文学翻译的本体论与价值论反思.pdf

文学翻译的本体论与价值论反思 陈学斌 四川外语学院研究生部 重庆400031 摘 要 通过对传统的翻译本体论和价值论的反思 作者认为 传统的翻译本体定义具有片面性 其价值论存在缺 陷 不能解释翻译活动中存在的诸多现象 并指出 翻译研究应将传统理论与现代理论结合 语言因素与文化因素结合 只有这样 翻译研究才能健康发展 翻译批评才能客观全面 关键词 翻译研究 文学翻译 本体论 价值论 对等 中图分类号 I04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 9128 2005 01 0030 04 翻译研究的文化转向 cultural turn 是当今翻译 研究的热门话题 它以社会文化为切入点对翻译进 行研究 给了我们很多启发 有利于我们加深对翻译 活动的认识 本文正是基于文化派的观点 通过对文 学翻译 的传统定义 本体论 和标准 价值论 的批判 来达到扩大我们翻译研究视野的目的 同时我们认 为 只有将传统理论与现代理论 语言学视角和文化 视角相结合 翻译研究才能健康发展 一 文学翻译的传统定义 原则及标准 我国译界不少学者都曾给文学翻译下过定义 由于定义表述不一 纷繁复杂 在此我们仅例举几则 茅盾先生的定义为 文学的翻译是用另一种语言 把 原作的艺术意境传达出来 使读者在读译文的时候像 读原作时一样得到启发 感动和美的享受 着重号为 笔者所加 下同 张今先生定义是 文学翻译是文学 领域内两个语言社会之间的交际过程和交际工具 它 的目的是要促进本语言的社会的政治 经济和文化进 步 它的任务是要把原作中包含的一定社会生活的 映像完好无损地从一种语言移注到另一种语言中去 郑海凌先生的定义为 文学翻译是艺术化的翻译 是 译者对原作的思想内容与艺术风格的审美把握 是用 另一种文学语言恰如其分地完整地再现原作的艺术 形象和艺术风格 是译文读者得到与原文读者相同的 启发 感动和美的享受 同样地 对于文学翻译的原则和标准 国内外学 者也有过不少论述 国外的有泰特勒的翻译三原则 译作应完全复写出原作的思想 译作的风格和手法应 和原作属于同一性质 译作应具备原作所具备的通 顺 奈达的 对等 翻译标准 国内的有张今先生总 结的翻译方法的基本原则 真实性原则 思想性原则 内容和形式和谐统一原则 也叫艺术性原则 对文学 翻译标准的论述有严复的 信 达 雅 林语堂先生 的 忠 顺 美 除此 还有傅雷的 神似 说 钱钟书 先生的 化境 说 许渊冲先生的 竞赛论 或 优势竞 赛论 等等 二 问题的反思 以上主要列举了一些翻译大家对文学翻译的定 义 原则和标准的描述 我们认为 传统的文学翻译 本体论和价值论虽然有其合理之处 但随着人们认识 的提高 在今天看来它们存有较大缺陷 一 文学翻译的传统定义之片面性 郭延礼认为 我国文学翻译起步较晚 始于近 代 1 即便如此 文学翻译活动从19世纪70年代到 二十一世纪的现在也逾百年 尽管国内学者对文学 翻译的本体论也曾作过不少研究 但结论莫衷一是 众说纷纭 致使文学翻译在国内似乎没有统一的定 义 其实 国外的情形也如此 究其原因主要有二 第一 文学翻译的特殊性决定了定义的多元性 文学 翻译是科学性和艺术性的统一 这与重在传递信息的 非文学翻译 如 社科作品 科技作品 新闻报道 应用 文的翻译等 不同 第二 人类对世界的认识是不断 完善和深入的 在一定时期对某事物的认识并不是事 物的全部 具体到文学翻译本体论的问题 情形也是 如此 就拿茅盾先生和张今先生对文学翻译的定义 作比较 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 张先生把翻译看成是 一种跨文化的活动 同时他还指出了翻译的功能 即 第3卷 第1期 红河学院学报 Vol 3 No 1 2005年2月 Journal of Honghe University Feb 2005 收稿日期 2004 11 13 作者简介 陈学斌 1972 男 江西赣州人 江西赣南师院外语系讲师 四川外语学院硕士研究生 主要从事翻译理论与实践 研究 翻译对译入语国家的社会文化的影响 从定义的表 述看 茅盾先生即没有看到这一点 因此 文学翻译 的定义也会随着人类对翻译本质认识的不断深入而 不断完善 在不同时期其定义不尽相同 文学翻译的艺术层面主要表现在译者对文学作 品中 文学性 的把握 文学翻译除应传达原作信息 外 更要传达作品的 文学性 那么什么叫 文学性 呢 依据俄国形式主义的理论 文学性 系指 区别 于非文学文本的 特殊语言和形式特征的总和 特 殊的语言和形式特征 可具体到 文学文本所使用的 手段 如 音韵 节奏 重复等 陌生化 手段 2 与此 对比 上述定义中的 艺术意境 社会生活映像 和 艺术形象和艺术风格 也许就是定义者对 文学性 的理解 由于人们对 文学性 的不同理解 其定义也 自然相异 更难免有失偏颇 传统上 人们对 翻译 的定义也不够全面 众所 周知 谈到 翻译 必然会涉及到两种语言 从以上所 引用的三种定义中 我们也可以看到 一种语言 和 另一种语言 的字样 但是 George Steiner却提出了 理解也是翻译 的观点 认为 每当我们读或听一段 过去的话 无论是 圣经 里的 列维传 还是去年出 版的畅销书 我们都是在进行翻译 读者 演员 编辑 都是过去的语言的翻译者 总之 文学艺术的存 在 一个社会的历史真实感 有赖于没完没了的同一 语言内部的翻译 尽管我们往往并不意识到我们是进 行翻译 我们之所以能够保持我们的文明 就因为我 们学会了翻译过去的东西 3 因此 他认为 翻译 在 同一语言也存在 是一种理解行为 那种认为翻译就 是两种语言的转换行为的传统观念 是否能从他的观 点中得到一点启示呢 可不可以说 传统的翻译定义 过于狭窄或不够全面呢 文化学派代表人物T oury对 翻译 主要指文学翻译 的定义是 翻译就是那些被当 作翻译的东西 a translation is what is regarded as a trans2 lation 4 虽然 Hermans认为 这不足为定义 5 但 它可以解释许多传统定义所无法解释的现象 比如 为什么会出现 伪译 pseudotranslation 现象 为什么 没有源文本的 伪译 会被当作翻译 在特定时期 如 欲对一处经典地位的文学系统进行革新时 作家假 借翻译之名 使自己的作品尽量地契合翻译作品的某 些特点以达到被本国读者接受的目的 从而出现了所 谓的 伪译 伪译 在被揭露之前 人们为什么一直 把它视为翻译 传统的翻译本体定义难于解释这一 现象 T oury的解释是 作为翻译的目的语文本身份 最主要由受体系统 receptor system 决定 而与源语文 本无必然联系 6 至此 我们便不难理解T oury如此定 义的原因了 概而言之 文学翻译既是科学的又是艺术的 同 时还受制于复杂的社会和文化因素 其定义也是多元 的 不定的 随着人们对翻译本体认识的不断加深 翻译的研究对象势必因此而扩大 因此传统的翻译本 体定义是片面的 它不具有完全的解释力 具体到文 学翻译 情形自然一样 二 文学翻译的传统价值判断之缺陷 我们传统上对文学翻译价值论的研究主要基于 语文学范式和语言学范式 基于语文学范式的价值 观具体表现为 泰特勒 Tytler 的 三原则 严复的 信 达 雅 钱钟书的 化境 说 傅雷的 神似 说以 及许渊冲先生的 竞赛论 等 语言学范式的典型代 表则是奈达 Nida 的 对等 或 功能对等 翻译标准 不可否认 两种范式都有其合理之处且具有很强的指 导作用 但随着翻译本体研究视野的扩大 传统的翻 译价值论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而显得不够说服 力 首先我们来看严复的 信 达 雅 关于 信 达 雅 我国学者论述它的文章不下千篇 其中最集中的 便是这个 雅 字 我们认为 人们对 信 达 雅 主要 有两方面的误读 第一 认为 信 达 雅 翻译标准适 用于对任何文体的翻译 其实我们只要稍作考察便 可知道 当时严复提出此标准并未考虑到文学翻译 他翻译的 天演论 原富 法意 等诸多著作都是 西方哲学社会科学名著 其中没有一部是文学著作 因此他的翻译标准也不一定适用文学翻译 人们用 他的 标准 来考察文学翻译所得出的不妥 并进行批 评显然是不公平的 第二 认为所有的译文都要 雅 如前所言 严复并未要求哲学社会科学之外的 著作要译得 雅 那些用 原文不雅 译文何以雅 来 进行批评的人显然误读了他的原意 再者 严复为了 让士大夫接受西方哲学思想 迎合他们的口味 用 雅 言 本无可厚非 摆布论者Lefevere认为 文学 翻译 实际上不是如何遵循某种作用规则 而是一个译者作 出抉择的过程 译者自己按照其所占有的一个文本介 绍给特定时期的特定文化所使用的最有效的策略 7 严复正是通过用 雅言 的策略来把文本介绍给处在 特定文化背景的特定对象 所以不顾历史地把 信 达 雅 作为文学翻译的标准是不科学的 那么避开 颇有争议的 雅 而提出的 信 达 顺 是不是标准呢 回答是否定的 原文 不顺 译文也该 顺 吗 何谓 信 是忠实吗 是忠实读者 还是忠实作者 如果 13陈学斌 文学翻译的本体论与价值论反思 是忠实 作者 又如何解释文学翻译中的 创造性叛 逆 现象呢 难道能否认文学翻译 再创造 的现实 吗 答案是否定的 再看奈达的 功能对等 或 动态对等 按理说 建立在结构主义现代语言学基础上的 对等 原则是 具有很强的科学性的 从上文引用的定义里 一样得 到启发 完好无损 和 完整地 等表述中 我们便 可以看出 对等 概念的痕迹 但事实上它也不能作 为带有浓重文化和艺术色彩的 文学翻译 的标准 我们首先要问 对等 的是什么 是 语义 吗 如果 是 那么如何将所要传达的 概念 或 意义 可以脱离 它所依附的语言吗 如果不能 事实上也不可能 那 么这种 信息核心 informational core 如果用另一种语 言来表达它们的 值 会是一样的吗 比如 将汉语歇 后语 拿锄头刨黄连 挖苦 译成 T o dig coptis with a hoe dig 它的语义值会是一样的吗 答案是 否定的 我们可以认为 在文学语言里 意义 思想 概念 如果脱离其所依附的语言基本上是没意义的 正如傅斯年所言 思想受语言的支配 犹之乎语言受 思想的支配 作者的思想 必不能脱离作者的语言而 独立 我们想要存留作者的思想 必须存留作者的语 法 若果另换一副腔调 定不是作者的思想 8 因而 在文学语言中 意义 层面的 对等 在多数情况下是 不可能的 如果说 对等 的内容不是 意义 而是所 谓的 启发 感动和美 那么就更不可思议了 依据 接受美学的观点 读者对一部文学作品的 感受 会因 其不同的文化背景 个人经历的不同而不同 同一语 言和民族的不同读者对同一部作品的感受都不一样 何况是深受本国文化浸润的外国读者呢 再有 经 第一读者 即译者的解读后所产生的译本再经不同 的读者阅读同样会产生不同的 启发 感动和美 所 谓的 对等 又从何谈起 正如有人说的 翻译从某种 程度上说本是一项不可为而又不得不为之的活动 它涉及到不同语言 不同文化 不同风俗习惯以及不 同的思维方式等等一系列问题 在东西方之间这一 差别尤为显著 为此 在翻译中就存在 不可译 的现 象 这其中何曾有那么多的 等值 可言 因此 我们 认为完全的 对等 是不可能实现的 它只是译者永远 也达不到的努力目标 自然难以成为文学翻译的标 准 最后 让我们来看看 神似 说 化境 说以及 竞 赛论 显而易见 这些主张只是对文学翻译的一种 语文式的 感悟式的描述 它给人一种只可意会不可 言传之感 同时 这些主张也是一种理想化的描述 就连钱钟书先生自己都说要完全达到 化 是不可能 的 这正像所谓的 对等 一样是我们永远努力的目 标 可见用它们来作为文学翻译标准显然不具操作 性 综上所述 无论是语文式的传统翻译价值观 还 是有语言学根基的 对等 观都存在缺陷而不能成为 文学翻译的价值评判标准 它们不能解释文学翻译 里的 创造性叛逆 现象 它们也忽视了翻译中 文化 等客观因素对译者 忠实 翻译的限制 如朱生豪将 悲剧 罗米欧与朱丽叶 中的 He made you a highway to my bed But I a maid die maiden widowed 他本要 借你做捷径 登上我的床 可怜我这处女 活守寡 到 死是处女 译成 他要借你 软梯 做牵引相思的桥 梁 可是我却要做一个独守空闺的怨女而死去 译者 分别用 不忠实 的 相思的桥梁 怨女 代替了 忠 实 的 床 和 处女 9 依据传统的翻译价值观 我们 无法对此作出客观而中肯的评价 但是 如果用 T oury的 规范 norm 这一概念便能很好地解决这个 问题 T oury认为 规范处于语言能力 competence 和 语言运用 performance 的中间位置 或从另一层面 看 则处在规则 rule 与特性 idiosyncrasies 之中 间 10 Baker 对T oury的 规范 解释为 规范 是指在 一特定文化或文本系统内 译者 偏爱且重复使用的 其中一些翻译策略而非其他翻译策略 11 结合上述 朱生豪先生的译例 我们可以看出 他的语言运用 特 性即翻译策略的使用受到了规范的制约 由于受当 时中国几千年礼教文化的制约 译者在客观上无法做 到 忠实 所以他采用了 不忠实 的翻译策略 三 结论 对传统翻译定义的解构以及对翻译研究本体的 新认识是当今翻译文化学派的特征之一 对此 我们 应该有正确的认识 对传统翻译定义的反思有助于扩 大翻译研究的视野 并非摒弃传统 对传统价值观的 批评 有利于弥补语言学派将翻译研究囿于纯语言层 面研究之不足 但同时也不应否认其合理部分 对我 国传统译论的批判性考察并非崇洋媚外 厚此薄彼 而是取西方译论之精华弃其糟粕 基于以上认识 我们可以认为 翻译是一个动态 的历史概念 因此译学的本体研究范畴似乎也该顺应 译学的发展而扩大 我们必须寻求一个基于传统 又 能反映译学新发展的科学定义 至于翻译标准 我们 却不能赞同文化学派对译作 不作价值判断 的态度 因为这容易导致不负责任的 胡译 和 乱译 语言 23红河学院学报 2005 1 语言研究 学派所主张的 忠实 和 对等 的翻译标准尽管不尽 严密 但在共时状态下 对译文的评判或要求是有指 导意义的 但是 用此标准来对译文作历时的评判则 是不利于翻译研究的 我们不能因为严复 天演论 的 不忠实 就认为它是 劣译 而加以批评 也不能因 林纾译作中的 删改 而予以谴责 因此对现成的 历 史的译作不能无视翻译活动的历史文化前提 用所谓 的 忠实 和 对等 的标准 加以 优劣 之评判 这 时 文化学派 不作价值判断 的理念又似乎可以借 鉴 概言之 摆在我们译界学者面前的任务是 如何 使语言学派和文化学派有机地的结合起来 对复杂的 翻译活动予以指导和描述 正如赵彦春教授指出的 文化派和语言派完全可以携手合作 良性互动 语 言派从语言切入延展至思维和文化 文化派从文化切 入波及语言和思维 然后两军会师 12 翻译研究的 出路恐怕就在于此 注释 文学翻译是翻译研究中最主要的考察对象 具有代表 性 通过对它的研究 我们可以基本把握翻译研究的本质 故 本文中的 翻译 皆指文学翻译 尽管严复本人并未声称它是文学翻译的标准 后文有 论证 但长期以来后人已习惯把它当作各种体裁文本译作的 评判标准 故在此我们仍视之为文学翻译标准 陌生化 系指 日常 ordinary 语言的一系列 派生 deviations 参见 Oxford Concise Dictionary of Literary Terms 第 123页 参考文献 1 郭延礼 中国近代翻译文学概论 M 武汉 湖北教育 出版社 1998 20 2 Baldick Christ Oxford Concise Dict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