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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跟大家聊一聊周易，讲之前，其实是很犯难。难在如何讲。我们知道，周易有八卦，但是我怕讲不好，待会被大家八卦。呵呵。从我刚才的用于中，大家可以感受到“八卦”，其实在现代的语言环境下，与“瞎扯淡”、“背后议论人”差不多。当你朋友告诉你一个好像不靠谱的消息的时候，我们通常会说“你听谁八卦的？哪里听来的八卦新闻？”可见，在这种社会背景下，周易是不好讲的，即使在大学环境下，从现在的学科体系下，除非你喜欢周易，翻看周易的相关书籍，平常是很少接受关于周易的知识的，即使翻看了周易的相关书籍，市面上出版的周易的书鱼龙混杂，怎么选择文本，接受正确的信息，也是一件难事。 其实，不但我们现在人感觉难，在古代也是这样的。我们知道有个“程门立雪”的典故，典故的主人公杨时讲过这样一段话：“自汉魏以来，以易名家者殆数千百人，观其用力之勤，自谓能窥天人之奥，著为成书，足以师世。然其书具在，不为士大夫讥评讪笑、用覆酱瓿者，无几矣。”我们知道，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立五经博士，经学成为官学。那么通过解释周易而出名的人有数千百人，就像我们现在的名人于丹，解释论语解释的很有名气。这些人读书很勤奋，也自认为能够参透宇宙奥秘，把自己的心得写下来，传之后世。但是现在看来，这些流传下来的书，不被大家嘲笑的基本上没有。我们知道杨时的老师是程颐，著有伊川易传，这是一部非常了不起的著作，如果喜欢周易，这本书是值得参考的。那么，杨时为什么要批评汉魏易家呢，就是他讲到的“自谓能窥天人之奥”把周易神秘化，这些人之所以有这种解释倾向，也不是空穴来风，还得从周易一书的性质说起。周易是什么性质的书？总的来说，周易是一本特殊的脱胎于占筮的义理之书。这就话听起来有些拗口，我们需要分别解释一下。说它特殊，是因为周易六十四卦，每一卦都是由符号体系和文字体系所组成。符号体系就是卦画体系。文字体系由卦辞和爻辞组成。 我们知道，文字是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重要的智慧。通过文字，我们可以流畅的表达思想、阐释理论。 在文字之前，人类思维活动发展的初期，人类经历了漫长的通过符号表达思想、认识世界从而判断吉凶的时期。 我们知道，在夏商时期，先祖有通过卜筮来判断吉凶的传统，这在世界早期文明中都有所表现。所谓卜，用龟甲烧灼而生成的征兆直接判断吉凶，反映的是一种直观的简单的线性思维。 尚书洪范稽疑：择建立卜筮人，乃命卜筮。曰雨，曰霁，曰蒙，曰驿，曰克，曰贞，曰悔，凡七。 所谓筮，是后来随着思维的进一步发展，通过数来表达吉凶的一种方式。左传僖公十五年：“龟，象也。筮，数也。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而后有数。”反映了思维认识的发展。古人发现自然数中有阴数与阳数的对立统一，进一步发现万事万物中都有阴阳的对立统一，进而发明阴阳两个符号代表事物的阴与阳，用这两个符号代表天地之间万事万物的变化，它适用于一切事物，具有极大的普遍性。这是从筮发展到卦的决定性环节。 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周易卦画有它占筮的传统。 那么，把周易占筮的卦画系统和卦爻辞的文字系统结合而变成现在我们所看到的周易文本，应该是到了西周时期。 周礼春官筮人：“筮人掌三易以辨九筮之名九筮之名，一曰巫更，二曰巫咸以辨吉凶。” 周礼春官大卜：“掌三易之法，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其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尚书洪范：“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汝则从，龟从，筮从，卿士从，庶民从，是之谓大同。身其康强，子孙其逢，吉。汝则从，龟从，筮从，卿士逆，庶民逆，吉。卿士从，龟从，筮从，汝则逆，庶民逆，吉。庶民从，龟从，筮从，汝则逆，卿士逆，吉。汝则从，龟从，筮逆，卿士逆，庶民逆，作内吉，作外凶。龟、筮共违于人，用静 吉，用作凶。” 王 卿士 庶民 龟 筮 吉 凶 大同 吉 吉 吉 作内吉，作外凶 用静吉，用作凶 从上述材料，我们可以了解，在西周时期，占筮活动，是作为国家的政治活动，是掌握在“史巫”人的手中，“史巫”就是这里的太卜和筮人。这些“史巫”，就根据占筮的结果，这些阴阳符号来判断吉凶，但他们作为当时国家的高级知识分子，在占筮的同时，要负责记录占筮的结果。同时作为史官，他们还要记录国家发生的重要事迹。我们知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作为史官，他们是世代继承的。那么，后一代的史巫之官，在占筮时，就可以从他们父辈的占筮中而提炼出理性的智慧，同样的事情，怎么做是凶的，怎么做是吉的？当他们把这些吉凶之事，把对于自然、社会的理性认识，经过理论和思维的创作而附着到卦辞、爻辞上时，周易就脱离了它原本的占筮的面貌，而上升为一本具有理性思维的智慧之书。 现在，学界一般认为易经文本产生于西周晚期，我也认同这种观点。我们认为易经成书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它脱胎于上古的占筮传统，是西周史巫之官集体智慧的成果。 易经在西周晚期虽已经成书，但由于历史的传统，在成书的早期，也就是春秋时期。易经仍然是被作为占筮之用。如：左传庄公二十二年：有以周易见陈侯者，陈侯使筮之，遇观之否，曰，是谓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此其代陈有国乎？不在此，其在异国；非此其身，在其子孙。若在异国，必姜姓也。”预言敬仲的后世子孙将取代姜姓成为齐国的国君，这事后来果然应验。这件事是不是巧合，还应另当别论，从春秋左氏传中，讲到周易的有21条，其中记载用周易占筮的例子就有12条。反映了在春秋时代，各国的诸侯卿大夫中大部分是相信周易的卜筮是真的有灵的。但是，在这21条记载中，有6条只引用周易卦或辞说明问题，而不占筮，反映了少数卿大夫已经认识到了周易中所蕴含的人生哲理。如左传昭公三十有二年（公元前510年）载：“赵简子问于史墨曰：“季氏出其君，而民服焉，诸侯与之。君死于外，而莫之或罪也。”对曰：“鲁君世从其失，季氏世修其勤，民忘君矣，虽死于外，其谁矜之！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自古以然。故诗曰：高岸为谷，深谷为陵。三后之姓，于今为庶，主所知也。在易卦，雷乘乾曰大壮，天之道也。”史墨与赵简子论鲁昭公死在国外，鲁国百姓无动于衷，而季世却颇受拥护的道理，史墨联系大壮卦的卦义分析，天道变化的客观性、普遍性，得出“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高岸为谷，深谷为陵”的结论，是很精彩很深刻的。 在春秋时期已经认识到周易中蕴含深刻人生哲理的人当中，有一位很重要的人物，那就是孔子。这时已经到了春秋晚期。论语中记载：“孔子晚而喜易，读易韦编三绝。”史记孔子世家中记载，孔子序彖、繋、象、説卦、文言。也就是周易的组成部分易传，传统观点认为，我们现在看到的易传就是孔子所作。在长沙马王堆出土的帛书周易中记载了孔子读易时与学生的问答，反映了当时的文化背景。帛书要：“夫子老而好易，居则在席，行则在囊。”“（子贡问）：夫子亦信其筮乎？子曰：我观其德义耳。吾与史巫通途而殊归。”“后世之士，疑丘者或以易乎！”从子贡的疑问当中，以及孔子的担心中，我们可以看出，当时的文化背景下，大部分人是认为周易是一本占筮之书的，但是孔子却说，我是“观其德义耳”我和史巫之官对待周易的态度是不同的，我和他们是通途而殊归。 那么，究竟是什么让孔子“居则在席，行则在囊”“读易韦编三绝” 下面，我们就将第二个部分，周易之德，也就是周易与人生境遇。 我们每个人的生活，每个民族的生活，是由不断涌现的生活事件（也就是生活中遇到的各种问题）所构成的，这就提出一个“境遇”的问题，所谓“境遇”，包涵生存的环境和发展的机遇。人生无不在境遇中，境遇各种各样，有顺境，也有逆境，境遇对自我、对民族究有何种意义?不同境遇问题所应表现什么样的人生态度？是每个民族先哲在构建本民族文化时都要回答的问题。 美国著名的伦理学家约瑟夫弗莱彻(Joseph Fletcher)说：“哪里有了境遇所提出的问题，哪里就有真正的伦理学。”(境遇伦理学，中文版第119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年版)关于这个问题，在中国西周时代，就已经有了自觉的认识，尚书召诰“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所”是处所、处境，其义谓：作为君王应该在各种处所、处境下表现出敬德。这就是境遇与意义的问题。后来孟子的名言：“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孟子滕文公下)讲的也是境遇与意义的关系。总之，境遇与意义问题是人们所直接面对的重要的人生问题，它要人们从具体境遇出发，充分发挥人的能动性因素，导出事物的正当性的原则。 周易成书于西周时期，可以说是专门探讨境遇与意义的一部奇书。它以六十四卦的形式探讨在不同的境遇下，君子所应具备的德性。 首先，我们来看乾坤两卦，这两卦是周易六十四卦最开始的两卦。我们每个人，抛开具体的境遇，其实，概括起来，人一生大概主要在处理两种境遇关系：一个是与自己的关系，另外一个就是与他人、社会的关系。在这两中关系中，周易作者提出了处理人生境遇问题的总的原则。 首先，处理与自己的关系，乾卦大象传讲：“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天体运动是健行不已，我们看日月的运行，我们没有看到说太阳今天出来，明天累了，或者有云彩把它遮住，它就不出来了。一年之中，四季的更迭也是这样，从来都不会有差错，我们古人有一个思维，就是“效法天地”，大自然，无时无刻不在运行着、工作着、没有停止。看到天的这些品德，总结到人事上，如何对待自己就是要自强不息。 其次，处理与他人、社会的关系。坤卦大象传讲：“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大地德性是博大宽厚，它负载万物，生养万物，人应该效法地之“容”德，培养一种宽厚的德性、包容的精神，所谓包容，既要容人，也要容物。 因此，乾坤两卦是作为立身处世的根本之德。一个人之所以成功，一个民族之所以兴盛，最本的道理不外两条：一是自强，二是团结，而团结就要“有容德”。 以下六十二卦，是讲在某一具体境遇下所应备具的德性。如：蒙卦蒙，是什么，启蒙、发蒙的意思。是讲教育原则的一卦。蒙卦卦辞讲：“蒙，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利贞。”“蒙，亨”，是讲启蒙教育是亨通之事，“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意思是讲，不是我去求着学生学习，而是学生求我。这里提出了一个教育中很重要的问题，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强调的是一个求学的主动性，就是我为什么要读书，我的志向是什么，孔子讲：“吾十有五而至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孔子说他十五岁就有志于做学问，不是说我们每个人都要立志做学问，但是要有志向所在，有了志向，便有了求学的主动性与自觉性。反之，老师强迫学生学习，求着学生学习，是学不好的。“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利贞。”“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这句话的意思与诗经小雅小旻“我龟既厌，不我告犹”的意思是一致的。筮本是揲蓍叩神以決疑，初筮已经得到了神告，自己仍信不过，还要再筮、三筮，这就渎慢了神明，神明自然不再相告。卦辞的言外之意是说，求師与人之求神的道理是一样的。善学者得师之嘉言，自当终身奉行。若再三质疑，则表示对师说疑而不信，这样老师也不愿再相传授了。初六：发蒙，利用刑人，用说桎梏。以往，吝。初爻为一卦之始，可以表示人之幼年。“蒙”谓蒙昧。 “发”是“启发”、“开启”之意。“发蒙”即启发蒙昧。“利用刑人”，“刑”通“型”，意谓“典型”、“仪型”。“用说桎梏”，“说”，读为“脱”。整句话是说，启发蒙昧，在于利用可以为人表率者。蒙昧者一旦开窍，如人脱去“桎梏”。 “以往，吝”，过此以往，那就遗憾了。为什么会遗憾呢？小孩初生，无知无识，及其稍长，意见渐开，习染渐熟，善恶之端开始呈露。这时正是启发蒙昧时机，要为他们树立规矩准绳，就好比制作陶器、铜器，要为它做一个型范一样。如果没有及早给孩子建立一个规矩准绳，等到孩子长大，养成很多坏习惯，就不好纠正了。到这时岂不后悔遗憾吗？这就是“以往，吝”的意思。蝶恋花读蒙卦周有虞庠殷有序，启发童蒙，自古循规度。孔子因材施冶铸，名贤辈出无其数。管理今时崇号簿，表格齐全，报送衙门府。卓越人才难上路，原因多了阿婆部。 豫卦，“豫”有安逸、逸乐的意思。豫卦讲的就是人在安逸的环境、境遇下应当怎么做，总的来讲，周易是不支持安逸、逸乐的生活的。 我们看豫卦的六二爻辞：“介于石，不终日，贞吉。”介，是一个象形字，象人穿在身上的铠甲，有坚固的意思。介于石，就是像磐石一样坚固。意思是说，面对声色犬马的逸乐生活，能够像磐石一样坚固，不为所动。有位名人，我们知道，蒋介石，介石就是从这里取的，蒋介石早年混迹于上海的十里洋场，很有些声色犬马的味道，后来他改名介石就是告诫自己，如果终日的耽玩逸乐，就会陷入不能自拔，最后一事无成。为此，他经常在日记中骂自己，如1925年5月在一篇日记中写道，自觉“心志渐趋安逸，美食贪乐,日即于腐化”，他严厉自责:“将何以模范部下，而对已死诸同志也?” 我们要学习周易的这种精神“介于石，不终日。”，我们也可以学习蒋介石，耽玩逸乐的时候，可以写日记骂自己，告诫自己。女冠子读豫卦少年时候，人生多少衢路，知游何处？大千尘世，满目琳琅，何多迷诱。如贪图豫乐，肆意妄为，不免后来出丑。见许多纨绔子弟，沉溺粉灯红酒。光阴难买休辜负，使炯然方寸，视事眀分度。远观近顾，却看世网里，浮华无数。引人魂似醉，不如趁早，歩月归去。得本心澄澈，介如盘石，照如犀炬。萃卦我们再讲一个萃卦。萃，是荟萃、汇聚的意思，大到国家，小到一个班集体，都存在着如何凝聚人心的问题，当然这个境遇问题是这个国家、这个班集体的负责人、领导者需要思考的。不是每个人都会面对的境遇问题。 萃卦卦辞讲：“萃，亨，王假有庙，利见大人”。萃，亨，萃聚人心可以亨通。怎么萃聚人心呢，下面讲：“王假有庙，利见大人。”“王”指的是王者，统治者，假，通格，有到、去的意思，庙，指的是宗庙，“王假有庙”就是王者要到宗庙去祭祀祖先、神灵，要利用共同的宗教信仰，任用大德大才的人，就是这里的“利见大人”来凝聚天下人心。 其实，大家翻看历史就可以看到，收合人心，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利用信仰。信仰可以是宗教信仰，比如说，佛教信仰，基督教信仰；信仰也可以是对某种理念、价值观的信仰，比如中国传统社会对儒家价值观的信仰。我们看历史，王者诸侯，都是利用宗庙来聚合大家，聚合族群。农民起义也是这样，太平天国起义，也弄出个宗教来，拜上帝教，用宗教来收合人心。反过来，曾国藩讨伐洪秀全，撰写讨贼檄文，主要也是从信仰上讲。这种方法，不仅在古代有用，在现代也有用，比如说抗日战争时期，与日军正面作战的国民党军队，国军，有些仗打的是很顽强的，不像我们以前电影里宣传，国军一见到日本人，就溃败了。当时有个战役叫石牌保卫战，位置在现在的宜昌，这个位置是扼守着进入重庆的战略要塞，时间是在1943年，我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