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析第三条道路

评析第三条道路 一 第三条道路”的理论渊源“第三条道路”是当今世界特别在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有着重要影响的社会思潮。“第三条道路”的思想原则在20世纪90年代的西欧政坛上广为传播或付之实施,产生了较大影响 。但是“第三条道路”并不是一个什么新名词。在历史上,它曾有过不同的表现形态,如“中间道路”、“中间立场”、“第三种力量”、“世界第三理论”等。“第三条道路”的萌芽最早可以追溯到19世纪末。 “第三条道路”理论是19世纪中叶以来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中改良派别理论的历史继承者。也可以说,当代西欧各国倡导的“第三条道路”是对历史上“第三条道路”理论的一种修正或理论创新。19世纪末,欧洲的资产阶级经济学家针对当时存在的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经济和由空想社会主义提出、被马克思主义认同的计划经济思想,曾从经济学角度提出过“中间道路”的主张,其宗旨是幻想在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经济和集中计划的社会主义经济之间走出一条“中间道路”。虽然他们提出的所谓的“中间道路”与我们今天所谈的中间道路即“第三条道路”有很大的差异,但他们的思想对后来逐步形成和发展起来的“第三条道路”思潮有着重要的影响。20世纪初,德国社会民主党理论家伯恩施坦也曾宣传在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与现实的资本主义之间走一条“中间道路”。与此同时,欧洲一些国家社会党内的中间力量曾以“第三种力量”的身份出现,主张走一条既不同于第二国际提出的用民主的办法建立社会主义又不同于俄国通过工农革命道路建立社会主义的“中间道路”。经过长期的发展演化，在今天的西方社会，有着广泛的影响。在今天成为英国工党、法国的社会党、德国的社会民主党、美国的民主党及其领导人为解决当前资本主义世界面临的新问题而提出的一种新的政治理论,其根本点就是要走一条既超越国家干预的老左派的理论,又超越自由放任主义的“新右派”理论(布莱尔语)。就体制而言,它是要在偏于自由主义的美国模式和偏于社会民主主义的欧洲模式之间,寻求一种折衷方案或混合体的形式。二 第三条道路”的主要观点在经济方面,主张克服新保守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的不足,建立政府和市场之间的“新的伙伴关系”或“新契约”,认为在经济生活中起决定作用的已不是生产资料的所有权问题,而是经济管理方式问题,所以要建立一种以私有制为基础,但要加以调节和管理的新式混合经济。政府的作用是促进宏观经济稳定;制定能够鼓励独立,而不是依赖别人的税收和福利政策;通过改善教育和基础设施使人能够适应工作,促进企业的发展;努力寻求在权利和义务之间建立一种新的平衡。例如:布莱尔指出“我们要以一种政企、劳资之间的新的伙伴关系代替那种在原始自由市场和指令经济两者之间的选择不是取消市场,而是使之富有朝气并为公共利益服务, 为所有的人提供机会。”要发展经济,“不能通过国家控制也不能通过市场教条来实现。它只能通过政府和产业界、雇主和雇员以及公营和私营部门之间的伙伴关系基础上的充满活力的市场经济来实现。”在福利和就业政策方面,布莱尔也进行了改革。他说,“我们力求实现的目标是建立一个社会:在这个社会里,每个人能充分发挥才干,财富、权利和机会掌握在多数人而非少数人手里。”“我想要建立第二代福利:要给人们以扶持,而不仅仅是施舍福利应为成功的跳板,而不是缓解措施失败后的安全网。”等等。克林顿认为,政府靠边站,市场就能解决问题的观点是不对的。市场并不能给予我们安全的街道、清洁的环境、平等的教育机会、贫穷婴孩的健康以及健康而可靠的晚年。德国的施罗德则实行了带有加强国家干预色彩的政策。如,由政府出资搞紧急就业计划,减少青年人失业等等。法国的若斯潘认为,“没有国家就没有市场。市场经济需要规则,需要强有力的机构,需要稳定,需要组织。”他领导的政府不相信市场是万能的,坚持要靠公共权力的干预来弥补“市场的缺陷”。政治方面主张革新,下放权利。一是“不受过时的意识形态的束缚”(布莱尔语),淡化左右之争,超越一切过时的思维方式。二是要进行政治改革。布莱尔说,“任何一个希望英国向好的方向转变的政府都必须关心政治更新。这是我的新英国构想的核心。”他主张权力下放,把更多的权力交给地方,使权力更接近人民,使中央政府集中精力,满足整个国家的战略需求。克林顿说:“我相信美国需要一个比原来小的而又更关心人民的政府;一个效率更高而浪费更少的政府;一个把权力从联邦层次尽可能下放州和地方层次的政府;一个当私营部门能把工作做得最好时,依赖私营部门企业家的政府;一个少些繁文缛节多鼓励的政府。总之,一个多些常识、追求更多共识的政府。”在实践中,他们积极推进了政治体制方面的改革,如英国允许苏格兰的威尔士地方议会拥有处理地方事务的权力;美国各州以下的政府权力扩大,意大利也在赋予地方政府更大的权力。在国际政策方面,谋求和维护在国际事务中的领导地位,推行霸权主义。布莱尔认为,英国应是“放眼世界的英国”,要在全球发挥重要作用就必须首先在欧洲扮演领导角色,克林顿认为,要确保美国继续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维护和平与繁荣的力量。为实现此目标,必须采取这样的战略;第一,保持强大的军事力量和强有力的联盟,以打击对其安全的主要威胁。第二,在全球和平民主运动中起领导作用。第三,通过打开海外市场,为国内创造更多的财富。尽管他们宣扬维护世界和平,淡化意识形态对抗,加强国际合作,但实际上是要把维护和推行西方国家的价值观作为维护世界和平的前提和标准。 “第三条道路”思潮还是新自由主义、新保守主义和民主社会主义这三股资产阶级政治思潮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一种混合。在处理问题时采取灵活、实用的方式,不拘泥于某种定规和教条。它还具有霸权主义的特征,如科索沃危机就是第三条道路思潮的霸权主义本质的大暴露。第三条道路的主张从提出之日起,就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批评。归纳起来有6点。(1)认为它空洞无物,没有明确的方向,缺乏逻辑连贯性。其结果只能是接受世界的现状而不是试图改造它,这也就背离了激进政治。第三条道路并不是什么系统性的理论,而只是为了应付选民和吸引选票的策略。(2)第三条道路丧失了左派的基本立场,滑向了保守主义。 (3)第三条道路接受了新自由主义的框架,特别是其对全球市场的强调。全球化和信息革命是第三条道路的主要关注点,但是它把全球化看作是既定事物,忽视了收入、财富和权力的不平等。全球化中既有胜利者,也有失败者,但第三条道路对失败者置之不理,因为它接受了胜利者的观点。(4)“第三条道路”这一术语是英美两国政治家和学者复活的,并且两国福利制度发展程度较低,不平等现象比别处严重,在这种背景下提出的政策对那些具备更全面的福利保障的社会如北欧国家而言,没有多大意义,因为在这些国家引入第三条道路的观念将是一种倒退。(5)除了让市场说了算以外,没有明确的经济政策。(6)同传统左派和新自由主义者一样,第三条道路对生态问题也只是作了象征性的承认,并无有效的应对方法。以上六种批评,主要来自左派内部,他们一般认为第三条道路是对左派政治的背离,是向右靠拢。而对保守和新自由主义者来说,则普遍认为第三条道路难于捉摸,左右摇摆,不够彻底。被认为是第三条道路理论家的吉登斯(伦敦经济学院院长)回应了上述批评,提出了第三条道路的6项原则。(1)第三条道路接受了“1989及其之后”的逻辑即在当代政治中左和右的区分在许多方面仍然有效,但同时,还有许多议题和问题无法再用左和右的立场加以阐明,第三条道路应该关注政治中间路线。在当前全球化和技术变革的背景下,政治中间路线不但没有背离激进政治,相反,正是通过改革传统左派和重建社会民主而代表了激进政治的未来。(2)第三条道路认为权力的三个领域政府、经济和市民社会中的社群都需要加以约束,以达到社会团结和正义。(3)第三条道路计划缔结新的社会契约,其原则是“无责任无权利”。(4)在经济领域,第三条道路旨在发展一套内容广泛的供给经济学政策,目标是把经济增长机制同福利国家的结构性改革协调一致。(5)第三条道路寻求在平等的原则基础上促进社会的多样性。(6)重视全球化。第三条道路必须在地方、国家和世界范围的层次上应对全球变革。全球化的深化提供了很多好处,第三条道路的目标就是使这些好处最大化危机的形势下,作为资本主义新的改革目标提出来的。对“第三条道路”的探索有可能推进资本主义不同模式的交融,但在国家与市场、公平与效率、权利与义务等重大关系孰重孰轻的问题上看法不同。由于各国国情不同,也不可能形成划一的发展模式。这种探索触及资本主义发展模式及资本主义未来发展的一些重要问题。这一思潮目前正处在实践中,还在发展和变化。吉登斯认为,这一思潮将会“风行20年”,不管这种说法是否正确,都应该引起人们的重视和研究。三 “第三条道路”评析首先应当看到，同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几种类型的“第三条道路”比较, 20世纪90年代的“第三条道路”无论在表现形式上,还是在解决具体问题的具体对策上,都不乏一些新的内容。这些新内容,既是“第三条道路”能够引起人们关注,并在西方许多国家吸引大批选民的重要原因,也是我们对其加以认识时首先必须看到的。第一,“第三条道路”顺应西方社会进入90年代之后社会发展的特定需要,适时地提出一系列相应的主张。90年代以来,伴随冷战结束、两大意识形态对立格局的结束,以及科技发展与全球化趋势的加速推进,西方社会逐渐把对诸多经济与社会问题解决的希望,转移到具有新意、超越传统政治、经济政策的创新思维和实践上来,战后出生的一代人在政治与社会生活中逐渐发挥主导作用的趋向,更加强了这一点。正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第三条道路”推出超越左右之争、立足求同存异的一系列主张,很容易引起社会的关注。第二,“第三条道路”在所要解决的问题和完成的任务上,选择了新的侧重点。与历史上的“第三条道路”不同, 90年代出现的“第三条道路”,并不一般地标榜自己是共产主义“极权”模式与资本主义“不公正”制度之间的“中间选择”,也主要不是就第三世界国家的发展或前苏东地区的改革而言的,它以超越西方社会内部左右两派分野为坐标,以解决当代社会特别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现实问题为重点,以摆脱党派、阶级之争为旗帜,试图给人们留下某种关心每一个人现实利益,为每一个人安全生活着想的总印象。第三,“第三条道路”在具体的社会政策和措施上,提出了一些值得关注的新思路。例如,关于协调国内居民与外来移民相互关系的主张,对西方国家左翼、右翼传统解决社会问题对策上的兼容并蓄,特别是以“不承担责任就没有权利”为原则对福利国家进行改造等,在具体的思路上,确实是为历史上“第三条道路”所莫能及的。同时,我们也要看到“第三条道路”其内在的难以克服的问题：1、思想上明显的折衷色彩,既影响了“第三条道路”的理论性,也使之存在有在基本主张上模糊不清的突出倾向。 “第三条道路”是以创新”的思维问世的,但在事实上,这一主张从思想到政策,真正创新的内容很少,大多数是对以往西方社会传统左翼与右翼主张的加工、拼凑和整合,人们很容易从中或者看出新自由主义的痕迹,或者感受到社会民主主义的影响。真正属于“第三条道路”的思想理论和基本主张,属于“第三条道路”的社会准则和判断标准很难分清。这种缺乏政治哲学、经济理论支撑的社会主张看似无所不包,实则缺乏内在联系,更不可能提出具有规律性的结论,因而很容易在经历初期的轰动效应后,难以进一步延伸。2、政策主张在具体操作运用上的复杂性,使“第三条道路”在实践中的推进充满了风险。“第三条道路”提出的许多政策主张,固然不乏鼓舞人心、吸引选民的内容,但是还应看到,这些政策主张的实际运用,是与相应的条件联系在一起的,缺乏这些条件的支持,其政策实施就难以到位,实践效果也就成了问题。因此,“第三条道路”的政策主张付诸实践时,一旦因条件的不具备而收效甚微,其后果就如同其起初能够吸引大批选民一样,会迅速失去大批选民。3、“第三条道路”的主张在党内遇到的激烈论争,使其发展前景也很难预料。从其提出之日起,就在包括英国工党、美国民主党、德国社会民主党等组织内部,引起了激烈的争论,这种争论既有攻击其放弃了党的传统思想者,也有指责其不够激进者,“第三条道路”在党内实际上处于一种左右夹击的缝隙之中。在英国工党内部,一部分人指责布莱尔在党内实行个人专制,一部分人怀疑其政策能否收到实效,一部分人要求布莱尔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具体纲领来证明“条道路”的可行性。党内的激烈斗争,显然已构成“第三条道路”得以推行的最大隐患。4、“第三条道路”在理论与实践上的矛盾性,使其在争取更多人的支持上受到了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