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中的叙事美学

赎罪中的叙事美学摘要赎罪，2007年，英国导演乔.怀特指导的电影，改编自伊恩.麦克尤恩所著的同名小说。赎罪用声音、影像以及独特的叙事手法“演出”了一部小说，一部既属于布里奥妮，也属于伊恩.麦克尤恩的小说。影片运用“螺旋上升”的叙事形式，向我们讲述了这个带有悲剧主义色彩的爱情故事，让观众穿梭于想象与现实之间。而最后这个“勇敢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尾，让我们无法不为之感慨、动容。关键词叙事矛盾美学一部战争背景下的爱情史诗，或许我们可以用这样的话语来概括赎罪这部带有浪漫主义色彩的英国电影。可以说，这部电影从其技术成就方面就十分值得关注：极具创造力与想象力同时也与故事情节紧密相连的声音运用、唯美如油画般的画面、略带有纪实风格但同时又善于细腻刻画人物内心的长镜头。但我认为，这部电影之所以迷人，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它的叙事手法。正是这样的叙事方式把以上所有这些元素结合了起来，将整部电影带向了一个美的高潮。这部影片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矛盾点，那便是影片的客观视点和布里奥妮的主观视点之间的矛盾。这二者之间的矛盾构成了影片一个重要的叙事事件，其它的所有事件都是对这一叙事事件的建构。在这里，所有的事件都看似偶然，但实际上又都是准备好的，没有什么是出乎意料的。第一场误会，布里奥妮通过在窗边的偷窥，发现罗比对自己的姐姐塞西莉亚心怀不轨，于是对罗比产生了巨大的偏见，这是布里奥妮的主观视点。接下来，影片告诉了我们真相，原来罗比和塞西莉亚之间有着说不清的暧昧情愫，他们之间因为尴尬才产生了布里奥妮所看到的那一场争执以及其带来的尴尬后果。第二场误会，罗比在去参加家庭晚宴的路上遇到布里奥妮，让她转交给她的姐姐塞西莉亚一封道歉信，但是信拿错了，而布里奥妮偷看了信，更加坚信了自己对罗比的看法。第三次误会，布里奥妮看到姐姐和罗比在一起，并认为罗比正在强奸姐姐。接下来，影片再一次告诉了我们真相，罗比进入房子后和塞西莉亚互相表白，并发生了关系，但被布里奥妮撞见了。在原著小说中，由于文学的缘故，每次误会和真相之间都有许多关于其它情节的叙述，而电影则不然。在这一部分中，影片运用了插叙的手法，不断的制造误会和揭示真相，误会与真相之间的剪辑十分紧凑，加快了叙事节奏，于是这所有事件的建构让影片的客观视点和布里奥妮的主观视点这一对矛盾点之间的冲突发挥到了极致，同时也让观众一直处于惊奇和发现之中，这就是电影不同于文学的魅力吧。同时我们也可以发现，这些误会都不是意外产生的，所有的一切都看似是自发的，但其实都是有目的性和预示性的。比如我们应该注意到，第一次误会是如何产生的？布里奥妮的视点是如何被创造的？当时她刚和自己所写戏剧的演员发生了争执，而恰巧在这时，窗边有一只蜜蜂十分恼人，这只蜜蜂其实代表了她内心的焦躁不安与极度失望，她想抓住蜜蜂，于是在窗边看到了姐姐和罗比之间正在发生的事。其实在这组镜头中我们可以发现，摄影机已经在暗示我们布里奥妮的视点存在极大的局限性了，我们可以看到画面右侧有一道模糊的窗框一直存在于布里奥妮所看到的景象的画面中，这说明布里奥妮和她所看到的景象之间存在着疏离感，她的视点是孤立的，而且刚刚经过一场争执的人是很容易对自己接下来所经历的事产生偏见的。不仅如此，在声音方面，蜜蜂的嗡嗡声几乎一直伴随着这组镜头，暗示着其情绪中的不安、惊恐、愤怒与怀疑。但我们可能会注意到，布里奥妮的怀疑似乎有些让人不解。因为影片在此之前并没有告诉我们以前她对罗比是否有偏见，二人之间是否产生过冲突，只是告诉我们罗比是她家的下人，由她的爸爸资助上学，但仅凭这一点信息，我们很难理解布里奥妮为什么会对罗比产生如此之大的偏见与怀疑。其实影片并非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前八十分钟，影片似乎一直让观众处于所谓的全知视角，但其实并非如此。这部电影为古典叙事，情节发展有着很强的逻辑性，但是其在很大程度上采用了插叙的手法，有些问题是在后四十分钟才真正解决的。影片可以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约五十分钟，还原了那场把罗比送进监狱的冲突；第二部分为三十分钟，讲的是罗比和塞西莉亚在战争爆发，罗比参军之后的爱情世界；第三部分约为四十分钟，以布里奥妮的世界为主。而刚才那个问题则是在最后四十分钟才解决的。原来布里奥妮在十岁的时候曾经暗恋过罗比，并且为了试探他还故意跳下水，看罗比会不会救她，但是事实证明罗比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后来，凭着一个小作家的敏感，她发现罗比和自己的姐姐之间十分暧昧，所以产生了嫉妒，虽然影片并没有直接告诉我们这一点，但是其实她后来的所作所为有几分报复的意味，而且影片第一部分结束时的最后一个镜头中，即摄影机慢慢推向她的眼睛，我们可以发现她的眼中有泪水，这泪水有两层意味，第一层是她对罗比感到抱歉，因为毕竟是自己把他送进了监狱，第二层是这是她第一段爱情的彻底终结，由她自己一手了结，她和罗比之间的所有情谊就此终断，连兄妹之情也没有了。因此，对于这部电影，我们必须从全局角度来看，当影片最终结尾，我们把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时，便会有一种强烈的满足感，并且对于故事的讲述方式和内容万分感慨。还有一点不得不说，那便是与第一段结尾部分最后一个镜头所配合的声音的运用。随着镜头慢慢推向布里奥妮的眼睛，音乐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罗比母亲用雨伞敲打警车的声音也越来越规律，渐渐与音乐融合，这个时候打字机的声音残酷地响起，让人不免要去思考这一声画配合的意义。我们不妨把眼光放宽一些，打字机的声音一直贯穿着整个第一部分，而且基本都是在有布里奥妮的镜头中出现。我们可以发现，影片一直是以小说的顺序发展的，即布里奥妮的小说，并且采用正常的时间顺序，偶尔会有闪回等插叙，所以打字机的声音可以理解为故事的发展线索（这是从全片角度看，因为每次年代变更时都是以打字机的形式及声音出字幕），但如果我们注意第一部分其声音出现的片段，便也可以发现打字机的声音出现的时候都是布里奥妮主观视点的段落，即影片末尾部分老年布里奥妮想要赎罪的时刻，也就是误会产生的时刻。打字机，从叙事角度讲可以说是影片中所有误会的根源，对布里奥妮，对罗比都是如此。另外，在我看来，导演在叙事方面向观众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观众一直以为自己处于全知视角，但实际上我们只能说观众于前两个部分处于全知视角，而在最后一部分中，布里奥妮才是知情人。因为故事的结尾是她想象的，而且，我们应该意识到，布里奥妮其实才是整个故事的真正讲述者，所以当我们看到影片结尾时，可以将整个故事理解为是从老年布里奥妮的主观视点讲述的。当观众在影片的最后一刻知道真相时，无疑会对影片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感到恍然大悟，同时也为整个故事而震撼。其实看完这部电影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作为一部古典叙事电影，这部影片的结尾是否有明确的结局，到底是以悲剧收场还是以喜剧收场？正如布里奥妮所说，在小说中，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绝不是怯弱或逃避，而是最后的一大善行，是对遗忘和绝望的抗衡。所以我认为，这部电影最终可以算是以圆满的结局收场，但是这样的圆满是建立在悲剧的基础之上的，所以整部电影还是以悲剧基调为主的。也正是这样的结局让我们可以用美学的视角去看待整个叙事过程。在电影中，布里奥妮的主观视点和影片的客观视点构成了本源性冲突，正是这两个视点所构成的冲突使整个故事并不是平铺直叙，而是变得立体起来，它们逐渐上升，不断地制造误会和揭露现实，相互交织、扭曲，逐渐形成一种螺旋上升的态势，将这一冲突发挥到了极致，形成了美的基本形式。最终二者没有输赢，只是在结尾的时候，主观视点勇敢地打破了不可更改的现实，运用主观的优势重新构建了一个能够让她自身得以赎罪的梦境，在梦中完成了一次美的救赎。因此，赎罪用声音、影像以及独特的叙事手法“演出”了一部小说，一部既属于布里奥妮，也属于伊恩.麦克尤恩的小说。影片运用“螺旋上升”的叙事形式，向我们讲述了这个带有悲剧主义色彩的爱情故事，让观众穿梭于想象与现实之间。而最后这个“勇敢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尾，让我们无法不为之感慨、动容。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