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法·变法南宋陈傅良的法制理念.docx

第39卷第5期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1年9月VoI395Journal of Anhui Normal University(Hum&SocSei)Sept2011立法变法：南宋陈傅良的法制理念肖建新(安徽师范大学学报编辑部，安徽芜湖241000)关键询：南宋f陈傅良，立法f变法；事砖 摘要：陈傅良主张立法时要预防与惩罚相结合，变法时要为民与趋利相一致，突出预防和功用，既继承了婶我国古代德主刑辅、德改王道的法制传统。又反映了变法为民、经世致用的时代诉求，总体上呈现出“外 王”、事功”法制思想的特色。这也凸显了他的擘术风格和学术取向，是一份珍贵的法制思想文化遗产。 中圈分类号：DF082=44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12435(2011)05059706Chen Fuliangs Legal Conception：Legislation and ReformXIAO Jianxin(Editorial Departraent，Journal of Anhui Normal University，Wuhu Anhui 241000， China)Key words：Southern Song Dynasty；Chen Fuliang；legislation reform!utilitarianismAbstract：Chen Fuliang advocated legislation should combine prevention and punishment。and ref01Tn should make peoples interest consistent with benefits，focusing on prevention and functionThis was both inherit- ance of benevolent kings legal traditions in ancient China and requirements of reform for the people and the statecraft in timesGenerally it showed。bbenevolence”and“utilitarianism”which rdletted his aeademie style as a precious cultural heritage of legal thought陈傅良(11371203)，字君举，号止斋，代的创造，今天看来，也有其合理之处。 谥文节，南宋温州瑞安(今属浙江)人，是南宋 永嘉学派的杰出人物，清代四库馆臣予以很高的立法设计：惩防结合 评价，“自周行已传程子之学，永嘉遂自为一派，而傅良及叶适尤其巨擘。”1眷159止裔集提要永嘉学派 陈傅良在法制的设计和功能方面，很重视法 总体呈现出实用、实学、功用的特色，是浙东 制的实际功能和效用，体现出事功学派思想的一 “事功”或“功利”学派重要分支，既重道又重 贯风格，但是在古代德主刑辅的法制建设环境以 器，尤其是发展了儒学传统的“外王”、“经世” 及宋代明理趋道的政治思想背景下，还是继承了 的思想。而法制作为外王、经世的工具，陈傅良 传统的德刑理念，尤其是德主刑辅思想的发展完 以及永嘉学派也有所思考，检阅陈氏著述，他对 善及其影响日益加强的趋势下，o他只能在此思 法制的本质以及立法、变法、司法都有过探索。 想框架下探讨法制的功能，仍然聚焦在惩罚与预 从法理和司法观念或法制的道器方面看：他既追 防的关系上，只是有所深入和推进罢了。尽管陈 求法制的公正公平，主张“行法自贵近始”；又 傅良主张省刑恤刑，所谓“省刑罚薄税敛，庆历 重视司法的求实重人，强调“原情定罪”、“司法 元韦占之所以惠天下也，2眷10庆元跋元语，并称赞当时 在人。此外，他对立法和变法也有所思索， 的皇上，“恭惟陛下临御于今五年，省刑薄敛， 主张立法时要预防与惩罚结合，变法时要为民与 天下皆知其为仁。玑223直蔚扎子但是，他还是主张 趋利一致。这些观念，既有历史的继承，又有时 法制和刑罚，尤其强调公正司法，法律的惩罚功收稿日期：2011一0420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05BZS008)作者简介：肖建新(1961一)，男，江苏南通人，教授，历史学博士，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宋史、法制史等 参见肖建新公正求实陈傅良法制理念，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1期参见肖建新朱熹的德刑观新论)。孔子研究)2006年第4期万方数据598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39卷能是最基本的，也是最为有用的，只有在严格、 不敢试，故无刑也。5暑4童耐第十七韩非子也说， 公正用刑后才谈得上省刑，“刑所以残民，亦所 “重一奸之罪，而止境内之邪，此所以为治 以厚民；刑所以虐民，亦所以安民。今之天下惟 也。”6番18六反第四十六这种刑罚预防的思想对我国古 严于用刑而后可以言省刑，惟公于明刑而后可以 代法制产生了深远影响，甚至古代法制落下了擅 言恤刑圣人之果无事于刑也，而天下可以免 刑主义的恶名。不过，古代法制有其自洽的功 刑哉。故吾之所谓无刑者，非世之所谓无刑也， 能，又可能通过德主刑辅的原则来加以纠偏和调 必有使之而至于无刑也。巩3眷量民当最所以时民在此基 整。至于后者，古代法律发展至唐宋，基本形式 础上，他对法制的惩罚与预防功能提出基本的 为律(敕)、令、格、式等，实为律(敕)与令、 看法： 格、式两类。宋代对这四种形式法律作了明确的 古之立法，不惟惩天下之已犯，亦所以折天界定，“禁于已然之谓敕，禁于未然之谓令，设 下之未犯。盖已犯之必惩，未犯所以必折也 于此以待彼之至谓之格，设于此使彼效之谓之 已大抵始于必用，而终于无所用也。今之法则不式。”显然，敕与令等分别是针对已然、未然违 然，始乎不用，而终于不胜用。夫法不求民之 法犯罪的惩罚和预防。因而，陈傅良指出，“法 入，而拒民之入也。古之法，民不入也，不招以 令以格其前，刑罚以督其后”，3暑3使人之墨t不着使愧也 入，而民之入也，不纵以出。夫惟不出，。是以不 就是要处理好法制的惩罚与预防的关系，发挥好入，故始乎必用，而终于无所这两方面的功能。用矣。3毫4t民当悬所以睁民但是，法制又不是万能的，有其自身的 这段话辩证地阐明法制的基本功能，很有法不足：哲学的趣味，当是法制思想史上的经典之言。这 然法令有时而穷，刑罚有时而不及天下，于 也就是说，立法或法制不只是为了惩罚，也包括 其所穷、所不及之处，要当保其无穷邪，故夫人 预防，是针对已犯和未犯设计的；只能通过法制 君所恃以革天下者，惟日愧其心可也威有所 的必用或始乎用，实现不用或终无用，避免开始不至，察有所不及，彼其欺者未尝不自若也。呜 不用法制，最后导致法律不胜其用的恶果。当 呼，武帝刑政满天下而不能禁恶逆于庙堂之上， 然，在他看来，古代法制是非常完美的，既不会 文帝至诚在方寸而朴厚忠实之风形见于一时之 使人们轻易陷入刑罚，也不会招徕违法犯罪之 久。治天下者，亦何贵?夫斯人之不敢欺与不能 人，但谁若是铤而走险，必惩无疑，无法逃脱法 欺耶。32健人之量不着健谯 律的制裁，而只有惩罚制裁，才能起到惩罚和预可见，法制不可能监控和处理所有的法律和 防的双重作用，最终实现有其法而不用，始必用 社会问题，法制仅仅“使人有所畏”是远远不够 而终无用的理想状态。不论其学说的现实可能如 的，重要的是“使人有所愧”，也就是使人们真 何，但他对法制功能的辩证思考，值得后人 心地服膺法制，不敢蔑视和欺骗法制，从而真正 反思。 遵守法纪，免蹈刑狱，使法律起到防范作用，否其实，他对法制惩罚与预防的思考，是离不则，“若夫武宣则不然，杀戮非不惨，明察非不 开以往法制和法制思想成果的，一是刑罚本身具 至，然宫闱之严或者逆节犹露，宗庙之敬或者包 有惩治与预防双重功能，二是历史上的律(敕)、藏祸心，此非臣子之所忍为而为之，况其它乎!” 令是法律基本的形式，分别具有惩罚和预防的效结果必然是“刑政满天下”了。3卷2使人之墨不若使愧 能。前者，早在战国时期法家作了较为具体的表为此，法制功能的有效发挥，尤其是从。有 述，认为刑罚既可以阻止、惩罚犯罪，也可以震所畏”到“有所愧”的升华，其中重要的是，不 慑、防止犯罪，如商鞅所云，“以刑去能只是展示法制的形式，而且要表达法制的本 刑，5卷3靳令第二三，“重刑连其罪，则民不敢试；民质，也就是说“示人以法，不若以意”：脱脱宋史卷199刑法志)，中华书局1977年版。宋会要辑稿刑法l之12。设于此而逆彼之至日格，设于此而使 彼效之日式禁其未然谓之令，治其已然谓之敕”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44、447，明冉宗仪说郛卷27下亦作。禁于巳 然之谓勒禁于未然之谓令”，而洪迈容斋三笔卷16，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3月版第600页，四库本宋史刑法志说 郛卷19下则谓。禁于未然之谓勃，禁于已然之谓令”比较这两种说法，。禁于已然之谓勃。禁于未然之谓令”较为合理因为 律或敕都是针对已经发生的违法犯罪而作出的处罚规定，故中华书局本宋史)所改为是万方数据第5期肖建新：立法变法：南宋陈傅良的法制理念以法示人，不若以意示人。其意在是，其法孝宗和太上皇分别具有五个值得效法的地方，多 不在是，则不令而自行；其法在是，其意不在属王道内容，希望“陛下诚上稽孝宗明断总揽之 是，则虽令而不从。汉文帝诏书数下，岁劝民耕政，兼体上皇隆宽不自用之意，则天下可得而理 殖而野不加辟，至于示敦朴以为天下先，面富庶矣。2卷26中书舍人供职后初对札子第二可见，陈傅良有法 之风自还，意之所重，无待于法也。唐德宗即先王的思想倾向，并且效法先生之道。 位，用杨炎议，作两税法，新旧色目一切罢之，在历史上，人们对于尧舜德业，也即王道，未几刻剥之令纷然继出，法虽备具，意常诛 一般认为至周已经发展成为完备的制度，孔子对 求也。3毫1示人以珐不若以毒尧舜周制作了全面的清理和总结。陈傅良对此佩 这是从更高的法理层面来说的，所示之服得五体投地，甚至在法制建设上流露出保守的 “意”在于法制必须符合社会发展的规律，适应 色彩，主张“守法度，所以系民心”，反对频繁 人们的需求。如果真正到“法”与“意”契合的 变更法制，“国家之典章法度，宜使斯民常见而 境界，也就不令自行，“无待于法”。否则，“其 熟识之，以习其耳目而系其心，自非不得己者， 法是也，其意非也，虽重而亦轻；其意是也，其 不宜轻有改易变置以自绝于民也。向使今日变其 法非也，虽轻而亦重。”3眷1示人以法不着以意也就是二 一，明日变其二，祖宗余泽日益就尽不在目前， 者的背离和矛盾，必然导致虽令不从，轻重失不幸奸人撼之，则人心摇而天下亡矣。古者，公 衡，乃至严刑峻法的出现。因而，他要求履职的 卿大夫犹知世守其家法，至数十世不易其衣冠， 地方官吏。“当职到任，欲得民间通晓法意，检 阀阅岂无隆替，而国人信服，终莫敢抗，谓之名 坐到见行条法”。2眷“桂阳军告-百娃榜文至于示人以意， 家旧族，而况数百年为天下国家 当是法制设计和加强预防的最高境界，这也许是哉。”3鲁10守法度所以罩民心至于历史上违反王道的变革 历代统治者孜孜以求的王道境界。 法制，他更是态度鲜明加以历史性的批判，“自 可见，陈傅良在主张法制和刑罚的前提下，刘歆以其术售之新室，民不聊生，东都之舆服， 强调法制的惩防双重功能，更趋向立法和法制的 西魏之官制，亦颇采周礼，然往往抵捂。至 预防效能，显然带有德主刑辅和德政王道诉求的 本朝熙宁间，荆公王安石又本之，为青苗、助 倾向。这一点与同时代朱熹、陈亮等的法制思想 役、保甲之法，士大夫争以为言。安石谓俗儒， 颇为相似。在此基础上，他又进一步指出，“使 不知古谊，竟下其法，争不胜。自是百年，天下 人之畏，不若使愧”，“示人以法，不若以意”， 始多故矣。”2卷40夏休井田臀序其中，他对宋代王安石 从内涵和法理上发挥法制的功能，这样，法制的 的批评很多，也很激烈，并把北宋熙丰以后的一 防范机能和效能会也许会更大一点，“与其严罚些社会问题归结于他的变法，“臣闻熙丰、崇观 峻刑制之而终不知为善，孰若以利心诱之而使之 以来用事者，纷更祖宗之旧以致边兵之祸，今天 乐于为善邪”。3眷11使人逮得为善之利也就是通过法制的 下皆追咎之矣。，2毫19赴桂甩军报奏-札子第三“臣闻熙 示以意，使之愧，使人们真正体会到法制之利， 宁以来用事者始取艺祖之约束一切纷更之，驯至 从而趋利从善，这显然优于严刑峻罚，甚至无须 于今而民力之困极矣。”2卷20吏部员外郎初对札于第二可 严刑峻罚就可以起到预防犯罪的效果。 见，他反王安石变法的态度是事实，但这又未必表明他反对变法，这是两个不同的问题。变法取向：为民趋利陈傅良推崇和追求的是王道，反对的只是违 背王道的变法，但绝对不是一个泥古不化，因循在历史、社会发展观上，陈傅良具有强烈的 守旧者。他实际上有一种明大体而通变的意识， 传统王道意识，竭力推崇三代，尤其周朝的制 “明古人之大体而能通当世之变”。1-2，眷5祭吕大薯为 度，认为，“前圣之德业莫盛于尧舜，恬圣之述 此，在称赏尧舜孔子、王道周制时，坚持王道大 作莫盛于孔子”2卷41宰臣以下肢鲁剖至尊寿皇圣帝圣敢序记，甚 体的前提下，能够看到时代的变化和进步，以及 至说，“王道至于周备矣 惟孔孟知之。孔子 法制变化及其合理性。如他认为，三代之政各有 日，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2鲁40进胄札说序宁宗 不同，“夏政尚忠，商政尚质，周政尚文”，只要 即位之初，有人提出：“今之献计者类日陛下宜 “大体既正，则微疵小害，虽时有之，亦势之所 以孝宗为法，太上皇为鉴”，他毫无犹豫地指出 不免也。”3誊1大体立_不-小葬可见，夏商周三代之政万方数据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39卷差异很大，当是在前后继承基础上的变革，形成通过历代思想家的不断诠释和阐扬，民本思想涵 各自的特色，但大体或本体是合理正确的，即使养了关民瘼、惜民力、富民财、得民心等积极内 各自存在一些瑕疵，也无伤大雅。三代以后，法容。陈傅良也说，“太祖皇帝垂裕后人，以爱惜 制仍在继续变化之中。 民力为本。”C4t43僻-_民本既是他法制思想的基 西汉而下创法垂制，得三代之余意者，莫唐础，也是他法制追求的过程和目标。为此，无论 若也。夫取民之法，每患其轻重不均，唐则一之是立法用法，还是变法定制，都不能扰民、以租调；养兵之法每患其坐食无用，唐则处之以害民：府卫；建官之法每患其名实杂糅，唐则纳之以六详于法者，有法外之遗奸；工于术者，有术 典，使民不至于困，兵不至于冗，官不至 中之隐祸。药所以治病也，用药已过则药之所病 于滥。3毫4基不其舞誊赫并甚于未药；耘所以治苗也，耘之数数则蹂践之害陈傅良推崇唐代的“创制垂法”，显然是赞酷于稂莠自春秋战国以及秦项之际，纵横捭 同法制变革的，只是强调是要符合王道，并且还闽之说行而天下之俗浮刑名，法家之说胜而天下 要从长谋划，不能只顾眼前利益，所以，又不无之俗薄，浮薄之风相扇相激，而极为秦项之祸， 遗憾地感叹道，“太宗之法，庶几先王者，非以 大汉之兴，民始患肩，知有生人之 此欤太宗之法固美矣!夫惟不虑其所终，不乐也。3毫3珐以涪民不夤乎托 稽其所弊，是以虽行之一时而卒不能以行之久远天下之法，本欲便民，而反以害民者。夫岂 也。”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长远的考虑，不稽问 一端而已哉!乡兵之法，本为民之防，而其弊 题，法制必然无法实行久远。他又指出，“太宗也，操戈带甲，群噪聚斗，横行于里闾。市粜之平河东，立和籴法，时斗米十钱，余草束八钱，法，本为民之利，而其弊也，配户督限，迫蹙平民乐与官为市。后物贵而和籴不解，遂为河东世民有甚于租赋。保伍之法，所以联比吾民堤防盗世之患。仁宗治平中，诏陕西刺民号义勇，又降贼，而其弊也，差役不均，执役之家至于破产。勒榜与民约，永不充军戍边，然其后不十年，义天下之法本无弊也，行之非其道，则弊由是勇运粮戍边以为常。神宗熙宁中，行青苗之法，而生。C3t9SK证F反以鲁琵虽不许抑配，其间情愿，人户乃贫，不济之人鞭前者因立法用法过度而扰民，以至造成“秦挞已急则继以逃亡，逃亡之余则均之于邻保。温公亦谓，民知所偿之利，不知还偿之害是项之祸”，后者因用法定制不得其道而害民，失 也。”3誊4基不虐其终者必环因而，法制应该更多地基于去了法制本意。尽管春秋战国时期，法制在社会 长远的考虑和谋划，重点在是否利民便民，或者激荡中急剧变化，很难说是“浮薄之风相扇相说，他的变法观是以民本为基础的。激”，历史上的乡兵、市粜、保伍、常平等法的 其实，陈傅良思想的民本倾向很明显，他认利弊成败要讲清楚，也绝非易事，但陈傅良指出 为，“古者有畏民之君，是以无可畏之民；后之立法或变法中问题时，强调的是要遵循法制的规 人君狃于民之不足畏，而民之大可畏者。”叶律。不能脱离社会现实的需要，尤其是百姓的利适也在撰写的陈傅良墓志铭中说，“公既实究治 益，否则，必然造成扰民、害民的法律后果。 体，故常本原祖宗德意，欲减重征，捐末利还之当然，在法制的变革和实施中，必须坚持公 于民，省兵薄刑，期于富厚。眦2坩录叶适墓袁馅当私两便，民众才能受益，“法之在天下，惟公私 然，他的民本是古代或古典民本思想。不论从两便者，良法也。便于公而不便于私，非法也； 君、民、社稷，还是从舟、水关系考虑，实际上 便于私而不便于公，亦非法也。”3暑9公私两便爿为盅法都从统治与被统治关系角度来阐发的，民为邦 并且要取信于民，不可轻毁成法，“商君之治， 本，只是民为治本，民始终是统治的对象，这是 秦所以令行禁止者，惟其信尔。徙木细事也，必 由传统民本思想的阶级性所决定的。尽管如此， 赐之金。是以人之有功者，知其无有不赏。弃灰陈傅良止斋集卷52民论，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陈傅良仅在止斋集中提及民者就有近四百处。相对集中还有 卷20、吏部员外郎初对札子(一至三)卷52收民心策，在八面锋)有很多专条，如卷3法以治民不贵乎扰，、卷4爱民当 恩所以防民)、卷7民心难以小惠劫之、卷9吏爱民则民亦爱吏)、卷9法本便民反以害民、卷10法令不信，则吏民惑、卷 10守法度，所以系民心)、卷11民r,rj先入者为主)等，这些较为集中的条目多与法制相关万方数据第5期肖建新：立法变法：南宋陈傅良的法制理念微谴也，必宾之刑，是以人之有罪者，知其无有 取士矣，而或议三舍，或具八法，三舍、八法果 不罚。商君赏罚未必当于理，而卒以强秦者在是 胜于经术、词赋乎。法已更而弊自若，利已兴而 也呜呼，诚信国之大纲也，徇目前之小利而 害自如。故夫法之在天下，惟去其所以弊，除其 伤国家之大纲，无乃谋之不远乎。”因而，陈傅 所以害，则虽因今之法而有余；于弊不能去、害 良批评宋代法制的不公、不便，以及失信于民，不能除，则虽百变其法而不足。3鲁9兴荆者惟去其， “治平之政，拣刺义勇，当时诏谕永不戍边，未陈傅良在求治道的名义下，主张“毋为天下 几或以代还东军，或以抵换弓手；东南买绢，当 立法，毋为百姓兴利”，但绝不反对立法、变法、 时著令一用见钱，未几买绢又为之折兴利，而强调的是要符合治道，也即王道，落脚 盐。【3誊1。法令不信娜吏民毫至于宋代其它困民、病民、点在于法制的去弊除害，兴利便民，也即国计民 害民的变法或法制，陈傅良更是予以尖锐的生问题，否则，“虽百变其法而不足”。他的法制 批判： 思想具有鲜明的事功特色，这一点与同时代陈亮熙宁以来，用事者始取太祖约束，一切纷更的法制思想极为相象。 之。诸路上供岁额，增于祥符一倍；崇宁重修上 供格，颁之天下，率增至十数倍。其它杂敛，则法制思想与学术风格 熙宁以常平、宽剩、禁军阙额之类别项封椿，而无额上供起于元丰，经制起于宣和，总制、月椿陈傅良对法制的本性以及立法、变法、司法 起于绍兴，皆迄今为额，折帛、和买之类又不与都作了许多论述，有时还很专门深入，特别是追 焉。茶引尽归于都茶场，盐钞尽归于榷货务，秋求公正、重视预防、强调民本、求实重人，涉及 苗斗斛十八九归于纲运，皆不在州县州。县无以法制的主要方面以及法制建设的过程，可以说， 供，则豪夺于民，于是取之斛面、折变、科敷、陈傅良的法制思想丰富多彩，具有一定的体系。 抑配、赃罚，而民困极矣。方今之患，何但四这在宋代思想史、古代法制史上是非常突出的。 夷?蓝天命之永不永，在民力之宽不宽耳，岂不 明代学者王瓒为止斋集作序时说，“儒者之 甚可畏哉!3_群所难，曰德、日功、日言而已，三者克具，斯为 这种批判在他的著述中较为常见，有上述综儒者之盛。远而有以恢弘鲁邹所传之绪，近而有 合性的，也有专门的，如在义役规约序中对 以昭阐濂洛未启之机，尚论其世有足征者，此止 保甲催科法制予以抨击，“今天下上无横敛，下 斋陈文节公所以不可及也。8120陈傅良在立德、 无繁征，而民极困于保正长，则以保甲催科之故 立言、立功上都有成就，而他在法制上的探索和 也。，2眷40义役规妁序甚至提出，某些不利百姓的法制 著述，正是其立言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且发展了 法令，应该收回或废除。slip3令有不便捌亦可收 我国古代法制思想的传统，凸显出宋代永嘉学派为此，变革扰民、害民之法，建立便民、利事功、外王，或务实、经世的思想风格。 民之法，也就是使法制对百姓有利，让百姓获他之所以从事功、外王角度思考法制，一是 利，起到兴利除弊的功用。学术承传，二是学有侧重。在学术传承上，楼钥治天下有道，毋为天下立法，毋为百姓兴 的神道碑、蔡幼学的行状、叶适的墓志铭以及 利。一法立，一弊起；一利兴，一害随。然则， 宋史陈傅良传都有概括，如叶适的墓志铭 如何日“毋立法，弊则革之，毋兴利，害则除 说，“独崇敬郑景望、薛士龙，师友事之。人太 之。”尘去而鉴自明，矿尽而金自见，弊革而法 学，则张钦夫、吕伯恭相视遇兄弟 自立，害除而利自兴。封建之法非不善也，而秦 也。”2尉曩叶适一赢子宋史本传的表述相近， 更之以郡县，唐易之以藩镇，郡县、藩镇果能无 “当是时，永嘉郑伯熊、薛季宣皆以学行闻，而 弊乎。井田之政非不美也，而秦更之以阡陌，唐 伯熊于古人经制治法，讨论尤精，傅良皆师事 又变之以府兵，阡陌、府兵果能无弊乎。常平、 之，而得季宣之学为多。及入太学，与广汉张 义仓足以赈民矣，而或为均输，或为青苗，均 杖、东莱吕祖谦友善。祖谦为畜本朝文献相承条 输、青苗果胜于常平、义仓乎。经术、词章足以 序，而主敬集义之功得于拭为多。”陈傅良的学参见肖建新陈亮法制思想的特色。奠陈亮研究上海古簟出版社2005年12月版万方数据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39卷问传自郑、薛，得益于张、吕，而他“得季宣之 讲。”zli录蘩幼学I行状四库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