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汉字美学符号—书法.docx

浅析汉字美学符号书法【摘要】汉字书法是汉字符号的艺术体现，作为一种特殊的美学符号，它也有一套独特的编码方式，有自己独特的能指和所指，并建立起书法艺术所特有的审美感受模式。书法符号的能指，是它物理性的总和，即艺术化的字形；书法的所指，是其“意蕴”，是书法作品所体现的全部精神内涵。【关键词】书法符号；能指；所指汉字书法，通俗地说就是汉字的书写艺术。在中国艺术史上，书法是最早取得重要地位的艺术，具有古老和独特的东方审美文化传统。在遥远的古代，汉字书法就成为文人必备的修养；在当今社会甚至也成为相当一部分知识分子伴随终生的爱好和事业。汉字书法是汉字符号的美学符号和艺术体现，两者的关系可以看作是汉字的“第一形式”和“第二形式”之间的关系。清末学者王国维在古雅之在美学上之位置一文中曾说：“古雅之致存于艺术而不存于自然，以自然但经过第一形式，而艺术则必就自然中固有之某形式或所创造之新形式，而以第二形式表出之。”“从形式美学的视角看，书法美就是建立在汉字第一形式之美基础上的第二形式，也就是形式之美之形式之美”。 金学智：中国书法美学，江苏文艺出版社，1994年，159160页汉字书法符号是从汉字符号中分化出来的一种艺术符号，作为汉字“第二形式”的书法符号是源于“第一形式”汉字符号，同时又是“第一形式”的升华。汉字“第一形式”与“第二形式”的区别在于，前者是科学或逻辑的编码，后者是艺术或美学的编码。“在艺术中，我们专注于想象的直接外观，并且最充分地欣赏着这种外观的全部丰富性和多样性。”金学智：中国书法美学，江苏文艺出版社，1994年，182183页，215页汉字书法，主要不在于记录语言，不强调它的实用价值。它不同于汉字符号，有一套独特的编码方式，有自己独特的能指和所指，并建立起书法艺术所特有的审美感受模式，因而远离了汉字符号成为其“第二形式”。关于符号学的研究，人们公认为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为现代符号学的先驱。索绪尔把语言符号解释为由“能指”和“所指”组成的统一体。在普通语言学教程一书中，索绪尔所说的“能指”指的是语言符号的音响形象，所指是它所表示的概念。他还把能指和所指比作一张纸，思想（概念）是纸的正面；声音是纸的反面，它们永远处于不可分离的统一体中。所谓符号的意指作用，实际就是把能指和所指结合成一体的行为过程，其结果就是符号。汉字属于语言系统中的表意体系，汉字符号的能指是字符，所指是语素，即音和义。书法家笔下的书法艺术，作为一种艺术符号，它也有自己的能指和所指，这是一种独特的艺术符号的意指关系，因而有别于相应汉字符号的能指和所指。书法符号的能指，是书法符号物理性质的总和，也是书法符号能为欣赏者直接感知的部分。但它不是汉字由笔画组成部件、部件组成汉字的字形结构，而是由艺术化的线条和空间组成的特殊的符号形式，是艺术化的字形。汉字书法是诉诸于“形”的艺术，康有为提出了著名的“书为形学”这一著名的命题。书法的形态，包括线的艺术、空间的分割、笔法的掌握、章法的组织、节奏的把握、法度的技巧等等。与汉字符号相比，书法符号远没有那么规范。在书法家笔下，长画可以写成短画，短画亦可以拉长，可以添笔亦可以减笔，可以挪动部件的位置，改变笔画的形态，甚至可以使汉字的样子“面目全非”，给人以“反常态”和“陌生化”的感觉。这一切都是为了美和艺术，这是由书法的艺术或美学性质的特殊性质所决定的。书法的所指，也称为“意蕴”，是书法作品所体现的全部精神内涵。它也不是汉字符号所指的字音和字义，而是体现书法家书法创作主体表达的思想、情感、修养、功力等讯息。从传播学的角度，汉字符号属于“冷媒介”，即低清晰度的媒介，在传播过程中提供较少的信息，使操作变得灵活多样并带有模糊和不确定性，且受众的参与程度高，也就是给人以更充分的遐想空间。 参见孟华：汉字符号学，51页汉字与拼音文字不同，其字形结构和表意的性质决定了这种属性。那么，从这个角度看，书法符号则是编码化程度比汉字符号还低的“冷媒介”了，他所体现的意蕴更是意境的模糊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不确定性。皮埃尔吉罗说：“美学符号，由于其形象特征，它们比之逻辑符号来讲，是约定性很差的，因此也是编码和社会性较差的。” 法皮埃尔吉罗：符号学概论，怀宇译，四川人民出版社，1988年.，84页汉字作为一种美学符号，尽管编码化程度不高，给人更多的不确定性和难以捉摸之感，但是书法作为一种符号也有自己相统一的意指体系。一幅书法佳作固然给人赏心悦目之感；一幅拙劣的书法作品也会让人感到浅薄低俗。书法符号的能指和所指存在着某种同构关系，这种同构关系普遍存在于书法艺术从点画到结字、章法的各个环节之中。书法符号的能指和所指的同构是形式和内容的统一。由于汉字书法符号具有极强的表现力，这种能指和所指之间的关系是无穷无尽的，也给书法创作者留下了广阔的艺术天地。重点分析一下书法符号的所指，是书法所表现的全部精神内涵，即“意蕴”。书法艺术中，有这样一段关于书法符号意蕴的总结性表述：1.形式结构直接揭示张力、节奏变化，以及这些变化所引起的直接的情绪反应，如轻松、紧张、艰涩等；2.由一定形式构成所引起的，对作者的气质、性格、修养等等的感受判断；3.对作品所反映的时代特征、民族性格、哲学思想、美学观念等等的感受认识。从书法的三个层次出发，下面具体讨论三个具体问题：第一， 书法符号表现的思想情感。法国罗丹曾说过：“艺术就是感情”，在书法家的笔下书法符号是形式与情感的同构。“情感和线条成为书法艺术中相互依赖的两个面：情感的运动只有依靠线条的律动来表现，而线条的运动只有以情感的运动作为必要而充分的心理依据。” 王玉池：书法艺术，山西教育出版社，2008年，194页轻盈的线条表现灵动、奔放的感情；端正的线条表现稳重、严肃的感情；凝滞的线条表现艰难、苦涩的感情。享有“天下第一行书”美誉的兰亭集序，共28行，324字，点画运笔，跌宕起伏，若断若连；字形宽窄，错落有致；遒媚劲健，秀丽清逸，有行云流水般之仪态。兰亭集序正表现了作者面对大自然的永恒感慨人生短暂，抒发人生忧患意识和超脱的态度。这正是书法符号形态与情感抒发的完美阐释。第二， 关于“书如其人”。书法创作是书法家个人符号行为，因而书法作品的意蕴难免打上创作者个性或品格的烙印。刘熙载在艺概书概中说：“书，如也。如其学，如其才，如其志，总之曰：如其人也。笔性墨情，皆以其人之性情为本，是则理性情者，书之首务也。”张旭，盛唐大书法家，擅“狂草”，号称“草圣”，个性豪放，好饮酒写诗，相传张旭往往大醉后呼叫狂走，然后挥笔狂草，故人称“张颠”。正如他的性格，他的作品强调个性的发挥，纵横飞扬，精灵跳动。书评：“行笔如从空掷下，俊逸流畅，焕乎天光，若非人力所为。”李叔同，即弘一法师，是一位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早年他的书法方折劲健，气势外张，正契合出家前李叔同的满腔热血和雄心壮志，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才华和对国家社会的价值。出家后，他摒去峥嵘，将全部精力探求人生的究竟，心境也归于静寂，这一时期的书法，以圆笔碑，稚拙为体，萧散简远，初看似乎羸弱，嘻嘻品味则有平淡、恬静、冲逸之致。这些不正是对弘一法师心境的体现吗？第三， 书法符号表现的时代风貌。汉字书法的意蕴还随着时代精神的不同而风貌各异，反过来说，书法也反映了不同的时代风貌。清代著名书画家石涛曾经说：“笔墨当随时代”，正是这个意思。中国书法的发展历程，呈现出各时代的文化意蕴和审美特征：秦汉尚势，晋代尚韵，南北朝尚神，唐代尚法，宋代尚意，元明尚态，清代尚质，充分体现了“艺事之体随时代而异”的规律。这也说明了书法符号具有文化功能，像汉字一样也是一种文化符号，它也承载了一个民族的历史变迁、时代特征、思想内涵等“文化内容”。参见孟华：汉字符号学51页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建立了强大的中央集权的封建大国，为巩固政权采取了“书同文”等一系列政治策略。书法上，他们以本国文字为基础，兼取六国文字的一些特点，将正体整理为小篆，把草体整理为隶书。秦代小篆整体特征上的规范整饬和细部线条的柔婉多姿，充分体现出秦王朝作为第一个封建帝国的强大统一以及法制的严苛，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它作为多民族国家在文化方面的丰富性和包容性。东晋时期因特殊的政治气氛，文人士大夫“好虚务玄”，纵情山水。反映到书法上则体现出一种简淡虚旷、妩媚散逸的艺术风格。所谓晋书“尚韵”，指的就是晋代书法作品所体现出的那种遒丽宛转，墨色清雅，点画灵动，结体精巧的神韵和意境，那正是时代风貌的体现。颜真卿、柳公权的楷书是真正代表唐代书法根本特征的。尤其是颜体楷书的宽博大气，体现出唐代崇尚丰腴的社会审美心理。唐代由于太宗李世民的大力倡导，创立“书学”，开设“弘文馆”，大大普及和推广了书法艺术，丰富和发展了书法理论。人们说：“唐书尚法”，就是指唐楷书在技法技巧上的完备和森严。草书在唐代取得了空前绝后的历史成果，气势磅礴，撼人心魄，也充分反映出唐王朝在阶段性的强大和阶段性的时局动荡的历史背景下，政治经济文化的生存发展状况。书法这一美学符号是以文字符号为艺术表现载体，通过一系列具有特殊形态的笔画、线条的组合展现各种抽象形式美，并借此传达思想表现情感。作为美学符号的书法，使用者编码方式是“为艺术而艺术”的过程，实现“能指”和“所指”也就是汉字艺术形态和精神意蕴的同构，通过书法造型及笔墨形质的展示从而表现艺术美感和作品意蕴。以上是笔者对书法艺术这一美学符号一点浅薄的认识，还请批评指正。【参考书目】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