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头琴制作艺术的调查.doc

马头琴制作艺术调查关晓武摘 要 本文结合马头琴历史源流的梳理，对“呼和浩特新城区音艺马头琴乐器厂”的马头琴制作艺术作了较深入的调查。可知该厂制作的高音、中音、次中音马头琴，融入了不少西方小提琴的制作艺术要素（如低音梁、高音柱设置，选用木质材料做面板等），但又保留了一些独特的民族成分，特别是在制作方法上从里向外，不同于小提琴的从外向里做的方法，使之与小提琴呈现为两种迥然有别的乐器。再有，该厂制作的金属弦低音和倍低音马头琴基本上是借鉴了提琴的制法，不过在琴头和琴箱造型和纹饰图案上仍采用了民族要素。通过调查，不仅认识马头琴民族乐器的制作艺术，也为了解技术的传播方式和领悟音乐艺术的深远意境提供了很好的案例。关键词 马头琴，制作艺术，蒙古族乐器马头琴是富有浓郁特色的蒙古族传统弓弦乐器，演奏者演奏出的或浑厚、或悠远、或深沉、或抒情的美妙旋律，常常使听者为之动容。2006年5月20日，在国务院公布的518项“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蒙古族马头琴音乐”项目名列第66项。这是从民间音乐艺术的角度对蒙古族马头琴音乐价值的一种肯定，也是对其进行保护的一种国家行为。作为一种乐器，马头琴的音乐潜能和特质要得到充分发挥，一方面需要依靠表演者的演奏技艺，另一方面也与制作者的技艺密不可分。在内蒙古马头琴制作行业中，制琴专家段廷俊是一位颇有影响、知名度很高的人物。笔者从2006年11月下旬开始，先后12次前往他的制琴厂“呼和浩特新城区音艺马头琴乐器厂”进行调查访谈，采用笔录、录音、拍照和摄像等方式，对该厂的马头琴制作艺术作了比较细致的调查。本文拟结合马头琴历史源流的梳理，对“音艺马头琴乐器厂”的马头琴制作艺术的调查做一些总结，期望引起更多人士的关注，推动更深入的研究。1 马头琴的历史源流按照蒙古族学者柯沁夫的解释，“马头琴”是对蒙古语名为“木吟头勒盖胡尔”这种乐器称谓的翻译。 柯沁夫.马头琴源流考.内蒙古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1（1）。本文所言马头琴是就20世纪50年代以后改制成的乐器而言，以区别于蒙语中称谓为“莫林头勒盖胡尔”所指代的早期乐器。“木吟”现在汉译为“莫林”，即马之意，“头勒盖”即指头，“胡尔”就是琴，合在一起即是马头琴。它是蒙古族民间原有的名称，而不是如学术界讹传的那样是由日本学者最初命名的。关于马头琴的起源，学者们有不同的看法，其中较有影响的两种观点是“火不思起源说”和“叶克勒起源说”。1柯沁夫综合考察了这两种观点，并通过对文献资料的梳理考证，提出“唐代火不思应是马头琴远祖，宋代马尾胡琴才是马头琴始祖”的看法，并推测马头琴的发展脉络是“火不思马尾胡琴（四轸一侧弓弦火不思：忽兀尔、伊奇里、苏古笃）胡琴（两轸双侧弓弦忽雷：忽兀尔、伊奇里）潮兀尔（叶克勒）马头琴” 2，自成一家之说。但柯沁夫也意识到，由于历史上各种胡琴类乐器的沿革嬗变是盘根错节、纵横交错的，他所给出的渊源脉络也只是一个大致框架。由此可见，历史上马头琴的前身诸如“火不思”、“马尾胡琴”、“胡琴”和“潮兀尔”等的制作一般都是民间个人性质的，没有统一形制和音高定位标准。现代形式的马头琴出现于20世纪50年代以后，是在潮兀尔（也有人称作潮尔）的基础上经过逐步改革而形成的，有很多个人和单位参与了这一过程。 以下关于20世纪50年代以后至1983年一些单位和个人参与改进马头琴的文字描述，是根据网页/yiya/Article_Print.asp?ArticleID=3111上的内容整理而成。19581961年，内蒙古歌舞团的马头琴演奏家桑都仍与呼和浩特市民族乐器厂乐器制作技师张纯华等人合作，研制高音小马头琴。他们对共鸣箱、琴弦和琴弓等部件进行试验研究，琴箱蒙面先后试验过羊皮、牛皮、驴皮、马皮、蟒皮和薄木板等材质，琴弦试用过马尾弦、金属弦和尼龙弦等材料。最后制成全长为86cm的高音马头琴，共鸣箱得到适当扩大，箱内设置音梁和音柱，选用透明牛皮蒙面，张以两束尼龙丝为弦。琴弓借鉴提琴弓的工艺制作而成，弓的弹性得以增强。它保持了传统马头琴柔和、浑厚的音色，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清晰与明亮度，不过，仍存在反应不够灵敏、发音不够清晰、杂音明显等不足。1963年，桑都仍又与北京乐器厂大提琴制作师周建雄合作，制作低音大马头琴。他们参照现代提琴的结构和形式，制成木面中马头琴和大马头琴，相当于大提琴和低音提琴。共鸣箱呈等腰梯形，上窄下宽，面板使用鱼鳞松（白松），背板采用色木。琴杆正面粘贴按弦指板，设四条金属琴弦。在面板和侧板上，开列有对称的音孔。在面板边缘，用黑白相间的细木条镶嵌出各种图案纹饰。采用大提琴弓和低音提琴弓，演奏姿势、方法和定弦，均与大提琴和低音提琴相同。这两种马头琴，因设计上过于追求提琴面板那样的弧度，没有考虑马头琴的构造，致使音色单薄，未能得到推广和普及。1964年3月，内蒙古军区文工团和呼和浩特民族乐器厂合作，制成中音现代马头琴。其结构和外形样式均与高音马头琴相同，琴杆加长，共鸣箱也扩大。琴体全长99cm，其中琴头长26cm，琴杆长41cm，琴箱高32cm（底宽26.5cm）。琴箱由四块侧板围成，正面蒙以驴皮，背面为薄木板。背板里面粘有低音梁，侧板上开有云朵状音孔，琴箱中立有音柱。采用马尾弓在弦外拉奏，发音浑厚。1974年底至1975年初，桑都仍的学生齐宝力高与呼和浩特市民族乐器厂合作，制成以蟒皮蒙面的中音马头琴。蟒皮的防潮性能比牛皮要好，发音也灵敏，音色清澈而浑厚。琴体全长100cm，琴箱侧板和背板使用色木制作，扩大了共鸣箱。琴箱正面蒙以蟒皮，侧板上开有音孔，以两束尼龙丝为弦。琴弓采用富有弹性的提琴弓，音域达到三个八度。1980年，这种中音马头琴曾在全国少数民族文艺会演中亮相，用它独奏的四季、青松受到好评。然而这种琴仍存在尼龙弦对温度变化非常敏感、杂音等问题。20世纪70年代，吉林省歌舞团周润林等人，依据桑都仍的制作经验，研制出膜板结合式马头琴。琴体全长128cm，在共鸣箱的木质面板中央开有椭圆形洞孔，其上以蟒皮蒙面，琴箱内立有音柱。琴杆上增设了弧面指板，改两弦为三条金属弦，按四、五度关系定弦为A、d、a，采用压弦奏法。此外，20世纪80年代，马头琴演奏家达日玛、乌红星与马头琴制作技师李福明、周印等人合作，研制出一种木面中音马头琴。他们对鱼鳞松面板和金属琴弦进行了试验，根据皮革膜面的振动幅度，对木制面板的厚度分布做了相应调整。这种马头琴的共鸣箱为上窄下宽的等腰梯形，四角微弧，箱体高33cm，上边宽19cm，下边宽28cm，厚7cm。面板弧高1.5cm，背板弧高1.3cm。面板中间偏上位置设琴马，两边开有两个对称的奔马形音孔。琴弦制法，是在原大提琴弦的基础上，增加多根细钢丝，合捻成核心弦后，再外缠一层压扁的合金铝丝。1983年制琴专家段廷俊和马头琴演奏家齐宝力高合作，研制成功梧桐木面中音马头琴。 段廷俊与齐宝力高合作制作梧桐木面中音马头琴的事情，以及下一节中关于段廷俊和呼和浩特新城区音艺马头琴乐器厂等相关内容的介绍，分别来自音艺马头琴乐器厂的产品宣传册、网页/changuan.htm、/souyie.htm和笔者对段廷俊的访谈内容。琴箱采用六面调音制作而成，通过声音来确定侧板、背板和面板的薄厚度，音孔也是通过声音来调正。琴箱呈上窄下宽的梯形，面板内粘有低音梁，箱体内支立有音柱。琴弦是用尼龙丝制作的，低音弦160根、高音弦120根，两弦总和是280根尼龙丝。此次改制成的中音马头琴样式，一直沿用至今。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改进为马头琴的形制统一和音高定位打下了基础。此后，段廷俊又先后制作出高音马头琴、次中音马头琴和金属弦低音马头琴、倍低音马头琴，扩充了马头琴的声部，使之成为可以合成演奏多声部音乐旋律的民族乐器。2 马头琴的制作艺术段廷俊，1949年7月出生在内蒙古四子王旗乌兰花地区，1971年参加工作，先是在呼市民族乐器厂。1983年，他与齐宝力高合作，采用梧桐木做面板，制作出中音马头琴。到1990年代，他先后完成了马头琴五个声部的制作，即高音、中音、次中音、低音、倍低音琴。1986年，段廷俊进入内蒙古歌舞团，创办内蒙古歌舞团民族乐器厂，后改名为“呼市新城区音艺马头琴乐器厂”。该厂现在提供的民族乐器种类，除五个声部的木质面板马头琴外，还有蟒皮面中音马头琴，蟒皮面潮尔，高、中、低音蒙古四胡和胡拨四，民间高音四胡，大中小三弦，18弦蒙古族古筝（雅托克），21弦中国古筝，托布秀尔等。段廷俊现并兼任中国马头琴学会副会长、内蒙古马头琴乐团团长和内蒙古马头琴专修学院名誉院长。他说自己从小就非常喜欢音乐，从1964年开始自学吹笛子，自学拉二胡，还摸过小提琴、手风琴、四胡、三弦、马头琴等。1971年，他到呼市民族乐器厂工作，在接触到马头琴后，就对这种民族乐器产生了特殊的感情。他认为，音乐需要合成多种要素，如乐器制作、乐曲演奏、作曲、配器，以及指挥等；音乐是人类的精神食粮，只有共同参与才能使民族音乐达到世界交响乐的水平。不遗余力地推广马头琴音乐，使之成为世界性的音乐，这是段廷俊一直为之奋斗的目标。在对马头琴制作艺术的调查中，我们也深刻地体会到段廷俊的信念和他的理想追求。图1所示，为我们调查之时段廷俊演奏马头琴的情景。图1 段廷俊在演奏马头琴2.1 马头琴的结构若按声部划分，音艺马头琴乐器厂制作的马头琴可分为高音、中音、次中音和金属弦低音、倍低音五种。若按材质的档次区分，则有高档型、专业型和普及型三种。高音、中音和次中音马头琴的形制结构是相同的，主要由琴头、琴杆、指板、琴箱、琴弦和琴弓等部件组成，如图2所示。其中，琴头由马头、铜轴和木轴构成；琴箱由面板、背板、侧板、音梁、音柱、侧板饰缘和尾枕等组成；琴弦以尼龙丝制成，以上马、下马、拉弦板和拉弦绳等部件来支撑连接；琴弓则由弓头、弓杆、马尾库、弓尾螺丝和弓毛部分等构成。低音和倍低音马头琴的侧板上不附加饰缘，其余各部位名称与以上三种类型马头琴大致相同，琴头仍雕刻为马头形象，音孔和琴箱上下身造型保留了民族特色，但琴箱中腰形状（图3）在一定程度上借鉴了提琴翼部的“C”形凹弧结构，琴上亦依提琴制度张施四根金属弦。图2 马头琴结构示意图1琴头，2琴轴，3琴杆，4上马，5指板，6侧板，7背板，8琴弦，9下马，10拉弦板，11尾枕，12面板，13音孔，14弓尾螺丝，15马尾库，16弓毛，17弓杆，18弓头图3 倍低音马头琴琴箱2.2 工具、模具和材料制作马头琴，需要多种工具。其中有一些是常用工具，如工作台、台式虎钳、宽窄带锯、钢锯、各种型号的刨子（图4）、接缝刨、弓刨、凿子、半圆凿、锉刀、木锉、钢尺、直角尺、三角尺、扳手、老虎钳、铁锤等。有以电力驱动的手工电钻、钻床、电锯、磨床等。还有一些是专用工具，如厚度卡尺、线锯、音柱装置器、各种刀具（图5）、各种塑柄整形锉、低音梁夹具、轴形夹具、G型夹具（图6）、调音支架和校音器等。图4 各种型号的刨子图5 雕刻琴头的工具图6 G型夹具图7 不同型号的音孔样模使用厚度卡尺可以精确测出面板或背板某一点的厚度。线锯用于切割出面板上的音孔形状。音柱装置器用来将音柱正确安装进琴箱内。各种刀具具有多种用途，用于雕刻琴头的刀具则比较锋利坚硬。各种塑柄整形锉用来打磨修整音孔边缘，使之光滑圆整。把低音梁与面板内面粘接在一起时，需用低音梁夹具来夹固。将面板、背板和侧板粘接起来时，要用轴形夹具和G型夹具来固定。调音支架是段廷俊自制的，在调音时用于固定琴箱，以便于推刨背板。校音器是按十二平均律定音的校准器，调音时以它所发的音为标准来纠正马头琴弦音的偏差。马头琴制作，还需准备一些专用模具，如用于制作琴头、琴杆和指板的样板，用来画出音孔形状的音孔样模（图7），制作侧板饰缘的样模，以及用以绘制面板四边角黑白纹饰图案的纹样。制作马头琴所用的材料，主要有胶合板、色木（枫木）、鱼鳞木（白松）、梧桐木、红木、乌木等。胶合板用作普及琴的背板材料。色木主要用为琴杆、琴箱背板和侧板的材料，主产地吉林省长白山。四川也产这种材料，叫四川料。面板材料采用梧桐木或鱼鳞木。梧桐木产于河南兰考，十几年成材，用作马头琴面板，发音洪亮但比较松散。而用鱼鳞木做马头琴面板，音色则较为干净细腻。鱼鳞木并用作低音梁和高音柱的材料。指板材料用的是乌木或红木。乌木产于热带国家，主要是从缅甸、泰国采购来的，价格较红木要贵很多。所以，乌木和质量上佳的红木一般用于专业琴和高档琴，普通红木用于普及琴。制琴艺人通过协调配合这些工具和模具，把各种材料匹配组合在一起，从而制作出具有不同特性的马头琴来，这是一个融木工、美术与音乐艺术于一体的创造过程。2.3 制作工艺音艺马头琴乐器厂的主体建筑是由一幢两层小楼和一处院落（附带地下室）组成，院子里建有几间平房。院子进门处有一道门通往地下室，制琴原材料主要存放在这里。一楼是制琴的主要场所，隔成一个小间和大间。小间主要是加工琴杆毛坯、半成品和制作琴箱的地方，大间主要是雕刻琴头，修整、打磨琴头、琴杆、琴箱，以及进行调音的工作间。上漆单独在院子里的一个平房里进行。二楼隔成办公室和存放各种配件及乐器成品的仓库。计有十几名工作人员，其中负责加工琴杆毛坯、半成品和制作琴箱框架的1人，雕刻琴头的有2人，修整、打磨琴杆、琴箱的56人，上漆1人，组装琴头、琴杆和琴箱的1人。关于高音、中音和次中音声部的马头琴制作，普及型和专业型、高档型在制作工艺程序上是基本相同的，区别主要表现在选用材质的不同上，另外专业型和高档型要比普及型多一道调音工序。它们的制作完成，都需要经过琴头和琴杆制作、琴箱制作与组装上弦这三大步骤：（1）琴头和琴杆制作琴头和琴杆制作要经过以下几道工序：毛坯、半成品加工粘贴指板钻铰弦孔开琴轴孔槽雕刻马头接加长杆修整打磨安装铜轴上漆装木轴。首先按照琴头、琴杆样板和预定尺寸，下料做出琴头、琴杆形状的毛坯件。先加工琴杆与指板粘接的结合面，依照指板样板形状尺寸，制作出指板，然后将指板粘贴到琴杆的结合面上。专业档次以上的琴采用乌木和上佳红木做指板，有的高档琴还在琴杆背面再粘镶一块乌木。普及琴用一般红木做指板。琴杆和指板的结合面要加工得平整光滑，在相互粘接时须密合无缝。接着用弓刨加工出琴杆背面的半圆形弧面，并使琴杆从两端向中间部位逐渐变细。其后在指板上端的合适位置用手工电钻钻出弦孔，以便将琴弦穿引到琴轴上。弦孔边缘要圆滑，无突起不平，以免损伤尼龙丝弦。琴头部分，在颈脖部位尺寸加工到位后，再用凿子在颈脖背部开出轴孔槽，以便将来安装铜轴。其次是雕刻琴头。普及型琴头由年轻的代琴师傅加工成形，先用铅笔在琴头毛坯上勾勒出轮廓线，然后用刻刀雕刻出马脸部的形貌。专业和高档型琴头有些是由代琴初加工，段廷俊再进行精细修整，大部分是由段廷俊自己雕刻完成的。他要对琴头上的马鬃进行立体造型，并在马额头上粘贴一块梨形白色玉石或大理石薄片（图8），有的还将琴头下端刻成兽头或龙头形状，张口含衔住琴杆。琴头造型是否栩栩如生、充满灵气，全凭艺人的灵感禀赋和雕刻技艺。图8 琴头下一步是在琴杆下端突出部位锯出倒“V”字形开口，粘接一根由上向下逐渐变细的加长杆，组装时用以贯穿琴箱，系挂拉弦绳。加长杆的榫接头以开口为基准划线锯切，并标号打磨，便于配对粘接。接下来，是对琴头和琴杆进行修整打磨，清除棱起毛刺，然后再安装铜轴。铜轴采用涡轮蜗杆配合，是配套件，购自浙江余姚。上述工序完成后，把琴头和琴杆刮上腻子，然后刷涂底漆，待干透再装上木轴。将琴头的不同部位喷涂上不同颜色的漆，以表现出颜色层次，增强视觉效果。普及琴有的还需对琴杆背面进行喷漆处理，以掩饰杆上深浅不一不好看的色斑。（2）琴箱制作琴箱制作主要有制作面板、背板、侧板，粘贴低音梁、侧板饰缘、尾枕，装置音柱，调音，修整打磨，上漆和描绘面板纹饰图案等工序。面板、背板加工。专业和高档琴面板选用优质的梧桐木或鱼鳞木做材料，背板以色木为材料，两者在制作工序上是相似的。面板、背板都是用具有足够长、宽、厚度尺寸，沿径向切割的两块木纹吻合的材料拼配制成，沿中线刨平粘合，要没有翘曲等瑕疵。待粘合接缝的胶完全干透后，把面板、背板的两面刨平。面板和背板厚度要适当，最后控制在4mm左右。一般要在面板、背板的接缝处，沿中缝均匀粘贴上几枚防护衬片，其纹理方向与面板、背板的纹理相垂直。面板、背板的材质优劣是根据纹理的疏密、均匀程度和横向花纹等因素来加以判断的。普及琴用一般的梧桐木做面板，以胶合板制成背板。背板是由一大一小、厚度相同的两块胶合板叠放在一起粘合而成，与专业、高档琴的背板制作方法不同。音孔加工。用铅笔在刨平整的面板上标出面板的上端边缘线位置，以此为基准，在基准线下相隔一定距离放置音孔样模（如中音琴音孔最上端与面板上端边缘线的距离为8cm），使样模靠里的边线与面板中线重合，以此确定好样模位置，再依照音孔样模在面板上画出对称两边音孔的轮廓形状。先用手工电钻在轮廓线内钻出穿孔，然后以线锯沿轮廓内线切割垂直于面板表面两边的对称音孔来，再用刀具对音孔进行修整。音孔之间的距离以及音孔在面板上的位置都已形成比较确定的数据，比如中音琴两音孔之间的最近距离为7cm左右。低音梁粘合。低音梁采用鱼鳞木做材料，其生长线应与面板一致。起始长度和宽度尺寸是确定的，如中音琴低音梁长约27cm，宽为2.5cm左右。下好料后，把低音梁与面板接触的一面刨平，再修成中间稍稍凸出略带弧形的结构。在面板内面标出装配低音梁的位置，将低音梁垂直粘合到面板上，然后以低音梁夹具夹固。待胶干透后，去掉夹具，低音梁的弧形结构会将面板向外稍稍顶起，使面板表面呈微凸弧面形状（图9）。接着再按照确定的尺寸，将低音梁外端修整为距其上端约9.5cm左右的部位略高、两边稍低的弧线形。在马头琴演奏时，低音梁支撑面板承受低音弦的张力，起到一个弹簧的作用，下马的低音脚可在其上弹动。 图9 粘接低音梁 图10 粘合面板、背板和侧板侧板制作。侧板是用4块色木板材粘接围合而成。依预定尺寸下料，刨光两面，使之光整，在两端加工出具有一定角度的斜面，便于相互粘合。把侧板接缝处对齐，施胶粘接，以绳索缚住紧固。候胶干透后，松开绳索，再在侧板内四角处粘接上角木，以增加侧板的强度。其后再对侧板框边进行修整，把外框四角加工成圆弧形。面板、背板和侧板的粘合。背板、面板和侧板制成后，再将背板、面板粘接到侧板上。先用侧板在背板上画出外廓线，然后对齐边线将背板与侧板粘合，用轴形夹具夹固，放置34个小时以上，即可以成形。接着用同样方法将面板粘合到侧板上（图10）。将背板、面板与侧板粘接好后，再修整面板、背板四边的加工余量，使与侧板框边平齐。其后，在琴箱侧板上下两边中间部位钻出合乎尺寸要求的上大下小两同轴穿孔，以备将琴杆与琴箱安装在一起时贯穿琴杆。在琴箱面板下端中间部位挖出一小缺口，以安装长约3.8cm、高出面板表面约4mm的用红木制作的尾枕。张弦时，尾枕用于支撑拉弦绳，使面板下缘免受振动伤害。侧板饰缘粘贴。用侧板饰缘样模在色木薄片上划出富有民族特色的纹饰图案，将其粘贴到侧板四角上，用绳索缚住。侧板饰缘主要起着装饰作用。音柱安放。按照预定尺寸加工出鱼鳞木音柱，用音柱装置器将其直立安装在琴箱内面板与背板之间。音柱直径约7毫米，长度根据琴箱的厚度确定，中音琴音柱的长度一般在7.27.3cm左右，最长不长过7.5cm。音柱的安放位置要靠经验来把握，以放置在下马的高音脚下面为佳。它在面板和背板之间起到连接器的作用，改变其装配位置和长度，就可能会改变马头琴的声音。琴箱修整打磨。以上工序结束后，接下来要对琴箱进行修整打磨。工作人员使用玻璃碎片刮除框边棱起、毛刺，用细粒砂纸打磨各表面，使之光洁，并以专用塑柄整形锉修理音孔。图11 背板调音调音。若是专业、高档琴，在修整打磨后，还要进一步对琴箱背板进行调音。以前段廷俊采用六面调音方法制作专业、高档琴，即通过修整侧板四面和面板、背板来调整音高。现面板和侧板五面尺寸皆已定位，只需对背板一面进行调音。调音的目的一是提高音量，使琴箱发出的共鸣声音圆润，二是使两根弦所发出的音谐和统一起来。段廷俊要通过耳朵测听和眼睛观察来确定如何调整背板。调整时，将琴箱放置在自制的专用支架上，以音柱安放位置为中心，对背板表面进行推刨修整（图11），直到获得满意的音响效果为止。这道工序的顺利完成，需要调音者具有良好的音乐素养，有一双对声音敏感的“耳朵”。调好音后，再用磨床对背板表面进行精细打磨。图12 面板漆饰图案上漆。上述诸道工序完成后，要给琴箱刮腻子、上漆。先在琴箱各表面刮一层腻子，然后涂刷上一层底漆。待干透后，用纹样在琴箱面板四边角处描绘出纹饰图案的轮廓线，用毛笔蘸黑色颜料、白色乳胶描出线条里、外轮廓为白色、中间为黑色的纹饰图案。接下来对侧板和背板表面进行喷漆刷漆处理。用高压喷枪每喷一层漆，间隔20分钟，再涂刷一层漆料。放置一夜，至第二天，候漆干透后，用砂纸蘸水，仔细打磨侧、背板表面突起的漆料颗粒，使表面平整光泽。前后共需喷涂漆34次。面板只需刷一层底漆，不用再喷漆。这样就形成面板素雅（图12），侧、背板相对厚重的颜色效果，再配上面板四边角的黑白纹饰图案，别具民族风味。（3）组装上弦各种部件和配套件都准备齐全后，就可以组装马头琴了。将琴杆下端长杆穿过琴箱侧板上下两面的穿孔，对琴杆下端的尺寸加以适当修整，使琴杆下端面与琴箱侧板上表面配合紧密完好。然后给琴装弦，将铜丝做的拉弦绳套挂在露出琴箱下侧板孔眼的琴杆加长杆梢头上，覆过尾枕，以拉弦板系结拉弦绳和尼龙丝琴弦。把琴弦再先后穿过指板上端的弦孔和铜轴孔，将其缠绕在相应的铜轴上。中音马头琴张施两根尼龙丝弦，低音弦有160根丝，高音弦有120根丝，总计280根丝。音越高弦则越细，音越低弦就越粗。旋拧轴柄，张紧琴弦，将以色木下脚料制作的上、下琴马分别安放在指板和面板的适当位置。下马一般放置在如图32所标示的音孔上A、B两点连线位置的中央部位上。上、下马之间的长度即为琴弦的有效长度，中音普及琴的有效弦长在5355cm左右。有人喜欢把位大一点，有人喜欢把位小一点，可以通过调整琴马位置来满足要求。普及琴的拉弦板和木轴以色木制作，专业琴和高档琴分别用红木、乌木做材料。弓弦乐器自然也少不了弓子，音艺马头琴乐器厂使用的琴弓购自苏州。据说弓杆以前用巴西硬木或巴西苏木制作，现在用的材料是从缅甸进口的，弓毛以马尾制成。琴弓总长83cm，弓毛长69cm，弓头处宽3cm，马尾库宽3.5cm，弓杆近弓头处直径变细。弓与弦相互分离，演奏时持弓在弦外拉奏。每一把琴最后都经段廷俊之手来上弦、调试定音，定音要使用专业校音器来校准。段廷俊制作的马头琴音高皆已定位，如中音琴的外弦为G，内弦为C。但实际制作中，他把中音琴外弦空弦的音高定在G，比G高半个音。他说这是因为新琴使用一段时间后，音高还要往下走。上弦时，将长出琴杆弦孔的琴弦部分分成三股，系结成绳，并将琴弦拉齐梳匀，尽量让每一根弦线都能参与振动，不然音色会受到影响。图13 粘合低音梁图14 粘合面板低音、倍低音马头琴制作采用的是提琴的做法，从外往里做，做好后不能再调音，与前述中音马头琴从里往外制作的方法不同。先按照侧板外模制作侧板，其外轮廓由4块板围成。里面有垫板、角木、首木和尾木，以加强侧板强度，防止裂开。面板、背板的制作程序是相似的，参照侧板外模形制尺寸，适当放大，选用沿径向切割的两块木纹吻合的材料拼配，将中线处刨平，再粘合在一起。面板加工出外弧面后，要依样模在面板上的适当位置画出音孔轮廓，钻出穿孔，再以线锯切割出音孔形状。然后用侧板划出面板、背板内弧面的轮廓线，用细刨、半圆凿等工具刮刨成形，以厚度卡尺测量控制厚度尺寸。面板内弧面制作完成后，将预先做好的低音梁粘合在内弧面上，用低音梁夹具从两头夹固（图13）。待漆干透后，除去夹具，对低音梁进行修整，使其呈与下马对应部位略高、两边略低的弧线形。接下来先粘合面板和侧板，再将背板粘接到侧板上，两步工序都需要使用轴形夹具和G型夹具夹固（图14）。据负责制作琴箱的李虎军师傅说，一般粘合34个小时，就可以粘牢。面板、背板和侧板粘合成一体后，要对琴箱框边进行修整，对表面进行精细打磨。琴头、琴杆也是依样先做出毛坯，然后以虎钳夹紧琴头，用钻床和凿子开出轴槽孔，并经雕刻马头等工序最后成形。与中音琴不同的是低音、倍低音琴的轴槽开在琴头正面，而不是背面，琴杆无加长杆，琴箱侧板上也不需开孔，这是与其张弦制度密切相关的。图3所示的已经初步制作好的倍低音马头琴琴箱，让我们对其整体的完成充满了期待。据段廷俊说，以工作8小时为1个工来计算工时的话，那么，一把普通马头琴的制作要用78个工，专业的要十几个工，高档的至少要用十五个工。他是在制作乐器的过程中，学会了木工，做了木工之后，开始做家具，然后又回到制作乐器上。在他的厂子里，只有他一个人能把制作马头琴的工序全部做下来。音艺马头琴乐器厂一年制作的各种档次的马头琴有500多把，其中普及琴的比例要大一些，大多数都卖给琴行。普及琴售价在720元左右，专业琴售价为1500元上下，高档琴则从3600元到12000元的都有，价格不等。图15 马头琴成品图15所示的是音艺乐器厂已制作好的高音、中音、次中音马头琴成品。看着那些不同质地的材料在艺人的巧手调配组合下，重新焕发出生命活力，观者也许会怦然心动，欲购置一把回去练习，从而加入到段廷俊那弘扬马头琴音乐文化的行列中去吧。或许马头琴的制作过程本身，就是一首创作诗篇、谱写乐曲、合成多种旋律要素的交响乐！3 结语在很长一段历史时期内，马头琴在蒙古族民间艺人和游吟诗人们中间被广泛地使用，但根据文献记载和流传到1949年后的一些马头琴可以看出，这些以马尾束为弦、以马尾制弓的马头琴没有统一的规格和式样【3】。演奏者使用它们来吟唱、传播蒙古族历史、文化和艺术，都带有很明显的个体性风格。20世纪50年代以后至1983年，经过很多个人和单位的改进，马头琴的形制规格和式样逐渐趋向统一。1983年在和齐宝力高合作制出梧桐木面中音马头琴后，段廷俊制作的马头琴的形制尺寸逐步统一，音高也逐渐定位。如他制作的中音普及型马头琴总长100cm，琴杆长47cm（中间最窄部位宽2.2cm，两端宽3cm），指板厚度为4mm，琴头长21cm（最窄部位宽3cm，最宽处宽度为3cm）；琴箱部分，上边宽18cm，下边宽26.5cm，高32cm，总厚度为7.4cm，其中侧板厚7cm，面板厚度略高于2mm，背板厚度约4mm；有效弦长在5355cm之间。一些曾在音艺马头琴乐器厂工作过的人，纷纷自立门户，开办起马头琴乐器厂，则将统一了形制规格的马头琴进一步推广普及到了社会上。不难看出，改进后的马头琴音量比潮尔和蟒皮蒙面的马头琴的，都要洪亮得多，再经音高定位和声部扩充后，新兴的马头琴可用于演奏多声部合成的民族音乐旋律。这样马头琴就实现了从过去个人性质的演奏乐器向现在旋律合成乐器的转变。这种变化得益于民族成分和提琴制作艺术要素的有机融合。弓弦乐器的演变历史记载着它们之间相互传播、交融和影响的印迹，20世纪50年代以来马头琴的发展也表现了这种借鉴、融合和提升的过程。有人推测小提琴的发展可能曾间接地受到中国弓弦乐器的影响4，是否确实，此看法还有待进一步考证。不过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在改进定型的马头琴身上，融入了不少西方小提琴的艺术要素，比如低音梁、高音柱、音孔的位置以及选用木质材料做面板等。低音、倍低音马头琴对提琴制作艺术成分的借鉴要更多。但不管怎样，在现代马头琴身上还是保留了不少独特的民族成分，使得它与小提琴又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乐器。传统的演奏技法在现代马头琴上的发挥应用，则将这种民族乐器的特色演绎得更加灿烂。音乐感受带有个人的主观性。有的人还是只喜欢潮尔低沉喑哑的音调和韵味，那是个人的品味和选择的自由，但只有现代马头琴能参与到多声部合成的音乐旋律演奏队伍中。这一步跨越，不仅完成了从马头琴制作艺术向音乐艺术的转变，而且实现了从对马头琴的个体性享受到群体性感悟的升华。小提琴流行的历史已有几百年，相对于小提琴制作的精密性和成熟性而言，现代马头琴在制作上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需要继续精益求精。马头琴音乐能否如段廷俊所期望的那样有朝一日成为世界性的音乐，尚难预料，但他的宏大理想和合成理念已经像他手下流动着的马头琴乐曲一样，在震撼着我们，并让我们殷切地期盼着未来！致 谢 调查线索由内蒙古师范大学科技处咏梅副处长提供；在对音艺马头琴乐器厂的马头琴制作艺术进行调查的过程中，受到段廷俊厂长、李虎军和代琴等师傅的热心帮助和指点，特此致谢！参考文献1 柯沁夫.马头琴源流考.内蒙古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1,（1）：6976.2 柯沁夫.忽兀尔源流梳正.内蒙古大学艺术学院学报，2005,（3）：918.3 白达瓦.马头琴演奏法.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3.6.4项阳.中国弓弦乐器史.北京：花艺出版社，1999.284290.An Investigation on the Arts of Making Matouqin马头琴 （Horse-Head Stringed Music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