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我国未成年人犯罪制度的完善

论我国未成年人犯罪制度的完善法学专业学生 戚瑛瑛指导教师 刘方启摘要：当前，未成年人犯罪已经日益成为一个严重的全球性的社会问题，如何有效地预防和遏制未成年人犯罪，更成为各国刑事法律关注的热点问题。尤其是未成年人犯罪制度如何体现对未成年人“教育、感化、挽救”的方针，成为一个亟待解决的重要课题。本文站在世界发展趋势的高度,对我国现行的未成年人犯罪制度进行剖析，并对构建和完善我国未成年人犯罪制度提出一些有益的建议，以达到有效预防和惩治未成年人犯罪，使犯罪的未成年人重新回归社会、成为建设国家的栋梁之才的目的。关键词：未成年人犯罪；制度；完善On the Amelioration about the System of Juvenile Delinquency of China Student majoring in law QI YingyingTutor LIU FangqiAbstract: Presently,the juvenile delinquency has already become a serious global social question day by day,and how to prevent and contain the juvenile delinquency effectively has become various countries hot topic of criminal law.Especially how can the system of juvenile delinquency manifest the policy “educate,influence,save” to the minor becomes an important topic which urgently awaits to be solved.This article stands in the altitude of the worlds development tendency,and carries on the analysis to the present system of juvenile delinquency of China.Then some beneficial proposals about constructing and consummating the system of juvenile delinquency of China are put forward,achieving the goal of guarding against and punishing the juvenile delinquency effectively,pushing the criminous minors return the society and become the construction pillars of the state.Keywords: juvenile delinquency;system;amelioration目前在世界范围内，未成年人犯罪现象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已经日益成为一个严重的全球性的社会问题，受到各国政府和法学界的普遍关注。由于未成年人在生理、心理等诸方面与成年人存在着较大的差异，两者适用的处罚制度也应当有所不同。因此，如何根据未成年人的自身特点来构建和完善合理科学的未成年人犯罪制度，从而更有效的预防和惩治未成年人犯罪,就成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具有独立研究价值的世界性问题。1就我国来说，虽然已经做出了许多有益的规定，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但纵观整个刑事立法和司法实践，有关对未成年人犯罪适用处置方式的规定仍然存在着一定的缺陷，很难适应实践的需要，独立、完整、健全的未成年人犯罪制度也尚未完全建立起来，亟待构建和完善。一、未成年人犯罪制度的概述（一）未成年人犯罪的概念我国学者对未成年人犯罪这一概念的界定，根据研究领域不同而有所不同，分为犯罪学中的未成年人犯罪和刑法学中的未成年人犯罪。1.犯罪学中的未成年人犯罪犯罪学中的未成年人犯罪也称为青少年犯罪，通常是指已满14周岁不满26周岁的青少年实施了刑法和有关刑事法规所规定的犯罪行为，2即包括已满18周岁不满26周岁的年轻公民实施的犯罪。犯罪学是将犯罪现象和犯罪人作为整体进行综合性研究，探索犯罪发生的原因和规律，研究预防犯罪的对策的学科，将具有相同生理、心理特征的青少年及其所实施的犯罪作为研究对象，这符合犯罪学预防犯罪的研究目的。所以，在犯罪学领域，上述未成年人犯罪的概念是正确的。2.刑法学中的未成年人犯罪刑法学中的未成年人犯罪，是指已满14周岁未满18周岁的人触犯刑法构成的犯罪，其根据是我国刑法明文规定对已满14周岁未满18周岁的未成年人追究刑事责任时所遵循的基本原则有别于已满18周岁的成年人，即对已满14周岁未满18周岁的未成年人犯罪应从宽处罚且不适用死刑。本文正是在刑法学的范畴内使用未成年人犯罪这一概念。因此，本文所称的未成年人犯罪是指已满14周岁未满18周岁的未成年人实施的符合刑法规定的具体犯罪构成要件、具有严重社会危害性并触犯刑事法律而应受刑罚处罚的行为。（二）未成年人犯罪制度的概念关于未成年人犯罪制度在法学界并没有统一、固定的概念，一般认为，未成年人犯罪制度是确定对未成年犯罪人适用何种处罚方式、确定何种处罚力度以及如何执行处罚的一种制度。 本文正是在此范畴内使用未成年人犯罪制度这一概念。二、我国未成年人犯罪制度的现状及不足（一）我国未成年人犯罪制度的立法现状长期以来，我国刑法一直是以同一标准来对待和处理未成年人犯罪和成年人犯罪，没有制定专门的未成年人犯罪制度，最多用一两个条文对未成年人犯罪加以特殊规定，以体现对未成年人犯罪在处理方面与成年人犯罪有所不同。这种形式上的平等，由于无视犯罪主体之间的不同特点,客观上却导致了对未成年人实质上的不平等。3在对未成年人犯罪适用刑罚时，我国刑法仅在第十七条和第四十九条作了特殊规定。第十七条规定：“已满十四周岁未满十八周岁的人犯罪，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第四十九条规定：“犯罪的时候不满十八周岁的人和审判的时候怀孕的妇女，不适用死刑。”可见，我国刑法对未成年人犯罪主要规定了从宽处罚制度和不适用死刑制度两项基本制度。41.从宽处罚制度这一规定的基本精神是，在犯罪性质和其他犯罪情节相同或大体相同时，对于未成年人犯罪应当比照成年人犯罪从轻或者减轻处罚，即对已满14周岁未满18周岁的未成年犯罪人，在法定刑的范围内判处相对较轻的刑种或相对较短的刑期，从轻处罚；或者在法定刑以下减轻处罚。根据这一规定，在对未成年犯罪人量刑时，在充分考虑法定情节的同时，还应考虑和重视酌定情节，认真客观地分析未成年人犯罪的原因、当时的环境和条件、动机、手段、后果、侵害对象、一贯表现和犯罪后的态度等因素，然后决定相应的处罚措施。另外，刑法第十七条中规定的是“应当”，而不是“可以”，即凡是未成年人犯罪，都必须按照法律规定予以从宽处罚，不允许审判人员有自由斟酌是否不必从宽从轻处罚的余地。这一制度反映了我国对未成年人的特殊保护，有利于减轻他们的心理负担，帮助他们接受改造，达到“教育、感化、挽救”的目的，起到良好的社会效果，而且也符合当今世界各国的普遍趋势。2.不适用死刑制度根据我国刑法第四十九条的规定，对未成年人犯罪不适用死刑。这是一条原则性规定，即无论未成年人犯了什么罪，应处以何种刑罚，都不能判处死刑。这一制度也体现了我国刑法对未成年人的特殊保护，因为未成年犯罪人大多主观恶性不深，人身危害性不大，世界观、人生观尚未定型，思想的可塑性较大，与成年犯罪人相比更容易接受教育改造，对他们不适用死刑，可以更好的达到对未成年人“教育、感化、挽救”的目的。（二）我国现行未成年人犯罪制度的不足我国现行未成年人犯罪制度确立了对未成年犯罪人的特殊保护原则和轻刑化理念，确立了教育、感化、挽救的指导思想，这些都是值得肯定的。但我们还要清醒地认识到，由于我国的未成年人司法制度起步较晚，加上观念方面的落后和制度方面的不健全等因素，目前我国的未成年人犯罪制度还存在着一定的缺陷5，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立法上存在缺陷第一，现行的未成年人法律保护制度不够完善，法条涵盖内容不全，过于原则化，可操作性不强，刑种短缺。除死刑外，成年犯与未成年犯在其他刑罚的适用上并没有不同，刑法中没有针对未成年人的特殊性而设置相应的刑种、刑度，也没有规定缓刑、减刑、假释、赦免等未成年人犯罪的特殊处遇制度。这种法律适用上的简单统一，无法体现未成年犯罪人的需要和特征。第二，对未成年人的非刑罚处罚立法欠缺，且没有设立未成年犯罪人刑事污点消灭制度，从而产生了未成年人犯罪后升学难、就业难等诸多社会问题，不利于未成年人身心健康和回归社会。62.司法上存在缺陷第一，对于未成年人保护的法律制度落后，处罚措施简单，处理案件的理念落后；未成年人案件处理程序成人化，法律规范落后于司法实践。第二，刑法只原则性规定“对未成年犯罪人应当从轻或减轻处罚”，该规定过于原则、概括、笼统，缺乏具体的操作标准和制度，使法官的自由裁量权过于宽泛，法律的严肃性大打折扣。在审判实践中容易造成掌握不一，致使量刑不平衡，从而对未成年犯罪人的心理产生不良影响，不利于他们改造，同时也削弱了司法的公正性。3.执法上存在缺陷第一，对于未成年人保护的法律执行主体不明，职责分工不清，难以形成“齐抓共管”的局面，在实践中容易出现多头管理或相互推诿现象。而且因为缺乏统一协调机制，各部门各单位各行其道，难以形成合力。第二，对未成年犯罪人的执行原则、种类、方式等分布在我国现行的多个法律、法规和刑事政策中，大都只作了原则性规定，没有具体的操作方法和执行措施，造成这些抽象的规定随意性大，实际上放宽了执行部门自由把握的尺度，使各司法部门在履行职责时一般从本部门利益出发，没有全局观念，造成刑罚执行过程中的步调不统一。这些对保护未成年人是十分不利的。我国现行未成年人犯罪制度存在的不足，尽管可以归结到立法、司法和执法等各个环节，但归根结底仍然是制度层面的问题，只有在制度上根据未成年人的实际特点作出合理明确的规定，各个环节才能有条不紊地开展工作，才能真正实现我国未成年人犯罪制度的完善，最终达到预防和惩治未成年人犯罪的目的。三、我国未成年人犯罪制度的完善目前我国还未建立起专门的未成年人犯罪制度，只有刑法第十七条规定：“已满十六周岁的人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已满十四周岁但未满十六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死亡、强奸、抢劫、贩卖毒品、放火、爆炸、投毒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已满十四周岁未满十八周岁的人犯罪，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因不满十六周岁不予刑事处罚的，责令他的家长或者监护人加以管教；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由政府收容教养。”此外，再无其他条文涉及到未成年人犯罪的特殊处理问题。未成年犯罪人相对于成年犯罪人来说，生理、心理发育不成熟，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还未完全形成，社会经验不足，辨别是非的能力较差，自制力低，主观恶性较小，对他们采取与成年犯相同的处罚方式是不合理的，不利于贯彻“教育为主，惩罚为辅”的原则，也不利于未成年犯罪人的矫正和身心健康成长，因此建立和完善区别于成年犯的系统而科学的未成年人犯罪制度是十分必要的。7 197-198所谓的未成年人犯罪制度既包括对未成年犯罪人适用的刑罚制度，也包括其他一些旨在保护未成年犯罪人而采取的特殊刑罚执行制度和其他特殊法律制度。笔者认为，我国未成年人犯罪制度的合理构建和完善，可以借鉴世界上其他国家在未成年人犯罪制裁体系方面的先进立法经验，并结合我国的具体国情和司法实践经验进行。（一）对未成年犯罪人适用的刑罚制度由于未成年人身心发育都尚不成熟，对刑罚适应能力一般低于成年人，对刑罚的痛苦感受一般也大于成人，因此，我国现有刑罚体系中的刑种是否全都可以适用于未成年犯罪人，是有待商榷的。我国现有的刑种中，主刑包括管制、拘役、有期徒刑、无期徒刑和死刑，附加刑包括罚金、没收财产和剥夺政治权利，其中死刑是刑法明令不得对未成年犯罪人适用的，其他刑种中，一般来说，对未成年犯罪人适用管制、拘役、有期徒刑是不存在多少争议的，但在其他刑种的适用问题上，理论和实务界一直都有不同的声音。1.对未成年犯罪人是否适用无期徒刑问题当今世界绝大部分国家已废除死刑，因而无期徒刑对这些国家来说即为最高刑，而鉴于未成年人的特殊性，大部分国家对未成年犯罪人不适用无期徒刑。对于未成年犯罪人适用无期徒刑的问题，我国刑法未作出禁止和限制性规定。理论界对此存在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一种观点认为对未成年犯罪人应当适用无期徒刑。因为有些未成年人犯罪性质和危害极其严重，仅允许对其最高适用有期徒刑，不足以有效地保卫国家的利益，安抚被害人的情绪和实现刑罚的目的。此外，我国法律在刑罚的执行中规定了减刑、假释等制度，被判处无期徒刑的罪犯，真正终身服刑的极少，绝大多数罪犯经过服刑改造，得到了减刑或假释等。这样，对犯罪极为严重、主观恶性很深的未成年人犯罪依法适用无期徒刑，又经过服刑的改造而对其减为有期徒刑或予以假释，就兼顾了有效地保护社会利益和教育、挽救未成年犯罪人的综合需要，既符合刑法的规定，也不违背国际惯例和国际人权公约的要求。8另一种观点则反对对未成年犯罪人适用无期徒刑。笔者同意后一种观点。首先，根据我国现行刑法的规定，如果对未成年人犯罪适用无期徒刑，会存在无法解决的逻辑障碍。我国刑法第四十九条规定，犯罪的时候不满十八周岁的人不适用死刑，这就从根本上排除了对未成年犯适用死刑的可能性，从而对未成年犯可适用的最高刑罚应当是无期徒刑。同时我国刑法第十七条第三款规定，已满十四周岁未满十八周岁的人犯罪，应当从轻或减轻处罚。既是“应当”，就必须严格执行，没有例外，所以只要是未成年犯罪人都应该从轻或减轻处罚。9而由于无期徒刑是没有刑期的刑种，不可能在无期徒刑的范围内实现从轻处罚，因此，对未成年犯罪人不应适用无期徒刑。10其次，从刑罚人道主义原则来看，对未成年犯罪人也不应当适用无期徒刑。未成年人身心发展还不成熟，认识和辨认控制行为能力都相对较弱，受外界环境影响较大，因而犯罪行为有很大的突发性、冲动性，较成年犯而言，也更容易接受改造并重新回归社会。而对未成年犯罪人判处无期徒刑，无异于毁灭了其重新回归社会的希望（虽然无期徒刑往往没有真正全部执行），容易使其产生自暴自弃的思想，不利于其认真接受教育改造，悔过自新。即便是减为有期徒刑，刑罚执行完毕时也已由之前的青少年变为三四十岁的人，由于长期脱离社会，缺乏生存的技能和对社会的适应，出狱后举步维艰，往往重新走上犯罪道路。这既不利于犯罪的预防，也与我国长期以来对未成年犯罪人实行的“教育为主、惩罚为辅”的原则相悖。再次，基于我国承担的国际义务，也不得对未成年犯罪人适用无期徒刑。无期徒刑设立的意义在于通过终生监禁将危害性极大而又无悔改可能性的犯罪人永久与社会隔离。显然，将无期徒刑适用于未成年犯罪人，前提必须将未成年人视为“无悔改可能性”的犯罪人，这直接与我国现行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和未成年人保护法的基本精神相悖。1990年8月29日我国政府作为公约共同提案国之一，正式签署了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该公约第一条规定：“为本公约之目的，儿童系指十八岁以下的任何人，除非对其适用之法律规定成年年龄低于十八岁”。第三十七条规定：“缔约国应确保：（a）任何儿童不受酷刑或其他形式的残忍、不人道或有辱人格的待遇或处罚。对未满十八岁的人所犯罪行不得判以死刑或无释放可能的无期徒刑；” 根据我国现行法律的规定，我国是以18周岁为成年的标准，与公约规定不得适用无期徒刑的年龄要求是一致的。因此，根据公约的规定，我国负有对不满18周岁的未成年人不得适用无期徒刑的国际义务。11 565-566最后，从世界范围来看，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对未成年犯罪人也都采取较为温和的做法，对未成年犯罪人不适用无期徒刑是符合世界潮流的。2.对未成年犯罪人是否适用剥夺政治权利问题按照我国刑法第五十四条规定，剥夺政治权利是指剥夺下列权利：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言论、出版、集会、结社、游行、示威自由的权利；担任国家机关职务的权利；担任国有公司、企业、事业单位、人民团体领导职务的权利。鉴于未成年人的特殊性，对他们是否适用剥夺政治权利是有待商榷的。笔者认为，对未成年犯应严格限制剥夺政治权利刑的适用。首先，除言论、出版、集会、结社、游行、示威的权利以外，要行使上述政治权利需要具备一定的年龄、学历、资历等条件，这些因素决定了未成年人不可能实际享有政治权利的大部分内容。而对于没有执行刑罚条件的人设置和适用这种刑罚就失去了立刑、用刑的意义。其次，对未成年犯罪人适用剥夺政治权利达不到设立这种资格刑的目的。我国刑法设置剥夺政治权利，主要是针对那些实施危害国家安全和故意杀人、强奸、放火、爆炸、投毒、抢劫等严重破坏社会秩序的犯罪分子，以及被判处死刑、无期徒刑的犯罪分子。剥夺这些犯罪分子的政治权利，是通过降低其社会地位的手段惩罚他们，防止他们在主刑执行完毕或者赦免以后利用这些权利再次实施犯罪。而未成年犯罪人思想还不成熟，认识能力有限，他们对判决剥夺政治权利的意义往往缺乏认识，剥夺政治权利对他们缺乏教育意义和震慑作用，不利于发挥刑罚的一般预防作用。12 再次,对未成年犯罪人适用剥夺政治权利不符合“教育为主,惩罚为辅”的原则。无论单处还是并处剥夺政治权利，对未成年人在刑罚执行完毕或赦免以后重返社会学习、就业都不利，限制了未成年人接触社会、进行正常的生活，会给他们造成巨大的困扰和压力，甚至会对国家、对社会产生不满和抱怨情绪，影响其身心健康成长，这显然不符合我国刑罚的目的。3.对未成年犯罪人是否适用没收财产和罚金问题西方国家一般都没有没收财产这种刑罚，其刑法中的没收一般是特别没收，即对犯罪物品的没收。如日本、美国、德国刑法中没收财产的对象都是违法物品而不是犯罪人的合法财产。根据我国刑法明文规定，没收财产是把犯罪分子个人所有财产的一部或全部强制无偿收归国有的刑罚方法，设置这种刑罚的目的是剥夺犯罪分子继续犯罪的经济能力。由于其处罚具体指向的物是犯罪分子本人的财产，决定了这一刑罚对未成年犯罪人的实际可操作性不强。未成年人一般与其他家庭成员共同居住，不具有个人所有的财产。虽然根据法律规定，十六周岁以上的未成年人可以参加工作并获得收入，但由于工作年限不长，实际收入也很有限，可以说绝大多数未成年犯罪人没有刑法所指的“个人所有财产”。所以对未成年犯罪人适用没收财产没有实际意义，难以实现设置这种刑罚的目的。而如果将其他家庭成员的财产作为未成年犯罪人的财产予以没收，则势必侵害其他成员的合法利益，也违背了罪责自负原则。因此，笔者认为，对未成年犯罪人不宜适用没收财产刑。在对未成年犯罪人是否适用罚金问题上，世界各国的规定也不尽相同。有的国家规定对未成年人不得适用罚金刑，如德国；有的国家则规定可以对未成年人适用罚金刑，如俄罗斯、瑞士等。我国理论界对此也一直存在着较大的争议。持否定说的人认为由于绝大多数未成年人尚没有个人所有的财产，对他们判处罚金刑难以保证执行效果，这种落空的判决会损害人民法院司法活动的权威性和法律的严肃性。而如果保留追缴权力则会使未成年人背上沉重的心理包袱，不利于其改造。另外，对未成年人适用罚金，会使人产生“以钱赎罪”、“以罚代刑”的认识,不利于维护刑罚的严肃性和威慑性，也不利于实现刑罚预防犯罪的目的。同时由于未成年人不具有实际承担罚金刑的能力，其监护人往往会代为缴纳，而由于监护人掌握财富数量的不平等，就不可避免地产生未成年人适用刑法上的实际不平等。这就在实质上违反了刑法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和罪责自负原则。而由监护人代缴罚金，也难以使未成年犯罪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和教育，不会真正认识到自己行为的错误，起不到刑罚的教育作用。13持肯定说的人则认为，首先，未成年人虽然没有收入，但由其监护人代缴罚金能够加强其管教孩子的责任感，同样能起到教育未成年犯罪人、预防其再次犯罪的作用。而且，对未成年犯罪人实施的以贪利为动机的犯罪科处罚金刑并不违背罪责自负原则。其次，罚金刑不剥夺未成年犯罪人的人身自由，受刑人不像被判处徒刑者那样被关押在狱中与社会隔绝，这样可以有效避免监禁刑带来的交叉感染的弊端，也不会使未成年犯罪人产生难以适应社会的不利后果。再次，对未成年犯罪人适用罚金刑不仅符合世界刑罚轻缓化发展的大趋势，也与对未成年犯罪人从宽处罚原则相适应。14 笔者认为，以上两种观点都有其合理性，对未成年人犯罪不能简单地说适用或不适用罚金刑。对于未成年犯罪人所犯的较轻微的犯罪，本着轻刑化的理念，对他们适用罚金刑有积极意义，能更好地贯彻我国一贯坚持的对未成年人犯罪以教育为主、惩罚为辅的刑事政策。对于未成年人所犯的以贪利为动机的犯罪如盗窃罪或其他经济犯罪科处罚金刑也能够对他们起到教育作用，防止他们再犯同类性质的罪。而对有收入的未成年犯罪人科处罚金也符合罪责自负原则。但并不是说因为世界刑罚趋轻的发展趋势就要无限扩大罚金刑对未成年犯罪人的适用范围。对于应判处其他刑罚的犯罪不能轻率地以罚金刑代替，这是对法律也是对未成年人的不负责任，还可能导致刑罚执行上的不公，造成“以罚代刑”的不良后果，损害法律的尊严，也达不到教育未成年人的目的。另外要注意的是，不排除对未成年犯罪人适用罚金刑并不是说在可以适用罚金刑的时候都要适用罚金刑，我国刑法分则中有约40%的罪名规定了罚金刑的处罚方式，对未成年犯罪人如何适用也是个需要仔细斟酌的问题。对于并处罚金的犯罪，在应判处的其他刑罚之外不再并处罚金反而是一种轻刑化的表现。总之，对于罚金刑的适用应根据未成年犯罪人的具体情况进行裁量，而不是单纯困囿拘泥于从理论上讨论是否对其予以适用。（二）对未成年犯罪人适用的特殊刑罚执行制度在对未成年犯罪人依法判处一定的刑罚以后，如何对他们执行刑罚就成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既要保证刑罚的执行效果达到预期目标，又要充分考虑到未成年人的特殊性，这就需要在执行刑罚时采取一些有别于成年人犯罪的一般措施，针对未成年犯罪人适用特殊的刑罚执行制度。1.提高缓刑在处理未成年人犯罪中的适用比例缓刑是指人民法院对于被判处拘役或3年以下有期徒刑的犯罪分子，根据其犯罪情节和悔罪表现，认为暂缓执行原判刑罚不致再危害社会的，依法给予一定的考验期，在此期限内没有发生法律规定应当撤销缓刑的事由，原判刑罚不再执行的制度。缓刑是现代刑罚的进步制度，体现了现代刑罚的目的。它具有避免短期自由刑交叉感染的弊端，有利于促进罪犯改恶从善与再社会化，以及减少国家经济支出等价值。15322-330对未成年犯罪人适用缓刑，既有利于稳定社会治安，又有利于对未成年犯罪人的教育、感化和挽救，还有利于提高家长加强对未成年子女教育的自觉性和责任心。另外，在我国监狱面临监禁率极高的现实背景下，对未成年犯罪人适用缓刑制度，无疑也为实现刑罚执行的社会化提供了一条明智的选择途径。对未成年人犯罪扩大缓刑的使用已成为国际社会的普遍倾向。各国刑法所规定的缓刑主要有刑罚暂缓宣告、刑罚暂缓执行和暂缓起诉三种。我国现行刑法只规定了刑罚暂缓执行，即对被判处一定刑罚的犯罪分子，在一定期限内附条件地不执行原判刑罚。根据我国刑法第七十二条的规定，适用缓刑的条件有三个：（1）犯罪分子必须是被判处拘役或者3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刑罚；（2）犯罪分子必须不是累犯；（3）根据犯罪分子的犯罪情节和悔罪表现，认为适用缓刑确实不致再危害社会。这三个条件必须同时具备，缺乏其中任何一个条件都不能适用缓刑。但考虑到未成年人可塑性强，易于接受教育和改造，且犯罪时的主观恶性一般不大，我国司法界和理论界也几乎一致认为应当放宽未成年人犯罪的缓刑适用条件，提高缓刑的适用比例。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办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规定，对于被判处拘役、3年以下有期徒刑的未成年罪犯，犯罪后有悔罪表现，家庭有监护条件或者社会帮教措施能够落实，认为适用缓刑确实不致再危害社会的，应当适用缓刑。将符合适用缓刑条件的“可以”情节改为了“应当”情节，体现了我国在成年犯和未成年犯适用缓刑时的区别对待精神，是符合世界发展趋势的。在此基础上，笔者认为可以从以下几方面完善未成年犯罪人适用缓刑制度：（1）放宽未成年犯罪人适用缓刑的刑度条件。可以将未成年犯罪人适用缓刑的刑度适当放宽到5年，即对于被判处拘役或者5年以下有期徒刑的未成年犯罪人，根据其犯罪情节和悔罪表现，认为适用缓刑确实不致再危害社会的，可以宣告缓刑。16107因为被判处5年有期徒刑的未成年犯罪人，其主观恶性很可能比判处3年有期徒刑的成年犯罪人要小得多。（2）可以适当放宽未成年犯罪人适用缓刑的实质条件。对于未成年犯罪人的犯罪情节和悔罪表现，可以不必像成年犯那样规定得十分严格，在他们符合一定的条件时即可对他们适用缓刑。在考察犯罪情节时，只需认定其不是惯犯，没有前科，在共同犯罪中也不是情节严重的主犯；在考察悔罪表现时，只需认定其承认了犯罪并有后悔的真实意思表示。17（3）明确规定过失犯罪的未成年犯罪人一律适用缓刑。犯过失之罪的未成年犯罪人几乎没有什么人身危险性，没有收监入狱的必要。对他们适用缓刑可以减少他们的心理负担，以更积极的心态接受教育改造，有利于他们更快地回归社会。18（4）增设暂缓起诉和暂缓判决的缓刑制度。这些制度已被世界上一些国家所采用，并取得了较好的社会效果。暂缓起诉制度是指人民检察院本着预防、挽救、教育、感化的精神，根据案件自身的一些条件，在一定期限内附条件地暂缓予以起诉的制度。对于主观恶性不大、社会危害性较小的未成年人的初犯或偶犯，如果有一个健康的社会环境和家庭氛围，能够为其提供良好监管条件的，可以依据一定的程序适用缓予起诉的缓刑制度。19暂缓判决制度则是指人民法院经过刑事诉讼一审程序开庭审理，对认定构成犯罪，却具备可暂不作出量刑判决法定条件的未成年犯罪人，给予一定的帮助教育考察期，再根据已被认定的犯罪事实和情节严重，结合未成年犯罪人在考察期内的表现作出判决的一种诉讼活动及决定。采取这些制度都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减轻对未成年人的刑罚甚至避免在未成年人身上留下犯罪纪录，从而保护未成年人健康成长。2.对未成年犯罪人适用较宽松的减刑和假释条件 减刑是指对正在执行刑罚过程中的犯罪分子，根据其在刑罚执行期间的悔改或立功表现，适当减轻其原判刑罚的制度。减刑制度是我国刑法所特有的一项刑罚执行制度。假释是指对关押服刑的犯罪分子，在执行一定的刑期后，确有悔改表现，不致再危害社会，附条件将其提前予以释放的一种刑罚制度。最高人民法院1997年10月发布的司法解释第十三条规定：“对犯罪时为未成年人的罪犯的减刑与假释在掌握标准上可以比照成年人罪犯依法适当放宽。”这一规定明确了未成年犯罪人，无论其在服刑期间是否已经成年，均可以比照成年罪犯在减刑假释的掌握标准上适当放宽。但在中国刑法立法上，对未成年人犯罪的减刑、假释并没有做出特别的规定。因此，减刑与假释的一些限制性规定也同样适用于未成年犯罪人。即：判处管制、拘役、有期徒刑的犯罪分子，经过减刑后实际执行刑期不能少于原判刑罚的二分之一；判处无期徒刑的犯罪分子，经过减刑后实际执行刑期不能少于10年。累犯以及因杀人、爆炸、抢劫、强奸、绑架等暴力性犯罪被判10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的犯罪分子不得假释；被判处有期徒刑的犯罪分子执行原判刑罚二分之一以上，被判处无期徒刑的犯罪分子实际执行刑期10年以上，才能适用假释。因此，尽管最高人民法院对未成年犯的减刑和假释做了从宽掌握的规定，但由于立法的限制，在具体操作上未成年人的减刑与假释实际上与成年人并没有实质性区别。而未成年人犯罪一般是由于不良的社会环境和自身生理心理的不成熟引起的，带有盲目性和冲动性。如果他们因为年幼无知和不良诱惑而一时失足走向犯罪后，不得不在高墙铁窗内度过漫长刑期，看不到希望的曙光，这是否与刑罚的人道主义发展倾向相悖呢？因此，基于未成年犯罪人犯罪的特殊性和自身更强的可塑性，对其予以特殊保护，在他们适用减刑和假释方面作特别规定，放宽适用条件，扩大适用面是完全必要的，符合法律着力保护未成年人的立法本意，可以使他们感受到国家和社会对他们的关心和爱护，有利于激励他们积极主动地接受教育改造，早日改过自新，重新回归社会，积极面对人生。笔者认为，对于未成年犯罪人，不必严格限定其必须在原判刑罚执行二分之一以上后才能适用减刑和假释，可以将这一比例调整为五分之二或其他适宜的比例，只要未成年犯罪人在服刑期间确实有悔改表现，就应对其适用减刑和假释，使其能尽早回归社会。（三）设置和完善适合未成年犯罪人的其他特殊法律制度光靠以上对固有制度的变通尚不足以建立起我国完整完善的未成年人犯罪制度，在现有制度的基础上，还应进一步探索适合于未成年人犯罪的特殊法律制度，以更妥善地处理未成年人犯罪，帮助未成年犯罪人更好地接受教育改造，尽量减少对未成年人的不利影响。通过观察比较和认真思考，并借鉴其他国家的一些有益经验，笔者提出以下建议：1.设立未成年人前科消灭制度前科消灭制度，也称刑事污点消灭制度，是指当曾受过有罪宣告或被判处刑罚的人具备法定条件时，注销其有罪宣告或犯罪及刑罚记录的制度。20709对未成年犯罪人保留前科纪录，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十分严重的，因为有前科，来自社会和他人的歧视将不可避免的存在，给未成年犯罪人及其家人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工作、学习、生活也会受到很大影响，长期被摒弃于主流社会之外，劳动需要、精神需要等正常需求难以得到满足，意图悔过自新、回归正常社会生活的希望得不到实现，生存困难，这些都将极大地阻碍他们自我改造、重新做人的进程，极可能导致他们自暴自弃，甚至重新走上犯罪道路。21而设立前科消灭制度，有利于未成年犯罪人尽快复归社会，真正体现对未成年人的“教育、感化、挽救”，对于预防未成年人再次犯罪具有良好的效果，同时也符合现代社会刑罚趋轻的原则。22世界上许多国家如日本、德国、法国、瑞士等都有关于前科消灭的相关立法。因此，笔者建议我国也应设立未成年人前科消灭制度，以更好的保护未成年人，给予他们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但是有些学者提出对未成年犯罪人设立前科消灭制度容易使其抱有侥幸心理，反而不利于其吸取教训，接受改造，甚至可能放纵一些未成年犯罪人再次犯罪，这种观点在实践中的确应予考虑。因此，笔者认为，在设立未成年人前科消灭制度时，对于适用条件应加以限制，意即实行有限的前科消灭制度，对罪行不严重的初犯、偶犯和有立功表现的未成年犯罪人，在刑罚执行完毕后5年内，不再犯应被判处有期徒刑以上刑罚之罪的，可以向原判决法院提出申请，由法院进行审查，查证属实的作出取消刑事污点的判决。而对于犯罪情节严重、手段恶劣、社会危害性重大的未成年犯罪人，犯罪后不思悔改、不积极接受教育改造的未成年犯罪人以及刑罚执行完毕后5年内又犯应被判处有期徒刑以上刑罚之罪的未成年犯罪人，经法院审查，不应适用前科消灭制度。2. 严格限制对未成年犯罪人适用累犯制度由于目前我国刑事立法中尚没有设立前科消灭制度，对未成年人也没有专门作出规定，因而在我国，未成年人刑满释放或者假释后，还有可能构成累犯而被从重处罚。累犯制度是通过规定较为严厉的法律后果对犯罪分子予以打击，并预防其再次犯罪的制度。笔者认为，我国对未成年犯罪人同样适用累犯的规定，值得商榷。因为首先，我国设立累犯制度的初衷和目的，是因为累犯主观恶性和社会危害性大，不从重处罚不足以威慑犯罪和保护社会。未成年人在刑法执行完毕或赦免后5年内又故意犯罪的，其主观恶性和人身危险性与成年累犯相比要小得多，将他们与成年再犯一同纳入累犯的范围，不仅不适当地扩大了累犯的范围，而且不符合累犯制度的设立目的。23其次，从未成年人犯罪的特点看，未成年人心理和生理发育尚未成熟，辨别是非和控制自我的能力有限，性格和心理的可塑性强，即使符合累犯条件的未成年人再犯，其矫正改善的可能性依然大于成年累犯。24再次，刑法规定完全负刑事责任年龄是已满十六周岁，限制负刑事责任年龄则是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六周岁。即便是一名刚满十四周岁的未成年人犯罪，在距十八周岁的四年时间里，要符合刑法规定的前罪被判处有期徒刑，执行完毕后五年内又再次故意犯罪，这种情况是极少的，更何况是已满十六周岁的初次犯罪的未成年人。因此在未成年人阶段构成累犯的比例应当是很低的。而根据刑法的谦抑性，刑事立法应针对刑事司法实践中经常的、典型的事例，而不应是非典型的、个别的异常的事例，这样才能体现立法的意义。而由于未成年人构成累犯的可能性极小，将其排除在累犯适格主体之外也不会损害公众利益和社会安全。最后，未成年人不构成累犯作为一项原则，已经为许多国家实际采纳，如英国、俄罗斯、埃及等都有这方面的立法，且经过多年的实践检验，证明对保护和教育未成年人确实具有积极的作用。笔者认为，应当对未成年累犯的构成条件作出特殊的规定，以严格限制未成年累犯的成立。对此，可以适当借鉴外国有益的立法例。例如，英国从立法上对构成累犯的犯罪分子的年龄作了一定限制，要求构成累犯的犯罪分子必须年满22岁。所以，笔者建议，我国也可以吸取这一有益的立法经验，在今后修改刑法典时，对未成年累犯的构成，也应将年龄因素考虑进去，限制其形成累犯的年龄，以年满18周岁为宜，即被判处有期徒刑以下刑罚的犯罪分子，刑罚执行完毕或者赦免后，再犯罪时如不满18周岁，即不构成累犯。25而如果初犯时未满18周岁，刑罚执行完毕或赦免后再犯罪时已成年的，则构成累犯。另外，再犯时的犯罪情节轻重也应纳入考虑范围，除非未成年犯罪人再犯时犯罪情节严重，社会危害性极大，不严厉处罚不足以保护社会安定和人民群众的利益，否则对他们仍然不应成立累犯。3.扩大非刑罚处置措施主要是非监禁刑的适用非刑罚处置措施是指人民法院根据案件的不同情况，对于犯罪分子直接适用或建议主管部门适用的刑罚以外的其他处理方法的总称。根据我国刑法第三十七条的规定，非刑罚处置措施包括训诫、责令具结悔过、赔礼道歉、赔偿损失、行政处罚或行政处分。刑罚是最严厉的强制性法律制裁方法，应当适用于那些需要用刑罚方法进行报应的犯罪，尤其是监禁刑，更是对犯罪人人身自由的剥夺。而在未成年犯罪人实施的轻微犯罪中，由于未成年人的年龄和心理特点以及一些客观因素，如果对他们判处短期自由刑的监禁刑罚，更易使他们受到交叉感染，学会一些新的犯罪伎俩，不利于其改造。同时未成年人对于监禁的痛苦感受更甚于成年人，监禁刑更容易对他们造成身心伤害。而监禁刑也会带来“标签效应”，给未成年犯罪人的一生烙下沉重的犯罪标签，严重影响其未来的生活、成长与发展。即便从人道主义角度来说，监禁刑迫使身心都尚不成熟的未成年人与监护人和亲友分开，也是与人类情感相悖的不人道行为，将未成年人与外界隔离孤立对其改造也无益。26因此，借鉴国外预防惩戒、感化未成年犯罪人采取的代替监禁措施，结合我国国情，宜对未成年犯罪人的轻微犯罪作特别的规定，扩大非刑罚处置措施尤其是非监禁刑的适用。非刑罚处置措施具有补充刑罚适用的作用，它既可以对行为人进行刑法上的否定评价，使其产生痛苦，从而改恶从善；同时，也可以将行为人交付给社会，由社会进行监督，起到对公众的教育作用，符合特殊预防与一般预防相结合的刑罚目的。扩大非刑罚处置措施的适用已成为世界刑法发展的潮流，在我国的法律体系中也应体现这种潮流。为顺应这种趋势，1995年5月2日，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处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对未成年人犯罪适用免于刑事处分问题做了专门规定，即：未成年犯罪的初犯、偶犯，如果罪行较轻，悔罪表现好，并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一般适用刑法第三十二条(现行刑法三十七条)规定免于刑事处分：预备犯、中止犯、防卫过当、避险过当、共同犯罪中的从犯、胁从犯以及犯罪后自首并有立功表现的。对于免予刑事处分的，可予以训诫或责令具结悔过、赔礼道歉、赔偿损失或建议有关主管部门给予行政处分。这一解释在司法实践中值得参考。但是纵观这些措施，还是显得过于单一，缺乏针对性，且较为分散，未形成一套完整的非刑罚处置措施体系。这六种处置方法是在我国少年刑事司法制度尚未建立时提出的，虽然可以作为我国未成年人犯罪刑罚制度的补充，但在今天看来，这些方法已无法满足实践的需要。从审判实践来看，不少案件中根据犯罪事实及对未成年犯罪人社会调查情况综合评判，并非一定要给予未成年犯罪人刑罚处罚，但又不能不给予一定的处罚。由于刑法中缺乏更多的非刑罚处罚措施供法院选择，致使司法实践部门要么对可以免除刑罚处罚的未成年人升格处理，判处刑罚；要么降格处理，免除刑事处分后一放了之。由此可见，完善现行刑法关于未成年人犯罪非刑罚处置措施，补充和优化未成年犯罪人非刑罚处置方法，已经成为一项紧迫的课题。27对于已有的非刑罚处置措施，应根据其在实际运用中产生的问题进行完善，以法律法规的形式作出明确的规定，何种情况适用何种措施，使其更好地适应实践的需要。另外，笔者认为，还可以对未成年犯罪人扩大社区矫正制度的适用。所谓社区矫正是将符合社区矫正条件的罪犯置于社区内，由专门的国家机关在相关社会团体和民间组织以及社会志愿者的协助下，在判决、裁定或决定确定的期限内，矫正其犯罪心理和行为恶习，并促进其顺利回归社会的非监禁刑罚执行方式。从2003年起我国开始试点并逐渐在全国范围内推广社区矫正工作，发展至今，社区矫正已被定位于监禁刑的相对行刑方式。对未成年犯罪人实行社区矫正，就是将其置于家中，由专门的社区矫正组织安排其学习、工作、生活，使其在社会大环境中自我约束、自我完善、自我调节，增强公民意识、守法意识。实践证明，这种方式不但降低了行刑成本，提高了行刑效率，还体现出了它的现代司法价值，也有利于未成年犯罪人更好地悔过自新，回归社会。但由于缺乏立法规制，社区矫正的机构、方式、范围、奖罚措施以及法律地位都处于不统一、不规范状态。2830-33因此，笔者建议，应尽早将社区矫正法律化，赋予其未成年犯罪人刑罚执行方式的特殊地位，完善我国未成年犯罪人的非监禁刑事执行制度。同时，在结合我国国情的基础上，针对情节较轻微的未成年人犯罪，还可以适当增设一些非刑罚处置措施，如：（1）司法警告。此种方式适用于违法事实确实存在、构成犯罪但可不予刑罚处罚的未成年犯罪人，以使处于犯罪边缘的未成年人悬崖勒马，迷途知返。（2）善行保证。对于不需判处刑罚的未成年犯罪人，可由人民法院责令其监护人提供一定数额的金钱作担保，免除其刑罚处罚，由监护人严加管教，从而达到预防未成年犯罪人再次犯罪的目的。如果未成年犯罪人违反规定，再次受到治安拘留以上的处理，担保金即予以没收，上交给国库。（3）责令家长加强管教。对于因家庭环境不良、家庭教育不力而导致未成年人行为失控的，法院可以责令其家长严加管教。（4）管教协助。即在其家庭无力管教或者管教不当时，可以由法院派辅导员对未成年犯罪人进行考察、帮教，帮助其及时改过。（5）观察处分。为了给免予刑事处分的未成年犯罪人提供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人民法院可以采用强制力，对未成年犯罪人的活动场所、交往活动进行一定的限制，并要求犯罪人定期向法院汇报学习以及生活情况等，根据其表现和汇报的情况决定何时解除观察处分。（6）社会公益劳动。由人民法院指定一定的场所，要求免予刑事处罚的未成年犯罪人在此完成一定的公益劳动，使之在劳动中受到教育，增强社会责任感。鉴于非刑罚处置措施的优点和世界刑罚普遍趋轻的潮流，笔者认为，对于未成年人犯罪应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多地适用非刑罚处置措施，并不断根据实践的发展完善已有的积极措施并设置一些行之有效的新措施，以更好的帮助未成年犯罪人接受教育改造，尽量使他们不要留下刑罚纪录，最大限度的减少对他们正常生活的不利影响。4.完善少年司法制度，建立少年法院建立少年法院是完善少年司法制度的重要措施，对于保护未成年人具有重要意义。世界上很多经济较发达的国家都根据本国的司法体制，设立了少年法院，如美国、英国、德国、意大利、日本、新加坡和泰国等。美国伊利诺斯州在1899年制定了世界上第一部少年法庭法，同时在芝加哥市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少年法庭，开创了世界少年司法制度的先河。到1925年，除了两个州外其余各州都成立了少年法院。今天，美国的50个州和哥伦比亚特区都颁布了少年法院组织法。德国1908年在科隆建立了第一个少年法院，接着法兰克福也建立了少年法院。日本在1948年公布的少年法中规定设立家庭裁判所，将其作为下级法院的一种，等等。29我国于1984年在上海市长宁区法院建立了国内第一个专门审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的合议庭即少年法庭，之后仅仅两年，少年法庭就发展到100多个。截止1998年底，全国已有3694个少年法庭。经过多年的发展，少年法庭在审理少年刑事案件、保护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方面发挥了有益的作用。但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其局限性与滞后性也逐渐暴露出来，已不能适应改革的发展，且由于未成年人案件有其自身的鲜明特点，少年法庭已难以承担起对未成年人进行全面司法保护和预防、审判未成年人犯罪的功能，因此需要建立受理综合少年案件并进行专门化审理工作的少年法院，把未成年人犯罪案件交由专门的审判机构和少年法官审理，同时将与未成年人权益保护密切相关的案件，如涉及到变更监护人、追索抚养费、抚育费等案件，纳入专门的少年法院来处理。3013-15这对于全面、充分、有效地保护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保障未成年人的健康成长，预防、减少未成年人犯罪，维护社会稳定，将发挥重要的作用，同时也有利于更好地总结审判经验，根据未成年人的自身特点对失足少年开展系统的帮教工作，把我国对未成年人的司法保护提高到一个新水平，以适应世界少年司法制度的发展潮流。31因此，笔者认为，建立少年法院对于保护未成年人是十分必要的，应动员社会各方面的力量积极予以推进。当然，限于我国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就目前而言，除了经济发达地区以外，建立少年法院的条件并不是十分成熟，现在的关键是巩固少年法庭的地位和作用，把少年法庭从刑事庭中独立出来，在机构、经费、人员上给予充分保障，待条件成熟了，再设立少年法院，逐步完善我国的少年司法制度，进一步加大对未成年人的保护力度。四、结语鉴于未成年人的特殊地位和日益严峻的犯罪形势，为了更有效地预防和减少未成年人犯罪，世界上许多国家已经相继建立了比较完整的未成年人刑事司法体系，并取得了良好的成效。然而，我国在未成年人刑事司法领域有着近百年的落后和空白，未成年人犯罪制度的研究更是处于起步阶段，成为我国健全社会主义法治，推进司法文明急需解决的课题。我国的未成年人犯罪制度仍然存在着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其完善尚须法学工作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