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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和亲的队伍,带着无数的嫁妆辎重,缓缓前行。豪华的四驾马车中,阿兔一身盛装,正襟危坐,却面色凄然。她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字条,掌心的汗早已将字条浸湿。字迹模糊,依稀可辨别出几个字:“先拖住,不要怕,最迟中秋,一切等我回来。”字迹似在仓促间写下,却看不出丝毫的迟疑。今日便是中秋。可她要等的人会来么?阿兔绝望的笑了,此生缘尽,恐再无相聚之日。罢罢罢,只因自己一时心软,才毁了一生幸福,今时今日,又能怪谁?若当时看着马车外那不断变换的风景,阿兔的思绪不知不觉回到了一个月前。她本出生于官宦之家,与太子原是指腹为婚。怎奈幼年时家道中落,那一纸婚约就此没了消息。人们都说皇家不肯先悔婚,不愿背上那背信弃义之名,才此番拖着。月野家虽曾经家大业大,根基深厚,也架不住墙倒众人推,连众多亲戚都一哄而散,如避瘟疫一般。阿兔从小便借宿于凤凰山的太清庵中,每日晨昏定省,两耳不闻窗外事,倒也落个耳根清静。清苦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她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已到了该出嫁的年纪。那日,阿兔照常到后山拣些山野菌菇。可在那后山的小树林中,却意外的碰到了一个狼狈不堪的伤者。“救我”那人见来人一个衣着朴素的姑娘,便欣喜的张口呼救。后山一向没有人来的。而这人身份不明,衣着打扮虽无异样,但敏感的阿兔总觉得他并非本国人士。阿兔皱了皱眉,心中犹豫。那人定定的看着阿兔,眼中满是乞求。她心中一软,叹息一声,扶起了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阿兔从未想过,这个小小的决定,竟会将她从原来的轨道上越拉越远,最终跌入绝望的深渊!太清庵并不留宿男客的,只是阿兔身份不同,住在庵后一个独居小院,平素和庵中往来亦不频繁。因此那男子在阿兔家中几日,也不曾被人发现。几日的调养,男子的身上的伤早已好的七七八八,可他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阿兔并不喜欢这个男子。虽然他早日没有了那日的狼狈,此番看去,实在是英俊的很,说是浊世佳公子亦不为过。可阿兔就是不喜,不喜那人听到自己名字时那突兀的惊喜,不喜那人看向自己是那略带调戏的笑意,不喜那人偶尔流露出算计般的阴沉脸色,不喜那人深深浅浅真真假假的盘问。“诶,你什么时候离开?”阿兔皱着眉头,一脸冷淡的问道。“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男子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就像看不到阿兔的冷淡一般。“你说你叫什么来着?”阿兔不再看他,翻着手中的经书,漫不经心的问道。她的手忽然被紧紧握住,那人的脸一下凑到了她的面前。“记住我的名字!”显然已被阿兔激怒,他脸上前所未有的严肃,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叫阿文!”转瞬间,他又恢复了那副轻佻了表情,话语中也充满戏谑,“记不住也没关系,我相信以后会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让你来记住这个名字的!”阿兔冷哼一声,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来,冷冷的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吗?”阿文一脸失落的哀嚎道。“虽然我不知你的身份,但却知道,你绝不是个好人。我已经后悔救你,”阿兔合上经书,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若再待几天,我会考虑收回你的命!”“怎么这般绝情啊?”阿文继续哀嚎,“像你这么美貌善良的女子,会做这么残忍的事吗?”“你大可一试。”阿兔恼他轻浮,她走到门口,不客气的做了个送客的姿势。阿文无奈的走到门口,眼看就要踏出门槛。忽然,他转过身来,俯身在阿兔耳边,低声道,“记住,你是我的!”他面带得色的一笑,转眼便飘然下山,不多时便消失不见。阿兔回过神来,她默默掩上门,却依然心有余悸。那个阿文,到底是谁?为什么心底竟然这么不安?“扑棱棱”,一阵声响打断了阿兔的思绪,一个白色的鸽子转落在她的面前。阿兔欣喜的抱起那只鸽子,心中的阴霾立刻消散不见。她取下鸽子腿上的竹筒,便松了手来,任由鸽子在院内觅食。而她拿着竹筒,飞奔进屋。麻利的扭开竹筒,抽出藏在其中的信纸。阿兔微颤的手轻轻抚平信纸,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她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阿兔,见字如面,近日可好?我一切安好,勿念。”短短的几个字,就让她悬着的心安定了下来,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朝下面看去。“边关的日子依旧艰苦,但我已习惯。想起前几月还向你诉苦,如今恍然似梦一般。这几月接连告捷,夜国近日安分了不少,相信是被我们打怕了。不过夜国并未有太大损失,只怕最近将有一场大战。若此战获胜,夜国将在也无力侵我月国,欺我子民。”阿兔的心,仿佛也伴随着在边关写下这封信的人,随他一起冲锋陷阵,陪他一起保家卫国。她深吸了口气,平复了思绪,接着朝下看去,“阿兔,太清庵日子清苦,但我相信,不久之后,你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待我凯旋归来之时,你可愿问我一句,画眉深浅入时无?”信的右下角,注着“阿卫”二字。待看到这最后一句,她不由羞得满脸红霞。那句诗,是新婚妻子问夫婿的,而阿卫这般问,她自然知道是何意。她心里又欢喜又甜蜜,将手中的信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依旧不忍放下。良久,她才坐在书桌前,细细的磨好了墨,提笔回信。她写下了几个字,忽然轻叹一声,转眼将信纸撕毁。显然,刚才的回信她并不满意。阿兔又将来信拿起,痴痴的看了几遍,这才定下心来。“阿卫,见字如面,我一切安好,勿念。”她再次提笔,中规中矩的开篇。接着她嘱咐了阿卫几句,要他在边关好好照顾自己。随后又称赞了几句,盼他早日凯旋。最后她思虑再三,又叮咛他安心战事,不必担忧于她。至于那句“画眉深浅入时无”阿兔羞红了脸颊,看了看满满的一篇东拉西扯的回信,终是没有写下回答。她拿起信,小心翼翼的吹干墨迹。接着她不放心的审查了一遍,这才卷好放入竹筒。“哎”她轻叹一声,眉头悄悄的皱成了一个疙瘩。阿卫的信很短,可是字里行间的牵挂与思念,她都懂。那句画眉深浅入时无带来的喜悦,正悄悄的转化成忧虑。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快要过了适婚的年纪,她真的能走出这平淡的生活,和心爱的人相守一生吗?阿兔不敢相信,生怕这到手的幸福,转眼间会是一场遥不可及的幻梦。不想了。阿兔轻轻的摇了摇脑袋。她拐进厨房抓了把谷子,朝院子里撒去。“小鸽子,快快吃。”阿兔俏皮的笑道。鸽子带着回信在几天前就出发了,阿兔躺在摇椅上,呆呆的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以后以后会如何,她想都不敢想。或许会起来吧?她有些奢侈的想。直到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小院的平静。阿兔有些困惑的打开了门,却见太清庵的尼姑吵闹着一拥而入,打扫的打扫,洒水的洒水,乱成一团。“你们这是做什么?”阿兔不知所措的看着忙碌的尼姑们。主持走上前来,诵了句佛号道,“恭喜女居士,贺喜女居士,昨儿个宫里传过话来,说今天有传旨钦差到来,让贫尼早作准备。”“传旨钦差?”阿兔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问道,“主持可知是何旨意?”“贫尼不知。”主持答道,可眉宇间神采飞扬,看向她的眼神却愈发恭敬。阿兔忽然福至心灵,莫非阿卫他真的做到了?他真的可以给她想都不敢想的未来吗?她欢喜的更加手足无措,激动的身子微微颤抖,“我我我”了半天之后,她终于说出完整的话来,“我要做些什么?”旁边的小尼姑痴痴的笑着,说道,“女居士你什么都不用管,赶快去沐浴更衣准备接旨吧!”阿兔双颊一红,她害羞的跑进里屋,一颗心狂跳不止。申时三刻一到,大队的人马浩浩荡荡的朝着阿兔的住所迤逦而来。阿兔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下那狂乱的心跳,按部就班的行礼,生怕行差踏错。传旨钦差低头看了看跪伏在地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他打开土黄色的卷轴,中气十足的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民间奇女子月野兔,知书达理,善良温婉,于太子原有婚约。然太子素有国不安、不为家之志,朕怜月野氏孤女花样年华,不忍耽误。今夜国使团素闻此女美名,多次代夜国王子奏请,愿得此女和亲,换两国永世交好!朕特封”轰!这句话如同一道响雷一般在阿兔的心头炸开,她再也听不进下面的封赏。阿兔又惊又怒,她气愤的身子微微颤抖!和亲!她绝望的冷笑,多么一个可怕的字眼!犹记得,十年前,有着数不清妻妾的夜国国王来请求和亲,要娶的人是月国的长公主,皇帝最疼的亲妹妹。皇帝不舍,便用一个宫女偷龙转凤。发现事情真相的夜国国王勃然大怒,当场和亲的宫女斩成几段,将一段一段的尸体遣使者送还了回来,又当着皇帝的面将尸体拼接完整。皇帝又惊又恐,却坐在龙椅上连大气都不敢喘。因为他的手里,是刚送到的边关急报的文书。一直软弱至极的皇帝最后还是将长公主去送上了和亲马车,亲手将自己最亲的妹妹送进地狱。如今,那个可怜的女子早已被逼疯,却仍然在夜国的王宫中日夜受着无尽的屈辱与折磨。而这个命苦的长公主,也只不过是和亲的众多女子一个缩影罢了。阿兔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凉意,瞬间从头顶直窜脚底。这就是命运的捉弄吗?她绝望的想。那忐忑的喜悦还未驻足一个时辰,就变成了无法更改的噩耗!“承平公主?承平公主?快接旨啊。”跪伏在阿兔身旁的小尼姑,喊着她的封号,偷偷的摇着她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原本呆呆的阿兔缓缓回过神来,她紧紧的咬了咬唇,似乎下定了决心。转眼间,她抬起头来,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拒、绝!”嗡她的话如同掉入热油中的水滴一般,整个院子都炸了锅。“你、你、你说什么?”传旨钦差一下子懵了,他是个很怕麻烦的人,本以为这趟差事轻而易举,谁能料想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他大声的质问道,只盼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我说我拒绝!”阿兔冷冷的盯着眼前衣冠楚楚的官差,更加坚定的回答。“你、你大胆!”钦差显然被气的不轻,他愤怒的指着阿兔,恶狠狠的说道,“你可知道,抗旨不尊是要杀头的!”阿兔凄然一笑,决然道:“好女不嫁二夫,民女但求一死!”钦差不由怒极反笑道,“你于太子并未嫁娶,如今婚约已退,何来再嫁之说?”阿兔闭口不语,她并不想再多做无谓的辩解纠缠。任凭这传旨钦差说的口干舌燥,阿兔一直缄口不语,只是冷冷的盯着他,直看得钦差越来越火大。“好好好!”传旨钦差强压着怒火,他朝京城方向遥遥拱手道,“来人!先将此犯妇收押,待我奏明圣上,交由圣裁!”大队人马急匆匆的离开了,远没有来时那般的威严整齐。也对,谁能料想到阿兔这个小小的女子,竟然会当庭抗旨,向着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发起挑战。阿兔被软禁在自己的屋子里,毕竟她身份特殊,又是夜国点名要的人,自然不会像普通囚犯一般抓走投监。她坐在床沿,将枕下那一封封来信拿出。尽管信的内容她早已烂熟于心,但她依旧一张张的拆开来看。阿卫的信,从未有过甜言蜜语。他的话语里,只有边关的风光、人民的困苦,顺道提及的一次次捷报,还有对千里之外的阿兔的关怀。她懂的,懂得阿卫隐藏在信中无时无刻的思念,还有那越理越乱的牵挂。看着那熟悉的字迹,阿兔忍不住落下泪来。太清庵地处京郊,紧挨月国的心脏,可一连几日,没有任何旨意再次传来。阿兔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可她已经被安安稳稳的关了好几日了,除了门外多了一大批的守卫,不能自由出入以外,和平常的日子并没有太多不同。阿兔疑惑了,直到有次偷偷拉住送饭的小尼姑,她才清楚发生何事。本来皇帝是震怒的,连要命的旨意都拟好了,可夜国的使团坚持要求只要阿兔,不要其他人。皇帝无法,只得将圣旨压下。送饭的小尼已经离开了,阿兔不由的更加烦闷。她知道圣旨上什么知书达理,善良温婉都是官面上的漂亮话,她有自知之明的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要说她名满天下,那简直是个笑话。可那个夜国使团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对她这个平凡的女子如此敢兴趣?她总觉得,有一只冰冷的箭在黑暗中对准了她,随时会被穿心而过。但目标似乎又不是她,她就好像关键的一个结,只怕一个不慎就会伤害到最在乎的人。可情况如同眼前有个黑洞洞的大陷阱,正张着深不可测的漆黑的大嘴等待着吞噬她,可她却一步步的,无奈的跳了进去。阿兔很烦闷,她讨厌这种感觉,这种被人利用却无计可施的感觉。可皇帝并未打算就这么一直关着她,就算皇帝愿意,也有太多人不愿意。阿兔并没有等太久。有着一头火红头发的女人闯进了她的居处。守卫本想拦着她的,可被她双目冷冷一扫,便不自觉的让开路来。她蛮横的推开了阿兔的房门,无礼的闯了进来。阿兔淡淡的抬眼,看了看她。那是一个极漂亮的女人,也是一个英气十足的女人。女人不待阿兔邀请,直接在屋内拣了张椅子坐下。“你就是月野兔?”她冷冷的问道,声音不怒自威。“恩。你是谁?”阿兔微微点头,神情不卑不亢。“碰!”女子狠狠的将手中的物事摔在身旁的木几上。阿兔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她的直觉告诉她,她不喜欢这个女人。女人眉毛一挑,杏眼圆睁,怒声道,“你这个不分轻重的女人!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的婚姻比的上月国几百年屈辱的命运吗?你明知太子现在边关,马上就有一场决定两国命运硬仗要打,可你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把你那微不足道的私事拿去烦他?!”阿兔忽然心神一凛,她拿起木几上的物事。那是一封封密信。各种笔迹,但却表述着同一个内容。月国王子的未婚妻要被夜国的王子夺走了。阿兔不由的冷汗直流,她大声叫道,“这些不是我写的!”她并非是那种不知轻重的女人。也并非没有考虑过向边关求救,可她知道这场战争对国家,对自己的爱人有多重要,更何况被严密看守的她也想送也送不出去。可是是谁?谁送的这些密信?难道他们真正的目的阿兔忽然不敢想下去。可那女人却不信,她冷冷的笑道,“不管是不是你写的,只要有我贝尔在一天,你永远都别想打乱王子成为一代英主的步伐!”阿兔沉默了,女人强横威胁,还不忘简单的带出她的身份。贝尔这个名字,实在是如雷贯耳。她是月国的希望之星。她是月国唯一的一位女将军。而且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女将军。她手上有一只约3000人的军队,全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可她所到之处,处处令敌人闻风丧胆。她爱慕着王子。阿兔更加沉默了。“你爱王子吗?”忽然,如火的女子冷静了下来,叹了口气悠悠问道。阿兔猛然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贝尔。“别想骗我!别说你没见过王子之类的!”还不待阿兔开口,贝尔不耐烦的挥手道,“你父母病逝之时,王子乔装打扮来看望你,你们彼此一见钟情。后来他为了保护你,将你安置在太清庵。皇上多次想退婚,都被他挡了下来。甚至这次王子亲附边关,时时都不忘给你写信!我说的可否有错?”贝尔冷冷的笑着,显然,她对搜集到的这些隐秘又周全的情报有十足的把握,但这并不能让她感到开心。没有任何女人会因为搜集到私心爱慕的人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情报而感到开心,哪怕是能征善战的女将军也不能。阿兔沉默了。她的沉默就是肯定的答案。没有女人会愿意把自己的感情摆在情敌的面前。就如同赤身裸体的被她那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一样。贝尔神色复杂的看向阿兔,此时的她,早已没有了那凌人的气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就像一个普通的无奈的却有些妒忌的小女子。她眉眼一垂,面带悲戚的说道,“月国建国200多年了,一直深受夜国欺负。月国国君又一向积弱不堪,多年来一直用和亲的法子委曲求全。可那夜国出尔反尔,毫无信誉,从未停止过对我们边关的肆意掠夺。这两百年的屈辱,早已压得我们整个国家都抬不起头来!”阿兔眉头一紧,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何事。可她却无法拒绝,只能默默听着,听着情敌在她面前诉说着对自己爱人的感情。果然,贝尔悠悠说道,“我和王子青梅竹马,但我从未有过什么非分之想。他与以往的国君都不同,他有着振兴月国的远大抱负。他会因国家的屈辱感到难堪,他会为边关的民不聊生感到心痛,他会因皇上的软弱无能而感到愤怒我从小就知道,王子他注定是要做大事的人,他一定会成为月国的中兴之君!尽管这条路十分难走,但是我愿为他披荆斩棘,陪他平定四方,因为我比谁都愿意看到他君临天下!”阿兔呆住了。她打从心底里佩服眼前的女子,虽然理智告诉她不应该被蛊惑。阿兔忽然觉得很荒唐。她在听情敌讲述自己的爱人,而她不仅很赞同情敌的观点,还隐隐觉得情敌似乎比她还要了解自己的爱人。阿兔只得继续沉默。她明白,这些只不过是贝尔的前期铺垫。贝尔似乎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她长叹一声,接着道,“王子这次亲赴边关,正是想一战打断夜国的臂膀,让夜国无力觊觎我国。这一仗至关重要,容不下任何差错!”阿兔继续沉默,她知道,贝尔的正戏开始了。只是未曾想,贝尔接下来的举动让她惊骇不已。只见贝尔双眼一红,起身便朝阿兔跪下。阿兔惊骇莫名,赶紧搀起她的双臂,可耐不住贝尔执拗,阿兔只得陪她跪下。“你”阿兔真有些无奈了。“我知道我这样要求有些自私,”贝尔咬了咬唇,带着哭腔道,“但是月野姑娘,我求你,求你答应去和亲吧!”阿兔虽然早已猜到,却依然忍不住全身一僵。贝尔继续说道,“我并非是为我自己求你!即使这次我们打退了夜国,也只是让它元气大伤而已。但若夜国拼死一搏呢?就算夜国咽下了这次亏,但是十几年后呢?夜国的孩子又将长成新的战士,新一轮无休止的战斗又要开启。所以,我求你,求你答应和亲吧!月国需要这次和亲缓和,王子也需要这次和亲发展实力,如果你真的同我一样爱王子的话,请你为他,为了月国答应和亲吧!”阿兔无奈叹一口气道,“你真的以为我一个女子,施施美人计,就能摆平那反复无常的夜国?”“你可以的!”贝尔眼前一亮,兴奋的说道,“至少,你只要摆平夜国使团其中的一个人就可以了!”当听到那个人时,阿兔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窟!阿兔并未直接答应贝尔,她推说要在考虑考虑。送走了贝尔,阿兔无力的瘫在床上。那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她一来就先重重的打了阿兔一巴掌,接着又给了颗甜枣,再来软硬兼施,刚柔并济。虽然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去也不乏暗暗威胁之意。尽管阿兔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却依旧被她动摇了。阿兔开始反思,反思自己抗旨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为什么要抗旨呢?阿兔轻声的问自己。因为她不想嫁给阿卫以外的人,因为她害怕去和亲,更重要的,因为她想知道阿卫的想法等等!阿兔惊得忙从床上坐起,她不由的冷汗直流。原来她,她真的是在等阿卫的态度吗?原来她,她真的是那种不知轻重,因为自己一人的幸福去祸害整个国家的那种人吗?阿兔忽然很烦躁,她很瞧不起自己,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她真的迷茫了,她原本觉得自己没有错,可贝尔来了之后,她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可是错在哪里呢?她却说不明白,也想不明白。“咚咚咚,”一阵礼貌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阿兔起身,呆呆的打开了房门。门外的人,是太清庵主持,这次由她亲自来送晚餐。阿兔转身将她让了进来,任由她将饭菜摆上木几。“阿弥陀佛。”主持唱了句佛号,忽然拉住她的衣袖说道,“女居士,你的袖子破了,可否需要贫尼帮忙补补?”阿兔忽然觉得手中多了个纸团。她不动声色拒绝道,“不敢劳烦主持。”主持再次唱了句佛号,退了出去。待门关上,阿兔打开纸团,看着那熟悉的字迹,不由的浑身一震!“先拖住,不要怕,最迟中秋,一切等我回来。”那是阿卫的笔迹!那是太子阿卫的笔迹!他是怎么知道的?贝尔不是说她截断了所有送往边关的密信吗?阿兔只觉得一道闷雷在心头炸开!阿卫的密信,反而让她更加不知所措!她拍了拍快要爆炸的脑袋,想把整个事情梳理清楚。阿卫在她身边安排有秘密保护的人,这个她多多少少有些察觉,不过她也是到今天才完全确定此事。就连主持,都是阿卫安排或者拉拢的人。想想前几日时,阿兔还误会过她,对她冷淡不少。现在想来,主持怕也不知道那是一道和亲的圣旨,还以为太清庵能出个皇后娘娘呢,所以才那般高兴吧,至于那些密信,可以确定是阿卫的眼线送的,被贝尔截下。只可惜还是有漏网之鱼,所以才有了眼前的这封密信。一切理清楚了,至少表面是理清楚了。可阿兔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她心情越来越沉重。我到底要怎么做?阿兔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为什么?!她无声的朝着看不见的青天质问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为什么要我肩负着整个国家的命运?!为什么要我背负起整个国家的前途?!忽然,阿兔奔至里屋,她趴到床上,顺手拿起厚厚的棉被,紧紧裹在头上。“啊”她朝着被子大声的叫着,痛苦的、压抑的、不甘的大声叫着,任凭泪水打湿那厚厚的棉被。这是阿兔最纠结最痛苦的一个晚上。她几乎彻夜未眠。眼前的一切仿佛已是死局,她被迫一步步的,一步步的被所有人推进深渊。她不甘心,又怎能甘心?没有谁愿意在被人胁迫的下做任何事情,哪怕是听上去十分高尚的事。可她的小屋注定不能平静了,今日,又来了一个面目慈祥的老人。阿兔从未见过他,却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和阿卫太过相似,除了眉宇间多了些时间留下的风霜。阿兔一惊,想要去行那跪拜大礼,可不听话的双腿死活不愿弯曲。老人知她心中的怨怒,他轻轻抬了抬手,示意阿兔不必跪拜。“孩子,你怨我吧?”老人目光慈爱,声音柔和,还带着隐隐的歉意。阿兔只觉得喉头一哽,生生的把那句“民女不敢”咽了下去。老人看着她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竟然惭愧的红了脸。 “我不是一个好皇帝,也不是一个好父亲。”他叹了口气,接着检讨道,“阿卫他是我全部的骄傲,他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都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太糊涂!”阿兔不知如何回答。难道点点头承认他真的很糊涂?她只能沉默。他像一个需要倾诉的普通老人一般,有些自责的接着道,“你幼年之时,我的确曾起过退婚之意,可阿卫劝我说,我们是皇室,怎能出尔反尔背信弃义,让天下人耻笑?后来你到了适婚的年纪,我想着你现在毕竟小门小户,对阿卫将来帮助不大,就又有了退婚的意思。可阿卫再次劝我,说小门小户好啊,将来不会有外戚干政的忧患。我虽然被他说服,但总还是生气的,就执拗的说要拖几再在让你过门。”阿兔继续沉默。她知道,这位万圣至尊与昨天贝尔一样,不需要她的劝解或者她的愤怒,只需要她听进去就可以了。老者果然很满意她的态度,看向她的目光中歉疚又浓了一些。他面色一苦,叹气道,“谁能料想会到今天这一步。阿卫他从小就表现出过人的智慧和超前的眼光,我不如他多矣。所以我对他也寄予厚望,也会为了他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我是注定会成为历史罪人的人,但是我希望,能为我的孩子,留下成为圣君的机会!孩子,你能理解我吧?”老人没有在说话,他只是目光炯炯的盯着阿兔。阿兔知晓,这位老人在等她的表态。她无奈,只得点了点头。老人心头一畅,可眉眼却越发难过,他万分怜惜万分不舍的看着阿兔,道,“你是个好孩子,好姑娘,我看到你就像看到我当年的妹妹。你们一样,都那么青春靓丽,善良可爱。可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我们总要做出必要牺牲孩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阿兔叹了口气,她知道这已经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我答应去和亲。”阿兔无力的开口道。她早已做好了决定。一夜无眠的结果,是她面对现实的妥协。她愿意迈出那一步,跳进那个设好的陷阱里。她对自己说,不管是不是被胁迫,是不是被设计,她都愿意为阿卫去做一些事情,任何事情。可心里总是有怒火的。所以她开始时并未表态。她想看完决定自己命运之人的全套表演。可她终究太心软。那毕竟是他的父亲啊!那是和她爱人相似的脸庞,她不忍心看着他低声下气,饱受委屈。所以她收手了,提前结束这场戏。老人眼神一亮,未曾想到会如此顺利。他欢喜的连连说道,“好孩子,好孩子我一定会给你最豪华的嫁妆,好好补偿你。”阿兔绝望的冷笑,补偿?如何补偿?补偿什么?她的结局此刻已经注定,在怎么补偿也无济于事。阿兔从太清庵搬了出去,搬进了赐予她的豪华的公主府。她开始了衣必华、食必精的奢侈生活。几天后,她带着无数的佛像珍宝、丝绸布匹、外加各种金玉饰物踏上了茫茫和亲路。她回头看了一眼没住几天却属于她的宅子,真是讽刺啊。到宫中行礼,拜别,她仿佛像个机械一般,进行着每个环节。接着,她登上了专门为她豪华奢侈的四驾马车。踏上上马石,阿兔脚下一软,一个趔趄便欲栽倒。忽然她只觉右臂被人稳稳拖住,这才稳住身形。阿兔心中感激,她转过头来,正欲向帮她之人致谢,可看到那人的刹那,她身形一僵,如坠冰窟!“小心啊,公主。”阿文好心的提醒道。阿兔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她逃也似的坐进马车。她害怕那个男人,那个自己无意间救下的男人。和亲的队伍不紧不慢的缓缓前进着。这是一只庞大的队伍。夜国使团约有三千人,护送禁军约有五百,贝尔的巾帼团精英三百,此外,陪嫁的还有各等仆俾,乐师、工匠过百。再加上途径各省的护送军队,浩浩荡荡将近万人。阿兔一路上都想方设法避开阿文,可始终都是徒劳。夜国使团的首领虽不是他,可却听他的。这一路,阿兔走的并不安稳。阿兔揉掉手中的纸团,悄悄塞入口中,咽了下去。和亲的队伍停下了,因为到了吃饭时间。此处并无村镇,但队伍物品齐全,众人便安营扎寨,埋锅造饭。阿兔正在主帐中用餐,阿文旁若无人的在她对面坐下。她皱眉皱眉在皱眉,可阿文就是没有起身的意思。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阿兔搭着话,可阿兔严守这“食不言,寝不语”的准则,安安静静的吃饭。阿文却一点都不觉得无聊。“今天就是中秋了呢!”他喃喃自语道。阿兔身子一僵,手中的汤匙一晃,差点洒到衣服上。她定了定神,仿佛没听见般继续吃饭,可心中七上八下的她此时早已食不知味。“我们这次走的山域关,离正在打仗了月平关有几千里地呢。”阿文接着自言自语道。“我不懂你的意思。”阿兔放下筷著,她强作镇定的冷冷说道。“这可是你这几天第一次理我。”阿文的两眼弯成了月亮,他笑的很开心。阿兔厌恶的皱了皱眉。“别这样,”阿文哀嚎,他眨眨眼道,“你怎么不吃了?”“吃饱了。”阿文微微一笑,他拍了怕手,服侍的一众人等竟然全都退了出去。“你想做什么?”阿兔警惕的问道。“放下你藏在袖中的刀子吧,我又不会吃了你。”阿文淡然一笑,接着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我们私下聊更合适。谁让你一直躲着我呢?”阿兔心头一紧,她将匕首藏回袖里,冷冷的回道,“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事情需要私下聊的。”“真的没有?”阿文好笑的问道。阿兔闭上了嘴。“你可真是惜言如金啊。”他无奈叹气。阿兔本欲刺他两句,可转眼就当饭咽了下去。她不愿浪费力气。“你为什么去凤凰山?”有些事情,她打算一次弄清楚。在她把自己彻底卖了之前,必须弄清楚。“当然是去找你啊!”阿文漫不经心的回答。阿兔莫名心神一震!她忽然很害怕。阿兔隐隐觉得,接下来会知道真正的陷阱,一个她承受不起的陷阱。阿文微微一笑,接着解释道,“你和月国太子卫的事,我们夜国自然有途径知道。我自然要先去探查一番,看看这个让地场卫如此上心的女子,到底值不值得以王子的名义大张旗鼓的来求亲。”“你怎么受的伤?”阿兔强压下所有的不安,接着问道。她要面对一切可怕的后果,有些事情,就算再害怕,也要弄明白。 “本来我可以以香客的名义道太清庵去,这种方法虽然直接效果不大,再加上我天生喜爱冒险,于是我悄悄潜入凤凰山后山。可谁料地场卫竟然在那里安排了数十名高手。我吃了暗亏,被他们联手打成重伤,幸好,遇见了你。”阿文带着深情的目光看向阿兔,却见阿兔如被蜂蜇一般,大声问道,“那些保护我的人呢?”“死了。”阿文阴沉的说道,“夜国使团要悄悄对付几个隐藏在暗处的高手,还是十分容易的。”阿兔只觉得浑身冰冷,她心中又悔又恨。那些奉命保护她的人,全都是被她害死的!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竟然因为她发生了这么残酷的事!“果然是冷血残酷的夜国王子狄文啊!”阿兔心中怒极,冷冷的说道。“你是如何知道的?”狄文讶然,随即他了然一笑道,“倒是小瞧了贝尔这个女人,不过我人既然来了,就不怕你们知晓。”他是有恃无恐的,他笃定了月国不敢把他怎么样。他生性太爱冒险,所以才会混入夜国使团中,所以才会孤身一人闯上凤凰山,狄文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他朝阿兔眨眨眼,道,“不过我还要谢谢这位贝尔呢。没有她,我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娶到你。”这话说的太过暧昧,阿兔不由冷笑道,“你认为我会觉得你们之间会有什么协议吗?”贝尔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去和亲,她清楚。所以她会想方设法促成此事,所以她会亲自护送确保阿兔安全,但是若说贝尔为此勾结夜国,阿兔是说什么也不会信的。她了解那个女子,那个手段高明嫉妒心重但衷心一片的女子。她们的关系,是那般微妙。她们爱着同一个男子,但是却莫名的惺惺相惜。狄文叹了口气道,“很明显我失败了。你们倒是教会了我很重要的一课,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女人。”狄文有些得意说道,“贝尔这个女人可真不简单,她截断了所有送往月平关的消息。可是她却没料到,会有密信从夜国使团送出去。”接着他脸色一沉,恨恨的说道,“可她竟然是个小心的女人,所有从月平关通往和亲路上的关口都被她重兵封锁,甚至她还说服了月国皇帝,要求他下令严禁月平关有重兵调出。”阿兔心中暗喜,狄文无论怎么神通广大,也无法知晓是她悄悄送信给贝尔,告诉她阿卫已经知晓此事的。虽然在心底盼望着阿卫会来救她,可是她不愿阿卫有任何的危险。两个聪明的女人,暗地联手,只为保护他们所爱的男人。“我倒是想要看看,地场卫他是会一直坚守在月平关呢,还是会偷偷摸摸的来到山域关?江山和美人,他究竟会如何选择?”狄文舒服的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像极了一头奸诈的狐狸。阿兔慢慢的消化着所有的信息。她几乎可以肯定,狄文就是那个自己一直害怕的幕后黑手。他来求亲,不过是想调虎离山,将阿卫逼离月平关,好趁虚而入。真的是这样吗?真的会如此简单吗?阿兔心中愈发不安。“他不会来了。”阿兔回过神来,笃定的说道,可心头的那抹酸涩,依旧挥之不去,“我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替他选择了江山?”狄文笑着抢白道,“他竟然要抛弃你?”阿兔抿唇不语。“他这么坏,我替你出气好不好?”狄文如开玩笑般,顺口说道。“你想干什么?”阿兔神色一凛,心中万分紧张。她知道,狄文不会真的随口说说。“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却这么在意他,我很吃醋。”狄文嬉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愉。阿兔更加紧张,脸色愈发苍白,她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狄文轻佻的抬起手,抚上阿兔脸颊。阿兔微微歪头,冷冷的避开。他只得悻悻的缩回手来,微微一笑道,“我当然是想安安稳稳的娶你了。所以我让夜国的主力悄悄候在山域关外,好接我们回去。”“什什么?!”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阿兔心头炸开!她浑身发冷,愣在那里。所谓的悄悄候着不就是埋伏么?原来他的目的根本不是月平关!他真正想进攻的是和亲路上的山域关!为什么她要自作聪明?!为什么要替阿卫做下决定?!阿兔心中止不住的悔恨,她绝望了,是她亲手将阿卫挡在和亲路之外,是她中了狄文那环环相扣的圈套,害的阿卫四面受敌,只能坐等最惨烈的失败!“阿卫会有法子的,他一定会有法子的。”阿兔她低声喃喃道,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狄文轻蔑的笑了,“地场卫就算是神仙,此时也不能扭转乾坤了。”他怜惜的看着阿兔那变得空洞无神的眼睛,接着说道,“月平关虽然没有夜国主力,但是有我二叔怀斯曼守着,他可是我夜国的战神,地场卫想啃下这个硬骨头可不容易。就算他带着几百几千部下突破你们的防线,偷偷摸摸溜过来了,可面对我夜国的几十万大军,他又能有何胜算?”阿兔心神巨震,她只觉得心脏不停的被人狠狠的敲击。忽然,她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你这又是何苦?”狄文怜惜的看着她,摇了摇头道,“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刺激你。只是想让你明白,我比地场卫要更好,更适合你。我承认,娶你是一场阴谋,但我仍然希望,你可以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出去!你给我出去!”阿兔恶狠狠的吼道。她恨眼前的这个人,他就像一条致命的毒蛇,冷血恐怖,她一刻也不愿看见他。狄文的脸上,第一次闪过一丝愠怒,他冷冷说道,“你还不放弃么?想要偷偷给地场卫送信?真是不知好歹!”阿兔紧紧的咬了咬唇,显然已被他说中心事。狄文忽然开怀一笑,道,“你即便现在去送消息,也来不及了。看来我夜国大军已经攻破山域关,来接我们了。”驻扎的营地中忽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阿兔面色惨白,她绝望的微微颤抖。狄文畅怀的仰天大笑,他一把抓住阿兔的手臂,拉起她道,“来来来,我最亲爱的夫人,我们一起去迎接我们的胜利吧!”接着,他不由分说的将阿兔拉出主帐。“嗖”一只利箭带着冰冷的温度朝着狄文的面门飞速射来。狄文心中一凛,顺手将阿兔推开,一个鲤鱼打挺,堪堪避过那只利箭。阿兔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可还未落地,便被一人拉起,顺势抱进怀里。阿兔心中一急,她紧紧握住匕首,狠狠的朝着身后之人刺去!匕首却被那人用两指稳稳夹住,丝毫动弹不得。阿兔听到那人轻轻一笑,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如天籁般在耳边响起,“阿兔,是我!你这是要谋杀亲夫么?”阿兔呆住了。她不可置信的回头,只见一个与她朝思暮想之人有着同样容颜的泥塑,咧着嘴朝她微微笑着。是做梦吧,阿兔心中一安,晕了过去。“阿兔,阿兔?”满面尘土的阿卫轻声唤着她,见她一直未醒,隐约猜到阿兔是因心神激荡,过度劳累所致,他只得无奈的将她交予卫队。接着他跨上马,将手中长剑一挥,冷冷喝道,“杀!”他用力一夹马肚,向一阵风似的冲进战场。几万如同从地底爬出的士兵,整齐的跟着喝道,“杀!”“杀!”“杀!”他们排山倒海的朝着战场冲去。这场战争并未持续很久。夜国使团全军覆没,狄文王子被生擒。阿卫坐在大帐中,看着被迫跪在下面一脸惊疑不甘的狄文王子。“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狄文王子喃喃说道,看像阿卫的目光如同看到鬼一般。“可我就坐在这里啊。”阿卫摸了摸下巴,无辜的说道。“你你”狄文的身躯有些颤抖。“我是怎么来的?”阿卫如沐春风的笑着,他并未清洗脸上的尘土,这一笑,好像泥塑张嘴,分外滑稽,可这样无害的笑容让狄文更加惊惧。阿卫嗯了半天,好心的解释道,“月国境内,被我父皇和贝尔封锁了,我自然过不来。再说我也不想与他们起冲突。你叔叔的确很能干,让我吃了很多苦哇。我是亏吃的多了,总会有一些发现的。”阿卫再次无害的朝着狄文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发现驻扎在月平关的部队都是你叔叔的本部啊,而且越打越少。我一想,不对啊,你们的人到哪去了?该不会去山域关旅游顺便帮你接风了吧?很可惜,你叔叔怀斯曼也发现了。他一合计,觉得这个时候回夜国国都,总比坚守在月平关被人莫名其妙坑的了好,所以他偷偷摸摸的撤军啦。我想着,既然月国不能走,我走夜国不就得了?所以我就带着队伍,从夜国借道绕了过来。”阿兔早已悠悠醒转,此时她躲在内帐,偷偷的听着。听着阿卫简简单单的一带而过,她却清楚,这是多么凶险。阿卫四面楚歌,却能洞若观火,打蛇七寸。他离间了怀斯曼与狄文,以最小的代价结束了月平关的战争。接着又大胆带军深入敌方腹地,那可是全民皆兵的夜国啊。只怕这一路是人衔草,马衔枚,餐风露宿,千里奔袭。狄文一脸愤恨,他咬牙切齿,目眦欲裂,道“你究竟和怀斯曼达成了什么协议,竟然让他背叛我父亲?”“没没没,”阿卫连连摆手道,“你可不要诬赖我,我可是月国的王子,怎么会给跟夜国战神达成什么协议?是怀斯曼自己胸怀大志,心想着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嘛。反正他的兄弟坑他坑的不轻,他坑回去也无可厚非嘛。他有此雄心壮志我又怎么阻拦的了?”阿兔忍不住偷偷一笑,这个阿卫,真是越来越坏了。他越是说没有,狄文反而会越觉得有什么。狄文心中愤怒,万万料不到竟会后院起火。忽然,他心中一惊,急忙问道,“我父王呢?”夜国国王这次亲自领兵偷袭山域关,他不相信他们没有遇到。“哦,我们到达山域关的时候,发现一只几十万人夜国军队正准备偷袭山域关。我就顺势做了回黄雀,偷袭了那只军队。谁料想那只军队看上去人数虽多,但是被我们趁势掩杀一阵,竟然死伤无数,俘虏无数,弃甲曳兵者更是不计其数。至于你的父亲,战场上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他是哪个?”阿卫懒洋洋的回答。事实于他所描述的并未相去甚远,只是要残酷的多。那一仗双方兵力悬殊,并不好打。但阿卫身先士卒,杀敌无数,月国气势长虹。反观夜国,看着漫山遍野的月国士兵,不知敌方人数几何,更无恋战之心,士气低靡。就连夜国国王狄文的父亲,还未来得及逃命,就被阿卫亲手斩杀。可他并不想告诉狄文,他有自己的打算。狄文瞬间心如死灰,他绝望的笑道,“好手段!好手段!我狄文甘拜下风!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阿卫无辜的看着狄文,忽然假惺惺的训斥部下道,“哎呀!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夜国王子呢?还不快快松绑赐坐!”阿兔忍不住偷偷扑哧一声,这个阿卫,真是够腹黑的。狄文在下面都跪了那么久了,他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装成刚发现的模样。想到他是在报那“夺妻之恨”的仇,阿兔又忍不住心头一甜。狄文站起身来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冷冷的拒绝道,“不必坐了。我输的心服口服,只求卫王子给我个痛快!”阿卫更加无辜,“谁说要杀你了?”“狄文宁死也不做阶下囚!”他咬咬牙,豁出去道。“虽然我们月国地广粮多,但是也没有要养着你的打算啊!”阿卫更加无辜的说道。“嗡”整个大帐都炸开了锅。阿兔也是一呆,她想不到阿卫竟然要放走狄文,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阿兔惊愕不已。“还有那俘虏的将近四万的夜国士兵,这几天他们吃了我国多少粮食了?都快把我们饿死了。这些人,你也一并带走吧!”阿卫无奈的扶额道。狄文惊呆了。他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没想道不仅能平平安安的回去,还有带走四万兵力。他不清楚,不明白阿卫为什么出此昏招,放虎归山。大帐的嗡嗡声更响了。虽然众人不明白阿卫的打算,但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并没有人出声反对。阿卫从不出昏招,也绝不会出昏招。他真的不厚道,十分的不厚道。当狄文将这四万将士领会夜国之后,气愤的在口头上将阿卫祖宗十八代的女性都侵犯了一番。因为那四万将士,全被割去了双手的大拇指。狄文刚开始并未觉得有什么。可没走几天他就发现,这些将士再也无法握刀,无法握剑,无法拉弓射箭,甚至连筷子都拿不起了。可这却是四万个必须好吃好喝伺候着的饭桶,吃也快把夜国吃穷了。毒,太毒了!也难怪狄文会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可是此时的狄文还是不知晓的,他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他以为阿卫不过如此,他兴高采烈的答应了下来。他怕阿卫反悔,甚至拒绝了阿卫共进晚餐的邀请。当天,他就带着那四万俘虏连滚带爬的离开了。送走了狄文,阿卫便向部下们解释了自己的打算,当然也赢得了所有人的交口称赞。忽然,一直沉默的贝尔悠悠问道,“殿下,如果这次和亲的是我,你会为我做到此步吗?”阿卫微微一笑,并未答话。他只是要求全军集合。然后,他拉着阿兔,来到千军万马面前。阿兔看着眼前那整齐的战士,他们还未还得及清洗,全身肮脏不堪,可看上去,却是那样的圣洁。阿卫深吸一口气,将声音远远的送了出去。“将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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