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钣金之父的陨落 宁波如意董事长储吉旺商旅拾遗.doc

一代钣金之父的殒落 悼念潘广田同志逝世储吉旺11月25日，去柬埔寨办事，飞机途径香港转机，在候机中收到公司发来的短信，告知潘广田同志逝世。我大为吃惊，他以80岁的高龄走完人生路，深感宁海企业界钣金之父悄然殒落。 解放初，宁海尚未成立手工业联社，黑白铁社前，是一帮散兵游勇，挑着铜匠担，挨家串户上门去服务，帮人补锅修锁，敲白铁，厉沙折（似割稻的镰刀）等小手工活。那个年代，潘广田同志已是小铜匠。50年代政府组织起来后，成立了黑白铁社和手工业联社，他是黑白铁社一员。黑白铁社，顾名思义就是把黑铁皮及白铅皮，剪成形，用手工敲制成畚斗、吊水桶、装米桶等黑白铁制成的产品，很受群众欢迎。年轻时的潘广田，心灵手巧，他做的手工活特别精致，在群众中有一定知名度，随着宁海手工业的不断发展，50年代又迅速成立国营企业，大集体和小集体企业。潘广田同志在小五金厂工作，60年代初的农机实验厂迅速扩大后，小五金厂又同大集体厂合并。已故厂长竺保兴， 金礼熙等前辈领导对他十分器重，由他专搞技术工作，这应该说，潘广田同志又是宁海县企业界最早担任技术员的人员之一。一、相识相知和相处1968年底，我退伍后，安排在宁海县农机实验厂（农机二厂的前身）工作，便耳闻小五金有个潘广田师傅，他做钣金活有独到之处，要是谁家锁门坏了或钥匙找不到，门打不开，请他 开锁，他可以用一根铅丝，轻松地把门打开，这是他的绝活。工厂合并后，潘广田同志调入农机二厂，专门到技术室搞设计，我认识了他，中等个子，不善言辞，工作勤恳，踏实，为厂里生产插秧机，618车床，机动喷雾等产品设计，和同志们一道，尽心尽力，任劳任怨，有口皆碑。我同他有较密切的相知相处，是在我担任农机二厂的主要领导之后，我为了工厂的迅速发展，让他开发一款全新产品投放市场。他对我说“渔民出海捕鱼，很需要冰冻，船上没有制冰机，渔民捕来的鱼易坏，带冰出海又不方便，如果我们能制造制冰机投入渔业市场，一定销路很好。”听后，我十分高兴，觉得是好产品，马上搞设计，准备生产。这时他告诉我，在上海渔业机械研究所，他有一位亲戚专门搞渔业机械产品研究，那里新产品多，可以找他亲戚来帮忙。于是我由他，马上启程去上海渔业机械所，他很快从他亲戚那里拿到全套制造“ 片冰机”设计图纸，我们在讨论时，觉得“片冰机”原理简单，结构不复杂，工厂完全有能力生产，那时，我也年轻，办事干脆利落，由潘广田同志担任试制组长，我吃住在厂，带领工人，不分日夜生产，在不到四个月时间，“片冰机”试制成功，让海水抽进机器后，制出冰后，“片冰” 马上从另一头倾泻出来。“片冰机”的试制成功，让全厂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我亲自写文章，浙江日报头版报导农机二厂首次试制成功“片冰机”的消息。非常不幸的是，县里个别领导极左思潮思想没有肃清，我突然祸从天降，被关进“牛棚”，受尽冤屈。驻厂工作队发动群众对我批斗，揭发我的所谓反革命罪行，我的心一下子跌入冰谷。以至于第一次由我写罪行交代时，我不知犯了什么罪，只写下“辛辛苦苦干工作，糊里糊涂犯错误”几个字，结果遭到上纲上线的批判，像排山倒海一样向我扑来。我像一根地上的弱草， 让千军万马踩踏，心已死，意已灰，任人宰割达二年之久。一天，我被带到工厂技术室接受批判，要技术室十几个人同我划清界限，批判中，每个人都给我戴上一顶“三反”分子帽子，其中有一位技术员讲话最凶，他说我是“新生资产阶级分子”，举例说我家里有三件奢侈品，一是有一对沙发椅，二是家里有个电风扇，三有一张“独脚金鸡”的桌子。听后，我觉得太对我上纲上线。这三件所谓的奢侈品，我是从南京部队当兵时学来的。我在第一次接待南京军区司令许世友上将时，在接待室，见到沙发椅，和只有一只脚的小方桌及壁上一台华生电风扇，十分惊奇，待许司令走后，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下，有弹性，太稀奇了。于是小心扒开已经有点裂开的沙发椅面子，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让椅子能弹起来，一看是弹簧同木板组成，而接待室放茶水用小方桌，做工极其精巧。只有一根柱子立在下面的一个小脚盘上，桌子小巧玲珑，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电风扇更是新鲜事了，当我退伍回来，我决心把这三件家具模仿起来，当时农机二厂有电工， 木工，钣金工等几百号工人，手工活都非常聪明能干， 我把草图画好，叫工人给我制作，产品搞出来后，向厂里付了费用，拿回家里使用，我还把这张独脚小方桌取个雅名叫“独脚金鸡”，凡是到我家来的职工和客人都羡慕不已，后来来厂订货的人也有，尤是那独脚金鸡小桌子，在宁海城内还风靡一时。就这么三件小家具，而那个电风扇开关还要漏电，要用筷子去操作的东西，上纲上线到这个地步，心里想想怨！那么这位技术员为什么这样对我发狠?我心里明白，他对潘广田同志有妒忌，尤其是搞“片冰机”，我重视了潘，忽视了他，其实这位技术员水平也很高。记得这位技术员对我严肃揭批后，他突然举手高呼“打倒新生的资产阶级分子储吉旺！”口号。技术部十余人也一齐跟着喊，我也举手喊，我如不举手喊，又会罪加一条：“不认罪，不老实！”残酷的斗争，无情打击，无端捏造，无所不有帽子，向我飞来，个别扭曲灵魂，毫无人性的人，把我当成砧板上的一块肉，任意剁碎！在这人格遭到高度污蔑、打击之后的我，心已死透，不知有我存在，我真的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误。在他喊打倒之后，还要对我“踏上一只脚”，让我永世不得翻身！这时，我尚有一丝游魂在抽泣，慢慢醒过来，沉思着：“我已倒地，你再踏上一只脚，可你老是踏在我身上，也有踏累的时候，终有一天你会松脚的时候，当你一松腿，踏着的我，长久积蓄的力量会猛冲出牢笼”游魂在自向我安慰。这位技术员对我批判后，最后轮到潘广田同志，工作队高声说：“老潘，该你揭发批判了。”不善言辞的潘广田，他轻轻地说“我同储吉旺接触不多，他工作蛮积极，其他，我也讲不出来！”啊呀呀，这可得了，潘广田同志太没有头脑，在这种情况下不批判还摆好，那不是唱反调了吗？工作队狠狠批评了他工厂在第一批加工资时，他差一点轮不到，关在笼子里的我，为他惋惜，后来为什么又给他加上，因为他为人忠诚老实，深受群众拥戴，搞技术的人，不谙政治，他以清纯无暇的良心，讲出真实不虚的话，让我感动，也让我叹息和担忧。二、修理汽车为我添力对我整整二年的揭批后，冤屈澄清，解脱无罪，我是“破帽遮颜过闹市”，极少同人接触，辱我，污我，批我，斗我，深深刺伤我的心，躲世事，避世风，少语言，慎独事，这叫“一年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在厂里劳动，偶遇潘广田同志，他对我轻轻一笑，我急避正面目光，当作狭路相逢不相识，免得他受牵连，解脱后把我调铁木家具厂搞经济核算，让我做铁木家具厂扭亏为盈工作，我答应下来，但一个条件：我只搞经济核算，不要打扰我，我让工厂扭亏为盈，这时借机我沉下来写拙著长寿经验集锦、风雨四十年二本书，后出版了，还拿来丰厚稿费，补偿了我二次没有加工资的心灵创伤。此时，我同潘广田同志接触少了些，偶遇，相对一笑，笑里藏着关心和理解。我被解脱后，县里一些领导比较关心，几次想重新启用我，时任宁海县交通局裘天帮局长“三顾茅庐”动员我去宁海县运输公司任公共汽车站负责工作。那时宁海公共汽车站已濒临倒闭，闹事闹到省里。到了宁海县公共汽车站，我不堪设想，汽车破败得不能开动，工人只发6元一月工资，闹事的闹事，打架的打架一团糟。群众坐不上车，影响极坏。我负责宁海公共汽车站工作后，首先整顿工人队伍，同时修理破败不堪的汽车，这时，我想到潘广田同志和一大批农机二厂的钣金工人，何不请这批技术工人帮我尽早修好车辆呢？于是我同潘广田同志商量，他非常热情，带领了潘帮玉，陈焕高，潘功飞，王新贵，潘朝兴等十几位工人，利用他们下班休息时间，帮我修理停开的公共汽车，公共汽车站里修理工也发动起来，保养汽车发动机，大家挑灯夜战，干劲冲天，在半个月内，就把五辆公共汽车恢复如新，喷上油漆，不分新旧。原来车内座椅全部损坏，靠背坐垫全无，经修理后，椅子电焊牢固，坐垫靠背换新，完全是崭新的公共汽车，我立即恢复公共汽车的公交路线，开车载客，乘客称赞不绝。一年下来，成为全省公共 车站的先进典型。我发自内心的感谢潘广田同志一直对我帮助，给我添力。在最短时间内，赢得宁海运输公司广大员工的信任。之后，我常向潘广田同志讨教，公共汽车如何保养才能就开得更好。他也毫不保留地向我传播经验，我们成了好朋友。三、打开金库的大门邓小平的改革开放春风逐步打开我曾经冰冻的心田，在宁海县公共汽车站欣欣向荣，全省各地来向我取经时，我马上警觉到，我将危险降临，不是吗?我担任农机二厂主要负责时，我把工厂搞得欣欣向荣，成为全省工业学大庆的先进单位，“报上有名，广播有声”最后落得个“三反分子”被批判达二年之久的命运，这个教训永生难忘，有刻骨铭心的教训啊！现在我又把宁海汽车站搞得红红火火，大家又来取经，这又不是把我投入“火坑”里去吗？于是，乘着邓小平改革春风辞职下海办企业去。我想起了朋友潘广田的忠诚老实有技术，想起了朋友潘朝兴、吴和平等正直有魄力，于是同他们商量，是否愿意跟随我一起下海办厂？他们马上答应，于是便有了今天宁波如意股份有限公司的前身。回忆近三十年前的1985年2月28日我下海办企业只有勇气，且没有明确目标，有开拓吃苦的精神，且没有想过会遇到什么困难，吃过黄莲之苦的我，还怕什么呢？随后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企业办不下去，濒临倒闭，而其他同志，他们是想赚点钱，下海过好日子，没想到好日子没有过成，反而过苦日子，于是难免矛盾滋生，我一边拼命奔波筹款，搭油毛毡棚，寻找业务，一边耐心做他们的工作，他们终不理解，意见满腹，尤其没有产品可做，接点塑料业务，东打一抢，西打一炮，干活的，闹矛盾的各有意见。我日夜愁思，苦苦奔波，此时，我人比黄花瘦“体重仅44公斤，压力大，忧愁大。 潘广田同志年龄比我大，我常到他家商讨如何开发新产品，让工厂有活干，有工资发能安心。我也针对他技术特点，能否寻找到钣金产品生产，潘广田同志一听做钣金产品，眼睛马上亮起来，他说“好，我有一位朋友是浙江省工商银行专门搞银行金库门的负责人。我们可以为银行做金库门，这个市场很大，做这个产品，我们熟门熟路有前途。”经他这么一说，我心花怒放，工厂有活干，比什么都高兴，我的命运注定要不断的干活，干活，再干活。我是不肯休息的人，第二天，便二人买了火车票赶到杭州。到达杭州解放路巷口，已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夜幕下杭城一片繁华，我俩乡下人上城，普通话不准，问了很多人，才找到省工商银行招待所地址，负责银行金库门项目的胡立尧同志见到我们到来，非常热情带我们上招待所二楼，住进并不宽敞，且非常舒适的房间，真有点到家的感觉。房间内有两张床，如果我同老潘对坐在床沿上，二个脚膝盖肯定要碰上。不到十平方米吧。能在杭州市中心，住上省工商银行招待所，我们可是贵宾啊，人都高人一等。真是欢天喜地洪福齐天了，这叫穷有穷的乐，富有富的愁也。胡立尧同志对老潘十分熟悉，热情介绍我们到一楼夹缝小间里洗脸，我们兴奋无余，且肚子饿了，坐一天的汽车，火车，中餐在火车上吃，绍兴香喷喷的梅干菜烤肉盒饭早已消化，该当吃晚饭了，我打开夹弄小窗，马路对面“奎元馆”霓虹灯迎面而来，像一张微笑着的少女的笑脸，让我们赏心悦目，兴奋不已，于是马上去“奎元馆”吃面。我们俩点了两碗面，花了三角人民币。服务员给我们盛面时，我俩眼睛从窗口往里馋馋地瞪着，心里想，“那面汤能否多盛点给我们饱饱肚腹”坐下吃面时，见旁座顾客在喝老酒，我俩“喉咙在打天斗”我说:潘师傅，难得来杭州一趟，我们奢侈一下，买碗老酒喝喝！潘广田师傅也算是个酒徒，平日不断烟和酒，一听说买酒，早流口水，我一提，马上连声说好。我们花了一角钱买了一斤绍兴老酒，分成两碗，这种带有甜味，香喷喷的绍兴老酒，未进嘴，早流口水到肚子。至今我记忆犹新。现在想寻找原汁原味酒，可惜每次到奎元馆吃面，喝酒，总找不到当年的滋味，可能是人的条件变了，对当年滋味找不到了。有了酒，又思菜，狠狠心，又花了一角钱，买了一盘红烧鳝鱼头和一盘红烧鸡爪，鳝鱼头一分一只，鸡爪也是一分一只，我不吃鳝鱼，我们俩在奎元馆老酒喝喝，鸡爪吮吮，我舍不得把鸡爪全部吃完，老潘舍不得把鳝鱼头全吃下去，俩人像神仙过的日子，用完面和酒，我的红烧鸡爪还留二个，而老潘那个黑乎乎、粘糊糊的鳝鱼头也留下两个。于是从袋里拿出一张公文纸、，分别把两个鸡爪和鳝鱼头包成二包带回招待所，待第二天品尝。刚想上床睡觉，老潘忽然酒兴未尽，说是有两个鳝鱼头还想打点酒，把它干掉，就这样，他下楼又打了半斤绍兴老酒，一人独酌，且把我打包来的两个鸡爪也解决了。在省工商银行办事十分顺利，第二天便从胡立尧同志处拿来了制造银行金库门的图纸，我们便兴高采烈回宁海安排生产。金库门非常庞大沉重，一扇门重达八九百斤，生产有一定危险，做起来也需要一定技术，我又邀请农机二厂钣金工，利用休息时间，协助我生产，同时买了剪刀机，折弯机，冲床，电焊机等设备，大家红红火火大干起来。金库门生产一举成功，而且安装仓库门和最后装上钥匙，只能由潘广田同志一人亲自去安装，为了保密，是不能同工人一道去的，这也是一项光荣的任务。宁波如意股份有限公司打开了省工商银行金库大门，对以后生产的手动液压搬运车，电动车等打下了一定的基础，如果没有当初打开金库门，今天近300余人干的电焊钣金工的活，还要走一段弯路，如意今天首屈一指的钣金工技术，不能忘记当年潘广田师傅打下的基础。四、不该离职的离职 古人云：“朋友只能同天下，不可同屋下。”假如十个非常要好朋友整天聚在一块同生活，同工作，把利益捆绑在一起，肯定不到一个月就会产生矛盾。这是不可回避的现实？领导和同事关系如果转化成领导同朋友关系，太熟悉了、太亲切了就会走向反面。 我在办企业中，不断出现矛盾，办事意见不统一，生产什么产品有分歧，工资平均分配有意见，工作轻重有矛盾等等。我作为一名厂长，到处求人，求政府，求部门，求银行，求业务，还求大家要团结一块干。由于企业不景气，大家都想赚钱，目的达不到，意见很大，朋友们常闹矛盾，我很难处理。结果调的调，走的走，我如何规劝都没有用。回想那时，我说尽好话，希望朋友们能坚持下去与我共艰共苦办好厂，但他们都决意要走，劝说也没有用，只好让他们各奔前程。 生产金库门太笨重，危险性太大，万一压死或压伤工人是不堪设想的危险。我在浙江日报上了解到中国市场有限，世界市场非常广阔，号召中国企业走出去，这一消息，点亮了我心中的红灯，我下决心，寻找外贸产品，天无绝人之路，我在浙江省机械设备进出口公司吴华先生处接到出口美国的拉紧器定单。回厂后，同潘广田等几位朋友商讨如何生产，老潘思想比较保守，觉得生产不了，一无设备，二无技术，三无资金，出口产品也不知市场如何？他持反对意见，其他朋友也意见不统一。苦在我一人以坚强毅力去克服意想不到的困难。我静下心来做外贸，不懂技术，便动员国营无线电厂工程师朱爱义下海同我一块办厂。朱爱义来了后，悉心研究，拉紧器产品很快设计成功，并且投入了生产，不到一年，我又开发了手动液压搬运车外贸产品，又同潘广田等同志一起商量。老潘以为我重视外贸产品，而不重视金库门生产，他对生产拉紧器同手动液压搬运车不感兴趣，持反对意见。但我目标已定，不管什么困难，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