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中国的精英热衷于移民海外1

为什么中国的精英热衷于移民海外？ 唐志军 谌莹 作者简介：唐志军，男，1976年9月生，经济学博士，湖南科技大学经济学讲师、国民经济研究所所长。曾经在统计研究、改革、财经问题研究、社会科学、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科）、西安交通大学学报、经济社会体制比较、新政治经济学评论等期刊发表论文；在中国经济观察、经济学家茶座、经济学消息报、学习时报等刊物发表了60多篇文章。单位：湖南科技大学。通信地址：湖南省湘潭市湖南科技大学商学院；邮编：411201。电话Email：谌莹，女，30岁，籍贯湖南长沙，湖南科技大学商学院讲师。单位：湖南科技大学。通信地址：湖南省湘潭市湖南科技大学商学院；邮编：411201；email：50858176 （湘潭，411201） 毫无疑问，中国当前正面临着两个问题的困扰。一个是知识精英的外流，一个是财富精英的大规模海外移民。 一方面，据统计：自1978年以来，有110万中国学生留学海外，仅29万人回国。流出海外的80多万青年才俊，相当于30所北大、30所清华的所有在校本科生。而且，当前，国内的许多知识精英也在想方设法移民海外。另一方面，据中国银行与胡润研究院在2011年10月发布的2011中国私人财富管理白皮书（Private Banking White Paper 2011）一书称：他们所调查的富豪其平均财富达6千万元以上，平均年龄42岁；而且中国高净值人群中拥有海外资产的已达到1/3；在目前没有海外资产的高净值人群中，也有将近30%的人在未来三年有进行海外投资的计划；14%的高净值人群目前已移民或者在申请移民中，还有46%的高净值人群考虑移民。而据招商银行联合贝恩公司发布的2011中国私人财富报告显示，今年内地富人将增至59万人，他们的个人可投资资产规模将达18万亿元，调查发现，他们热衷投资境外市场及投资移民境外.近60%接受调查的内地富人，都已完成投资移民或有投资移民考虑，这一行为在越富有的人群表现尤其明显，约27%的人已经完成了投资移民，而正在考虑投资移民的占比也高达47%，两者之和，是总数的76%！中国如此高端群体、庞大数量和趋势化发展的移民潮构成了一个不容忽视和必须面对的问题：中国是否正在经历社会中坚阶层的集体流失？答案无疑是肯定的。中国大陆的移民热，直接负面冲击有二：一是资本外流；二是智力外流。关于资本外流，以过去10年通过技术和投资移民的规模为50万人、每人携50万美元计算，则居民财富已累计向海外转移2500亿美元，这大约是官方统计的中国海外直接投资的2倍。并且，这种状况目前仍然以每年500亿美元的速度转移。关于智力外流，以过去20年中国海外百万留学大军回归率30%计，中国大陆既流失了留学人员在大陆所接受的基础教育的投入（约500亿元），也流失了这些人才学成后的几乎全部智力成果。应该说，从情感上来说，在成长的经历中、在传统教育的熏陶下，我们都是依恋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和朋友的，也是依恋自己的家乡和祖国的，舍弃生我育我的父母和祖国，而跑到国外去谋生和发展，对于情感来说是一种巨大的折磨；从发展的角度来说，在国外一切都是陌生的，要重新学习语言、习俗和习惯，也要重新适应当地的法律和制度，还要面临其他各种未知的力量的影响，其不确定性要远远高于国内，所能得到的事业上的来自父母、亲戚和朋友的帮助也少得多，因此，不到万不得已，许多人是不想远离父母、远离祖国的。那么，迫使这些知识精英和财富精英移民海外的原因是什么呢？我想，这些精英们移民海外的原因并不是“国外的月亮比中国圆”，而是另有其他。据调查，在这些已经移民或者渴望移民的知识精英和财富精英看来，优质教育、清洁空气、安全食品、资产转移、安全感，都将在移民的彼岸得到。也就是说，更优质的对下一代的教育、更优美的自然环境、更具安全的社会环境、更有效的对财产权利的保护是中国精英们移民海外的主要原因。然而，如果这就是问题的答案，似乎也太浅薄了。我们真正需要明白的是，为什么中国没有能为这些知识精英和财富精英提供能让他们甘心留下来的各种条件呢？在本质上，精英的大规模移民海外是用脚投票来表达自己偏好、感受、诉求和利益的一种方式。在人类历史上，人民用来表达自己的偏好、意愿和利益诉求的方式有四种。即用声音表达、用手投票、用脚投票和用拳头投票。一般而言，由于用声音表达的成本比较低，所以，多数人最早会选择用呼吁、用投诉等形式来表达自己的意愿和维护自己的权益。然而，前提是人们的声音能引起某些当政者的重视和认同，并采取措施来解决人们呼声中所包含的利益诉求问题。而如果在某种机制下，人们的发声渠道被控制、找不到可以发声的地方、或者他们的声音被忽视、被扭曲，能发声的只有来自权贵的不断忽悠的声音，那么他们就会对对“声音”机制的效用失去信心，就会渴望另外一种能表达他们意志和诉求的方式。这种方式就是用手投票的民主机制。因此，在一个民主机制健全的国家，一方面，人们不断的用声音来表达自己的诉求，另一方面也用手投票的方式来选择能维护自己利益、表达自己诉求的政治家。然而，如果一个社会由于各种原因未能发育出实质的民主，人们无法通过用手投票来维护自身权益和安全，又不够强大可以用民主化运动的形式来促进社会走向实质民主，他们就会选择“退出”，即以用脚投票的方式移民海外，去其他国家寻找他们想要的安全、财产权和人权。然而，就一个国家来说，能选择用脚投票来表达自身诉求和维护自身权益的人毕竟是少数的，只有那些精英才能借用用脚投票的方式来选择“退出”。对于大多数普通百姓来说，由于知识上和经济上的约束，他们是无法“退出”的。然后，对于这些无法“退出”的民众来说，能用来表达他们诉求和利益的方式就只剩下“用拳头投票”-即进行革命斗争-这一种方式了。但是，从历史来看，用拳头投票的代价是极其高昂的，无论对普通民众还是对权贵而言，都是一场灾难（从利比亚的结局就可以看出，革命的方式不仅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是一种灾难，对于卡扎菲等权贵来说，更是一场灾难）。因此，一个有眼光的政治家或政党会选择通过推进改革，包括政治体制的改革来不断满足民众的要求，给民众多个合适的表达诉求和权益的渠道，而不是试图钳制社会声音和对民主的要求。尤其是，当一个社会发展到大多数知识精英和财富精英都想以用脚投票的方式来选择“退出”时，更应引起政治家们的警觉，反思制度和权力配置上的不公，进行彻底变革。因为，这表明这个社会离“用拳头投票”已经不远了。 对于当前的中国来说，我们同样也逃不过历史的规律。导致今日大批知识精英和财富精英热衷于移民海外的根本原因也就在于我们缺失了他们能借以表达自身安全、利益和发展诉求的两种表达机制，即声音机制和用手投票的机制。而这两种机制的缺失却又是权力结果失衡的结果。这些年以来，对土地补偿不公问题、房屋强行拆迁问题、中国教育问题、医疗问题、住房价格问题、官僚腐败问题等方面的不满，社会上的“声音”不可说不大。但是，这些“声音”显然并没有发生其应有的作用。不满者发出“声音”，可当权者还是我行我素，问题依然未得到解决、官僚依然前腐后继。尽管也有些改革的措施出现，但在许多领域，比如说教育领域，总体上是越改越糟糕，越改利益失衡格局越严重、社会不公程度越来越高。每次改革总是被既得利益所操纵，成为他们追求私利的机会。而且，许多问题的解决越来越与政治体制的改革息息相关，正是政治体制改革的严重滞后，导致这些问题无法得到突破，也无法形成新的能背多数人接受的解决方案。然而，由于权力上的失衡，普通民众却缺乏足够的力量-这种力量能给予既得利益者以足够大压力和足够大的动力-从而迫使他们推动政治体制改革，建立一个实质民主的国家。因此，在权力失衡下，有效的声音机制和用手投票机制是无法形成的。而这两种机制的缺失，将导致对自然资源的任意破坏、教育的扭曲（即泛政治化和工具化）、社会的不公、对财产权和人权的有效保护。因此，那些知识精英和财富精英将不得不通过用脚投票的方式到海外来寻求一份安全、一份舒适、一份保障和一份公平发展的机会。 写到这里，我想到了当代政治经济学家赫希曼（Albert O. Hirschman）。1970年，赫希曼发表了一部题为退出、声音和忠诚：回应公司、组织和国家的衰落的著作。在这本著作中，赫希曼讨论了公司、组织和国家是如何衰落及其如何防止衰落的几种途径。他认为：组织衰落的主要原因在于失去组织成员的“忠诚”，即如果组织成员“退出”了组织，那么组织必然衰落。所以如果要防止组织的衰落，就要维持组织成员对组织的“忠诚”。如何保持组织成员的忠诚？两种途径。一是组织为其成员提供满意的服务，二是容许组织成员发出“声音”，批评组织的不足，从而令组织改进其服务。但如果组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