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古歌‘婚姻与卜筮’主题之诗情画意

1、第十章周易古歌之詩情畫意婚姻與卜筮篇壹、前言周易是我國現存最古，也最難理解的書，歷來解易者，不外乎義理、象數、哲學的角度，甚至以其為群經之首，百學之源，賦予易經崇高的地位。但是自顧頡剛先生另闢徯徑，研究卦爻辭的故事後，高亨先生也直探卦爻辭的文學價值，而李鏡池先生更是直接以說詩之法說易 李鏡池：周易探源，（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7月），頁3850。，對於易中古代歌謠已有所察覺，例如在其周易通義一書中，對於明夷初九：明夷于飛，垂其翼。君子于行，三日不食。有攸往，主人有言。明白指出：爻辭前四句是一首民歌。 李鏡池：周易通義，（北京：中華書局，1981年9月），頁71。從此易經有了全新的開展與研究

2、角度。周易一書廣泛地記錄西周的社會生活，包括祭祀、漁獵、戰爭、婚姻等，含有豐富的社會史料、哲學思想與文學價值，但是本文僅從詩歌的角度來看待周易，既然是詩歌，就有其獨立自足的意象符號系統，而意象又來自於表象，即人們對客觀外物基本、初步的感知。至於意象運動，其最終目的則是創造詩的情境，將詩人的情感、意念與客觀物象交融合而為一。 吳曉：詩歌與人生：意象符號與情感空間，（台北：書林出版有限公司，1995年3月），頁122。繫辭傳上：聖人設卦觀象，繫辭焉以明吉凶。聖人觀察各卦的象徵意義，作成六十四卦，並寫下吉凶。詩人以形象來思考，他並未證明真理，可是真理卻因而顯示出來。這種將形象思維化為語言文字的形式，

3、於周易中隨處可見。易經內容包羅萬象，本文僅探討與婚姻、卜筮有關之部份，希望透過意象與藝術手法的分析，探討易經古歌的原貌。自有人類以來，兩性關係便是必不可少的最自然的關係，但是在原始社會中為滿足單純性衝動的行為，並不具有社會意義，因為個人只是集團的一份子，必須考慮家族的發展與和諧，於是漸漸演變成所謂的婚姻觀念。至於占筮則是因為任何初期文明民族，對於人與自然的關係皆是混沌不明的，因此他們崇拜自然，並因而衍生出神的觀念，為了求得天人的對應，以及安身立命之道，於是占筮之術應運而生。對於這兩部份，本文希望能由詩歌的角度予以重新詮釋。貳、周易古歌婚姻主題之析評周易保存了原始社會的婚姻遺風，有對偶婚與劫奪婚

4、，對偶婚的記載尤其詳細，闢如屯卦描寫的是求婚，賁卦描寫的是納采、親迎的過程。歸妹寫姊妹共夫。至於劫奪婚，則因時間的移轉而演變成較文明的方式。左傳昭公元年：鄭徐吾犯之妹美，公孫楚聘之矣，公孫黑又使強委禽焉。犯懼，告子產，子產曰：是國無政，非子之患也，唯所欲與。犯請於二子，請使女擇焉，皆許之。此當與戰爭有關，歷史上不乏因戰爭而俘獲美女，而由強勢者得之之事。然而戰爭並非常態，掠奪亦不能行於與己友好之部落，因此便演變成娶女前給予錢財的買賣婚姻形式，如賁卦：賁于丘園，束帛戔戔。而周易中多次提及匪寇，婚媾，即是由掠奪婚所演變而成的。禮記郊特牲：天地合，而後物興焉。夫昏禮，萬世之始也。婚禮自古至今，皆為人所

5、重視，但是先秦時代禮不下庶民，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主要用於貴族階級，庶民百姓可自由變通，不必嚴格遵行。易經中關於婚姻的部份，雖未有儀禮所記載的六禮之名，但卻依稀有其實，例如：屯六四：乘馬班如，求婚媾；賁六五：賁於丘園，束帛戔戔。一、屯（坎上震下）（婚禮之歌）（一）古歌屯如，邅如。乘馬，班如。匪寇，婚媾。乘馬，班如。求婚媾。屯其膏。乘馬，班如。泣血，漣如。（二）韻腳邅、漣皆廣韻先部，上古韻先部。班廣韻刪部，上古韻寒桓部。寇、媾皆廣韻宥部，上古韻蕭部。膏廣韻豪部，上古韻豪部。班廣韻刪部，上古韻寒桓部。據黃季剛古韻二十八部之說，先、寒桓二韻旁轉諧韻，蕭、豪旁轉諧韻。（三）考釋

6、屯：聚也。序卦傳曰：有天地，然後萬物生焉。盈天地之間者唯萬物，故受之以屯。屯者，盈也。廣雅釋詁：屯，聚也。楚辭離騷：屯余車千乘兮。王注：屯，陳也。 洪興祖：楚辭補註，（台北：藝文印書館，1996年4月），頁81。周易通義：屯，借為囤，積聚也。 李鏡池：周易通義，（北京：中華書局，1981年9月），頁10。（以下所引均用此版本，不另作註。） 屯如，邅如：猶豫不進的樣子。周易集解引虞翻曰：屯邅盤桓謂初也。 李鼎祚：周易集解，（北京：中華書局，1993年8月1版，叢書集成初編本），頁66。本文以下所引魏晉十三家之說均用此版本，不另作註。廣雅釋詁：邅，轉也。楚辭離騷：邅吾道夫昆崙兮。王注：邅，轉也。（

7、頁。）周易正義：邅是邅迴，如是語辭也。 王弼韓康伯注孔穎達正義：周易正義，（台北：藝文印書館，1993年9月，十三經注疏本），頁22。（以下所引均用此版本，不另作註。） 乘馬，班如：駕著馬車，迴還不進。周易集解曰：班，躓也，馬不進，故班如也。朱熹周易本義：班，分布不進之貌。 朱熹：原本周易本義，（台北：台灣商務印書館，1986年，四庫全書本），冊12，頁637。（以下此書簡稱朱熹，均用此版本，不另作註。）子夏傳：班如者謂相牽不進也。 匪寇，婚媾：不是盜寇，而是來求婚配者。周易集解曰：匪，非也，寇謂五，坎為寇盜，應在坎，故匪寇。程頤易程傳曰：設匪逼於寇難，則往求於婚媾矣，婚媾正應也，寇非理而至者

8、。 程頤：易程傳易本義，（台北：河洛圖書出版社，1983年），頁40。周易本義曰：初非為寇也，乃求與己為婚媾耳。來知德周易集註曰：婦嫁曰婚，再嫁曰媾。 來知德：周易集註，（台北：台灣商務印書館，1986年，四庫全書本），冊32，頁90。 乘馬，班如：（再次）駕著馬車，迴還不進。反覆的手法。 求婚媾：尋求婚配。 屯其膏：裝滿油脂以納聘。國語晉語：膏粱之性，膏，肉之肥者。說文 段玉裁：說文解字注，（台北：黎明文化事業公司，年月），頁。：膏，肥也。 乘馬，班如：（再一次）駕著馬車，迴還不進。作者拋棄陳腐的俗套，抓住最有特徵的事物，連用三次乘馬，班如，將主角迂迴難進的心情，形象化地呈現出來。 泣血，漣

9、如：柔腸寸斷，傷心哭泣，淚水漣漣。李道平周易集解纂疏：詩衛風：泣涕漣漣，即漣如之義。 李道平：周易集解纂疏，（北京：中華書局，年月，叢書集成初編本），頁。（以下所引均用此版本，不另作註。）九家易曰：今上無所復承，憂難不解，故泣血漣如也。周易通義：泣血，淚盡而繼之以血，極言其悲痛。漣如，本是形容水泛起波瀾的樣子，這裡是形容血淚不斷地流。（四）語譯躊躇不定，徘徊不前。駕著馬車，猶豫盤桓。我並不是盜寇，而是來求婚配。駕著馬車，內心猶豫盤桓不止。最後決定帶著聘禮來尋求婚偶，所幸終於能如願以償，但是我的配偶卻因為要離開生長的家庭到陌生的環境，而依依不捨、忐忑不安，所以淚水漣漣，令人憐惜不捨。（五）釋評本

10、詩運用白描的手法，描寫求親者被同伴簇擁去求婚，但是卻怕女方會拒絕而猶豫不決，其心情是既期盼又怕受傷害。詩中乘馬，班如反覆使用三次，使求婚者矛盾的心情在重疊迴環中拓展開來，三個如字語助詞，適切地將迂迴不進的情趣點染而出。但是一群人在女方家附近盤桓不定，用意為何呢？當讀者猜疑之際，作者緊接著點明主題：原來他是來求婚配的呀！筆鋒一轉，順勢帶出男主角內心掙扎的轉折：終於下定決心帶著聘禮求親去。於是如願以償地娶得美嬌娘，本以為可以快樂的歸返，沒想到新嫁娘卻依依不捨，淚水漣漣，淡淡的哀愁為全詩留下馳想的空間。簡短的文字，輕輕帶出主角的內心世界，並將婚事進行的始末，完整地呈現讀者眼前。二、賁（艮上離下）（納

11、采之歌）（一）古歌賁其趾，舍車而徒。賁其須。賁如濡如。賁如皤如，白馬翰如，匪寇，婚媾。賁於丘園，束帛戔戔。（二）韻腳趾皆廣韻紙部，上古韻齊部。徒廣韻部，上古韻部。須、濡皆廣韻虞部，上古韻侯部。皤廣韻歌部，上古韻歌部。翰廣韻寒部，上古韻寒桓部。寇、媾廣韻宥部，上古韻蕭部。園廣韻元部，上古韻寒桓部。戔廣韻先部，上古韻先部。歌、寒桓、先對轉諧韻，齊、侯、蕭旁轉諧韻。（三）考釋 賁：文飾，黃底白文。序卦傳：賁者，飾也。鄭康成曰：賁，變也，文飾之貌。王肅：賁，有文飾，黃白色也。易程傳曰：賁者，飾也，物之合則必有文，文乃飾也，如人之合聚則威儀上下，物之合聚，則有次序行列，合則必有文也。周易集註曰：賁，飾也

12、，為卦山下有火，山者，百物草木之所聚，下有火，則照見其上品彙皆披光彩，賁之象也。 賁其趾，舍車而徒：捨棄馬足裝飾美麗的馬車，徒步而來。爾雅釋言：趾，足也。 郭樸注刑昺疏：爾雅注疏，（台北：藝文印書館，1993年9月，十三經注疏本），頁45。周易集註曰：賁其趾者，道義以文飾其足趾也。舍者，棄也。徒者，徒行也。 賁其須：修整裝飾馬的鬃毛。說文：須，頤下毛也。（頁。）周易集註曰：在頤曰須，在口曰髭，在頰曰髯，須不能以自動隨頤而動，則須雖美乃附於頤以為文者也。 賁如濡如：奔馳前進，使得汗水沾濕了毛髮。賁，從卉，借為奔。 張吉良：周易通讀，（山東：齊魯書社，1993年1月），頁117。一詞多義也。書牧誓

13、序：武王戎車三百兩，虎賁三百人。孔穎達疏：若虎賁（奔），走逐獸，言其猛也。周易集解曰：有離之文以自飾，故曰賁如也。有坎之水以自潤，故曰濡如也。周易集註曰：如，助語辭，濡，沾濡也。 賁如皤如，白馬翰如：奔馳中的馬跑起來有如鳥般飛旋，它的毛看起來又白又亮又長。此處賁亦借為奔。說文曰：翰，天雞也。（頁139。）易程傳曰：皤，白也，未獲賁也，馬在下而動者也。未獲相賁，故云白馬，其從正應之志如飛，故云翰如。周易集註曰：皤，白也。賁如皤如者，言未成其賁而成其皤也，非賁如而又皤如也。翰如者，馬如翰之飛也。 匪寇，婚媾：不是盜寇，而是來求婚配者。參見屯之解。 賁於丘園，束帛戔戔：跑到女方家園，所帶的聘禮堆積如

14、山。儀禮士婚禮：納徵，玄纁、束帛、儷皮。其記曰：納徵曰某有先人之禮，儷皮、束帛，使某也請納徵。說文：丘，土之高也。（頁39。）意為山丘。孔穎達：丘謂丘墟，園謂援圃。此當指女方家園位於山丘處。易程傳曰：丘園謂在外而近者，指上九也。；帛未用則束之，故謂之束帛。正義：戔戔，眾多也。馬融曰：戔戔，委積貌。薛虞云：戔戔，禮之多也。委積蓋言多也。（四）語譯人們捨棄裝飾美麗的馬車，徒步而行。修飾完整的馬的鬃毛，因為奔馳前進，使得汗水沾濕了毛髮，使它看來溼潤有光澤。奔馳中的馬跑起來有如鳥般飛旋，它的毛看起來又白又亮又長。它的主人並不是盜寇，而是跋山涉水來女方家求婚配的。所帶的聘禮堆積如山！（五）釋評這是一首求

15、婚納采之歌。全詩仍用賦的手法，細緻的描寫求婚的情景，主角看似是馬，實則不然。一行馬隊奔馳而來，遠遠望去煙塵滾滾，馬色斑駁，景象壯觀，驃悍的氣勢，不禁令人懷疑是盜匪，待靠近女方家園，求婚者乃下馬而行，這是因為女方家位於山丘之故，所以人與馬皆汗水淋漓，豔陽下襯得馬毛更加潤澤白亮，等到行至近處，看見所攜帶的禮物，方知乃是為求婚媾而來。作者由遠至近描寫馬的形象，先是馬隊遠眺的狀觀華麗，然後則是借由馬毛的溼潤，觸動讀者的心裏意象，馬毛為何會沾溼呢？想必是長途跋涉至女方家園，加上爬坡所致，於是讀者心中便勾勒出一幅動人的景象：韃韃的馬蹄聲，夾雜氣喘噓噓之聲，作者未曾寫聲，讀者卻借著行文想像當時的情景。明白男

16、方並非盜寇，而是來求婚的，心中大石頓時放下，況且所帶來的聘禮堆積如山，因此允婚的女方隨即興高彩烈地佈置家門，等待舉行婚禮。全詩並未著力寫人，只專寫眼前實景，並藉由馬營造出納采的場景，有了活潑生動的求婚場景之後，隱藏的人物與情感便從實景上浮現而出。三、大過（兌上巽下）（晚婚之歌）（一）古歌棟橈。藉用白茅。枯楊生稊，老夫得其女妻。棟橈。棟隆。枯楊生華，老婦得其士夫。（二）韻腳橈、茅皆廣韻肴部，上古韻豪部。稊、妻皆廣韻齊部，上古韻齊部。隆廣韻東部，上古韻冬部。華廣韻麻部，上古韻歌部。夫廣韻虞部，上古韻侯部。豪、齊、侯、歌旁轉諧韻，豪與冬對轉亦諧韻。（三）考釋 大過：男女過時而偶合。大過與小過相對而言

17、，大、小並無特別意義。釋文：過，本作遇。國語秦策：王何不與寡人遇，遇，合也。周禮大宗伯注：遇，偶也。 詳見黃玉順：易經古歌考釋，（四川：巴蜀書社，1995年3月），頁134135。周禮地官司徒：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大戴禮本命把婚齡分為三節，一是十六歲和十四歲，合之為三十，為小節；二是三十歲和二十歲，合為五十，為中節；三是五十歲和三十歲，合為八十，為大節。男女之嫁娶有其時，超過適婚年齡便是晚婚。因此從詩意觀之，詩題為大過，只是為表達男女超過適婚年齡而結合的情形，並無遣責之意。 棟橈：樹幹彎曲之貌。說文：棟，極也，極者謂屋至高之處。（頁253。）說文：橈，曲木也。（頁253。）釋名：棟，中也

18、，居屋之中。（頁。）周易集解曰：長木稱棟。周易集註曰：梁上屋脊之木曰棟，所以乘椽瓦者也。木曲曰橈，本末弱而棟不正，有如水之曲也。 藉用白茅：以潔白的茅草鋪墊在下。周易集解曰：位在下稱藉。周易集註曰：藉者，薦也，承薦其物也。；藉之以茅，茅又用夫白，白則至潔之物矣。 枯楊生稊，老夫得其女妻：枯萎的楊樹長出新芽，如同老頭子終於娶到老婆。周易集解曰：稊，稚也，楊葉未舒稱稊。易程傳曰：楊者，陽氣易感之物，陽過則枯矣，楊枯槁而復生稊，陽過而未至於極也。周易集註曰：稊者，下之根生也，根生則生生不息。；女妻者，未嫁而幼者也。 棟橈：樹幹彎曲之貌。反覆手法。 棟隆：樹幹中間隆起彎曲。周易集解曰：隆，上也。周易集

19、註曰：隆者，隆然而高起也。 枯楊生華，老婦得其士夫：枯萎的楊樹開了花，如同老太婆覓得歸宿。周易集註曰：生華者，楊開花則散漫，終無益于枯也。；老婦者，已嫁而老者也。；士夫，乃未娶者。（四）語譯樹幹彎曲，藉潔白的茅草鋪墊在下。枯萎的楊樹發出新芽，如同老頭子終於娶到老婆。樹幹彎曲，中間隆起像座山。枯萎的楊樹開了花，如同老太婆終於覓得歸宿。（五）釋評此為晚婚之歌，作者巧妙的運用比、興的技巧，首先以棟橈、棟隆比喻主角老態龍鐘的樣子（黃玉順，頁。），接著更以顏色所組成的畫面：綠樹、白茅、枯楊的灰暗，楊花的絢爛，經由文字的中介，讓讀者以其經驗和聯想再造新的色彩空間，潔白的茅草象徵男女情愛的純潔無瑕，綠樹、白

20、茅、枯楊的灰暗，楊花的絢爛，顏色的轉換，象徵老頭子、老太婆人生的四季。這些顏色寫來具有距離感、深縱感，讓讀者於不知不覺中和主角感同身受，老頭子、老太婆歷經磨鍊，好不容易才覓得生命旅途的良伴，有誰忍心阻礙他們呢？末段枯楊生稊、枯楊生華，則是靈巧的起興，作者透過鮮明的形象，鏗鏘的韻調 高亨：周易雜論，（山東：齊魯書社，1979年）頁64。，描寫男女再婚如同枯木逢春一般。洗鍊的語言將奔迸的情感，瞬間帶到高潮，進而創造出明朗的意象，這一切竟不可思議地，緊緊擄獲讀者。四、睽（離上兌下）（婚宴之歌）（一）古歌見輿曳，其牛掣，其人天且劓。睽孤，遇元夫。厥宗噬膚。睽孤，見豕負塗，載鬼一車，先張之弧，後說之弧，

21、匪寇，婚媾。（二）韻腳曳廣韻霽部，上古韻齊部。掣廣韻屑部，上古韻部。劓廣韻寘部，上古齊部。孤廣韻虞部，上古韻侯部。夫、膚、塗、弧皆廣韻虞部，上古韻侯部。車廣韻魚部，上古韻模部。寇、媾皆廣韻宥部，上古韻蕭部。齊、侯、模、蕭旁轉諧韻。（三）考釋 睽：乖也。序卦曰：睽者，乖也。說文：睽，目不相聽也。（頁133。）周易本義：睽，乖異也。 見輿曳：看見牛拉著車。說文：曳，臾曳也。；束縛捽抴為臾曳。（頁754。）周易集註曰：曳者，拖也，引也。 其牛掣：那牛被人牽著。易程傳曰：掣從制從手，執止之義也。周易集註曰：掣者，挽也。 其人天且劓：那個人被刺額、割鼻。說文：劓，削鼻也。（頁184。）周易集解曰：其人謂

22、四惡人也。黥額為天，割鼻為劓。易程傳曰：天，髡首也，劓，截鼻也。 睽孤，遇元夫：我孤獨無依時，遇見一位長者。周易集解曰：孤，顧也。周易集解纂疏：孤，顧也。釋名文，言顧望無所瞻見也。周易本義：睽孤謂無應。周易集註曰：元者，大也。夫者，人也。陽為大人，陰為小人，指初為大人也。 厥宗噬膚：他的宗族正在宴享。象傳：厥宗噬膚，往有慶也。爾雅釋言：厥，其也。說文：宗，尊祖廟也。（頁345。）易程傳曰：厥宗，其黨也。；噬膚，噬齧其肌膚，而深入之也。當睽之時，非入之者深，豈能合也。周易集註曰：相合甚易，如噬膚之柔脆也。 睽孤，見豕負塗，載鬼一車：我孤獨無依時，看見豬背塗滿泥漿，看見車子載滿臉上畫有圖騰的人。睽

23、孤，為反複手法。周易集註曰：負者，背也。塗者，泥也。周易集解纂疏曰：鬼車于禮為魂車，既夕薦車，鄭彼注云：今之魂車，載而往，迎而歸，如慕如疑，乖違之家有是象也。周易通義：鬼，是圖騰打扮。每個氏族有自己的圖騰，多以動物為標誌。族外婚時，打扮自己的圖騰，以示族別。（頁。） 先張之弧，後說之弧：起初我張開弓弦，後來便放下它。說文：張，施弓弦也。（頁646。）說文：弧，木弓也。（頁646。）釋詁：說，舍也。郭注：說猶置也。周易通義：說，通脫，放下。 周易本義：張弧，欲射之也。 匪寇，婚媾：原來不是盜寇入侵，而是去迎親呀。周易本義：知其非寇而實親也。（四）語譯我看見牛拉著車。牛卻被人牽著。而那個人被刺了額

24、、割了鼻。正徬徨不知所措時，遇見一位長者。他的宗族正在宴享。我孤獨無依時，看見豬背塗滿泥漿，看見車子載滿臉上畫有圖騰的人。起初我張開弓弦，後來便放下它。原來不是盜寇入侵，而是去迎親呀。（五）釋評這是一首婚宴之歌，全詩以賦的表現手法，生動的敘述睽孤巧遇婚宴的故事：他在路上看見豬背塗滿泥漿、車子載滿臉上畫有圖騰的人，他先張弓後又放下，原來不是盜賊，而是去迎親。睽上九：見豕塗，載鬼一車匪寇，婚媾。保留了掠奪婚雄狀的氣勢，但是這種迎親的剽悍氣勢，卻使路過的旅人誤認為盜賊，其實此乃用以顯示婚禮的排場和隆重。迎親隊員滿臉所畫的圖騰，是因為每個氏族的信仰不同，所以有自己的圖騰，族外婚時，各族便畫上自己的圖騰

25、，以示族別。不明所以的人乍見之下，很容易誤以為是盜賊。作者以簡短凝鍊的語句，透過韻律，使事物的形象具體、生動地呈現讀者眼前，迎親的剽悍氣勢、旅人的錯愕、釋懷，如同電影一般在讀者腦中盤旋。五、鼎（離上巽下）（黜妻之歌）（一）古歌鼎顛趾，利出否？得妾以其子。鼎有實，我仇有疾，不我能即。鼎耳革，其行塞，雉膏不食。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鼎黃耳，金鉉。鼎玉鉉。（二）韻腳趾、子皆廣韻紙部，上古韻齊部。否廣韻有部，上古韻蕭部。實、疾皆廣韻質部，上古韻屑部。即、塞皆廣韻職部，上古韻德部。革廣韻陌部，上古韻鐸部。食廣韻至部，上古韻錫部。足廣韻沃部，上古韻沃部。餗廣韻屋部，上古韻沃部。渥廣韻覺部，上古韻屋部。鉉

26、廣韻銑部，上古韻先部。德、鐸、錫、沃、屋旁轉諧韻，齊、錫對轉諧韻，屑、銑對轉諧韻。（三）考釋 鼎：用來烹飪的器皿。朱熹曰：鼎，烹飪之器。說文曰：鼎，三足兩耳，和五味之寶器也。（頁322。）正義曰：鼎者，器之名也。自火化之後鑄金而為此器，以供烹飪之用。 鼎顛趾，利出否？得妾以其子：鼎足朝天翻覆，是否應該休妻遣歸？但是因為她我才能有眾多的妾妃呀。孔子曰：得者，獲也。得妾者，買妾而獲之也。以者，因也。因其子而買妾也。周易集解曰：趾，足也。鄭康成曰：顛，踣也。趾，足也。無事曰趾，陳設曰足。正義曰：鼎覆則趾倒矣。；妾者，側媵非正室也。孫星衍曰：否，謂不善之物也。取妾以為室主，亦顛趾之義也。周易集解纂疏曰

27、：否，閉也。 鼎有實，我仇有疾，不我能即：鼎中盛滿食物，但是因為我的妻子患病，因此不能和我共食。正義曰：實，謂陽也，仇是匹也，即，就也。；有實者也，有實之物，不可復加也，加之則溢，而傷其實。鄭康成曰：怨耦曰仇。說文曰：即，即食也。（頁219。）鄭風毛傳曰：即，就也。 鼎耳革，其行塞，雉膏不食：鼎被摔壞耳鈕，想送去也無法抬走，這美味的食物她便無法嚐到。說文曰：革，獸皮治去其毛曰革。革，更也。（頁108。）鄭康成曰：雉膏，食之美者。 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鼎足已經折斷，裏面的食物倒了出來，地上鼎都沾滿食物。說文：折，斷也。（頁45。）馬融曰：餗，謂糜也。鄭康成曰：糝謂之餗，震為足，竹萌曰筍，筍者

28、餗之為菜也，是八珍之食。周易集解曰：餗，八珍之具也。程頤曰：餗，鼎實也。邶風傳：渥，厚漬也。正義曰：渥，沾濡之貌也。九家易曰：渥者，厚大。 鼎黃耳，金鉉：鼎的耳鈕是用黃銅作的，鉉則是剛堅之物所製成。正義曰：黃，中也。金，剛也。鉉所以貫鼎而舉之也。易程傳曰：鉉，加耳者也。馬融曰：鉉，扛鼎而舉之也。 鼎玉鉉：鼎鉉用精緻的玉裝飾。干寶曰：玉又貴於金者。正義曰：玉者，堅剛而有潤者也。（四）語譯鼎足朝天翻覆，是否應該休妻遣歸？但是我卻因為她才能擁有眾多的妾妃呀！鼎中盛滿食物，我的妻子因為患重病，所以不能和我共食。鼎被摔壞耳鈕，想送去也無法抬走，這美味的食物她便無法嚐到。鼎足已經折斷，裏面的食物倒了出來，

29、地上、鼎都沾滿食物。可惜了黃銅作的耳鈕，珍貴的鉉與鉉上精緻的玉飾。（五）釋評這是一首丈夫黜妻之歌，作者以質樸的語言描寫主角對妻子複雜而矛盾的感情：妻子除患病之外，並無其它過錯，而且也因為她才得以擁有許多的妾妃，既想休妻卻又對她充滿關懷、感念，嚐著美食也希望臥病的妻子能夠共享，可是卻因盛裝的器皿壞掉而無法如願。婚姻有合必有離，相較於娶妻的繁複，離婚的程序則甚為簡易。據公羊解詁稱婦人有三不去、五不娶、七棄：嘗更三年喪不去，不忘恩也。賤娶貴不去，不背德也。有所受無所歸不去，不窮窮也。喪婦長女不娶，無教戒也。世有惡疾不娶，棄於天也。世有刑人不娶，棄於人也。亂家女不娶，類不正也。逆家女不娶，廢人倫也。無

30、子棄，絕世也。淫佚棄，亂類也。不事舅姑棄，悖德也。口舌棄，離親也。盜竊棄，反義也。嫉妒棄，亂家也。惡疾棄，不可奉宗廟也。 劉清河李銳：先秦禮樂，（台北：雲龍出版社，1995年10月），頁6869。在古代婚姻關係中，婦女總是處於從屬的地位，只能被休棄，無法主動訴求離婚，沒有獨立的人格和自主權利。本詩婦人患重病，恰恰屬於可黜妻之條，所幸男主角尚對她有恩情，心尚在黜與不黜之間游離擺蕩，簡短的文字繪出主角的形象，望著顛覆的器皿，他想到的卻是休妻與否以及珍貴的鼎具，似乎沒想到再重做美食給妻子送去，思緒的翻滾不定，藉著外物（鼎）形象化的描述，讓主角的心理歷程躍然紙上。六、歸妹（震上兌下）（嫁妹之歌）（一）

31、古歌歸妹以娣，跛能履。眇能視。歸妹以須，反歸以娣。歸妹愆期，遲歸有時。帝乙歸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女承筐，無實。士刲羊，無血。（二）韻腳娣廣韻霽部，上古韻齊部。履廣韻紙部，上古韻齊部。視廣韻寘部，上古韻齊部。期、時皆廣韻支部，上古韻齊部。妹廣韻隊部，上古韻灰部。袂廣韻祭部，上古韻寒桓部。筐、羊皆廣韻陽部，上古韻唐部。實廣韻質部，上古韻屑部。血廣韻屑部，上古韻屑部。寒桓、唐旁轉諧韻，齊、唐旁對轉，屑、灰對轉。（三）考釋 歸妹：嫁妹。雜卦：歸妹，女之終也。正義：婦人謂嫁曰歸。妹者，少女之稱也。歸妹以妹從娣而嫁謂之歸妹。周易集解曰：歸，嫁也。 歸妹以娣：妹妹隨姐姐出嫁作妾。正義：少女而與長男

32、為耦，非敵之謂，是娣從之義也。娣，少女之稱也。 跛能履。眇能視：按禮履行婦人之道而不亂妻妾位。周易集解曰：履，禮也。正義：跛能履者，妹而繼姊為娣，雖非正配，不失常道，譬猶跛人之足，然雖不正，不廢能履。；眇能視言歸妹雖非正配，不失交合之道，猶如眇目之人，視雖不正，不廢能視耳。 歸妹以須，反歸以娣：姐姐嫁人，妹妹陪嫁，婚事沒成只好回家。正義：室主猶存而求進焉，進未值時故有須也，不可以進故反歸待時，以娣乃行也。釋文：須，妾也。正義：須，借為嬃，亦即女弟。須與娣對文，用換辭法避免重覆。 歸妹愆期，遲歸有時：婚期往後推延，再遲也有期限。周易集解曰：愆，過也。釋文：遲，待也。 帝乙歸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

33、之袂良：帝乙嫁妹，為他們準備嫁妝，但是姐姐的裝扮，不如妹妹的漂亮。正義：歸妹之中，獨處貴位，故謂之帝乙歸妹也。袂，衣袖，所以為禮容者也。其君之袂，謂帝乙所寵也。易程傳曰：衣袂，所以為容飾也。；良，美好也。 女承筐，無實；士刲羊，無血。：新娘沒獻上祭品，新郎刺羊洒血而祭，無血所以婚禮難成。馬融曰：刲，刺也。周易集解曰：刲，也。正義：筐篚之實，婦職所供也。易程傳曰：禮云，血祭，盛氣也，女當承事筐篚而無實，無實則無以祭，謂不能奉祭祀也，夫婦共承宗廟，婦不能奉祭祀，乃夫不能承祭祀也，故刲羊而無血亦無以祭也，謂不可以承祭祀也。婦不能奉祭祀，則當離絕矣。（四）語譯妹妹隨姊姊出嫁作妾，按禮履行婦人之道而不亂

34、妻妾位。姐姐嫁人，妹妹陪嫁，婚事沒成，只好回家。婚期因而往後推延，但是再遲也有期限。歸返的原因乃是因為帝乙嫁妹，為他們準備打扮，但是姐姐的裝扮，反而不如妹妹漂亮。加上新娘沒獻上祭品，新郎刺羊洒血而祭，但卻無血，所以婚禮難成。（五）釋評彖曰：歸妹，天地之大義也。天地不交而萬物不興，歸妹，人之終使也。歸妹卦反映古代婚嫁中的姪娣制，如左傳成公八年：凡諸侯嫁女，同姓媵之，異姓則否。詩大雅韓奕：諸娣從之，祈祈如雲。姪娣制可說是上古時代群婚制的殘餘。這一首嫁妹之歌，作者透過白描的寫法，將遠古的婚俗呈現讀者眼前，姊姊出嫁，妹妹陪嫁是司空見慣。但是他們卻因故而歸返，原因可能是因為將當嫡夫人的姐姐，裝扮不如妹妹

35、漂亮，或因祭祀不成，無法取悅公婆。跛能履，眇能視側寫女子在那個時代是視野狹小的，僅能按照既定的模式而行，無絲毫自主的權利，縱使嫁人也沒有自由意志，相較之下，現代女性卻是獨立、自主而又自由多了！女承筐，無實；士刲羊，無血言祭祀之不成。婚義：婚禮者，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下以繼後世也。筐實、羊血都是祭祀必用之物，如果婦女無法祭祀，丈夫便可休棄之。參、周易古歌卜筮主題之析評古代舉凡戰爭、婚姻、祭祀等，皆可用以占筮吉凶，此處僅就祭祀龜卜而言。周代的宗教雖已擺脫原始宗教的窠臼，但多少帶有其殘跡。最明顯的即是多神崇拜，以及不同祭祀並存的狀況。當時祭祀的種類可以明確分為天神、地示、人鬼三大系統 張鶴泉：

36、周代祭祀研究，（台北：文津出版社，1993年5月），頁2850。一、損（艮上兌下）（龜卜之歌）（一）古歌巳事遄往，酌損之。弗損，益之。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弗損，益之。（二）韻腳往廣韻養部，上古韻唐部。損廣韻阮部，上古韻寒桓部。益廣韻昔部，上古韻錫部。龜廣韻支部，上古韻齊部。違廣韻微部，上古韻灰部。唐、寒桓旁轉，唐、齊旁對轉，齊、錫對轉，齊、灰旁轉諧韻。（三）考釋 損：減也。易程傳曰：為卦艮上兌下，山體高，澤體深。下深則上益高，為損下益上之義。又澤在山下，其氣上通，潤及草木百物，是損下而益上也。說文：損，減也。（頁610。）周易集註曰：損者，減損也。 巳事遄往：趕快去參加祭祀。周易通義：巳

37、借為祀。周易集解：祀，祭祀。釋文：遄，速也。周易集解引虞翻曰：遄，速。祭祀是大事，必須趕快去參加，否則恐怕會有問題。 酌損之：祭酒經過斟酌可以約略減損。說文：酌，盛酒行觴也。（頁755。），周易集解：酌，取也。易程傳曰：損之義，損剛益柔，損下益上也。周易集註曰：損剛益柔，有時不可以驟損，必斟酌而後損也。 弗損，益之：不減少反而增加之。易程傳曰：弗損，益之，不自損其剛貞，則能益其上，乃益之也。周易集註曰：弗損者，弗損其剛中之德。益者即利也。 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有些必須增加，二十大貝龜甲，不可違抗。正義：或者，言有也。；以柔居尊，而為損道，江海處下，百谷歸之，履尊以損，則或益之矣。；朋，黨

38、也。；龜者，決疑之物也。陰非先唱，柔非自任，尊以自居，損以守之，故人用其力，事順其功，智者慮能，明者慮策，弗能違也，則眾才之用事矣，獲益而得十朋之龜，足以盡天人之助也。易程傳曰：十，眾辭，龜者，決是非吉凶之物。眾人之公論，必合正理，雖龜筴不能違也。周易集註曰：兩龜為一朋，十朋之龜，大寶也。；十者，土之成數。崔憬曰：或之者，疑之也，故用元龜，價值二十大貝，龜之最神貴者以決之，不能違其益之義。；雙貝曰朋也。 弗損，益之：不減少反而增加之。反複手法。（四）語譯趕快去參加祭祀。祭酒經過斟酌可以減省，但是有些則不能減少，反而需要增加。有些必須增加，二十大貝龜甲，絕不可違抗。這不能減少，一定須要加上。二、益（巽上震下）（龜卜之歌）（一）古歌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王用享於帝。中行告公用圭。中行告公從。莫益之，或擊之。（二）韻腳龜廣韻支部，上古韻齊部。帝廣韻霽部，上古韻齊部。圭廣韻齊部，上古韻齊部。從廣韻冬部，上古韻東部。違廣韻微部，上古韻灰部。益廣韻昔部，上古韻錫部。擊廣韻錫部，上古韻錫部。齊、灰旁轉諧韻，齊、錫對轉。（三）考釋 益：增加。正義曰：益者，增足之名。周易本義：益，增益也。序卦：損而不已必益，故受之以益，所以次損。 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有些必須增加，二十大貝龜甲，不可違抗。正義曰：以柔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