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管辖权冲突之协调——以美德两国法律的比较考察为基础

1、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管辖权冲突之协调以美德两国法律的比较考察为基础河南省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学报2011年第2期(总第125期)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管辖权冲突之协调以美德两国法律的比较考察为基础周后春屈广清(1.广州大学法学院,广东广州510006;2.福建江夏学院,福建福州350000)摘要:美德两国都将效果原则作为确定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管辖权的基础.在协调与其他国家有关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的冲突时,美国借鉴国际私法上有关法律选择的考量因素,采用"利益衡量"方法进行协调,德国考虑遵守国际法上的不干涉原则,强调国家主权.美德两国有关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管辖权冲突之协调方法值得我国立法借鉴.关键词

2、: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管辖权中图分类号:D922.2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6951(2011)02005906我国于2007年8月30日通过的反垄断法第2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经济活动中的垄断行为,适用本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外的垄断行为,对境内市场竞争产生排除,限制影响的,适用本法."该条表明我国反垄断法具有域外效力,我国反垄断法不仅适用于我国境内的垄断行为,而且适用于发生于我国境外并对我国市场竞争能产生排除,限制竞争影响的垄断行为.为了保护公平和自由的竞争秩序,各国反垄断法一般都规定有反垄断法的域外效力,如德国反限制竞争法第130条第2款规定,本法适用于

3、所有在该法的领域内产生效果的所有限制竞争行为,即使是这些行为是因该法的地域范围之外而引起.欧共体委员会1997年也曾依据欧共体竞争法的域外效力,干预过美国波音公司与麦道公司之问的合并.俄罗斯关于竞争和在商品市场中限制垄断活动的法律规定,在俄联邦领土之外从事的活动或所签订的协议,可能对俄联邦市场中的竞争产生限制或其他负面效应时,本法也将适用.基于各国反垄断法大都规定了其域外适用,那么在相互适用时就会产生管辖权的冲突,如果各国都过分地强调自己反垄断法的域外适用,那么无疑会影响到整个国际社会的市场竞争秩序.因此,各国都应对本国反垄断法的域外适用进行一定程度的限制,并积极协调与他国反垄断法域外而产生的

4、冲突.对于反垄断法的域外适用,我国目前既没有实施细则,也没有相关的司法实践,在我国反垄断法的域外适用过程中,也必然会产生与他国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的冲突,因此,我们急需进一步研究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的范围及与他国反垄断法域外适用冲突的协调问题.为此,本文主要以美,德有关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管辖权冲突之协调的比较考察为基础,希望能对完善我国反垄断法的域外适用有所借鉴.一,美国反垄断法域外适用及其管辖权冲突之协调在美国,有关管辖权的立法主要是通过司法判例而发展的,制定法在这个方面很少有规定.在早期,美国法律的适用恪守严格的属地主义.在反垄+收稿日期:20101028基金项目:本文系广州市社科规划项目的阶段性成

5、果(项口编号:09C一09).作者简介:1.周后春(1976一),男,湖南降回人,广州大学法学院教授,法学博;2.屈广清(1963),男,湖北襄樊人,福建江夏学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法学博士.59断法领域,这一观点在美国香蕉案裁决中得到了体现,在该案中,霍姆斯(Holmes)法官讨论了法律的地域性,从相关行为所处的特定地域的角度定义了管辖权.霍姆斯(Holmes)法官指出,普遍的规则是某一行为是合法还是违法必须全部由行为所在地的国家的法律决定.这一观点在1945年的Alcoa案中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审理该案的汉德(Hand)法官认为,对那些不属于其辖区内的人和位于其辖区外的行为,但产生了

6、受该国法律所谴责的效果的人和行为追究法律责任已经成为了一项确定的法律,其他国家对于这种责任通常也会予以承认.Alcoa案因此而确立了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的效果原则.Alcoa案对有关效果标准的构建的论述不是很多,但它承认要对这一标准施加一些限制,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在美国产生的效果都可以作为行使管辖权的足够理由.后来美国有一些案例对这一方法进行了定义,分析了允许行使管辖权的当地效果的必要标准.1982年国外贸易反垄断修订法虽然不能直接适用于所有类型的竞争行为,但它包括了一个被认为是这一领域的基本标准的条款:对美国商业的影响必须是"直接的,有实质意义并能合理预见的".调整跨境案件

7、反垄断法公共实施的1995年美国司法部和联邦贸易委员会国际反垄断法实施指南也规定,反垄断法应当在涉及"直接,实质性和合理预见"效果的案件中实施.据此,依据美国法,对管辖权的主张是建立在当地行为的基础上,或者是有足够的当地效果.自Alcoa案后,将美国反垄断法适用于外国行为的案件越来越多.毫无疑问,美国的这一做法必然会与其他国家的法律适用产生冲突,因为行为地所在的国家也会主张对案件的管辖权.这种冲突产生了各种形式的反对意见,包括一些阻碍性法律,如澳大利亚于1970年,加拿大,新西兰,英国于1980年分别制定法律,禁止本国公民和法人向外国提供反垄断诉讼案件所需要的文件和资料.作

8、为回应,美国的一些法院开始发展了一些新的解决管辖权冲突的方法,通过这种方法试图平衡美国和其他国家的利益.上个世纪70年代开始出现"利益平衡"方法对管辖权进行界定.依据这种方法,法院不但必须确定美国在调整特定行为中的利益以适用美国法调整,而且必须评估其利益与其他相竞争的国家的利益相比是否充分.着名的利益平衡案件,即Timberlane一案讨论了法律的域外效力问题:法院认为,美国法适用于超出该国国界的行为并不意味着它包含了所有的行为,然而,很显然,在有些问题上,美国的利益太弱,外国对限制竞争行为的协调动力60太强因而不足以为美国域外管辖权的行使提供合理的理由.不过,法院还认为,

9、国际法并没有定义在哪些问题上美国的利益太弱及其如何确定.法院引用了"国际礼让和公平"作为这一问题的分析指南.法院同时还引用了对外关系法第二次重述第40条.该条认为,依据国际法,国家应善意地,缓和行使它们的管辖权.审理Timberlane案的法院将该条描述为:表明国际环境下管辖权行使的容忍更是一个礼让和公平的问题,而不是国家权力问题J.后来的ManningtonMills一案更是明确地表明了这一点:该案表明美国对那些有实质效果的垄断行为明显存在管辖权,接着在一个题为"礼让,节制,国际反应"的文章中讨论了如何解释相互竞争的国家利益的问题.不是以国际法,而是以

10、"礼让"为标题,审理Timberlane案的法院引入了它的改革措施:调查与美国的利益及与美国的联系,包括对美国国外商业的效果程度,在与外国相比时,是否足以使得美国行使域外管辖权.遵循Alcoa案所集中的冲突法,法院借鉴了私法上法律选择的方法论,提出了一些特定因素作为法院行使管辖权的指南:与外国法律或者政策的冲突程度,当事人国籍,公司的所在地或者主营业所,每一个国家所采取的执行行动能期待获得服从的程度,与其他地方相比,对美国产生的效果的相对重要性,损害或者影响美国商业效果的程度,这种效果的可预见性,与在国外的行为相比,在美国进行违法行为的指控具有相对重要性.在构架这一清单时,

11、法院汲取了一些建议提出类似解决方案的有影响的学者的观点:DonaldTrautman指出纯粹的地域分析是不足够的,在试图阐明法院如何解决与外国存在调控利益的实际冲突的标准时,他将目光投向了法律选择.他将法律选择作为一种分析方法;在进行调控利益解释的时候,存在的问题不是选择哪一个法律,而仅仅是是否适用国内法.但他认为有助于进行分析的特别因素使他提出了"相对利益"也就是利益平衡标准J.AndreasLowenfeld在他1979年的海牙演讲集中也从事了类似的研究工作,在列出的一些与管辖权行使有关的因素中,他大胆地借鉴了美国第二次冲突法重述中的一般指南.其中包括这些私法原则,除了

12、传统的"行为所主要进行的领域"之类的连接因素外,还包括"保护正当的期待","对案件的实际管辖与依据另一个国家的权力可能潜在的行使管辖权之间的冲突"【73.这一方法同时也体现在1987年美国第三次对外关系法重述中,该重述由Lowenfeld教授作为报告人.该重述第403(2)条规定,在已经建立了适当的管辖权基础(包括当地行为及当地效果)后,一个国家接着必须考虑建立在这一基础上的管辖权是否合理.在合理性分析中有一系列的因素,正如报告人所解释的,"所采纳的因素体现在美国第二次冲突法重述中".其中包括"另一个国家

13、在调控这一行为中的利益程度"及"与另一个国家的调整产生冲突的可能性".重述第403(3)条规定:"如果其他国家的利益明显地大于本国的利益,则本国应让位于其他国家."Timberlane案件时代反映了美国关于域外管辖权调整如何在回应管辖权冲突时受到限制的最高点,但这个时代管辖权冲突的协调仍然是以考虑美国国内利益为主.首先,Timberlane案中所阐明的利益衡量方法承认将国内反垄断法适用于跨国案件没有严格的限制.建立在主权平等基础上的国际法在分析管辖权时几乎不起任何作用,因为当美国法院寻找限制国内反垄断法适用的范围的原则时,它们使用的是"

14、;礼让"的概念.虽然有人提出礼让事实上是一项习惯国际法原则,但美国的立场仍然是1895年判决中所阐明的观点,认为礼让是介于法律和纯粹的礼貌之间.承担适用美国反垄断法任务的公共机构也持有这一观点.因此,法院并不将考虑外国利益作为是受国际法强行约束的义务.其次,将冲突法上法律选择分析方法转换为界定管辖权冲突中"礼让"的定义的效果之一是它将国内利益置于国际考虑之上.正如一个学者所指出的,冲突法的视角是位于一个国家之内.它指向的是公共的和私人的国内利益.外国利益只有当它们构成一个国家对外政策的一部分的时候,例如,如果它们考虑了互惠,这时才会考虑外国利益.另一个效果来自美国

15、冲突法方法论的特定定位.传统的冲突法理论定位于考虑地域主权,建立在外国法与法院地法具有平等地位的假设基础之上,据此,法律关系应该受与其有最密切联系的法律支配.然而,利益平衡理论产生并发展的时候,美国冲突法受到了BrainerdCurrie的"政府利益分析"的影响.与传统的萨维尼法律选择分析方法不一样,这种方法不是试图寻找某一法律关系的适当的本坐,而是试图确定和促进立法的有利政策.通过集中于对构成所涉私法基础的政府利益的强度和可适用性,它降低了地域联系的重要性.由于这些原因,即使是在利益平衡时代,借鉴法律选择方法考虑管辖权冲突协调的方法鼓励美国法院集中于美国利益,而不集中考虑

16、将法律适用于外国的行为是有可能削弱外国对发生在它自己领土内的行为进行调控,它因此而不予重视外国管辖权的重要性.利益平衡理论产生之后,在1993年,最高法院在HartfordFireInsurancev.California一案中重新界定了反垄断法的适用范围.在该案中,法院认为谢尔曼法适用于那些对美国会产生某些实质效果的外国行为.最近在最高法院关于国际反垄断法管辖权的案件,F.HoffmannLaRochev.Empagran一案又体现了关于分析方法的争论.在该案中,法院考虑了原告依谢尔曼法提起的诉讼请求,该案中的原告购买了在外国市场上交易的价格固定的商品.在提到关于该法的适用范围时,与在Har

17、tfordFire一案中的观点不同,法院转向了国际公法的分析模式.法院指出,法院通常对含糊的法律进行解释以避免不合理地介入其他国家的主权,并进一步指出,大多数人将这一解释原则直接与习惯国际法及其他国家的立法主权利益联系在一起.据此,法院似乎已准备将这些明显的国际法上的考虑并人对这些法律的分析.不过,如何解读这一判决仍然是一个问题,正如Empagran法院最终逃避了如何解决管辖权冲突的问题.将发生在美国境内和发生在其他地方的交易区分开来,法院以此简单地推断案件中没有出现国内影响,因此,不存在主张国内立法管辖权的基础.结果是,虽然它提供了转向更倾向于建立在国际法基础上的方法的可能性,但它并没有最终

18、削弱在HartfordFire一案中所持有的关于在冲突案件中考虑外国利益的观点.确实,法院意见的一部分似乎认可了早期法院判决的结论,即当所要求的国内效果出现时,即可产生国内立法利益,而不要考虑外国利益不管是依据国际法或其他法律.二,德国反垄断法域外适用及其管辖权冲突之协调与美国谢尔曼法和克莱顿法不一样,德国竞争法直接规定了该法的适用范围问题.德国反限制竞争法规定该法适用于所有在该法的领域内产生效果的所有限制竞争行为,即使是这些行为是因该法的地域范围之外而引起.这一规定表明德国将效果作为行使管辖权的唯一基础.德国的立法者与美国立法者一样,也试图建立一些更具体的数量或质量效果标准以充分适用立法管辖

19、权.早期的一些学者倾向于进行这样一种法定解释,即集中在德国反限制竞争法中的特定条款所体现的对竞争的特别保护.据此,这种方法不是试图为效果管辖权制定一种单一的标准,而是采用了一种更个性的分析方法,在这种方法中,适用该规则的数量效果将根据所涉违法的特定种类的竞争而不同10.1973年的Bundesgerichtsof裁决采纳了这一方法,为涉及外国的行为更个性化地适用德国反限制竞争法提供了范例.后来,在不同种类的竞争中,一些案件和评论对行使管61辖权的足够重要的效果的认定发展了一些特别的标准.例如,在一个涉及并购控制的案件中,Bundesgerichtsof认为有计划的并购对当地竞争条件所产生的效果

20、必须是"直接的"和"实质性的",这样才能适用德国法¨.归纳从不同领域的竞争法所发展起来的标准,国内效果必须是直接的,相当大的,实际的,可预见的,这样才能行使立法管辖权.由上可见,虽然德国用于定义足够效果的方法与美国使用的方法不同,但二者所取得的结果是比较类似的,两国法律都将当地效果作为对反竞争行为行使管辖权的基础.在以效果为基础确立管辖权,将国内的反垄断法适用于域外时,其他的国家在相关的交易或行为中也会有利益,这便会与其他国家的利益产生冲突.在解决这些冲突时,德国采取了与美国完全不同的处理方法.德国更加重视一国管辖权范围之内的主权的重要性,在德

21、国的法律规范等级体系中,德国宪法第25条将习惯国际法置于国内法之上,这意味着德国立法机构不能通过一项违反习惯国际法的法律,因此,在德国关于国际竞争法调整范围的讨论中必须考虑国际法.在1975年一本关于国际竞争法的书中,KarlMeessen在不干涉原则的基础上认为根据国际法,反垄断法的域外适用要求进行某些形式的利益衡量,即对行为进行调控的国家的政府利益将足以使它正当行使管辖权,除非外国国家的政府利益明显超出了本国的利益.他认为,至少在竞争法领域,这一原则具有一致的内容足以使它作为习惯国际法得到适用.在确定立法管辖权时,德国的判例法实质上采纳了Meessen关于适用不干涉原则的观点.在德国,有两

22、个案例特别表明了国际法在确定德国竞争法域外适用范围时的作用.在1980年裁决的SyntheticRubber13一案中,德国法院第一次涉及德国和外国对垄断行为进行调整发生利益冲突时国际法的作用.该案产生于两个跨国公司的法国子公司收购问题.并购的公司在法国是合法的,得到了法国政府的批准.但德国联邦卡特尔局以不利于国内效果为理由阻止并购.不过,德国联邦卡特尔局认为并购的"重力中心"位于德国之外,法院转而讨论当并购的主要效果位于国外时,是否适用德国反限制竞争法.法院认为依据德国宪法第25条,国际法基本原则应优先于国内法.法院提到了不干涉规则,继而认为国际法要求"合理的&

23、quot;法院地联系以支持行使管辖权.法院认为即使有计划的并购交易会对德国产生效果,国际法也将禁止在德国对该案行使管辖权.在界定交易和德国利益之间联系的合理性时,法院考虑了交易与另一个国家62'联系的比较力量.在Cigarettes【14一案中,法院更详细地讨论了国际法上不干涉原则的适用.该案涉及一个美国公司购买了一个英国公司百分之五十的投资,英国公司的德国子公司是购买者的竞争者.德国联邦卡特尔局阻止了这一收购,理由是它将导致在德国市场支配地位的加强.在阻止中,它认可不干涉原则,但认为由于外国利益仅仅是私人财产利益,没有涉及真正的政府利益因为阻止收购而被侵犯.在审查德国联邦卡特尔局的决

24、策的时候,德国法院又考虑了不干涉原则.法院认为德国联邦卡特尔局不适当地阻止了整个交易,根据法院的观点,禁止德国子公司受美国竞争者的控制的事实是充分的.据此,虽然交易作为一个整体明显地表明了与德国的合理联系,但如果更狭隘地适用该法,将其限制于国内效果是可能的话,则适用德国法以阻止整个外国收购是违反国际法的.最近的一些案例也表明了国际法原则在分析德国竞争法的适用范围的时候的适用.例如,在2003年的一个案件中,德国联邦卡特尔局审查了一个由法国公司的日本公司的有计划收购的案例ll.德国联邦卡特尔局认为并购的经济效果在德国很突出,因此适用德国竞争法是适当的.原告以国际法为基础对管辖权提出了异议,认为德

25、国联邦卡特尔局没有考虑法国在并购中的利益,违反了习惯国际法.在德国,也曾有学者提出用国际私法方法解决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的冲突,如在1930年,KarlNeumeyer用一种综合性国际行政法理论的形式,以国际私法模式为基础,发展了一种解决法律冲突的方法.在这一意义上,这是一些在国际范围内确定不同形式的行政法适用范围的法律.Neumeyer的意图是像国内冲突法规则解决私法冲突一样,描绘一些国内法以解决行政法冲突.这种分析方式以考察在既定的行政标准下法律的特定调控目的为基础.这一方法与美国的利益分析方法有某些相似之处,它是以体现在法律中的国内政策为导向,而不是以国际区域中的外部政策为导向.不过,这一理

26、论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国际行政法也没有发展成制度性方法以确定所有德国法律的适用范围.有些批评者拒绝了整个模式,包括那些建立在私法制度基础上的概念.与这一立场相一致,德国评论者也拒绝将国际私法的方法论并人关于调控性法律的思维中.IvoSchwartz阐述了两者的不同:国际私法方法以外国法律制度与法院地法律制度具有平等的价值为基础,国际私法努力将每一个案件适用于与其有最密切联系的法律制度.反之,禁止限制性商业实践的现代法律在本质上是为了维护行使市场调控功能的特定国家的公共利益.因此,某一国家的国际竞争法并不是外国以及法院地国实体竞争法的中立仲裁者,国际私法的基本原则因而不能适用于竞争法.因此,虽然

27、美国法律制度将法律选择分析作为分析立法管辖权的概念框架,但德国法律制度并没有采取同样的对内的走向,而是集中于国际法律制度的外部构建.在德国,竞争法域外适用管辖权冲突协调中的不干涉原则还与德国竞争法的执行有关.在德国,竞争法的执行被认为是一个公共调整的问题.德国联邦卡特尔局被赋予了实施和执行德国反限制竞争法的主要任务.在历史上,德国反限制竞争法仅在非常有限的情形中规定了与违法反垄断法有关的私人民事诉讼,这种诉讼在德国竞争法中不能起到根本性的作用.因此,德国的案例和评论几乎绝对地将国内竞争法的实施视为国家机构调控性权力的行使.直到近年来,随着2005年德国反限制竞争法第七条修正案的通过,私人执行的

28、地位开始扩展.该法在实体和程序上都规定了一些根本性的变化,以加强竞争法的私人执行.不过,在某些方面,这部修正法继续认可私人执行相对于公共调整的补充地位,这一修正能在多大程度上克服各种私人诉讼的程序障碍仍有待观察.依据这种执行模式,在德国法律制度中,法律的域外效力的范围问题被认为是有悖于对国家跨境执行活动的限制,也就是说,国内竞争法的适用范围问题常常与法律在国外执行的问题交织在一起.虽然法律的域外管辖权立法的合法性仍然是存在争议的,但法律在管辖权的域外执行方面则比较明确,即没有另一个国家的同意,没有一个国家能在另一个国家的领土上从事强制行为.在许多涉及有可能违反国内竞争法的跨国案件中,必要的行政

29、调查和程序将涉及与外国管辖权有关的公共行为,如在国外的送达程序,发布出示国外的书面证据的命令,从国外的证人中获取口头证据.按照德国的观点,即使这一程序是按照私法程序,而不是依照公共行政诉讼提起时也是如此.据此,跨境诉讼的执行因此而被认为是有悖于传统的主权原则,担心德国反限制竞争法的域外执行将涉及非法干涉另一个国家的主权.基于德国反限制竞争法的执行是一种公共程序,德国的评论者更倾向于认为通过反限制竞争法的域外适用对外国行为进行禁止的时候应对当地权力进行限制.这一对反垄断法域外适用进行限制的意识对扩大以效果为基础确立管辖权的原则设置了另一种模式,因为它强调了这一事实,即德国反限制竞争法的适用是一种

30、涉及其他国家的公共行为.三,美德两国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管辖权冲突之协调对我国立法的启示通过以上的分析可以发现,美德两国都将效果原则作为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管辖权的基础,只是对于效果原则的具体应用有所不同.在美国,垄断行为对美国所产生的效果必须是直接的,有实质意义并能合理预见.在协调与其他国家有关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的冲突时,美国借鉴国际私法上有关法律选择的考量因素,采用"利益衡量"方法进行协调,但美国在协调与他国有关管辖权冲突时仍以考虑美国利益为主.在德国,垄断行为对德国产生的效果必须是直接的,相当大的,实际的,可预见的,这样才能行使管辖权.但在考虑与其他国家有关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管辖

31、权冲突之协调时,德国考虑遵守国际法上的不干涉原则,强调国家主权.我国反垄断法第二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外的垄断行为对境内市场竞争产生排除,限制影响的,适用我国反垄断法.该条明确规定了我国反垄断法具有域外适用的效力,但如何界定境外的垄断行为对我国的市场竞争产生排除,限制影响?我国反垄断法之域外适用在与外国反垄断法之适用发生冲突时如何协调?我国法律对这些问题并没有明确规定.而在我国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的过程中,必然会遇到与外国法律的冲突问题,因此,如何协调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管辖权冲突之协调,是我国反垄断法必须予以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笔者认为,我国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管辖权冲突之协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借鉴美国

32、和德国的相关立法与司法实践.首先,我国立法可以规定只有当境外的垄断行为对我国境内市场产生直接的,实际的,并可以合理预见的重大影响时,才考虑适用我国的反垄断法.其次,当我国反垄断法的域外适用与外国反垄断法的适用发生冲突时,可以进行利益衡量分析,比较我国所涉的利益与相关国家的利益相比是否充分,如果我国所涉利益太弱,则可放弃行使管辖权.并可借鉴美国Timberlane案所提出的法院行使管辖权的考量因素,即与外国法律或者政策的冲突程度,当事人国籍,公司的所在地或者主营业所,我国所采取的执行行动能期待获得服从的程度,与其他地方相比,对我国产生的效果的相对重要性,损害或者影响我国商业的明显效果的程度,这种

33、效果的可预见性,与在国外的行为相比,在我国进行违法行为的指控的相对重要性.再次,我国反垄断法之域外适用还应遵守国际法上的一些基本原则,如不干涉原则,主权原则等.比较美德两国有关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管辖权冲突协调的处理模式,笔者认为,德国遵守国际法的模式更值得借鉴.美国在63反垄断法域外适用中虽然也会考虑外国利益,但美国始终把本国利益摆在首位,在进行利益衡量时,最终会认为本国的利益最强.而在反垄断法的域外适用中,如果一国把本国利益摆在首位,则不仅在反垄断法域外适用时会受到其他国家的阻碍,其他国家会拒绝提供司法协助,而且其他国家也会制定相应的法律进行对抗,或者在反垄断法的域外适用中作出不利于外国的解释

34、.因此,一国过分强调自己的政府利益最终将使本国受到损害.正如我国有的学者所指出的,反垄断法域外适用应当非常谨慎,反垄断法过度域外适用不仅会给相关企业带来不必要的经济负担,而且也会产生国家间的摩擦,影响正常的国际经济贸易活动J.笔者认为,各国在反垄断法的域外适用中应坚持国际社会本位的理念.21世纪国际社会法律发展的一个走势是在国内立法,国际立法,司法活动中国际社会本位观念将大大提升.在21世纪,国际法将进一步深入到某些传统上纯为国内法调整的社会关系中去,一国的法律遵循某些国际社会公认的准则成为客观要求,个人以至国家为民事行为或行使民事权利,都应考虑不损害国际社会共同的利益.国际社会的法律在某些方

35、面会产生一些必须得到共同遵守的规范,国家行为将会受到一些基于维持全人类共同利益而产生的国际法规范的制约¨.基于国际社会法律发展的这一基本走势,各国在反垄断法域外适用中也应坚持国际社会法律的一些基本原则,遵守国际法上一些公认的法律原则与制度,不过分扩大本国反垄断法的域外效力范围.因此,德国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管辖权冲突协调中考虑国际法的一些基本原则的做法更值得我国法律借鉴.当然,美国运用冲突法中的法律选择的方法对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管辖权的冲突进行协调也值得我国借鉴.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管辖权的冲突与国际私法中的法律冲突有某些相似之处,国际私法上法律冲突的产生原因是由于各国民法规定的不同,加上内国

36、法院在处理涉外民事关系时,又承认外国民法的域外效力,这就产生了法律适用上的冲突¨.在国际私法解决涉外民事关系法律冲突时,也需要进行法律选择,以确定法律域外效力的适用范围,因此,国际私法中有关涉外民事关系准据法的选择方法可以为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管辖权冲突之协调所借鉴.国际私法有关涉外民事关系准据法的选择方法有很多种,如根据法律的性质进行法律选择,根据法律关系的性质进行法律选择,根据意思自治原则进行法律选择,根据最密切联系原则进行法律选择等.笔者认为,在这些法律选择方法中,最值得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管辖权冲突的协调进行借鉴的方64法是依最密切联系原则进行法律选择.根据这一原则,一国是否应将本国

37、的反垄断法适用于域外应视域外的垄断行为是否与本国存在最密切联系而定.而对于最密切联系地的界定,理论与实践中存在"数量"与"质量"两种标准,"数量标准"主张在诸多因素中,如果有较多的因素集中于某地,那么该地即是最密切联系地."质量标准"主张在诸种联系因素中与法律关系联系最为重要的地方为最密切联系地.笔者认为,确定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的最密切联系原则应坚持"质量标准",即只有当域外的垄断行为对本国产生直接的,实际的,并可以合理预见的重大影响时,才坚持本国反垄断法的域外适用.当然我们还应当注意的是,反垄断

38、法具有较强的国家干预性,是以国家的经济基础为依据,是国家在市场经济基础上对市场竞争进行保护和干预的工具,反垄断法具有明显的公法性质.因此,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管辖权的冲突属于公法性质的冲突,这与国际私法上的法律冲突是有区别的,国际私法中的法律冲突主要是私法冲突,因此,确定反垄断法域外适用的时候更应考虑公共与政府利益.参考文献:1AmericanBananaCo.v.UnitedFruitCo.213U.S.347,3567(1909).I2lAlcoa,148F.2dat443.3TimberlaneLumberCo.V.BankofAmerica,N.T,549F.2d597,609(C.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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