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在民事诉讼中使用“测谎仪”

1、对在民事诉讼中使用“测谎仪之质疑上传时间:2004-4-24浏览次数：1945郭纪元要：本文针对法院将测谎仪引入民事诉讼的情形，提出了诸多质疑；并基于法理，阐述了测谎仪引入民事诉讼的负面影响；亦 对个案的剖析，论证了测谎结果在证明力方面的缺陷，指出了测谎活动对当前民事审判方式改革的消极影响，以期引起理论界、司 的关注。键字：测谎仪 测谎证据 证据的客观性 举证责任【案例一】某年11月，张某向杨某借款4000元。在杨某上门催款时，欠据被张某骗出后撕毁，当时无第三人在场。为索要借 某诉至法院，并提供了事后参与协调的三位证人的证言。法院传唤了有关证人当庭质证，证人证言与杨某的陈述在细节上能够吻合 为

2、了确保判决的公正，某中级人民法院首次采用心理测试技术，对双方当事人进行了心理测试，测试结果反映张某在几个重大情节 撒谎反应，而杨某在这些情节上心理反应正常，印证了证人证言，法院遂依法判令借款人还本付息。【案例二】原告特新公司与被告王某（原是该公司的出纳员）因为一个信用卡的归属问题诉诸法院。公司诉称：信用卡归公司所 王某则辩称：信用卡是她自己的。据调查，王某受聘于该公司做出纳。某天，王某在交通银行办理了信用卡，该卡的姓名为王某， 同时还作为立保人填写了保证书，并存入该信用卡保证金5000元，存期2年。她又根据要求另存信用卡备用金1000元，手续费 ，元。第二天特新公司的会计和王某一起带着公司开具

3、的转帐支票向该信用卡内存款50000元，第三天公司决定代表人胡某与王某 向信用卡内存款50000元4天后，他们二人又取走20000元。取款后，王某独自携带公司开具的转帐支票向信用卡内存款4001 元。现信用卡存款余额为71000余元，保证金5000余元。从上述的经过和双方以后提供的证据来看，均不能完全认定信用卡内 的所有权到底是谁的？法庭在征得公司法定代表人胡某和王某的同意下，对二人进行了心理测试，此后，北京法庭科学技术鉴定 所的心理报告书出来了，测试结果为：、被测人胡某所提问题说谎的可能性较大；王某对所提问题没有说谎。该案信用卡姓名登记/ 证金存入人、备用金持卡人姓名均为王某，而且上述凭证亦

4、在王某处，法庭在参考心理测试结果以及上述证据的情况下，最后判 定信用卡里的钱归被告王某所有。心理测试仪（Polygraph）俗称测谎仪。该仪器的发明和使用始于20世纪初期。随着心理测试仪的不断研发和广泛应用，集医 理学、心理学、电子学诸多学科为一体的测谎技术已成为大众和媒体的热门话题，而相伴产生的诸如测试结果的准确性、测 论的证据价值等问题更引发多层面的法理思考。我国对心理测试仪的使用和研发是以犯罪心理测试技术为基础的。在这方面，已开发的国产PG-I、A型心理测试系统即是该项技 际应用的标志性产物。长期以来，基于对犯罪心理测试的定位，测谎技术被广泛应用于公安机关、检察机关和国家安全部门的案 破

5、工作。但目前，我国在测谎仪的使用方面，已经超出了刑侦范畴，不少法院已将测谎技术手段引入民事诉讼，以给审判人员定 供支持性（辅助）证据，或将测谎结果作为定案的参考等。为此，不少法院进口 了测谎仪及建立了测谎实验室或测谎室开机运行，使测谎仪直接应用于民事审判，至此，测谎便悄然融入民事诉讼活动中。对此，笔者持否定态度，基于法理，并 相关实例，提出下述质疑。一、测谎技术的使用与法律的真空地带迄今为止，无论是我国的实体法抑或程序法，均无关涉使用测谎技术的规定。长期以来，由于测谎技术主要应用于对刑事案件的侦彳 该项技术的使用似乎仅与行使侦查权或侦察权有关。有人在论及刑事测谎结果的合法性时，便援引中华人民共

6、和国国家安全法 十条及中华人民共和国警察法第十六条作为依据。这两个条款都规定了因侦查犯罪的需要，根据国家有关规定，经过严格的 手续，可以采取技术侦察措施。笔者以为，法条所指的技术侦察措施并不能推断或理解为可以应用测谎技术。并且，技术侦察 是否包括测谎还难有定论。因之，在目前的法律框架内，测谎尚不能“对号入座。在民事诉讼中，法院导入测谎技术后，测谎似 成为诉讼活动中的一个环节。但目前的民事诉讼法，包括司法解释，既无测谎技术准入的原则性规定，又无诸如该技术使用的 、测试技术人员的资格认定、测试条件和程序等实施细则。由此可见，民事诉讼中的测谎，其既与当事人的诉讼权利义务无关，也 院的职权无涉。或许有

7、人认为：在民事诉讼中使用测谎技术并没违反法律禁止性规定。这恰好印证了这一事实：测谎系在法律的真 带中操作。因此，有理由认为：这一法律的、真空地带必然成为法律监督的死角。由此而产生的负面影响是：1、游离于法律及: 监督之外的测谎技术却融于民事诉讼的法定程序，这必然导致审判“纯度的降低；2、允许在严格的诉讼程序中使用非法律手段来 或辅助解决证据问题，这有损程序的严肃性和审判的权威性；3、无法可依及无章可循情形下的测谎，其投影必是设备不同、标;一、水平不齐等混乱、无序状况。这将对民事裁判产生消极影响。二、测谎与证据情结测谎结果（报告）是否具有证据效力一这即是证据理论问题，也是证据实践问题。当法院将测

8、谎技术导入民事诉讼后，这一问题项 、敏感，亦必然引发争论和思考。笔者注意到，近来涉及测谎的相关文章及案例报道，多有诸如测谎证据、支持性证据、辅助 据、 参考证据、定案参考、证据链条中的一个参考依据等意思相近或相同的表述。无庸置疑，这些观点从不同角度肯定 谎结果（报告）的证据效力。对此，笔者不敢苟同。笔者以为，测谎结果（报告）尚不具备证据的客观性特征，其证明能力欠缺 不具有证据效力。证据的客观性是指证据必须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具有真实可靠的特征，是不以人的主观意思为转移的。就测谎结果（报告）而言 观性似有先天不足：1、测谎虽系多学科融合，且技术含量较高的测试手段，但仍有其局限性，其测试信度及测试效

9、度都受制于主客观条件。测谎实. 数据反馈也证明了这一情形。例如，率先在法院系统使用测谎仪的沈阳中院，其从1994年8月至1996年11月，共测试案件1 （其中民事案件占31%，经济纠纷案占12%），测谎人数205人。有效率最低为75%，最高为85%。其中仍有15%的测试结 测谎分数达不到确切的阈线，其测谎结果无法确定；2、测试结果的准确性与从事测试技术人员业务素质有关。在我国，因无关于测试技术人员考核、资格认定、技术培训等法规，b 从事测试技术的人员没经过严格的培训，也未系统研习过心理学或取得该学科的学位，这使得测试的准确率降低；3、测谎受测试客体条件的制约。诸如对案件事实记忆不清的当事人、患

10、有生理或心理疾病的当事人等都不能作为测试客体。但7 中，该类客体又不易识别或确认，这就使误测的概率增大；4、民事（诉讼）测谎与刑事测谎迥异。相较而言，民事诉讼所涉法律关系更为复杂，待证事实也呈交错状态。以及举证责任倒学 移等复杂情形的出现，使测谎的难度加大。但长期以来，测谎因重刑轻民，不注意犯罪心理与民事诉讼当事人的心理反应特征的 ，也疏于对民案心理测试题的设计，更缺乏对民案测谎时效等问题的研究，这使民案的测试效果大打折扣。以上是从证据的客观性角度分析了测谎结果（报告）在证明力方面的缺陷。在合法性方面，因三大程序法未将测谎结果（报告）证据种类中，故测谎结果（报告）不具有证据资格。在这方面，最高

11、人民检察院曾批复认为；不能将CPS多道心理测试鉴定结论4 证据使用。至于在证据的关联性方面，真话与说谎的测试结果，其是否与待证事实之间有关联，并不十分明朗，有待进一方。笔者的上述观点似与来至审判实践的观点相左。法院将测谎引入民事诉讼，就是为了证实已有证据的真伪或补充办案证据。尽 如证据链条中的一个参考依据、定案参考的表述较暧昧，实质上，其均为测谎证据或准证据的代名词。从上述两个案， ，我们也多少感知了法院的此种倾向性：在案情是非莫辨，且无法审查判断的情形下， 测谎就成为必然。因为 测谎提供了 捷的取证方式，无此手段将不能达到客观真实的证明目的，而惟有给予测谎结果以证据效力的名份，才能结案，才能

12、摆脱悬m 烦恼。这便是法院的、证据情结。了解法院长期以来所奉行的一元化的证明标准，我们就不难解读这个证据情结，也更能理解测 据的实践意义。但该证据情结却使民事审判落入了证据怪圈：一方面，法院为追求客观真实而推出测谎；另一方面，法院又 观性的测谎证据去证明处于混沌状态的案件事实。在案例二中，用说谎的可能性较大的主观性结论去充当参考证据，就; 好的例证。此外，名为参考依据，实为定案证据的测谎结论，去却名正言顺地躲过了质证，成为特权证据；而被测定为说谎 事人，却也因祸得福，免受伪证之处罚，成为特权当事人.。基于以上分析，我们不难得出如下结论：对测谎结果的证据定位及运用，将使证明过程模糊化，这不仅难以

13、实现证明的客观性之目的，也难保障裁判的公正性。三、测谎的介入与职权主义的强力反弹强化当事人的举证责任是当前审判方式改革的重点之一。在民事诉讼的的框架内，这一改革，将促使权利义务重新配置，并使平: 约机制更加完善。当事人举证责任的强化，必引发职权主义相对弱化的良性反应。这种此起彼落的效应，正是平衡机制的需要， 制约机制的要求。就举证责任而言，在民事诉讼中，当事人应充分举证，以避免因举证不力或举证不能所承担的败诉后果。就法院而言，在强化当 证责任的前提下，其调查收集证据的权能受到制约，只能在特定情形下依职权调查收集证据。并且，经调查后，仍未收集到证据白 由负有举证责任的当事人承担举证不能的后果。在

14、案例一中，因出现当事人双方提出的影响查明案件主要事实的证据材料相互矛盾，经过庭审质证无法认定其效力的” 11情形 时，法院应依职权调查收集相关证据。但从本案情形来看，法院则使用了测谎技术。由于测谎报告不属于证据种类，故可断定： 不属于依职权调查收集证据的诉讼活动。若将测谎理解为、审查、核实和判断证据的活动，颇显牵强。因质证已经结束，但引 案债权债务关系发生的构成要件事实仍处于真伪不明的状态，这应该是审查、核实和判断证据的结果，而非原因。若调， 角，测谎又形似取证，姑且理解为审查、核实判断活动与调查收集证据的重叠。基于上述分析，笔者对本案的基本判断是：1、测谎前，依职权收集调查证据的活动已结束，

15、且未收集到任何证据；2、测谎替代了 权调查收集证据。这两种情形都成就了判决条件，但判决结果却迥然不同：情形1符合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经济审判方式改革 的若干规定（1998年6月19日）中的判决要件，即：可判决举证不能的原告败诉。而在情形2中，因法院使用了测谎仪，使 人摆脱了举证不能的窘境，或者说，测谎代替了举证，并最终使原告获胜。通过对两种判决结果的比较，以及对案况的理性梳理，所获知的信息是:举证不能不再有败诉风险之虞。因测谎的介入，使得调 集证据变得如此简单，从而完成了举证责任与依职权调查收集证据的置换，使举证不能向零风险转化。此种置换是 最为担忧的。因为，置换的实质是弱化当事人的举证责任和

16、强化法院调查取证的权能。这使渐趋弱化的职权主义又得以强力反弹此，法院又回到大包大揽的老路，这与当前我国民事审判方式改革的宗旨大相径庭，亦与证据交换、举证时效等证据制度改革的 背道而驰。四、测谎与公正、效率的误区法院将测谎仪引入民事诉讼，是希冀其成为调查取证或审查判断证据的利器，以便籍以更精准、更快捷的方式查明案件事实，大 现公正裁判，并求得公正与效率兼收并蓄。但基于理性的思考，我们应承认：案件的事实既然是客观世界的反映，那么，人们 件事实的认知、感悟及发现的能力会受到来自主客观方面的制约。换言之，当案件事实处于真伪不明的状态时，有可能穷尽一切法 段，也无法分辨真伪。此时，法官若能按照举证责任的

17、分担设计，即时裁判息讼，摆脱主客观对峙的窘境，这便是理性的选择，也 正裁判的表现形式。就使用测谎仪而言，追求公正的意愿，似与实践效应相悖。这表现在：1、测谎结果的非客观性，使其辅证”印证的证明力丧失 正难以实现；2、非证据的定位，使测谎游历于法定程序之外，难达程序公正之目的；3、以准证据的方式掌控裁判，以隐证 形式规避程序法的约束，导致测试客体的质辩权丧失，回避权虚无，难保裁判公正；4,测谎虽说自愿为之，但对法官的敬畏、: 威的屈从、对举证的无奈以及对结果的期盼等复杂心态和心理重负，迫使其不得不接受测谎，此种隐性强制，必会损及当事人之 。此外，进行测谎本身，即便在排除测试结果的情形下，即可招致

18、猜疑等不利后果，导致公众对测试客体的评价值降低，这也会损 试客体的人格权、隐私权等，这与案外所进行的所谓忠诚测试无异。这显然背离公正裁判的主旨。有人认为，测谎技术在法院实际应用会提高工作效率。12笔者对此持不同看法。事实上，使用测谎技术后，既增加了法院的负: 增加了当事人的讼累。这表现在：1、在当事人举证不能，且能下判的情形下，却以测谎替代当事人的举证责任，人为造成诉讼迟 民事诉讼使用测谎技术，势必埋下纷争的隐患，缠讼不可避免；3、民事诉讼使用测谎技术的错误导向，使当事人无举证之忧，甚 觉无证据也能打赢官司（按照案例一所提供的胜诉模式，只需：当事人陈述+证人证言+测谎），还使得具有司法投机心： 当事人有机可乘。以上诸多因素的聚合将引爆更多的诉讼。综上所述，笔者以为：法院将测谎仪应用于民事诉讼与法无据，且测谎结果不具有证据效力，并对当前所进行的民事审判方式的改 生诸多负面影响，甚至干扰；同时，亦会使法官怠于调查取证，滥用测谎仪，导致误测、误断及误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