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和远方？有时候都没得选

“兄弟，诗呢？”“啥诗？早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去他妈的吧，该怎样怎样。”下午在街上吃了点快餐，准备打道回府，路上遇到了本该不再相见的人。是他第一眼认出我的，打了声招呼，从我侧面溜走了。我看他低头的样子，像刚把演出搞砸的失败者。我想请他吃顿饭说点事情，忌于有些羁绊不好意思说出口。他在路边来来回回转悠了几圈，隔着老远看我，拿出手机打了我的电话。责，介于多年的交情我让他同我当面交谈，他犹豫了半天才慢慢走回来。“出了什么事吗？”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我问他：诗呢，先别问我。他不做声，半天才说两字：撕了。我问：为何？他说：出了点事情，我得每天回家，有很多烦心事让我难以集中精力，灵感在我最脆弱的时候也消失殆尽，所以诗没了，很抱歉。我说：诗到无所谓，问题是你为什么躲了我两年？那件早已经是陈年往事，已并未放在心上，他这两年以来就像消失一样，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退出了比赛。他说：家里逼着我结婚，我没对象，也找不到对象，你知道我的情况，没钱没房没车，我不想付这个责任，早就打算一人一生。我问他：这些跟你躲了我两年有什么关系？我静静的看着他，他就再不说话了，喝了半杯啤酒起身结账走了。他回头把他的新号码发给了我，站在橱窗外跟我隔着一扇玻璃，我打电话叫住了他。我说：为什么，你只是个女孩子。她说：我知道，我就是这么倔强。1，每个最初梦想的开始两年前，她跟我是志同道合的人，两人坐在同一个大课桌前，我写书，她写诗。有人认为我们是多么的般配，但我们都心里清楚得很，这种程度的陪伴不等同于爱情。那一年，杂志社同时签约了我们两人，要求是诗书同行，这种新意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可我们还是有小小的分歧。我说：你写的光明跟我想表达的主人公克服困难不一样，能改一下吗？她说：不能！我说：好，那我改。跌跌撞撞总还有些收获。可就在有了成果之后，她忽然消失不见了，无影无踪，没任何方式能联系到她。杂志社的催促让我急得焦头烂额，在截稿时期我勉勉强强自己写了点凑合上去，但完全达不到她的高度。很快，杂志社取消的签约，我又坠入了低谷。回到家我把两年前的作品翻出来看了看，再同他的诗比较一番，这两年来的见闻让我一眼就读出来是我拖了她的后腿。我给她发去短信表示歉意，并回答了她今天提问。我说：抱歉，内容深度永远赶不上你的高度，你问我是否结婚，那是不可能的。她突然打来电话，在电话里哭哭啼啼。一个月之后，我在同样的地方遇到了她。她是个二次元女生，打扮小巧可爱，让人心生保护欲。她说请我吃饭，硬把我拉到以前经常去的小饭馆。饭馆有些陈旧，从我们来时起，就不改邋遢的环境。她说她喜欢吃这家的花甲面，我们就每天来。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家饭馆吗？那是因为我妈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这家的花甲面。陆，能吃到味道差不多的东西，实属不易。我说：今天还是一样吗？我笑了笑，我说能写首诗送给我吗。她说：早跟我没关系了。我问：为何。她说：没何。临走之前她邀请我下周去她家里，说她的厨艺见长，可以一尝。2，不改被压垮的梦和被现实收服的心“你还写东西吗？”大半夜她给我发来消息。我说“偶尔。”她说“放弃自己本该有的东西，不是很蠢吗？”我回答“未必吧，有些人，有些事，生不逢时，迫不得已。”“没必要给我道歉，想想怎么给我做饭吧，我等着一顿丰厚的大餐。”她发来最后一个表情就算是睡了。我想了下同她的点点滴滴。说写完没，给我看看，来，这是我的诗。高中的圣诞，她送我的诗我保留至今：人们都说奈何桥上风萧萧，我看未必。人无常事，事无常形，窈窕淑女，只待君相惜。平安平安。简单之极的话我那时候揣摩半天。第二天我给小东打了个电话，问他同简淑还有联系没，他开始一直瞒着我说没联系，待我说明了简淑找过我，他就说明了情况。他的一番话让我久久难以平静下来。小东说的事一直哽在我的心中直到约定的时间去简淑家吃饭。刚打开门，她就给了我一个拥抱，非常热情的把我安置在客厅并让我稍等片刻。客厅坐着他的父亲，只不过不是她亲生父亲。他的爸爸多年前死于矿难，她的母亲疲于奔命，才决定二婚。不久饭菜上桌，四双碗筷摆在桌上。她夹来夹去把三个碗堆成山。饭后我问伯父：简淑这样多久了？他说：两年了。麻烦一件事，帮帮她吧。我一口唾沫咽下去，饭没吃好，又得摊上事。他说：她快三十了，得嫁了，这事拖不得。我把简淑叫到一边，让她同我饭后走走。她说她得洗了碗筷，不能让她母亲一个人太忙了。我待她半小时后出发。江边，走廊，清风入骨，身子一颤。我看路行的人们都像同样的模子来来去去。简淑边走边唱着歌，好像很高兴的样子，而我却忧心忡忡，有苦难言，看着她难受。“喝酒吗？”我说，我认为有些时候情绪确实可以借酒发泄。她说行。老地方，两年又至，靠窗的位置一座，先来一扎。第一扎我同她玩着游戏，有说有笑。我不甚酒力，她总嘲笑我。她说她的母亲能喝，曾经结婚的时候，一个人喝趴了五个大汉，她说她是亲生的，一样能行。我说：伯母真那么能喝吗？她说：对呀！我说：要是现在也这么能喝就好了。她说：说什么呢，现在肯定能喝啊。我说：别傻了，你母亲已经死了。空气突然的安宁，我俩默默的对视。她笑了笑，喝了口酒。又满上，再喝，又满。“你说谁死了？”“你……”“你妈才死了！我妈好端端的，你没看见吗？刚才吃饭坐我旁边的是谁？”她抡起胳膊“咣”的一声抽了我一耳光，打得我头晕目眩。她说：你喝醉了？我说：也许吧。她倒在沙发椅上，一杯接一杯的喝，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过了半天她才说一句：谁告诉你的？东子吧？我说“什么东子不东子的，你把黑白相片放桌上是个人也会清楚。”她说：我去杀了他全家！她面目狰狞的望着窗外，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有一场灾难出现在我面前。然而第二天，她真的提刀去找东子了。好在东子不在，他的邻居说他家门口有个女人拿着菜刀，逢人遍问：东子呢？东子给我打来电话，我火速过去，跟吃瓜群众好说歹说才未报警。我把菜刀给她夺了，的胳膊上。东子疼得哭爹喊娘，两人互相叫骂着要杀对方全家，拽了半天我才把简淑拉到出租车里带走了。东子事后找我要医疗费，精神损失费等一大堆费用，我勉强用一顿饭糊弄过去。我说你俩从小的朋友计较这点干什么。他说：我是她爹怎么着，看着她长大的？我说：没必要这样计较，过几天就好了。他说：如果她拿刀架着你的脖子你会怎么办？一股冷汗从背里袭来，感觉骨头都跟着一颤。有点对不起他，事出于我，闹得沸沸扬扬，连东子的爸妈这几天都连着失眠，生怕深更半夜有个女的从窗户翻进来。安慰了下东子我就回家了，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想了想简淑，觉得怪可怜的。她现在肯定一个人待在家，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她的性格跟我想的不一样，当我觉得她现在正是伤痛欲绝难以面对现实的时候，她就给我打电话，约我去一家清吧，喝喝酒。当天晚上，往那一座，继而一杯扎啤上来，首先自酌几杯，全当漱漱口的样子。她说：还抽烟吗？我点点头。我赶紧摆摆手，说：那玩意儿伤身。她不屑地说：你就是怂，不懂得及时享乐。“怂归怂，享乐归享乐，你见哪个吸毒的人还有个样？不都是人魔鬼样？”她还是点了个水烟，自顾自一个人在哪里拔着，然后把浓浓的烟吹出来，看着烟雾缭绕，眼睛黑得像无底深渊。“第一次见你抽烟。”我说。“是吗，抽过才知道，这玩意儿确实是个好东西，有时候能释放压力，还能让人兴奋。以前是我误会你了，再怎么着，对身体不好，少抽为好。”我点点头，默许她的说法。抽烟这事还是在我初中时候，那个当地风靡古惑仔的时期，我也为了赶时髦，叼根烟在厕所装老大，最后被叫到政教处挨了一顿死打。看她的样子，比我当时挨了打的样还难受。痛苦不予表面，面无表情，脸色在灯光下显得像刚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那晚我几乎什么都没喝，她从十点钟一直喝到店子两点打烊，最后服务员跑过来问：“小姐，过了两点我们就不再受理服务了，所以您刚刚点的啤酒不会再上了。”服务员说：小姐，不是这个意思，我们……“那你还不快给老子上！”简淑把那服务员吓得一愣一愣的，我赶紧解围，拖着她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出了店子。凌晨两点多，我架着她在冷冷清清的街上坐着。她说：带我到桥上去，哪儿风大，舒服。折腾半天，送她回家已经快要天亮。临走前她紧紧拉着我说：我不想结婚。她就像个小姑娘似的害怕极了，仿佛结婚这东西就像恶魔，会让她置身于恐惧，然后余生全被吞噬了理智。3，理性与感性，只要能让我们幸福就好果然，一个月后，我收到了极其重磅的消息，简淑在电话里呼吸都有些不均匀，像是考虑了很久。她说：我要结婚了。我心里一惊，不知是高兴还是难受，还是太快了难以承受。我“哦”了一声。她接着说：他很有钱，有房有车，长得也还不错，我想应该不会过得太差吧。我没怎么说话，不知道怎么搭，最后磨磨唧唧说了一句“恭喜你”，挂掉电话后我还在琢磨一个月前她在我耳边说得那句不想结婚的话。有时候女人真难懂，风雨雷电，电光石火，让人难以招架，又或让人难以理解。婚礼也是继而在那一个月后，她穿着婚纱面带微笑的站在台上，旁边站着位风度翩翩，优雅无比的公子。他看着她，好像在告诉她说这一辈子我都会好好照顾你，然后很负责任的吻了下去。简淑很高兴，我也跟着人群举杯高呼，但我却站在最后面她看不到的地方，喝下了那杯世上最难喝下的一杯酒，随了份子钱，就走了。在我刚踏出去的时候，东子给我来电话，电话里哭嘻嘻的，说那个臭娘们儿终于结婚了，这下他可以高枕无忧了。我说：你不也向她表白过吗？他说：这种事不必再提了，看着她今天幸福的样，我他妈也跟结了婚一样。我听着背脊发凉，他只哈哈一声挂了电话，听着婚礼闹腾的声音渐行渐远。过了还没两天，东子就给我打电话。他说：他们会幸福吗？我说：肯定会啊。我说这话的时候同样跟东子一样抱着一种侥幸心理。他爱简淑，被拒绝过后就一直深藏在心，而我却始终不漏半点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