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霍姆林斯基的健康教育观

苏霍姆林斯基的健康教育观

为了纪念这一事件，我同意中国教育行业的意见，并为中国教育杂志撰写了一篇特别的手稿。写一篇题为“。这首先是因为,苏霍姆林斯基的教育遗产既是一个整体,又是一个多维度的体系,所以比较难于决定选择哪个方向作为重点。更何况,作为一名长期致力于苏霍姆林斯基教育思想研究的学者,我已经涉猎了很多专题的研究。不仅在乌克兰,而且在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其他国家,这些专题都是教师和教育工作者困扰或关注的问题。中国的教师们对苏霍姆林斯基的教育思想非常熟悉又充满热爱——凭借多次访问中国的经历,我对此深信不疑。应中国教育同行之邀的每次访问,我都在思考和寻找究竟哪些问题在困扰着教师们;同时,我也持续关注着乌克兰教育发展的现状与问题。于是,我决定选择当下对于世界各国教育工作者都极为现实而且重要的问题——孩子们的健康问题——作为研究专题,它涉及的不仅仅是身体层面的健康,还有道德、精神层面的健康。这个专题在苏霍姆林斯基自己的著作中占据了大量的篇幅,况且事实证明,这些在半个世纪之前写就的内容,如今也丝毫没有失去其自身的教育学价值。我将先论及儿童健康的现代理念,然后对这一问题谈谈苏霍姆林斯基生活和工作的20世纪60年代的教育实践,再以此为基础比较对这一问题的今昔理解,并呈现苏霍姆林斯基对此的立场与态度。一、不同时期人们对健康概念的理解在充满了科技挑战、气候灾难和环境威胁的背景下,人类健康问题对文明的传承和发展具有非同寻常的重要意义,但在不同时期人们对于健康概念的理解存在鲜明的差异。苏霍姆林斯基的儿童健康观既形成于他所在的时代,又极富预见性地关照了当今时代。(一)教育系统关注儿童的健康进入21世纪的今天,健康问题作为全人类优先研究的课题之一,被搬上了人类存亡的议程。现在许多学者都在关注这一问题,他们给出了大量关于健康问题的定义,提出并论证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案。根据“健康”一词的基本含义,从各种各样的近79个解释中,我们选取了下列两个最令人信服的表达:一个是俄罗斯生物学家、社会学家、医学博士В.П.卡兹纳切耶夫(В.П.Казначеев)的观点,他认为“健康,是作为个体的人在其生命限度内维持与发展其身体和生物机能及其最佳工作能力和社会积极性的过程”;另一个是世界卫生组织的表达,“健康并不仅是没有疾病和身体残障,也是一种完满的身体、心理和社会关系的和谐状态”。如此看来,今天人们对健康的理解已经跳出了身体和生理的框架局限,而将其定位在重要的包含社会的、精神道德的、生态和心理层面涵义的生命意义之上。健康已经不仅是一个医学、社会学或科学研究的问题,而且已经涉足人的心灵这片土地。这块土地在不断地被这样一些新晋学科拓展着,如生物能量学、宇宙动力学、神秘学(Эзотерика)、生物传感技术等。尽管我们未曾特别注意,但人类健康问题已出现在这些新晋学科的领域之中。于是,这一宽泛的话题不仅从总体上涵盖了孩子全部的生命和童年,而且受到了包括社会,特别是政府和家庭对这一问题越来越多的关注。一方面,政府在针对儿童——这一发挥自身影响的特殊领域时,会声明并维护自身的思想体系;另一方面,家庭则一如既往地更注重儿童的生理和身体部分。教育系统将这两方面统筹起来,关注儿童的身体、精神和心灵的健康。可以说,教育系统的这一统合深化了政府措施的人道主义,提高和扩大了家庭培育的作用,并在极大程度上锻造着道德伦理成分的功能与价值。在教育界,儿童健康的这些组成元素相互交叉、相互影响,也在共同发展中日趋复杂化。(二)苏联学校的教育哲学对儿童健康问题的哲学态度影响上述全部的议题均是在最近的20~25年间产生的。不过,既然我们现在研究苏霍姆林斯基留下的学说,就请关注在他的年代这些问题的解决方案,即在20世纪60年代中后期的情况。1958年12月,苏联最高苏维埃通过了《关于加强学校与生活联系和进一步发展苏联国民教育制度的法律》,从总体上确定了20世纪60年代教育发展的路线。从中我们可以很容易地看出,当话题涉及教育结构、教育方向、教学内容,特别是中小学学科的劳动和技术定位时,人们仅会从保障身体健康的角度分析儿童的健康问题,即“培养健康的、强壮的、灵巧的、吃苦耐劳的人才,为进行高产量的劳动和保卫社会主义国家做好准备”“身体的教育”也就是“体育”一词,现在已被更为广泛地理解为体育课、按小组活动的课外体育训练和发展群众体育运动。人们将儿童健康和体育混为一谈,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当时主导的教育哲学的影响。人们普遍地将健康当作单纯的恢复工作精力,塑造“健康、积极和吃苦耐劳的人,为高产量的劳作做准备”征服大自然成为普遍的、全球性的现象,在发达国家尤甚。在苏联这样试图依靠辩证法和历史唯物主义法则生存的国家,科学成为不容质疑的信条,人不过是改造环境乃至人自身的材料。在水力发电站的建成、国防和航天技术的发展及与西方的科技竞赛之中,人是处于主导地位的。与现代哲学相对应(弗朗西斯·培根所言:“科学技术的目的——统治自然”),苏联试图培养出“苏维埃新人”,借用尼采提出的“超人”概念,苏联模式的“超人”意味着:身体强健,只遵从“正确的”道德原理,对科学和自己年轻的祖国——苏联抱有忠诚的信仰。在20世纪60年代,也就是苏霍姆林斯基的时代,这样的信仰由于大规模的科学成就和科技进步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人们勾画着新的社会蓝图——“下一代苏联人将生活在共产主义社会”,新目标、新“英雄”和新典范——共产主义建设者也将随之出现。(三)苏霍姆林斯基论儿童健康的合理使用,中国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远在乌克兰中部的农村,在自己领导的帕夫雷什中学里,苏霍姆林斯基则深入研究起一个服务于青少年的完整的教育体系,指导学龄前儿童及小学低年级学生的学习生活并促进他们的发展。他系统并分层地观察每一个年龄阶段的孩子,从包括道德教育和知识教育在内的多个方面和多个角度关注孩子们的发展,观察他们是如何成长为一个健康完整的人的。而在这个复杂的多方面的观察和指导过程中,他把孩子的健康放在了重要的位置上。我们可以确信,苏霍姆林斯基的方法是整体性的。在整体性方法论中,整体与局部的关系被赋予了重要意义。尽管比起部分,整体总是被赋予更多意义,但部分会走向统一和共有。显然,苏霍姆林斯基的教育学说与这种整体观完全相符。在这位教育家的创造性实践中,其各环节是如此紧密,以至于很难分解开它们。例如,知识性教育和品德性教育就很难被分解成如下几块:智力的、道德的、身体的、审美的等。因此,每一个部分都和其他部分作为整体一起出现——从总体上讲,这就是孩子的全面发展。这样,在苏霍姆林斯基以人类为中心的观点(或者说是以孩子为中心的)和整体性的方法论观点中,儿童健康问题是直接和普遍的。教育家系统而合理地解决这些问题,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是从这一问题的现代理解出发的。透过现实的棱镜观察,我们将从这位教育家纲领性的著作中寻找根据。首先,《把心灵献给孩子》一书对儿童健康问题给予了很多的关注;《帕夫雷什中学》也是如此;2008年出版的《要当心:这是我们的孩子——苏霍姆林斯基论困难儿童》一书则是围绕困难儿童的专题,从苏霍姆林斯基的诸多著作中挑选出相关文章,包括一些未公开发表的文章所形成的文集。这些文章涉及儿童教育的方方面面,包含了先天性和社会性的各种问题,它们不仅探讨儿童的身体健康,也探讨儿童的心理和智力健康。从这些著作的内容可以看出,早在20世纪60年代,苏霍姆林斯基就已经以不同于当时已有的模式——把儿童健康和体育混为一谈,而是把体育看作健康的衍生物。在当时已有的教学法和教育学文献中,人们将体育置于诸多教育方向的末位,苏霍姆林斯基却将儿童健康放在重要的位置上,如在《帕夫雷什中学》这一部论述学校管理工作体系的著作中,“关注健康和体育”位列第三章,仅仅排在“全体教师团结一致是教育教学工作成功的保证”和“学校的物质基础及学生周围的环境”两个章节之后,教育过程五育之首,然后才是“德育”“智育”“劳动教育”“美育”这四个组成部分。乌克兰一位研究者Л.扎里托克(Л.Заліток)做了一项针对其出版作品的研究,题名为《教育发展背景下苏霍姆林斯基关于儿童健康保护思想》,收集了苏霍姆林斯基和其他教育家关于这个主题的出版作品,整理出128条与这一问题有关的观点。既然坐拥这些优秀的研究成果,我们就十分有必要把注意力停留在一些在我看来还未充分讨论的问题上。仔细研读苏霍姆林斯基的教育专著,从中探究答案,我们必将有所收获。二、儿童健康教育这里,我将重点分析苏霍姆林斯基在《把心灵献给孩子》一书中对儿童教育的思考与探索,因为在这部其最著名的代表作中,既充满了作者对儿童健康的思考,也让其卓有成效的儿童健康教育实践跃然纸上。(一)苏霍姆林斯基的日常生活观第一,我们来看苏霍姆林斯基是怎样观察和思考学龄前和小学阶段儿童的体育问题的。在自己的理念与行动中,苏霍姆林斯基通过习以为常的、普通的、民族的方法和模式来锻炼孩子,这些方法和模式源于民间传统记忆——在温暖的季节光脚走路,使孩子的身体接触自然,感受温热的、被太阳加热过的大地;感受晨露;席地而坐,与自然融为一体(自然与孩子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并构成健康的源泉);通过活动经常立于户外;长距离步行(2~3千米);吃简单、有益、热量高的食物;在户外锻炼身体;在草地、田野和森林中行走与旅行;帮助父母;等等。将孩子引入自然世界,在一定程度上与自然融合——苏霍姆林斯基提供的这一途径不仅是乌克兰民族典型符号的体现(将苏霍姆林斯基的思想与本民族的日常生活传统、民间故事、勇士赞歌、民歌等相对比,就可以广泛地展开这个假设在我看来,苏霍姆林斯基理论的独特之处,就在于他并没有为了儿童的发展刻意构建专门的自然条件,也没有为了刻意将儿童置于自然而打断其日常的生活方式——恰恰相反,他将学校生活视作日常生活的延续。这样的日常生活为乡村的孩子所固有,简单而质朴。而如何用教育思想填充这样的生活——这是苏霍姆林斯基始终关注并操心的内容。尽管我们也发现,这与托尔斯泰在19世纪末提出的思想有一定程度上的类似——20世纪初这位大作家就提出了针对农村儿童的自然教育和自由教育的想法,但与苏霍姆林斯基相比,他有着截然不同的目的,并且只是偶尔践行而已。(二)将人的人格、健康和智力发展作为精神的基础第二个要做停留和展开的是心灵健康的观点,这并不是新理论,但苏霍姆林斯基的研究成果已经使它熠熠生辉。但现在,让我们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个理论。从古希腊时起,在基督教和其他宗教中,人被视为二位一体的存在,他有肉体和精神——两者并不彼此结合,而是经常处于矛盾之中,但又紧密相连。在体现唯物主义和马克思主义思想的苏维埃教育学中(尤其是在苏联早期),“精神”一词需要加个引号,因为它不是被视作宗教唯心主义的假象,就被认为是资产阶级残余。社会大环境宽松一些之后,人们会说“健康的身体上有着健康的精神”。身体应当完美,在理想的身体中应当有积极的、快乐的、“主旋律”的情绪,这也是“新苏维埃人”的基本性格。20世纪60年代,苏共中央通过了第三个党纲(1961年),新党纲中包含共产主义建设者的道德规范。与此同时在教育学领域中,也出现了加强和拓宽道德领域,乃至精神领域的明显趋势;但从总体上看,道德还不能和身体健康相联系。在这期间,苏霍姆林斯基始终是将人的肉体和精神——这两种本质联系成一个统一的整体来思考的。儿童的身体状况、健康和智力发展是教学过程的三个组成部分,而这三方之间的联系被苏霍姆林斯基所特别关注。他以情感价值为出发点,把人学内容尽最大可能地充实到学校教育工作之中。他在学校和教育词汇中引入了心灵健康的概念,认为心灵健康是人性的音叉,并不总是等同于身体健康。我们从苏霍姆林斯基自身实践经验的举例中可以看到,体弱患病的孩子的确对道德伦理问题更加敏感。(三)儿童智力圈的生成路径苏霍姆林斯基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写过这样的话:“童年时期他理解和认识周围世界的能力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健康。研究儿童的内心世界,尤其是他们的思维,是教师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如果从整体出发去理解健康,那么我们就会得到一个当今被充分提及的观点——人与自然的统一(共存)。许多哲学家和学者都有类似的观点,如20世纪前期苏联自然科学家В.И.维尔纳茨基(В.И.Вернадский)提出的生物圈和智力圈理论认为,“生物圈”是地球上最大的生态系统,它具有特殊结构和特殊功能,依赖于地球和宇宙的特性而存在。人类属于生物圈,包括人类在内的生物体的存在形式决定着生物圈组织的水平。“智力圈”是指地球上人类智慧和技术的活动范围,它是自然与社会之间有组织的、通过人的自觉活动相互作用的领域。从生物圈向智力圈的过渡与进化是人类发展的过程,而智力圈生成的核心路径是人类与生物圈的和谐统一。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苏霍姆林斯基正是从教育学观点审视这一问题,并向人们展示了他是用怎样的方式来解决这些问题的。首先,用完整的方法研究儿童的个性和儿童置身于其中的触手可及的环境。随后,建构一系列相应的教育教学步骤:接近思想和思维的源泉(自然),专注于对象、现象及对其的认识,引起感情、求知欲和兴趣的觉醒,通过神秘现象发展想象力和幻想等。光是考虑到这些步骤还远远不够,因为其效果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儿童的身体状况、精神和思维风格等一系列因素。如此看来,儿童的健康教育必须是一个立体工程,身体和精神不仅是一个整体,还同时与自然环境、思想根源、感觉等密切相关。(四)克服自身的心理和身体缺陷,并注重健康教育的形式和方法苏霍姆林斯基在自己所处的时代,针对从医学、心理和教育学角度看来是“问题学生”的孩子提出了一系列教学法。现在,人们对此仍深感兴趣。苏霍姆林斯基勾勒了这类孩子的状态——在社会中无人问津,心理脆弱,甚至还带有不同程度的疾病症状。他对这些校园中的特殊儿童给予了特别的关注,这在当时的教育学研究中是前所未有的,而且他的研究对当今的特殊教育也不无启发。苏霍姆林斯基早在半个世纪前就使用了“医学教育”(或者“医疗教育”)这个术语。在他看来,这一术语的主要内容是:一是体恤儿童容易遭受刺激和患病的心理;二是用校园生活的全部方式和风格,引导孩子远离忧郁的想法和不安的心态,尽可能在他们身上激发起乐观的情绪;三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让孩子知道,你会像对待病人一样对待他。苏霍姆林斯基认为,从根本上帮助孩子克服自身的心理和身体缺陷,要注意这样一些因素:对每个孩子的人道化的、基本能力上的认知与了解(了解他的性格特点、遗传特质和他周围的环境特点);引导孩子从课堂向思考的源泉过渡,继而向大自然的过渡;唤醒他的情感和思维;最终在教育者的帮助下克服其心理和生理缺陷。在实施方法上,通过惊奇和惊讶的感受、大自然、母爱、母语以及特殊的训练系统等刺激思维和记忆的不同形式,让孩子在毫无察觉的情形下完成。他写道:“在我看来,我事业的意义就在于拯救和保护这些孩子。对,就是拯救。如果教他们学习,像教那些记忆系统完整、大脑功能正常的孩子一样,那他们必然学不好,因为他们很容易受伤——童年时期的精神生活领域是与其一生的精神生活领域紧密相关的。”分析苏霍姆林斯基在20世纪60年代提供的这一方法体系,我们不难看出,如今这样的方法体系被称为全纳教育,即有身体或精神缺陷的儿童和正常儿童在同一个班级上学,在教学方法上要有所不同,但要让普通同学支持和鼓励这些特别的孩子。不难看出,在自己的教育实践活动中,苏霍姆林斯基关于儿童健康教育的思考与探索从未停止过。他既把健康教育看作一个整体,又注重身体健康和精神健康的相互关系;他既从孩子的不同年龄段,也从孩子的不同类型去探究健康教育特点;他尤其注重对于特殊儿童或者说困难儿童的健康教育。而这些思考不仅是时代的产物,更有其超越时代的价值。三、苏霍姆林斯基健康教育理论的完整性、整体性和系统性苏霍姆林斯基多次提及孩子们在学校中学习时所患有的校园疾病。他提炼出下列原因:与思想、思维、语言的源泉——自然分离所产生的压力,信息和知识负荷过重在我们看来,最宝贵的是苏霍姆林斯基不仅把这些问题视作组织和推进教育进程的极其重要的问题,而且还提供了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通过自身实践和教育反思,他展示了在帕夫雷什中学的系列做法:亲近思想和语言的源泉;在教学过程中饱含感情;因材施教——对聪慧的孩子和“沉默的愚者”实施有区别的教育;与大自然的协同统一;在尽可能配合孩子天性的情况下发展其思维;将美和美感作为教育教学中具有巨大影响力的因素加以运用;尊重每一个孩子并提升他的尊严;在教学过程中将语言、歌曲和故事作为具有非凡影响力的因素加以运用;在思想和思考的源泉中遨游;研究儿童及其遗传和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