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智力基本概念的探讨

情绪智力基本概念的探讨

20世纪90年代末，d.戈尔曼的《情感智慧》中文译本出版。虽然中国社会产生了“情感热情”，但心理学领域的反应并不热情。有人说是积极的，而另一方说是消极的，并保持谨慎的态度。随着社会上“情商热”的持续,心理学界对情绪智力的研究兴趣渐增,有关文献时有所见,但围绕“情绪智力”的基本概念问题仍待斟酌,以致新版《心理学大辞典》(林崇德、杨治良、黄希庭,2003)里尚无该词条目。这不仅有损“情绪智力”概念的科学地位,也不利与现有心理学体系的融合,并最终会影响其理论和实践发展。鉴此,本文对情绪智力概念的术语、内涵、外延以及与非智力因素、社会智力关系等基本问题略作探讨,以求教于同仁,促进其研究。1情绪智力的内涵上世纪前期,桑代克(E.L.Thorndike,1920)反对斯皮尔曼(C.E.Spearman)二因素论,第一个以多因素论来解释智力,并于1920年提出社会智力概念,将人类智力分为社会智力、具体智力和抽象智力三种。他把社会智力(socialintelligence)解释为“理解和管理男人和女人、男孩和女孩从而妥善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这可谓“情绪智力”概念萌芽的最初涉及。嗣后,德国人柳纳(B.Leuner,1966)在《情绪智力与解放》一文中首次提出“情绪智力”术语,虽与我们今天的情绪智力涵义不尽相同,但可仍可谓学术界“情绪智力”术语的最初出现。加德纳(H.Gardner,1983)提出的多元智力理论(multipleintelligencetheory),将人类智力分为7种,其中包括人际智力(interpersonalintelligence)——能够有效理解别人和与他人交往、合作的能力和内省智力(intrapersonalintelligence)——能够深入自己内心和情感世界,并以此指导自己行为的能力,均涉及情绪智力现象。1986年柏尼(W.P.Payne)在博士论文《情绪研究》中明确探讨了发展情绪智力的问题。巴昂于1988年在博士论文中首创情商(emotionalquotient,EQ)概念。1990年梅耶、迪巴洛和沙洛维(J.D.Mayer,M.Dipaolo,P.Salvoey,1990)进行了有关情绪智力的颇有价值的实验研究。同年,沙洛维和梅耶提出了情绪智力的理论框架。1995年高尔曼在《情绪智力》一书探索了情绪智力的结构,提出了五因素理论。随后梅耶、沙洛维和巴昂等又研究情绪智力的测量问题,并于1997年由巴昂研制出世界上第一个测量情绪智力的标准化量表,于1998年由梅耶等人研制出多因素情绪智力量表,巴昂还与帕克合作主编了第一本全面研究情绪智力的专著《情绪智力手册》(TheHandbookofEmotionalIntelligence)。进入21世纪后,这方面研究成为情感心理学中的又一个较为热门的领域,并正从应用和理论两个方面推进。但情绪智力究竟是什么现象?在现有心理学体系中处何地位?与非智力因素和社会智力的关系怎样?尚有待进一步探讨,其间的一个核心问题是对情绪智力概念的科学界定,以避免理论研究和实践应用上的困惑和混沌。2情绪智力的内涵说到情绪智力概念的科学界定问题,可从它的术语谈起。在国外,它的术语是emotionalintelligence。国内学术刊物上都译为“情绪智力”,因为emotion在心理学学术翻译中界定为“情绪”。这似乎没有问题。然而,由于英语中的emotion在使用上和汉语中的“情绪”并不完全等同,“情绪智力”的中英文之间亦存有不对称性。在《英汉大词典》(中)中,emotion既指情绪,但也可指情感,感情,在《韦伯斯特英语词典》(英)中,emotion的涵义之一:theaffectiveaspectofconsciousness。因此,emotionalintelligence中所涉及的“情”的现象是宽泛的,既包括“情绪”,也涉及“情感”。汉语中,“情绪”在心理学界里是指具有外部表现较为明显、持续时间较短特点的“情”的现象,而“情感”是指具有内隐、稳定特点的“情”的现象,两者是有区别的。正如前苏联心理学家所指出那样:“不应把‘情感’和‘情绪’这两个术语等同起来……更正确一些的是只把情感体验的心理过程进行的具体形式称之为情绪”(彼特罗夫斯基),“情感——这就是个性的稳定的结构或特征,而情绪是情感所经由表现出来的过程”(科瓦列夫)当我们强调“情”的过程和状态的时候,用情绪表示,当我们强调其内容和性质时,用情感表示。因此,当我们在汉语中运用情绪智力时,该概念所涉及的“情”的现象事实上已超出了学术界对“情绪”的界定,而扩大至“情感”的范畴。这就使我们对情绪智力的理解易产生认知上的冲突。例如,我们尚可说“对自己情绪的调控”(因为这里主要涉及“情”的过程),但不宜称“对他人情绪的理解”(因为这里不只涉及“情”的过程,更包括“情”的内容),应称“对他人情感的理解”才好。又如,称“对自己与他人情绪关系的评价”(这里主要涉及“情”的内容非“情”的过程)不妥,应称“对自己与他人情感关系的评价”。因此,“情绪智力”中的“情绪”应指广义的情感(若用“感情”一词更为恰当),它包括情绪和情感、情操。可与英语中的affect对应(它就有这种总称的涵义)。总之,我们认为将“情绪智力”改为“情感智力”这个术语(这里是指广义的情感)更为确切。在车文博主编的《心理学词典》中已使用了“情感智力”这个术语(车文博,2001)。如果进而将“情感智力”改为“情感能力”,则更好,这样传统的智力就可称为“认知能力”,更有利于理顺能力体系框架。事实上国外也有将情绪智力称为emotionalcompetence或emotionalability的情况。还要指出的是,这样的改动更符合我国教育界实际。在我国新世纪推出的第八次基础教育课程改革中作出为建国以来首次决定:将“情感、态度和价值观”和“知识和技能”、“过程和方法”一起作为各科教学的三大目标,有关情绪智力培养的内容也已在情感目标体系中得到一定的体现。因此,这样的术语改动更有利于将心理学研究与我国教育实际应用相结合。诚然,如果考虑到在这一方面学术交流上的现状,仍勉强续用“情绪智力”的话,那么我们至少在头脑中要有这一清晰的认识,以利于我们更好地把握“情绪智力”的本质。本文正考虑到现时与学术同仁交流上的便利,暂使用情绪智力这一术语。3情绪智力的本质属性一个学术概念都以定义的形式加以表述,所表述的应是该概念的内涵(connotation),是该概念所反映的对象的特有属性(即本质属性)。然而,情绪智力的概念从提出至今,却一直未能很好地通过准确把握其内涵来揭示其特有属性,从而使情绪智力的概念在科学性和与心理学体系的融合上都发生了问题。1990年沙洛维和梅耶(P.Salovey&J.D.Mayer)把情绪智力定义为:“个体监控自己及他人的情绪和情感,并识别、利用这些信息指导自己的思想和行为的能力”。1997年梅耶和沙洛维在一篇题为《什么是情绪智力》的论文中将对情绪智力的概念重新界定为:“精确的知觉、评估和表达情绪的能力;接近或产生促进思维的情感能力;理解情绪和情绪知识的能力;调节情绪促进情绪和智力发展的能力,”并一直沿用至今。该定义虽指出了情绪智力与能力的种属关系,但只涉及情绪智力的外延,而非内涵,不利于人们把握情绪智力的本质属性。1997年以色列心理学家巴昂(R.Bar-On)提出,情绪智力是影响人应付环境需要和压力的一系列情绪的、人格的和人际能力的总和。该定义既涉及情绪智力的内涵,又涉及外延:从内涵上说,其表述并未揭示其特有属性;从外延上说,把人格和人际方面的能力都纳入情绪智力范畴,又有扩大化倾向。国内也有人把情绪智力定义为:人格中情绪与认知相互渗透的一个心理结构,即情绪与认知融合的一种心理素质。该定义涉及情绪智力的内涵,但没有直接指出它与能力的关系,以致情绪智力概念游离于能力范畴之外,不利于与现时心理学体系的融合。我们认为,情绪智力,顾名思义是一种能力。这一点在国内外多数文献中得到共识。而能力在我国心理学界是有比较统一的界定:“使人能成功地完成活动所需的个性心理特征”。那么,既然承认情绪智力是能力中的一种,那么其定义也应与能力的定义比较一致,只是有其符合一般能力本质特征基础上的特有属性,在定义也应有明确反映。那么这个特有属性是什么呢?我们认为,这就在于这种能力的操作对象与众不同,不是客观事物,而是人的情感(这里指广义的情感),如表达情感、体验情感、调控情感等。因此,以情感为操作对象,是情绪智力的特有属性所在,也就是情绪智力的本质属性。我们给情绪智力下的定义中就应揭示这种本质属性。所以,我们认为:情绪智力是人成功完成情感活动所需的个性心理特征。从种属关系上下定义,也可这样表述:情绪智力是人以情感为操作对象的一种能力。这样的定义表述既揭示了情绪智力的本质特征,又与我国心理学对能力定义的表述相一致,易于纳入能力的总体框架之中,与传统心理学体系吻合,也为日后随着人们对能力问题研究的深入而对能力范畴予以进一步扩大,留下充分的余地。而且,这样下定义,为教育实践中对情绪智力的培养有了明确的方向:培养情绪智力就是培养个体对情感的操作能力。4情绪智力结构模型情绪智力究竟包括哪些?这便涉及情绪智力的外延问题了。这里存在不同的理论观点。1995年高尔曼在其《情绪智力》一书中揭示了情绪智力的五个方面,形成了情绪智力五因素结构理论。这五个方面是:(1)认识自身情绪。这是情绪智力的基石。(2)妥善管理情绪。这是指在认清自身情绪的基础上,对自身情绪的调控方面。(3)自我激励。这是指将情绪专注于某项目标上,激励他人积极向上的方面。(4)认识他人情绪。这是人际沟通的基础,也是对他人产生同情心的必要条件。(5)人际关系管理。这是管理他人情绪的艺术方面。梅耶和沙洛维在1990年提出情绪智力的同时也提出了一个3因素10变量的情绪智力结构设想(见表1)。1997年他们重新提出了情绪智力的结构,将3因素扩展为4因素:情绪知觉、评估和表达;情绪对思维的促进;对情绪的理解和分析以及对情绪知识的应用;对情绪熟练的调节,以促进情绪和心智的发展。即增加了情绪对思维的促进能力因素,充实情绪调节能力因素,将原来的情绪调节能力修正为成熟调节情绪,促进情绪和智力发展能力,并将原来模糊不清的两个变量扩充为相对充实的4个变量,将原来的情绪运用能力修正为理解、分析情绪,运用情绪知识的能力,将10种能力扩充为16种能力(见表2)。1997年巴昂(R.Bar-On)则提出了包括5大类、15种成分的情绪智力结构模型:(1)个体内部成分--①情绪自我觉察、②自信、③自我尊重、④自我实现、⑤独立性。(2)人际成分--①共情、②社会责任感和③人际关系。(3)适应性成分--①现实检验、②问题解决和③灵活性。(4)压力管理成分--①压力承受和②冲动控制。(5)一般心境成分--①幸福感和②乐观主义。上述各种理论是对情绪智力外延的有益探索,但仍存有不足或疏漏。外延(extension)是概念所反映的具有某些特有属性的对象,即概念所指的一切事物。只有当我们准确把握情绪智力的内涵,才能进而从其内涵出发确定外延。当我们从情绪智力内涵出发来审视各种有关论述时,就会发现这里存在着两方面的问题:一是有扩大情绪智力外延的倾向,将并不属于情绪智力的现象,也纳入情绪智力的范畴。如在梅耶和沙洛维1997年提出的理论框架中将“情绪对思维的促进能力”列为情绪智力一个方面是不妥的,因为情绪对思维的促进作用,不是个体对情绪的操作问题,亦非个体能力所为,而是情感的一种功能表现,我们把它称为调节功能(指情绪对一个人的认知操作活动具有组织或瓦解的效能),不属于情绪智力范畴。又如巴昂理论中将“一般心境成分”也列入情绪智力的一个大类,内包括幸福感和乐观主义等。这也不属情绪智力,因为幸福感和乐观主义既是一种心理状态,不是个体对情绪的操作过程,同样不存在能力问题,不属于情绪智力范畴。至于个体能否操作情绪达到这种状态,那是另一回事,既与情绪的调控能力有关,又受其他因素的影响。在高尔曼理论中的“自我激励”,同样存在类似的问题。因为“将情绪专注于某项目标上,激励他人积极向上的方面”也不是个体对情绪的操作,而非情绪智力本身,而是涉及情感的动力功能(指情绪对一个人的行为活动具有增力或减力的效能)。二是有缩小情绪智力外延的倾向,把本应属于情绪智力的现象,未列入情绪智力的范畴。这是由于采用列举方式来说明外延,容易产生挂一漏万的现象。例如,对他人之间的情感关系的认识、评价和调节的能力,应是情绪智力中十分重要的方面,却未见纳入情绪智力范畴。另一方面,随着社会发展,还会出现以前未曾想到的情绪智力现象。如预见他人情绪的能力,在现代管理中逐步受到重视,管理者藉此可为推出某种措施时预见员工可能出现的情绪反应而采取必要的对策,但在以往的外延概括中自然没有列入。凡此种种,都表明对情绪智力的外延的界定也需要再作探讨。这里我们试图从情绪智力的定义出发,从操作和对象两个维度的结合上来确定情绪智力的成分,以便更好地界定其外延(以下能力中均指广义的情感):第一,从情绪智力的操作维度上分析,这里用以操作情感的心理活动主要包括:观察、理解、评价、预见、体验、表达、调控等。第二,从情绪智力的对象维度上分析,这里可被操作的情感对象主要包括:个体自己的情感、他人的情感、自己与他人之间的情感、他人与他人之间的情感等。将这两个维度上的变量结合起来,情绪智力的外延包括:观察情感的能力:观察自己情感的能力、观察他人情感的能力、观察自己与他人之间的情感的能力、观察他人与他人之间的情感的能力等。理解情感的能力:理解自己情感的能力、理解他人情感的能力、理解自己与他人之间的情感的能力、理解他人与他人之间的情感的能力等。评价情感的能力:评价自己情感的能力、评价他人情感的能力、评价自己与他人之间的情感的能力、评价他人与他人之间的情感的能力等。预见情感的能力:预见自己情感的能力、预见他人情感的能力、预见自己与他人之间的情感的能力、预见他人与他人之间的情感的能力等。体验情感的能力:体验自己情感的能力、体验他人情感的能力、体验自己与他人之间情感的能力、体验他人与他人之间情感的能力等。表达情感的能力:表达自己情感的能力、表达他人情感的能力、表达自己与他人之间情感的能力、表达他人与他人之间情感的能力等。调控情感的能力:调控自己情感的能力、调控他人情感的能力、调控自己与他人之间情感的能力、调控他人与他人之间情感的能力等。由于每个维度上的变量可以增减,因此这种方式来揭示情绪智力的外延是开放性的。随着人们实践活动的不断丰富,对自身的情绪智力现象的认识不断深入,上述两个维度上的变量也将不断增多,情绪智力的外延也将不断拓展。因此,从上述两个维度的结合上来描述其外延,为情绪智力成分的进一步挖掘留下充分的余地。从这里也可再次认识到如前所述,用外延来定义情绪智力的局限性和失当性。5情绪智力与情绪智力情绪智力与非智力因素、社会智力的关系曾引起人们的困惑,造成认识上和实践应用上的混沌。但当我们对情绪智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