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梭与哈耶克的自由观比较

卢梭与哈耶克的自由观比较

“自由”这个词对今天的人们来说是非常熟悉的，它本身的价值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宝贵的。自由作为法律的价值之一在法学理论领域的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不论是古典自然法学派的卓越代表人物之一的卢梭,还是古典自由主义的杰出代表英国学者哈耶克都在其著作中论述了各自的自由观。故笔者以哈耶克的《自由秩序原理》和卢梭的《社会契约论》为据就各自不同传统之下自由的产生、对待自由可否转让问题上的态度,和自由与法律的关系这几方面比较两者的不同观点。一、卢布的公共意识理论是建立在国家自由基础上的(一)作为权利主体的国家只是建立在个人自由之上卢梭的“自由”是与“道德”焊接在一起的,他的自由通向的是道德而不是利益。这是卢梭与他同时代人的一个根本区别。这种以道德立论的自由是一种高姿态的自由,也正是由于这种被道德拉动的自由观使得卢梭将国家自由建立在个人自由之上。不仅如此,他还认为:“身为一个自由国家的公民并且是主权者的一个成员只有国家是自由的,个人才会成为主权者,才有投票权。”因此,笔者认为卢梭的个人自由是以个人参与公共事务为前提的,而且卢梭认为,“自由并不是任何气候之下的产物,所以也不是任何民族都力所能及的……唯有当人类劳动的收获超过了他们自身的需要时,政治状态才能够存在。”这里隐含的意思是只有出现了生产效率大大提高,产品供大于求并基于此的较好政治状态的该国家、民族才有自由,处于此种状态之下的个人才是自由的。由此可见,卢梭的自由观服务于他的公意理论,其自由的着眼点是国家集体的自由和利益。(二)从公意到集体自由卢梭的公意指的是一种社会契约形成以后的公共意志,“那就是每个结合者及其自身的一切权利全部都转让给整个的集体”,“我们每个人都以其自身及其全部的力量共同置于公意的最高指导之下,并且我们在共同体中接纳每一个成员作为全体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卢梭的公意理论建立在个人转让其个人自由、权利的基础之上,最终以共同体的意志、自由取代了个人的意志、自由,将个人自由的特殊性消解在共同体自由的普遍性当中,形成一种被公意约束的集体自由。因为公意的力量可以有效地对抗阻碍人生存的障碍。他认为,“要寻找出一种结合的形式,使它能以全部共同的力量来卫护和保障每个结合者的人身和财富,并且由于这一结合而使每一个与全体相联合的个人又只不过是在服从自己本人,并且仍然像以往一样地自由”。所以,卢梭认为社会契约和公意的产生乃是由于威胁人类的阻力远远超出了个体的能力,于是人们为了自存必须结合在一起,为此个人不得不放弃或转让个人的自由,以形成共同的力量,并以此力量来维护自身的生存。这是一种视自由为力量的观点,强调的是个人结合产生了契约、公意以后,社会机构对个人利益的保障作用。二、哈耶克自由的“自由”哈耶克的自由观包含了两方面的主要内容。其一,他的自由是建立在一种进化论的基础之上的,所以他更加强调自由是自生自发而不是人为建构的。他认为:“虽说自由不是一种自然状态,而是一种文明的造物,但它亦非出于设计。各种自由制度,如同自由所造就的所有其他的事物一般,并不是因为人们在先已预见到这些制度所可能产生的益处以后方进行建构的。”其二,哈耶克的自由是以个人自由为主导的自由,强调的是对个人自由的重视与保护。无论是国家权力亦或是个人都不得对他人的自由形成强制力。(一)哈恩克在内在自由与政治自由之间的区分哈耶克首先将自由表述为一种在社会中,一些人受另一些人的强制被减至最小可能的限度的自由状态。其次,他将自由分为个人自由、政治自由、内在自由,并分别解释了各自的具体含义。笔者以为正是这些零散的对不同状态下自由的诠释构成了哈耶克独特的自由观。哈耶克认为,个人自由是指“一个人不受制于另一个人或另一些人因专断意志而产生的强制的状态。”“自由意味着始终存在着一个人按自己的决定和计划行事的可能性;此一状态与一人必须屈从于另一人的意志的状态适成对照……就是独立于他人的专断意志。”政治自由乃是指:“人们对选择自己的政府、对立法过程以及对行政控制的参与。它乃是一些论者经由将自由的原始意义适用于整体意义上的群体而形成的概念,从而它赋予了人们一种集体的自由。”而内在的自由主要是指主观的自由,即一个人凭借自己的情绪、知识、道德这些条件能否做成自己希望做成的事。虽然哈耶克本人非常强调内在自由的重要性,甚至将它看作是个人达至自由的要素之一。但笔者认为,这种所谓的内在自由只是个人获取自由的便利条件,是个人能够较之那些情绪失控、道德缺失的人而言能为自己做出较好选择的条件。但这些主观要素的组合本身却不能构成一种相对独立的自由状态(内在自由),因为即便一个人不具备上述诸种主观要素,也不能为自己选择一种较好的环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并不能因此就说他是不自由的。故笔者认为“内在自由”不能成为一种绝对的自由状态。所以,本文中也不再论述哈耶克的内在自由,在以下的篇幅中笔者将阐述哈耶克的个人自由与政治自由之关系,并以此为基点与卢梭的公意理论进行比较。(二)哈共同自由与民族自由由上述内容不难看出,哈耶克的个人自由强调的是个人不受他人干涉的自由,自己根据自己的意志做其想做的事情。这一自由在哈耶克看来是原始意义上的自由,对这种自由的侵犯仅来自于他人的强制。哈耶克的政治自由是集体的自由。但他认为个人的自由并不必然形成集体的自由,享有个人自由的民族并不必然就是自由的民族;反之,个人的自由也无须以享有民族、集体自由为前提。所以,哈耶克的个人自由与政治自由之间不存在因果联系,它们是两个相对独立的自由状态。三、对英国自由的知识利用关于自由是如何产生的这一问题,在哈耶克的观点里英国与法国有着不同的渊源。对于英国的自由,哈耶克称之为“盎格鲁自由”,是基于自生自发发展的但却未被完全理解的有关各种传统和制度所做的解释。法国的自由哈耶克称之为“高卢自由”。在他看来,英国人是通过对习惯、风俗和他们的普通法制度的承袭中懂得了真正的自由,这是根植于普通法法理学的思想传统。可是法国式的自由由于深受大陆理性建构主义思维方式的影响,故法国人企图在统治和政治治理中寻找最高程度的政治文明,探索政治文明下的自由。(一)作为自由的人—卢梭的建构自由的思想卢梭的理论思想受到了法国式的唯理主义的影响,而他的自由观、社会契约论、公意论正是这种影响的结果。卢梭的自由浸透着一种建构的思潮。“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一旦人民可以打破自己身上的桎梏而打破它时,他们就做得更对。从以上叙述中不难看出,卢梭同其他的启蒙思想家一样承认人是生来自由的,但又怎么会处在枷锁之中呢?这里的枷锁指的是人在自然状态下不受任何法律、规则约束时,人们做事是随心所欲的。但实际上个人的自由是处于枷锁之下的自由。因此,他教育人们要打破枷锁以重新获得自由,自由则是处于社会秩序下的自由。而社会秩序建立于约定之上,所以,卢梭的自由是在社会契约以及秩序规则中人为建立起来的。不仅如此,卢梭的社会契约论还讲究建立个人之间的联合,而联合是为了应对日益强大的生存阻力,个人必须完全交出自己的自由才能创造出新的联合体的自由。(二)哈共同自由观的核心受着经验主义进化论影响的哈耶克十分反对卢梭式的建构的自由。哈耶克认为自由并不源于设计,而是存在于成功且存续下来的实践,是经由自生自发且不可抗拒的发展形成的结果。哈耶克说:“大凡认为一切有效用的制度都生于深思熟虑的设计的人,大凡认为任何不是出自于有意识设计的东西都无助于人的目的的人,几乎必然是自由之敌……自由的价值主要在于它为并非出自设计的发展,而且一个自由社会之所以能够发挥其有助益的作用,在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自由发展起来的种种制度的存在。哈耶克认为只有在具有自发形成自由的社会里其成员才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自由,各种威胁自由的趋势会自行得到矫正,人们也不会被迫接受一些共同的理想。而建构主义自由是一种危险的自负,对于个人来说是具有领导和支配性的,这是个人自由导致毁灭的隐患。哈耶克的上述自由思想表现于社会生活的规则、惯例和形态之选择和调整的更宽泛的演进观念中。但是笔者认为,尽管哈耶克的自生自发的自由观十分强调个人自由的重要性以及对于旧有规则、惯例的遵从,将自由置于人类的进程中,是一种比较冷静、理智的态度;可这毕竟只是为和平共存的不存在暴力斗争的社会所提供的背景而已,这种认为所有自由的社会都是起源于承袭的观点未免过于脱离现实。四、自由保留问题的理论差异(一)第二,自由是私法体系的基础卢梭说:“每个人都生而自由、平等,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会转让自己的自由。”而且这种转让在卢梭看来应当是毫无保留的。倘若个人在转让上面仍然有所保留,那截留下的这部分自由就会成为没有任何约束的自由,就变成了个人握在手中的某些权利。又由于这部分自由没有经过众意的整合上升为具有利益一致性的公意,个人就会产生游离于公意之外的新要求,所以很容易与共同体产生矛盾。长此以往,社会契约就会遭到破坏,个人利益的保障更是无从谈起。(二)哈恩克自由的使命由于哈耶克是继约翰·密尔之后的又一位十分崇尚个人自由的自由主义者,所以他认为以任何理由转让个人自由的理论都是不合理的,因为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目标和生活方式的权利。哈耶克说:“仅在事先知道自由的效用会产生助益的情况下而授予的自由,实际上并不是自由……我从自由中获得的助益,在很大程度上讲,乃是他人使用自由的结果,而且其间的大多数助益,乃是他人使用那些我本人绝无能力使用的自由的结果。因此,我本人所能行使的自由,未必对我就最为重要。某人能尝试做任何事情的重要性,当然要超过所有的人都可以做同样事情的重要性。”由以上话语不难看出,哈耶克注重的是个人对自己自由的决定性和以此为依据做任何事情的自主性。个人自由不可因为要给予个人以助益就转让出去,因为这种做法限定了自由可能带来的其他益处,使得自由就只能朝着预先好的轨道、目标发挥功能。他认为,个人完全可以在社会的进程中通过不断的尝试来维护自身的利益,其间自由将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而如果将自由转让了那对于个人来说无疑是最为重大的损失,个人利益不可能与集体的利益达到彻底的统一。五、自由与法律关系的理论差异(一)法律的运行—卢梭的体现公共意志、维护政治自由的法律观卢梭认为,国家建立以后,必须制订法律方能赋予国家以意志,卢梭的法律观是体现普遍正义的,不是以个别人或群体为调整对象的。由此可见,他这里强调的普遍正义或是法律的普适性是为了进一步说明法律是人民公意的表现,反映了全体成员的共同意志。“无须问何以人们既是自由的而又是服从法律,因为法律只不过是我们自己意志的记录”。在卢梭看来,服从法律就是服从公意,又因为公意是由社会成员在转让个人自由构成社会契约后形成的,所以服从法律也意味着服从自身的意志。这是人们放弃了天然的自由后得到的政治社会中的政治自由。人们只有遵守法律才能拥有真正的自由,否则就会失去自由。不难看出,卢梭的自由与法律之间之所以会产生必然的联系,乃是因为当个人的自由转化为政治自由;个人意志屈从于公共意志以后,法律才得以诞生。法律的功能就体现在对政治自由的保障之上。(二)从法律保障上看,法律对个人自由的侵害哈耶克的自由与法律的关系,体现为自由是一种法律下的自由,法律是对个人活动界线的划分,并在此范围内对个人自由予以保护。所以,哈耶克的自由观是注重个人的,反对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