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二拍中唐代小说的来源

三言二拍中唐代小说的来源

一唐明时期的文献创作在中国古典史上，唐继承了秦汉六朝小说的遗产，打开了宋元明清小说的繁荣。如果你读过唐汉时期的小说，然后进入宋元明清时期的作品，你会感受到与老朋友的经历。这不仅是一种个体的阅读体验,在古小说家那里,唐人小说正是其自觉借鉴的对象。罗烨《醉翁谈录》说:“夫小说者,虽为末学,尤务多闻,非庸常浅识之流,有博览该通之理。幼习《太平广记》,长攻历代史书。”这里的长、幼之别,固然是因年龄渐长而所习不同,但更是攻习内容的层次问题,是对在素材上有取于“稗说之渊海”(鲁迅《中国小说史略·宋之志怪与传奇文》,P63),而在创作原则上追慕于史书范式的形象说明。到了洪迈,就把唐人小说提至与“诗律可称一代之奇”(《唐人说荟》凡例)的地位,谓此“小小情事,不可不熟”。实际上,以唐人小说为鉴范而移植、演义乃至重构新作者,自宋代起即已不限于民间说唱、戏曲与白话小说创作,文人早已将之带入文言小说的创作领域。吴淑的《江淮异人录》三卷本自段成式《酉阳杂俎》的《盗侠》篇,其后郭象作《睽车志》五卷、洪迈作《夷坚志》四百二十卷等,鲁迅先生评论说:“诸书大都偏重事状,少所铺叙,与(唐徐铉)《稽神录》略同。”(《史略》同上篇,P65)以文言小说的形式上追唐人遗风是宋明两代小说创作的潮流。而明人对唐人小说的态度,以胡应麟的言论最具代表性,他对诗中使用唐宋事极加贬斥,但却说:“唐人传奇小说,如柳毅、陶岘、红线、虬髯客诸篇,撰述浓至,有范晔、李延寿所不及者。”(《少室山房类稿》)尊说部而抑史家,在文体分野的前提下既反映了小说勃兴的时风,又说明唐人小说在小说创作中不可忽视的广泛影响。这一趋势在嘉靖以来,因文人介入白话小说创作,致使文言与白话小说渐趋融合,使白话小说趋于雅化的过程中作用甚大。马克思说:“每一代都利用以前各代遗留下来的材料、资金和生产力;……在完全改变了的条件下继续从事先辈的活动。”(《马恩全集》卷三)排除商业因素,仅就文学发展本身的趋势而言,“三言二拍”的产生也已经具备了充分的条件。本文之所以把唐人小说与“三言二拍”联系在一起,是因为前者是文人创作的文言小说的高峰,后者是文人创作的白话小说的典范;而且唐人小说是冯梦龙所编《情史》、《智囊》、《智囊补》等小说集主要的取材对象;在时间上,“三言二拍”的创作与《情史》等书的编著约略同时。因此,探讨两者之间的关系是饶有趣味的。鲁迅先生在《唐传奇文(上)》指出唐传奇对后世的影响于曲为甚,他说:“惟元明人多本其事作杂剧或传奇,而影响遂及于曲。”故把影响“三言二拍”的渊源归之于宋人说话中的讲史,“惟至明末,则宋市人小说之流复起,或存旧文,或出新制,顿又广行世间。”并“此等书之繁富者,最先有《全像古今小说》四十卷,……已而有三言,……时又有《拍案惊奇》三十六卷,既而有二刻三十九卷,……亦兼收古事,与三言同。”(见《明之拟宋市人小说及后来选本》)这里有两个要点。首先,他指出“三言二拍”在“兼收古事”中包括隋唐小说,但对数量的估计与评价不高。如《醒》取隋唐事十一,但认为描述较明事十五篇为劣;《初刻》有唐事六,亦“叙述平板”。他亦言及个中缘由,如对《喻》、《警》二书,“今皆未见,仅知其序目。”未能细辨所致。其次是在“兼收古事”的取材特征上,二拍“与三言同”。这两个观点都具有广泛影响,但实存局限。本文即欲廓清唐人小说影响“三言二拍”真实情况,探讨“三言二拍”对唐人小说的借鉴方式与所取得的成绩,以评价唐人小说在“三言二拍”中的影响与地位,并分析“三言二拍”自身的成书规律与内在关系。本文所用“唐人小说”一词是一个广义概念。无疑,唐传奇是唐人小说的核心。但从作者与成文时代两方面考虑,唐人小说还应包括由唐人所写的前朝故事。唐代曾修成历代史书多部,如房玄龄等撰《晋书》等;而《酉阳杂俎》除记述本朝见闻,也从往籍旧编中穷搜博采,李玫《纂异记》中的《三史王生》、《浮梁张令》与《嵩岳嫁女》等都涉及汉高祖故事。换言之,前朝故事或在唐人笔下诞生,或因唐人撰述而承传发展,自不能置诸唐人小说的范围之外。另外,考诸中国古小说流变的实际,野史笔记、博物纪闻、丛残零札以及叙事性的散文杂录诸体也不能被判然排除到小说之外。故“唐人小说”是以唐传奇为核心,内容上兼及前代的各体小说的总和。本文在统计“三言二拍”本事时,表面上跨越了宋元话本与戏文等中介环节,应该说,“三言二拍”的许多篇目与之有更直接的演变关系,但追本溯原,仍属汉唐故事。如《喻世明言》卷20《陈从善梅岭失妻》系元人话本,又为元南戏剧目,但原出处除汉《焦氏易林》之外,以《独异志》卷9“黎高山猕猴”、《太平广记》卷444欧阳纥、《续江总白猿传》等篇为主。故凡类此篇者,仅取首尾二端相较,仍不失于不伦。而许多被“三言二拍”用作素材的唐人小说未曾被改为宋元戏文或话本,故“三言二拍”的使用尚具首创意义。冯梦龙在《喻世明言·叙》中谈到过唐、宋小说与其所撰诸篇之间的联系。大抵唐人选言,入于文心;宋人通俗,谐于里耳。天下之文心少而里耳多,则小说之资于选言者少,而资于通俗者多。……茂苑野史氏,家藏古今通俗小说甚富,因贾人之请,抽其可以嘉惠里耳者,凡四十种,畀为一刻。一般地看,冯氏对唐人小说似有微辞,颇有取于宋人。但以冯氏对唐宋说部嬗变的了解,不会不知唐人小说对宋人的影响,他的意思是唐人小说难以为“里耳”所接受,须以宋人的通俗化为津梁而已。因此,本文所取唐人小说范围能够反映其与“三言二拍”关系的真实面貌。二《三言二拍资料》的文献著录研究唐人小说对“三言二拍”成书的影响程度,最根本的是考察唐人小说在故事情节层面上所占的比重,但这种方法并不现实。本文是以出现唐人小说的篇目占各书比重为观察角度的,在此基础上,对“三言二拍”成书的素材来源及相关问题进行研究,结论的准确性有相对之嫌,但仍可反映基本事实。本文逐一翻检了《三言二拍资料》所列全部故事资料的出处,分入话与正话两部分进行了统计,得《入话采用唐人小说卷目及出处一览表》(列为表一)与《正话采用唐人小说卷目及出处一览表》(列为表二,因文长均略),作为研究基础。对五部小说以成书、出版先后排序,即《喻》、《警》、《醒》、《初刻》与《二刻》。“三言二拍”共200卷,每部各40卷,因《初刻》卷23《大姐魂游完宿愿小妹病起续前缘》与《二刻》卷23同,故实有199卷。带入话的为102卷(“三言”为43卷,“二拍”为59卷),其中采录唐人小说者,“三言”16卷,《喻》为6卷(卷9、12、30、33、35、36);《警》为4卷(卷6、30、31、38);《醒》为6卷(卷2、3、4、18、25、35);“二拍”15卷,《初刻》为12卷(卷3、4、5、7、9、18、23、28、29、30、31、36);《二刻》3卷(卷3、9、13)。共31卷。(一)时代区,是采录文本,是“二拍”的总卷目数,是“初刻”的总卷目数,是“初刻”的总卷目数,是“初刻”的节录目数,有“初刻”的下观念,这又以《初刻》526.1.“三言二拍”带入话的卷目占总卷目数的51%(102∶200);“三言”带入话卷目占其总卷目数的35.8%(43∶120)、“二拍”是75%(59∶79)。2.五书入话采录唐人小说的卷目则占带入话卷目总数的30%(31∶102),而占总卷目数的15.6%(31∶199)。3.五书入话采录唐人小说卷目占其带入话卷目数的比例分别是:《喻》(6∶19),31.6%;《警》(4∶13),30.8%;《醒》(6∶11),55%;《初刻》(12∶31),39%;《二刻》(3∶29),10.3%。(二)《初刻》2.《喻》正话采唐人小说者10卷(卷5、6、7、8、9、11、20、21、33、37)、《警》7卷(卷3、9、10、11、19、28、40)、《醒》13卷(卷1、5、6、21、24、25、26、30、31、32、37、38、40),合计30卷;《初刻》13卷(5、7、17、20、22、23、28、30、35、36、37、39、40)、《二刻》无(卷23计入《初刻》,合计13卷。故共43卷。统计结果为:1.“三言二拍”正话采唐人小说者占总卷目的22%(43∶199);其中,“三言”为25%(30∶120),“二拍”为16.5%(13∶79)。2.五书中正话带唐人小说者的比例分别是:《喻》(10∶14),25%;《警》(7∶40),17%;《醒》(13∶40),33%;《初刻》(13∶40),32.5%;《二刻》(0∶39),0%。(三)“三言二拍”的相互关系经对比,表一、表二所举各卷有不少在入话和正话中都采录了唐人小说。这种两见情况为《喻》书2卷,《警》书无,《醒》书1卷,《初刻》6卷,《二刻》无。去两见者9卷,则采录唐人小说的总卷目达65篇,其中“三言”43卷,“二拍”22卷。再得统计结果为:五书中采唐人小说者占总卷目数的33%(65∶199);“三言”采唐人小说者为35.8%(43∶120),“二拍”则是28%(22∶79)。依重计卷目数,各书带唐人小说者的比例分别是:《喻》(14∶40),35%;《警》(11∶40),27.5%;《醒》(18∶40),45%;《初刻》(19∶40),47.5%;《二刻》(3∶39),7.7%。以上一系列统计结果是进一步研究的重要基础。首先,“三言二拍”的入话采录唐人小说者的卷目占带入话卷目总数的30%,正话采唐人小说者占总卷目的22%。二者合计,五书采唐人小说者占总卷目数的比例则达33%,“三言二拍”采用唐人小说的数量比例是很高的,而如果在总卷目中不计《二刻》,则这一结果当更为引人注目。明代是中国古代小说的集大成时期,这一结果即使与宋元时代话本、小说、戏曲的中介影响有关,但正如前述,以此考察唐人小说的影响仍然是有效的。在故事素材来源上,唐人小说在“三言二拍”中占三分之一,这是唐人小说在中国小说史上地位与影响的一个缩影。其次,三次统计结果中的最后一项所列三个比例序列呈现出明显的同步规律,“三言”各书受唐人小说的影响呈马鞍形,总体上是渐次增强,然后均以《初刻》为顶峰,而以《二刻》为最低。特别是在正话部分和各书总体取材来源上,《醒》与《初刻》大体保持一致,注意到这一规律是很有意义的。我们知道,“三言”与“二拍”的创作在时间上前后相连、动机相同,而创作手法也具有突出的一致性,这一规律正与此有关。而因“三言二拍”是明代白话短篇小说的代表,则又显示出明代小说创作在取材上的基本倾向。总之,从取材来源的角度对“三言二拍”作整体考察,可以揭示明代小说创作从继承古代小说遗产向注重现实生活的方向转变的些许消息。指出“三言二拍”采录了大量唐人小说并不难,但要指出具体的版本来源则不易,因为唐人小说普遍有十分复杂的流传线路和文体类型,很难说哪个本子进入冯、凌二氏的视野,成为主要借鉴对象。但是,对冯梦龙而言,编纂古小说和再创作,是其小说创作的两个相互联系的方面,因此,在考察取材对象时,这是一个便利的角度。事实上,创作“三言”与编纂《古今谭概》、《情史》、《智囊》与《智囊补》这两项工作大体上是同时进行的,可以说,后者是“三言”成书的一个重要的取材来源,仅举一例,《太平广记》卷177葛周条原出《玉堂闲话》,该故事既为《喻》卷6《葛令公生遣弄珠儿》本事,又见于《情史》卷4,这说明其材料来源是一致的。这一事实也深刻地影响到凌■初的《初刻》,而如果排除取材唐人小说,则影响甚至及于《二刻》。这正可以解释前述两点规律性特征。据冯梦龙自《叙》,《喻》初刊于天启初年,《警》刊于四年,《醒》则在七年(即1621—1627),《初刻》则于崇祯元年(1628)由尚友堂刊行,四书均在1621至1627年间问世。而冯梦龙的《智囊》刊行于1626年,《情史》在崇祯初,《智囊补》在1627年后,《古今谭概》也在其间,在刊行时间上虽略晚于“三言”,但编纂工作绝非一日之功可毕,其成效对“三言”而言,可以《醒》所采唐人小说最富为证。从刊行时间看,《醒》的创作、刊行与以上四书的编纂、刊行是一致的,可以说冯梦龙是一边编纂古小说,一边精心创作自己的小谥订,编纂工作始终是他创作“三言”的重要条件。他应贾人之请而作《喻》书,就是以“家藏话本小说甚富”为依托,选其“凡四十种,畀为一刻。”但这些资料并未经系统整理,到创作《警》书时,对其使用已不方便,素材的录用率较前书有所下降,随着编纂工作的展开,其材料的利用成效在《醒》书中明显加强,这大概就是“三言”利用唐人小说在数量上之所以形成马鞍形的原因。凌■初的继作是在“三言”风行于世之后,在创作态度上他似乎有意与冯梦保持了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拍案惊奇序》说:“独龙子犹氏所辑《喻世》等诸言,颇存雅道,时著良规,一破今时陋习;而宋元旧种,亦被搜罗殆尽。肆中人见其行世颇捷,意余当别有秘本,图出而衡之。不知一二遗者,皆其沟中之断,芜略不足陈已。因取古今来杂碎事可新听睹、佐谈谐者,演而畅之,得若干卷。”在凌■初看来,冯梦龙的“三言”是辑自众书,对其内容和立意是肯定的,但他强调自己的材料来源与冯氏无关,则不免于有所掩饰。至明代,唐人小说的流传方式与文本来源已可称繁富,但在1627年前后的小说界,冯梦龙的影响是不可回避的,事实上是凌■初继作的商业前提和借鉴对象,其独立创作是到《二刻》才实现的,《初刻》的成就仍与《智囊》等书直接相关。《初刻》中唐人小说的比例剧增,在各项统计结果中均达最高绝非偶然,与冯梦龙的古小说整理编纂的成就密切相关,如《初刻》卷23《大姐魂游完宿愿小妹病起续前缘》正话的本事就明显与《情史》卷9张倩娘条有关(此为女主角原型,而男主角原型则出《离魂记》,收于《太平广记》卷385王宙。尚有《幽明录·庞阿》、《灵怪录·郑生》、《独异记·韦隐》可补本事来源),而入话与《情史》卷10李行修条不无关系(原出唐温畲《续定命录》,原书不传,佚文见于《太平广记》、《太平御览》和《锦绣万花谷》,李行修条曾以《稠桑老人》之名被收入《异闻集》,《情史》卷十据《广记》采入)。卷5《感神媒张德容遇虎凑吉日裴越客乘龙》正话本事出《集异记》,即《情史》卷2裴越客条;卷17《西山观设■度亡魂开封府备棺追活命》正话本事亦见《智囊补》卷10母讼子条;卷18《丹客半黍九还富翁千金一笑》正话并见《古今谭概》卷21丹客与《智囊补》卷27丹客条;卷33《张员外义抚螟蛉子包龙图智赚合同文》入话脱胎于《智囊补》卷9察智部奉使者等,类似情形俯拾皆是。尤其值得重视的是,《初刻》与“三言”有些卷目从文字到观念有明显的承传关系,如《初刻》卷29《通闺闼坚心灯火闹囹圄捷报旗铃》入话中,关于论进士与科贡官仕途区别的一段文字就与《警世通言》卷18《老门生三世报恩》中鲜于同论进士科名优势的思想与文字神形逼似。鲜于同之言多为人知,今录前文一段以供对比:不是科甲的人,不得当权。当权所用的,不得科甲的人,不与他好衙门、好地方,多是一番布置。见了以下出身的,就不是异途,也必拣个惫懒所在打发他。不上几时,就勾销了。总是不把这几项人看得在心上。……及至是个进士出身,便贪如柳盗跖,酷如周兴、来俊臣,公道说不去没奈何考察坏了,或是参论坏了,毕竟替他留些根。……岂似科贡的人,一勾了帐。科举一事虽足引起冯、凌二人的强烈共鸣,但口吻毕肖如此,并非共鸣可以解释圆通,有兴趣者可以对读。《醒世恒言》卷37为《杜子春三入长安》,而《拍案惊奇》卷18《丹客半黍九还富翁千金一笑》也在入话中写到了“只如杜子春遇仙,在云台观炼药将成,寻他去做“外护”。只为一点爱根不断,累他丹鼎飞败”一事。类似的例子尚多,都说明《初刻》的创作受到“三言”影响的事实。但与“三言”相区别的是,凌■初的小说取材一直有较明确的现实倾向。《拍案惊奇序》说:“今之人,但知耳目之外,牛鬼蛇神之为奇,而不知耳目之内,日用起居其为谲诡幻怪,……则所谓必向耳目之外,索序诡幻怪以为奇,赘矣。……宋元时,有小说家一种,多采闾巷新事为宫闱谈资。……虽非博雅之派,要亦小道可观。”受此传统及认识的指导,“其所捃摭,大都真实可据”(《二刻拍案惊奇序》)。他不断强调这一观念,《二刻拍案惊奇小引》又说:“顾逸事新语可佐谈资者,乃先是所罗而未及付之于墨,……意不能恝,聊复缀为四十则。”但他真正使用大量现实题材进行创作,则是在《二刻》中。其创作远较《初刻》着力。《初刻》刊于崇祯戊辰初冬,即1628年,而据《二刻拍案惊奇小引》,《初刻》始作于丁卯秋后,即1627年,历时不到一年;而《二刻》刊于壬申,即1632年,创作时间至少三年。据笔者的统计结果,即使按广义的唐人小说衡量,《二刻》中仅有三篇入话采录了唐人小说,正话则未见采录,但《初刻》在这二项上都十分突出(《拍案惊奇》且多有在文中指出故事出处者,如卷12《陶家翁大雨留宾蒋震卿片言得妇》,卷19《李公佐巧解梦中言谢小娥智擒船上盗》、卷20《李克让竟达空函刘元普双生贵子》、卷21《袁宝尚相术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