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联句录》补校

李东阳《联句录》补校

李东阳（1447-1516），宾之，西亚。一生著述宏富,“朝廷大著作多出其手”(《明史》本传)。但李东阳编著的《联句录》,目前尚未引起李东阳研究者的关注。《联句录》主要反映了茶陵派斋居宴饮之景,赠别怀友之情和怡游玩赏之乐,是书的发现有利于进一步了解茶陵派的创作思想。《联句录》对于确定茶陵派存在的史实,了解明中期文人集会的盛况有重要意义。钱振民著有《李东阳著述考》,其中提及《联句录》曰:“《联句录五卷》,《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为此书所作的提要说:‘明李东阳编。……此其官翰林时,与同年进士及同游士大夫联句之作。东阳自为序,而丹徒知县王溥刊行之。侍读学士甫田吴希贤复辑题名一通冠于前,凡六十有九人。’此书成编不久,先后出现了两种刻本。”并指出“这两种刻本即周子建的云南刻本和王溥(字公济)丹徒刻本。”还断言:“顾天锡刻本问世与否,已不可考,周、王二刻本今亦不存。”笔者在南京图书馆所见本子,是否即钱文所说两个本子中的一个?南图馆藏《联句录》后附有《书联句录后》一文,全文如下:成化壬寅,余捧《万寿圣节表》文至都下,癸卯还任。道经贵州之普定,会海钓萧黄门文明出翰林李西厓先生所编玉堂诸公及缙绅大夫士联句一帙,起自成化纪元乙酉,讫于己亥,凡十余年,诗共二百五十八首。余缪进参政时,西厓、文明联句赠行三首亦在焉,富矣哉!蔚然而鸾凤翔,雍然而韶濩奏,天球河图之前陈,蛟蜃彪豹之并奋,随物赋形,种种殊态一皆本乎人情,关乎世教,非浪作也。读之口流香脂,不能释手,遂恳于文明,袖以归滇,欲锓梓嘉与同志者共。奈何尘鞅交驰,车不停辙。又五年丁未,余专视篆章,始克刊成,所惜者己亥迄于今又八年矣,联句之盛,不知积至几百首,新入社缙绅诸公又不知有几何人。翘望京华,不能奋飞,缁衣之怀,寤寐反侧,每案牍之暇,揭是编而庄诵之,不翅(啻)万斛珠玑倾入怀中,天上群仙宛然在目,何畅快也。吁!人心苦不知足,得陇则又望蜀焉,己亥以后,诸作倘西厓不吝录示,当续入梓,以满望也,谨书以俟。时成化二十三年仲秋之吉,云南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文江周正识。从文中可知,《联句录》一书由时任云南左布政使周正于成化23年(1487)仲秋刊刻。那么此本是否就是钱文所言的云南刻本呢?如果周子建就是周正,即可得出结论。据《天一阁藏明代方志选刊·徽州府志(上)》卷四《知府》条记载:“周正,字子建,东辽卫军籍,吉水县人。由进士历任刑部署员外(郎),升任徽州府知府,成化四年四月二十九日到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五日秩满。历升云南左布政使,今致仕。”文献中明确:周正,字子建,曾任云南左布政使。周正和周子建为同一人。再有,李东阳《与顾天锡书》中提到“周子建方伯在云南”一语,方伯,正是明清时对布政使的称呼。“周子建方伯”即周子建布政使。这与《书联句录后》“云南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文江周正识”相合。再次,《书联句录后》云:“余(周正)缪进参政时,西厓、文明联句赠行三首亦在焉,富矣哉!”周正当参政时,李东阳和萧文明曾作三首联句诗为他送行,《联句录》中都有保存。今检阅《联句录》,有《永光寺送周参子建》三首诗,正是李东阳、萧显送别周子建所作,故由此可认定周子建即为周正。由此可知:周正,字子建。江西吉水县人,身份是辽东卫军籍。曾由进士任刑部署员外郎,于成化四年(1468)到十三年(1477)担任徽州府知府。后任云南布政使,直到致仕。据此,南京图书馆所藏《联句录》就是钱文中所说今亦不存的云南周子建刻本。周正在《书联句录后》提到的出示手稿的“萧黄门文明”就是萧显。萧显,字文明,号履庵,更号海钓,永平山海卫(今河北山海关)人。周正从贵州到普定去,友人萧显以此书示之,他读而爱之,恳求萧显转让给他。准备“欲锓梓嘉与同志者共”。然而世事繁忙,他到成化23年(1487)才刊刻出版。据李东阳《与顾天锡书》一文可知此《联句录》在当时有三个版本:《联句录》本私籍,不意为萧履庵所传。前年周子建(原作“健”,应为“建”,据周寅宾《李东阳集》第二卷校正)方伯在云南,书告欲刻,已亟止之。去年王丹徒公济不告而刻,缘此本未经选阅,又多讹误,而其传已广,不可中废。因重校一本,俾加修治,与初刻者不同,必如此乃略可观览,然非吾意也,强从之耳。近始闻子建已刻成,而吾兄亦若有此意者,不意高明乃复率尔。兹亟奉报:如未刻,幸为停工;刻已,亦须秘不摹印,俟丹徒本完,即以寄上也。此录皆草草凑合,不尽众长,诸公之意,皆若以此为憾,不但不感其惠而已。丹徒且然,况云南本讹误当益甚,尤而效之,亦何益也?(《李东阳集·文前稿》卷十四)文中说明当时《联句录》已有三个版本:第一个版本是王公济的丹徒本。此本是丹徒王公济(王溥)未告知李东阳而刊刻的,李东阳很不满,“未经选阅,又多讹误”,但广泛传播,无法中止。此本即钱振民所言的王公济刻本,今不传。第二个版本是李东阳有感于丹徒本多讹误,故重校一本。他尽管视《联句录》手稿为“私藉”,认为“此录皆草草凑合,不尽众长,诸公之意,皆若以此为憾”,故不想刻印。但由于丹徒本存在诸多错误,不得已重校,希望“俾加修治,与初刻者不同”。李东阳写此信时书尚未刻成此,本今亦不传。第三个版本就是周正的云南本。周正是最早提出要刻此书者,但由于李东阳的极力反对而中止。后在李东阳不知情的情况下刊刻出来。李东阳得知此本刊刻后,极为不满,与丹徒本相比,称云南本“讹误当益甚”。这个本子应当就是现在我们所看到的本子。目前我所见到的《联句录》,南京图书馆和上海图书馆都有收藏。《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收录此书,其题目为《联句录一卷》,题下标作者名:“[明]李东阳编”。作者名下标注了是书来源版本:“南京图书馆藏明成化二十三年周正刻本”。原书并序跋共86页,缺第45页,未分卷。现存诗歌255首,残缺诗3句,如果周正所写书跋中统计数字“……起自成化纪元乙酉,讫于己亥,凡十余年诗共二百五十八首”无误,则所遗缺书页有三首诗在上面(《书〈联句录〉后》)。《联句录》整体保存比较完好,除了缺页和少数字、诗句因年代久远、保存不当而模糊不清外,大部分诗歌内容清晰完整。本书前有李东阳于成化甲午(即成化十年,1474)夏六月二十四日写的《联句录·序》一文,书后附周正成化二十三年仲秋所写《书〈联句录〉后》。四库存目丛书编委在收录该书时还在本书后附《〈四库全书总目·联句录五卷〉提要》一文。不过此提要实为李东阳《联句录五卷》所写,五卷本《联句录》并非本文所言的《联句录》一书,五卷本《联句录》确实如钱振民先生一文所言,今已不存。据笔者统计,书中涉及诗人达44人,他们是:罗璟、计礼、谢铎、刘淳、刘大夏、张泰、彭教、陆釴、倪岳、李东阳、焦芳、程敏政、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