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列佛游记》与《西游记》的讽刺艺术对比

《格列佛游记》与《西游记》的讽刺艺术对比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头脑中的印象应该是一个活生生的卡通人物，或者是一个活生生的循环。如今这两部作品却无一例外地被打上了儿童文学的记号。而事实上,无论是15世纪的中国还是18世纪20年代的英国,儿童文学都尚未走向自觉,而且两位作家的创作动机也似乎与儿童文学(P38)的审美特质相差甚远。《格列佛游记》的作者乔纳森?斯威夫特曾经说过,其作品的创作目的在于“使世人烦恼而不是供他们消遣”;(P4)而《西游记》则被定义为神魔小说。正如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指出,吴承恩“讽刺揶喻则取当时世态,加以铺张描写”,又说“作者禀性”,“复善谐剧”,故虽述变幻恍惚之事,亦每杂解颐之言(使人发笑的话),使神魔皆有人情,精魅亦通世故。(P143)《西游记》只是运用批判的手法,“借妖魔”去“画个现实的影子罢了”。(P133)但是,目前对这两部作品所进行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成人眼光中的社会批判和讽刺艺术上。然而,从接受美学的角度看,对于不同的读者,同一部作品能产生不同的审美效果。因此,从儿童文学的角度去关注这两部作品,同样也是颇具意义的。高尔基说:“儿童文学是快乐的文学”。儿童文学之所以使人快乐,原因就在于:它具有丰富的童话价值。而所谓的童话价值是指作品中具有童话因素的艺术技巧和内涵,它是最能够引起儿童兴趣的艺术成分。(P17)因此,下文将从儿童视角去比较和研究这两部长篇小说,旨在揭示其美学特质的异同。我们知道,《格列佛游记》和《西游记》在成书地域和年代等方面有很大差异。但通过比较,便不难发现,这两部作品在表现形式和情景设置上有许多相似之处。首先,这两部作品都采用了游记的表现形式。游记,顾名思义,就是对一次出行、游历、参观等的记录。具体来说这两部小说,作者都将游历地点设在了与现实社会无关的虚构世界中,但在这两部作品中我们又可以很明显地找到对当时社会现实描写的痕迹和对社会制度辛辣的讽刺。此外,两位作者都是在借用前人文学成果的基础上加上自己的巧妙构思,完成了各自的作品。《格列佛游记》成功地借鉴了卢奇安式的游记形式(《真实的故事》)的想象和细节描写。(P26)在《真实的故事》中,卢奇安越过大西洋区旅行,经过了一连串令人难以置信的历险,如被吹入月亮上,在大鲸鱼肚子里生活了两年等。这也是《格列佛游记》的基本模式,实际上,小说的许多细节也是借鉴卢奇安的作品。而《西游记》中唐僧取经的故事则是来源于唐代的一个真实的历史故事,这一非凡的壮举,本身就为人们的想象提供了广阔的天地,从唐代最初的《大唐西域记》到宋代的“话本”———《大唐三藏取经诗话》,再到明代万历20年的金陵世德堂刊本的出现,这个过程,就是一个吸取前人文学成果的累积过程。其次,《格列佛游记》和《西游记》在情境设置上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除了现实的社会外,二者都存在着一个奇幻神异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人类的一切梦想都不难实现,现实社会中不可思议的事也能让人身临其境。这样的设置安排,使作品产生出不同于成人文学的独特外在形式。《格列佛游记》,运用奇幻夸张手法创造了四个不同于现实社会的神奇岛国。在那里,一切生灵之奇异都是在与现实世界中的人类相比较中显示出来的,虽然夸张,但仍不失生动逼真。在那些岛国中,有形貌与现实世界的人没有区别,只是在大小比例上有差异的大、小国人,以此来引出生存环境以及其他生灵之大与小的各种奇异景观。另外还有飞岛国和马国的臣民,他们的外貌和生存状态都与现实世界的人类大相径庭。飞岛国人的头不是向右偏,就是向左歪,他们一只眼睛向里凹,另一只却是直瞪天空。在这个仅对数学和音乐感兴趣的国度里,国民整日处于沉思默想的状态中,以至于他们的身边必须有仆人随时用气囊拍打他们的嘴巴和耳朵来提醒他们与别人交流。而在马国,作者更是标新立异,那竟是个人兽颠倒的国家,马是国家的主人,而人却被称为“野胡”,受马的统治。在那里,马儿“举动很有条理,很理性”,(P197)而人却贪婪、残酷、好战,常常为了蝇头小利大动干戈,丑态百出。而作为“中国最伟大的准童话”(P129)———《西游记》,自问世以来就成为中国文学的瑰宝,童叟皆知,人人喜爱。究其深受喜爱的缘由,正如鲁迅先生说:“以其非凡的艺术想象力和创造力取胜”。(P129)作者借用西天取经的故事框架,创造出一系列人在奇境发生的奇事。首先,除唐僧外,作品中所涉及的人物几乎都是亦人亦神的形象,基本上是人、神、物的统一体,都是形态各异,善变化,但又有其共同的特点,即神性十足,各有宝物护身,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而这些神魔无论外貌如何,却又都脱离不了本相,如美猴王孙悟空,有猴子的外貌,“毛脸雷公嘴,罗圈腿,拐子步”,(P4)纵有七十二般变化,却难掩“红屁股”、“有尾巴”的真相,脱不了猴性。同时这些神魔又都有人的思想情感,孙悟空的尊师如父,智慧善良,不畏强暴,在一定程度上体现着人的优秀品质。而猪八戒,经常扯扯小谎,偶尔藏藏私房钱,或是嚷着“分行李”,散伙儿回高老庄。这样自然又生动地将人、神、物结合为一体,使人物的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童趣。借用周作人的话“儿童没有一个不是拜物教的,他相信草木能思想,猫狗能说话是当然的事。”(P159)其次,西行路上光怪陆离的奇闻异事,更是令人叹为观止。如儿童喜闻乐见的“八卦炉中逃大圣”、“尸魔三戏唐三藏”、“悟空三调芭蕉扇”等都是极为精彩的故事片段。而取经路上所遇的奇境,就更是幻之又幻,异想天开了。不仅有天堂地狱,龙宫海底,也有奇山怪水,异国风情。对于这五彩缤纷的奇异境界。正如明人幔亭过客袁于令在《西游记题辞》中所说:“文不幻不文,幻不极不幻。”通过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无论是斯威夫特笔下神奇的海外岛国历险,还是吴承恩描写的唐僧师徒西天取经奇遇,都为小读者营造出了一种不同于成人文学的氛围,即奇幻神异的世界。此外,由于地域、文化方面的差异,这两部作品的虚构方式和叙述方式又有一些区别。简单地说,即《格列佛游记》的结构整齐严谨,而《西游记》的结构则明显带有模式化的痕迹。《格列佛游记》全书分为四个部分,在叙述中,作者始终是以第一人称的身份出现,使读者无论是在面对各种奇闻异事的时候,总会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同时,描述方式也体现出东西方的差异。斯威夫特在叙述上采用了抽象的手法,把客观世界的故事加以变形和主观加工,来表现其内心世界和他对社会生活的认识和理解,例如作品中大、小人国的塑造,就运用了类似于西方油画中的透视画法。(P29)而《西游记》则不同,脱胎于民间说唱艺术的《西游记》在故事情节的展开上,成功地运用了反复法。叙述上则以无焦点(P256)的角度,灵活自如地描写了取经过程中的四十一个故事,而以孙悟空降魔为中心的故事都有个基本的“三段式”的模型:奋力斗争→降魔受挫→请神相助。也许,在成人眼里,这样的模式不免有些单调,但却便于儿童理解和接受。另外,这种叙述方式使故事中的矛盾冲突和人物性格都得以鲜明地表现,给人留下难忘的印象。综上所述,不难看出,无论是在人物的形象、故事情节还是表现手法上,《格列佛游记》与《西游记》都可以很清晰地看到童年情结打下的深深烙印。可以这么说,儿童读者对这两部小说的喜爱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它所表现出来的童话价值,即它给孩子带来的快乐和欢畅。与此同时,小说中所体现出的童趣也使其艺术特点更加丰富多彩,达到了在平淡中见真致的境界。因此,在某种层面上说,这两部作品是可以看成是儿童文学作品的。首先,这两部作品的表现形式为儿童读者们所接受并且深受他们的喜爱;其次,无论是它们的内容还是精神内涵都适应并满足了儿童的审美需求和精神成长。此外,更重要的是,它们张扬了儿童们的“幻想”与“游戏”的天性,其表面虽神奇荒诞,本质却指向了儿童对自由、快乐的期待和向往,使少年儿童在文学的氛围中获得了精神的陶冶,寻求到了愉悦和满足。正是因为这两部小说所表现出来的艺术特质和文化价值使其深受儿童读者的青睐。也许在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