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越轨视角看“代跑打卡”对校园体育诚信的侵蚀

从越轨视角看“代跑打卡”对校园体育诚信的侵蚀

从越轨视角看“代跑打卡”对校园体育诚信的侵蚀

摘要

在“阳光体育”与“智慧校园”建设的背景下，以手机应用软件定位“打卡”为特征的校园强制性体育锻炼日益普及。然而，一种以“代跑打卡”为形式的“反制”服务也随之在高校中悄然盛行。本文从越轨社会学的视角出发，旨在剖析“代跑打卡”这一现象并非孤立的个体失范，而是一种在特定校园亚文化情境下被“正常化”的集体越轨行为。本研究运用罗伯特·默顿的“失范理论”与赛克斯及马扎的“中和技术”理论作为核心分析框架，通过对网络平台相关服务话语与学生群体匿名讨论的文本分析，探讨了该行为产生的结构性动因及其合理化机制。研究发现，“代跑打卡”是学生在面对“制度目标”（通过体育考核）与“合法手段”（时间、精力、体能不足）之间存在的“紧张”时，所采用的一种“创新型”越轨适应。更重要的是，学生群体通过社会学习，习得并普遍运用一套强大的“中和技术”（如“否定伤害”、“否定受害者”、“诉诸更高忠诚”），将“作弊”行为在话语层面重构为一种“理性的”、“无害的”资源置换。正是这种“合理化”的话语实践与亚文化传播，构成了对校园体育诚信最深刻的侵蚀，它使得规则的合法性在集体认同中被消解。本文认为，理解并干预这一现象，必须超越简单的道德谴责与技术封堵，转向审视制度设计本身的合理性与“诚信”信念的重建。

关键词：代跑打卡；越轨社会学；中和技术；校园体育；诚信侵蚀；失范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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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近年来，伴随着“健康中国”战略的深入推进，提升大学生体质健康水平成为中国高等教育的刚性议程。为了应对大学生“宅文化”盛行、体质滑坡的严峻现实，各大高校纷纷响应“阳光体育”号召，将课外体育锻炼纳入课程考核体系。以移动互联网技术为依托的“智慧体育”系统应运而生：学生被要求在规定时间、规定区域内，使用特定的手机应用软件（APP）完成跑步里程，并通过全球定位系统（GPS）、人脸识别等技术进行“打卡”验证，其完成情况直接与体育课程成绩、评奖评优乃至毕业资格挂钩。

然而，技术化的“强监管”并未带来预期的“强体质”，反而催生了一种技术化的“反制”——“代跑打卡”现象的泛滥。在各类电商平台、校园论坛乃至专属的社交群组中，一种有偿“代跑”服务形成了成熟的地下市场。学生（“买家”）通过支付一定费用，雇佣他人（“卖家”，通常是同学、校外人员甚至专业“代跑”团队）代替自己完成跑步任务。服务方式从最初的人工代跑，已“进化”到使用模拟器、定位修改软件等高科技手段。这一现象已从个别行为，演变为一种在许多高校中“心照不宣”的集体实践。

“代跑打卡”的盛行，引发了主流舆论的广泛忧虑。它被普遍视为一种赤裸裸的“作弊”行为，是继“代课”、“代写论文”之后，高校学术诚信危机在体育领域的延伸。这种“身体的缺席”与“数据的在场”，不仅使体育锻炼的初衷——强健体魄、磨练意志——彻底落空，更严重的是，它以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系统性地侵蚀着校园体育的诚信基石。当学生将规则视为可以“购买”和“规避”的对象时，其背后所反映的规则意识淡漠与投机主义心态，其危害性远超几次缺席的锻炼。

然而，现有的讨论大多停留在道德层面的谴责（批评学生懒惰、不诚信）或技术层面的“猫鼠游戏”（呼吁学校升级监管APP）。这些视角虽然直观，却未能触及问题的核心：为什么“代跑打卡”这样一个明显违背“诚信”规范的行为，能够在以高素质著称的大学生群体中如此大规模地“正常化”？为何学生在实施此行为时，普遍表现出“心安理得”而非“道德愧疚”？这种集体性的“非理性”背后，是否存在着某种社会性的“合理”逻辑？

本文试图跳出简单的道德评判，从越轨社会学的理论视角切入，将“代跑打卡”视为一种在特定制度压力与亚文化环境中被“社会建构”的越轨行为。本研究的核心问题是：从越轨社会学看，“代跑打卡”产生的结构性压力是什么？更重要的是，学生群体运用了怎样的话语策略与意义建构，来“中和”或“化解”这一行为的“越轨”属性，从而使其在亚文化内部得以“合理化”？本研究的目标在于，通过剖析这一“合理化”的社会机制，揭示校园体育诚信被侵蚀的深层逻辑。本文结构安排如下：首先对相关文献进行梳理；其次阐明本研究采用的理论框架与研究方法；接着将重点分析“代跑打卡”现象背后的“制度紧张”与“中和技术”；最后总结研究发现，并探讨其对校园体育治理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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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综述

围绕“代跑打卡”现象的学术探讨尚处于起步阶段，但与之相关的校园体育、学术诚信以及越轨社会学理论，已积累了丰厚的研究成果，为本研究提供了多维度的理论参照。

第一，关于校园体育政策与“智慧体育”的研究。此类文献主要集中在教育学和体育学领域。学者们一方面肯定了强制性课外锻炼政策与“智慧体育”APP在提升学生锻炼参与率上的积极作用；另一方面，也对其“形式主义”倾向、技术异化以及“重监管、轻体验”的模式进行了批判。许多研究指出了当前校园体育考核中存在的“一刀切”、忽视个体差异、运动体验枯燥等问题。在讨论“代跑”现象时，这类研究多将其归因为技术漏洞、监管不力或学生的懒惰，其对策也主要集中在“技术升级”与“加强思想教育”上。这些研究为我们理解“代跑”现象的制度背景提供了重要参考，但其“问题—对策”的路径，往往忽视了“代跑”作为一种社会行为的内在逻辑。

第二，关于学术诚信（AcademicIntegrity）的研究。这是一个相对成熟的研究领域，文献浩如烟海，主要集中于探讨考试作弊、论文抄袭等“高利害关系”的学术不端行为。这些研究从心理学、伦A(

)理学、管理学等角度，分析了影响学术诚信的个体因素（如道德水平、成就动机）和环境因素（如同辈压力、惩罚力度、荣誉准则）。然而，对于“代跑打卡”这类看似“低利害关系”、发生在非学术场域（体育）的诚信缺失问题，现有学术诚信研究的关注度明显不足。一个未被充分探讨的问题是：对“低利害关系”规则的违背，其心理机制与“高利害关系”的作弊是否相同？是否正是因为其“低利害”，才使得该行为更容易被“正常化”？

第三，越轨社会学（SociologyofDeviance）的经典理论。这为本研究提供了核心的分析框架。罗伯特·默顿的“失范理论”（StrainTheory）指出，当社会文化过分强调某种成功目标（如通过考核），而社会结构又未能为所有成员提供实现该目标的合法手段（如充足的时间、体能）时，个体就可能采取“越轨”的方式（如“创新”）来适应这种“紧张”。这为我们理解“代跑”行为提供了宏观的结构性动因。

更为关键的是，赛克斯（Sykes）与马扎（Matza）提出的“中和技术”理论（TechniquesofNeutralization）。该理论深刻地揭示了这样一个悖论：许多越轨者在主观上并非完全抛弃主流价值观（如他们也认同“诚信”是好的），而是在实施越轨行为时，运用一套“合理化”的话语技巧，来“中和”内心的罪恶感和来自社会的谴责，从而使自己“漂移”到越轨行为中。这些技术包括“否定责任”、“否定伤害”、“否定受害者”、“谴责谴责者”和“诉诸更高忠诚”。这一理论，为我们从“行动者视角”出发，理解学生如何“心安理得”地“代跑”提供了最精妙的分析工具。此外，萨瑟兰的“社会学习理论”也指出，越轨行为和合理化技术一样，是在与同辈群体的互动中“习得”的，这有助于我们理解“代跑”如何在校园内形成一种“亚文化”。

综上所述，现有研究或停留在对“代跑”现象的表面描述与技术批判，或集中于高利害关系的学术诚信，未能系统地将“代跑”视为一种“社会建构”的越轨现象。本文的创新之处在于，将经典的越轨社会学理论，特别是“失范理论”与“中和技术”理论，创造性地应用于“代跑打卡”这一全新的、数字媒介驱动的校园诚信问题上。本研究不再追问“学生为什么懒”，而是聚焦于“学生（群体）如何使其‘作弊’行为合理化”，并论证正是这一“合理化”的话语实践过程，构成了对“诚信”最根本的侵蚀。本研究试图通过分析这一“越轨亚文化”的形成机制，为理解当代大学生的规范认同与校园治理困境提供新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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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方法

本研究旨在从越轨社会学的理论视角，深入剖析“代跑打卡”这一校园现象的社会建构机制，特别是其背后的结构性压力与合理化话语。鉴于研究目标是探索特定群体（大学生）对某一“越轨”行为的意义建构、价值协商与合理化实践，本研究在方法论上主要采用质性研究的范式。研究的整体设计框架是一种理论应用型分析，即以“失范理论”与“中和技术”理论为核心分析透镜，对所收集的文本资料进行深度阐释。

本研究的数据来源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主要依托于网络民族志（Netnography）的方法，对公开的网络数据进行系统性的收集与分析。这一方法的选择基于以下考量：首先，“代跑打卡”的交易行为与话语讨论，其主场域就在于网络，电商平台、社交媒体和校园论坛是其最真实的“田野”；其次，这一话题具有高度敏感性，学生在现实中不愿公开承认，但在匿名或半匿名的网络空间中，他们更倾向于表达真实的想法、动机与辩护理由。

本研究的数据收集策略主要分为两个层面，以捕捉“市场话语”与“合理化话语”：第一，是“代跑”服务的市场化文本收集。研究团队以“代跑”、“校园跑”、“体测”、“（高校名称）+跑步”等为关键词，在中国主流的电商平台（特别是闲鱼、转转等二手平台）和校园内部论坛（BBS、贴吧、QQ群）进行系统性搜索，收集了大量“代跑服务”的商品页面截图、服务描述、价格体系、交易流程以及用户的（匿名）评价。这些文本是分析“代跑”行为如何被“商品化”与“常规化”的一手资料。第二，是学生群体的合理化话语收集。研究团队在知乎、豆瓣、微博等公共社交平台上，检索了大量关于“如何看待大学生找人代跑”、“校园跑步打卡是否合理”等议题的高热度讨论串。我们重点收集了那些自称“经历过”或“正在找人代跑”的学生的匿名长评论和高赞回答。这些文本是本研究分析“中和技术”的核心数据来源。

本研究的数据分析过程将以批判性话语分析为指导，并紧密围绕本研究的理论框架展开。分析步骤如下：首先，对收集到的所有文本进行开放式编码，初步识别出反复出现的主题与概念，例如“规则不合理”、“时间冲突”、“浪费时间”、“只是个形式”、“法不责众”等。其次，进行轴心编码。我们将这些初步的主题，系统性地归入越轨社会学的两大理论框架：一部分归入“失范理论”（如“学业压力”、“实习冲突”等，体现为“目标—手段”的紧张）；另一部分，也是本研究的重点，则根据赛克斯与马扎的“中和技术”五种类型（否定责任、否定伤害、否定受害者、谴责谴责者、诉诸更高忠诚），对学生的“合理化”话语进行精细的编码与归类。例如，将“不就跑个步，又没伤害谁”归入“否定伤害”。最后，在理论建构层面，本研究将分析这两种机制（结构性压力与中和技术）是如何相互作用、相互强化的，并探讨“代跑”的市场化（商品化）在这一过程中扮演了怎样的“催化剂”角色，最终构建一个关于“代跑”越轨亚文化如何侵蚀体育诚信的完整解释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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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结果与讨论

通过对“代跑打卡”相关网络话语的深度分析，本研究发现，这一现象的泛滥并非源于学生个体道德的简单“滑坡”，而是“制度压力下的理性计算”与“亚文化内部的集体合理化”相互作用的产物。其对体育诚信的侵蚀，不是通过公开的“反抗”，而是通过一套精妙的“中和”话语，使“诚信”这一规范在实践层面被“悬置”和“掏空”。

一、结构性紧张：越轨行为的“理性”动因

与将“代跑”简单归因于“懒惰”的公众印象不同，我们的分析发现，学生的越轨行为首先源于一种强烈的、可被感知的结构性“紧张”（Strain）。这种紧张，完全符合罗伯特·默顿关于“目标”与“手段”不匹配的“失范”理论模型。

在此情境中，制度设定的“目标”是明确的：通过体育APP的考核，获得体育课程的平时成绩，确保评奖评优和顺利毕业。然而，制度提供的“合法手段”——即要求学生在严格的时间和空间限制下，投入大量时间（例如，每学期累计一两百公里）去完成枯燥的跑步——在许多学生看来，是极其不充分或不合理的。这种“紧张”具体体现为以下几个层面：其一，是“时间与精力的冲突”。在“内卷化”的学术竞争压力下，学生有限的时间被考研、绩点、科研、实习等“更高价值”的活动所挤占。“跑步打卡”被视为一种低回报、高耗时的“负担”。其二，是“规则的非人化”。“一刀切”的里程要求，忽视了学生个体间的体能差异、健康状况（如生理期）乃至天气因素，使得部分学生“不能跑”或“不便跑”。其三，是“意义的悬明”。学生普遍将这种强制性的、被技术监控的跑步，视为一种“形式主义”的“刷数据”。他们感知不到锻炼的乐趣与自主性，只感受到了被“监控”和“强制”的异化。APP的频繁故障、定位不准等技术问题，更加剧了这种“规则不合理”的认知。

在此结构性紧张之下，“代跑打卡”作为一种“创新型”的越轨适应方式应运而生。它成为了一种“理性”的解决方案：学生通过支付少量金钱（市场化手段），在不挑战制度目标（依然获得了“数据”和成绩）的前提下，“解决”了合法手段不足（时间、精力、意愿）的困境。这种行为，从一开始就被学生建构为一种“工具理性”的“策略”，而非“道德败坏”的“堕落”。

二、“诚信”的消解：中和技术的系统性运用

如果说“结构性紧张”提供了越轨的“动机”，那么“中和技术”则提供了越轨的“通行证”。学生们（尤其是那些既想“偷懒”又想维持“好学生”自我认知的人）必须在心理上“中和”掉“作弊”所带来的道德负疚感。我们的分析发现，一个强大的、被高度共享的“代跑合理化”话语体系在校园亚文化中广泛流传，其逻辑与赛克斯和马扎的理论惊人地吻合。

第一，“否定伤害”（DenialofInjury）。这是在“代跑”话语中最为核心和普遍的策略。学生们通过将此行为“最小化”与“无害化”，来消解其严重性。典型的论述包括：“不就是跑个步吗？又没伤害到任何人”、“这跟考试作弊、抄论文不一样，那个是学术问题，这个无伤大雅”、“我只是‘买’了一个数据，学校要数据，我给数据，谁也没损失”。通过将“代跑”与“高利害关系”的学术不端行为进行切割，学生成功地将其定义为一个“无被害人”的“违规”，而非“不道德”的“犯罪”。

第二，“否定受害者”（DenialoftheVictim）。在此策略中，学生将矛头指向规则本身，将“受害者”（被欺骗的学校制度）重塑为“加害者”。典型论述是：“这个规则本身就离谱，纯粹是形式主义”、“学校制定这种‘反人类’的规定，就别怪学生有对策”、“这个破APP天天出问题，学校才是在折腾我们”。通过将规则“非法化”，学生将“代跑”行为建构为一种对“不公正”制度的“合理反抗”或“消极抵抗”。他们非但没有“受害”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规避了不合理惩罚”的“正义感”。

第三，“诉诸更高忠诚”（AppealtoHigherLoyalties）。这是学生将“代跑”合理化的最有力借口。他们承认“代跑”不符合体育规定，但声称这是为了服务于一个“更高”的、更“重要”的目标。典型论述是：“我不是懒，我是真的要考研/实习，时间根本不够用”、“我拿跑步的时间去图书馆多学点专业知识，哪个对社会贡献大？”、“我的忠诚是对我的前途负责，不是对这个无意义的APP负责”。在此话语中，“诚信”（对体育规则的忠诚）被降格为一种次要价值，而“学业”、“前途”等主流成功价值，则成为了合理化越轨行为的“更高忠诚”。

第四，“否定责任”（DenialofResponsibility）。学生将自己描绘成被动卷入的个体，而非主动的作弊者。典型论述：“没办法，别人都找代跑，我不找就我一个人吃亏”、“我也不想，但是这个学期任务太重了，是被逼的”。通过将行为归因于同辈压力（“法不责众”）或外部环境（“被逼无奈”），个体的主动选择与道德责任被稀释了。

第五，“谴责谴责者”（CondemnationoftheCondemners）。这种策略虽然较少见，但也存在。学生会质疑规则制定者与执行者的“虚伪性”，如“学校领导自己会去跑吗？”、“那些批评我们的‘圣人’，自己难道没逃过课吗？”。

三、市场化与亚文化：诚信侵蚀的催化剂与固化

“代跑”现象对诚信的侵蚀，并不仅仅停留在个体心理的“中和”。“市场化”与“亚文化”的形成，使其越轨行为被“常规化”和“集体化”，从而构成了系统性的侵蚀。

首先，成熟的市场化（商品化）机制起到了强大的“去道德化”作用。当“代跑”可以在电商平台被明码标价（如“3元一公里，包学期有优惠”）、当“服务质量”可以被“买家”评价（如“跑得很快，截图专业，老师没发现”）时，“代跑”就彻底从一个“诚信”问题，转变为一个“消费”问题。学生不再是“作弊者”，而是“理性的消费者”；“代跑者”也不再是“帮凶”，而是“勤工俭学的劳动者”。金钱的介入，使得双方都“心安理得”，交易的便捷性与匿名性进一步降低了越轨的心理门槛。

其次，社会学习与亚文化的固化。上述的“中和技术”话语体系，并非由每个学生独立“发明”，而是在校园的宿舍、班级群、网络论坛中“社会学习”而来的。新生入学，很快就会从学长学姐那里“习得”这一套“生存策略”及其“合理化脚本”。当一个群体（如一个宿舍）普遍采用“代跑”并共享同一套“中和”话语时，一种“越轨亚文化”便形成了。在此亚文化中，“诚信”反而成为一种“迂腐”和“不合群”的标签，而“代跑”则成为了一种“识时务”、“聪明”的“常规操作”。这反过来又强化了赫希（Hirschi）社会控制理论的反面：当个体对制度规范的“信念”（Belief）被亚文化彻底瓦解时，越轨行为便成为必然。

综上所述，“代跑打卡”对体育诚信的侵蚀，其核心机制并非个体的道德沦丧，而是一个社会性的“去罪化”过程。结构性紧张提供了动因，市场化提供了便捷的工具，而一套精妙的“中和技术”话语（特别是“否定伤害”和“否定受害者”）则系统性地瓦解了规则的合法性与“诚信”的道德约束力，最终形成了“法不责众”的越轨亚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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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与展望

本研究从越轨社会学的理论视角，对“代跑打卡”这一校园体育诚信危机现象进行了深入剖析。研究表明，这一现象的泛滥，并非孤立的个体道德失范，而是高校特定制度压力与学生亚文化集体建构相互作用的产物。其对校园体育诚信的侵蚀，是系统性、机制性的。

本研究的核心结论概括如下：第一，“代跑打卡”是学生在面临“失范”困境（即强制性的体育考核目标与不足的合法手段之间的结构性紧张）时，所采取的一种“创新型”越轨适应策略。它首先是一种工具理性的计算，而非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