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电子商务中国方案研究-基于《电子商务法》第26条的跨境数据流动规则

国际电子商务中国方案研究——基于《电子商务法》第26条的跨境数据流动规则摘要随着数字经济全球化进程的加速，跨境数据流动已成为驱动国际贸易与全球价值链重构的核心动力。然而，数据作为一种新型生产要素，其跨境流动在激发巨大经济潜力的同时，也带来了关乎国家安全、公共利益和个人信息保护的严峻挑战。各国纷纷构建其数据跨境流动规制体系，形成了以美国“自由流动”模式、欧盟“充分保护”模式为代表的不同范式。在此背景下，我国《电子商务法》第26条作为专门针对电子商务领域数据跨境流动的原则性规定，其内涵的阐释与实施路径的选择，直接关系到我国数字贸易的国际竞争力与全球数字治理的话语权。本研究旨在深入探讨《电子商务法》第26条所蕴含的跨境数据流动规则，核心目标在于系统构建一个既能保障国家安全与个人权益，又能促进数字经济开放发展的、具有中国特色的“国际电子商务中国方案”。本研究综合运用文献研究法、比较法研究与法解释学分析法，对中美欧三大经济体的数据跨境流动规制框架进行了系统梳理与深度剖析。研究结果表明，《电子商务法》第26条提出的“法律、行政法规另有规定的除外”为我国构建一个多层次、差异化的数据跨境流动管理体系预留了制度空间。这一体系应有别于美国的绝对自由与欧盟的严格限制，走一条“分类管理、安全评估、对等开放”的中间道路。研究结论认为，“中国方案”的核心在于：建立基于数据敏感程度和接收国保护水平的“数据分类分级”制度；构建以“国家安全审查”和“个人信息出境安全评估”为核心的双重风险评估机制；并积极运用“数据主权对等”原则，通过双边及多边数字贸易协定，推动形成一个公平、开放、安全的全球数据流动新秩序。本研究得出的核心结论，对于丰富我国网络法与国际经济法理论、指导相关配套法规的制定与实施、提升我国企业参与国际数字市场竞争的能力，以及在全球数字治理体系中贡献中国智慧，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关键词：国际电子商务；中国方案；跨境数据流动；《电子商务法》第26条；数据主权；安全评估引言在当今由大数据、人工智能和物联网等技术驱动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浪潮中，全球经济正经历着一场深刻的数字化转型。数据，已超越传统的土地、资本和劳动力，成为最具时代特征的新型生产要素和战略性资源。国际电子商务作为数字经济最活跃、最典型的表现形式，其核心竞争力已不再仅仅是商品或服务的跨境物理转移，而是伴随交易全过程的海量数据的跨境流动与深度利用。从精准营销、供应链管理到金融风控、消费者洞察，数据的自由、高效流动是提升国际电子商务效率、促进全球贸易便利化的关键所在。然而，数据的无形性、易复制性和网络外部性，使其跨境流动在创造巨大经济价值的同时，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治理挑战。关键信息基础设施数据、国家重要数据乃至海量个人信息的出境，可能对接收国的国家安全、社会稳定和公共利益构成潜在威胁，数据滥用、隐私泄露等问题也日益成为全球公害。这种现象的频繁出现，使得如何规制跨境数据流动，在促进数字贸易发展与维护国家核心利益之间寻求平衡，成为制约各国数字经济战略实施与全球数字治理体系构建的关键因素。面对这一时代课题，世界主要经济体纷纷加快了数据跨境流动规制的立法步伐，逐渐形成了不同的监管范式。以美国为代表，秉持“数据自由流动”的理念，主张最大限度地减少政府对数据流动的干预，通过《澄清境外数据合法使用法案》（CLOUDAct）等强化其“长臂管辖”能力，旨在维护其数字产业的全球优势地位。以欧盟为代表，则通过《通用数据保护条例》（GDPR）构建了“高标准保护”模式，将数据充分保护作为数据跨境的前提，通过“充分性认定”、标准合同条款（SCCs）等机制，试图将其国内法标准推广为全球通用规则。在此复杂的国际背景下，我国作为全球最大的数字市场和电子商务大国，如何构建符合自身国情和发展战略的数据跨境流动规则，显得尤t为迫切和重要。目前关于我国数据跨境流动规则的研究尚不充分，尤其是在国际电子商务这一具体领域，缺乏有效的理论指导与清晰的实践策略。我国2019年施行的《电子商务法》第26条第二款原则性地规定：“电子商务经营者收集、使用的个人信息，应当遵守《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等法律、行政法规的规定”，并将数据跨境流动的具体规则授权给其他法律法规。这一看似“留白”的条款，实则为我国探索一条独特的治理路径预留了广阔的制度空间。因此，深入研究如何填充这一制度空间，构建具有中国智慧的国际电子商务数据流动方案，具有极其重要的现实意义。本研究旨在系统探究《电子商务法》第26条背后所应构建的跨境数据流动规则体系，通过对中美欧三种模式的比较与借鉴，提出一套既能有效维护我国国家安全、公共利益和个人信息权益，又能促进我国国际电子商务健康发展、深度融入全球数字经济的“中国方案”。本研究的意义在于，理论层面，它将有助于构建和完善我国的数据法学与国际经济法理论体系，特别是对“数据主权”理论在数字贸易领域的具体应用进行有益探索，为全球数字治理贡献中国理论。实践层面，本研究期望能为我国《网络安全法》、《数据安全法》、《个人信息保护法》等法律法规中关于数据出境的具体制度设计提供理论支撑和决策参考，为监管部门的执法提供清晰指引，也为我国广大“走出去”的电子商务企业提供明确的合规路径，提升其国际竞争力，最终推动我国从“数字大国”向“数字强国”的战略转型。文献综述关于跨境数据流动的法律规制，是近年来国际法、网络法和国际经济法领域交叉的前沿热点，国内外学界已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研究成果。对这些文献的梳理，可以清晰地看到不同规制模式的理论基础、制度设计与核心争议，为本研究构建“中国方案”提供必要的理论参照系。国外学者的研究主要围绕美国和欧盟两种截然不同的模式展开。以美国为代表的“自由流动”模式，其理论基础是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和信息自由主义。学者们，如劳伦斯·莱斯格（LawrenceLessig），早期便倡导互联网的“代码即法律”，主张减少政府干预。支持该模式的观点认为，数据的无障碍流动是数字贸易和技术创新的生命线，任何形式的“数据本地化”要求都会增加企业成本、割裂全球市场，最终损害全球经济福祉。美国的立法实践，如在《美墨加协定》（USMCA）中明确写入禁止数据本地化和强制技术转让的条款，正是这一理念的体现。然而，批评者指出，这种绝对的自由流动模式忽视了各国在发展水平、安全关切和文化传统上的差异，实质上是利用其技术优势推行“数据霸权”，为美国情报机构通过《外国情报监视法》（FISA）等进行全球数据监控大开方便之G。以欧盟为代表的“充分保护”模式，其法理根基在于欧洲强大的人权保护传统，将个人数据保护视为一项基本人权。其核心制度是GDPR，该条例规定，个人数据只有在传输至经欧盟委员会认定具有“充分性”保护水平的第三国时，方可自由流动；否则，必须采用标准合同条款（SCCs）、有约束力的公司规则（BCRs）等替代性保障措施。学者，如布拉德福德（AnuBradford），将此现象称为“布鲁塞尔效应”，即欧盟通过其庞大的市场力量，将其国内的高标准法规“出口”至全球。支持者认为，此模式为全球个人信息保护树立了“黄金标准”，有效遏制了“逐底竞争”。但批评者认为，其“充分性认定”标准模糊且带有一定的政治色彩，复杂的合规要求对中小企业构成了过高的门槛，可能成为一种变相的数字贸易壁垒。国内研究近年来随着我国《网络安全法》、《数据安全法》、《个人信息保护法》（以下合称“数据三法”）的相继出台，也进入了高速发展期。国内学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对我国数据跨境流动规制框架的宏观解读。学者们普遍认为，我国的立法借鉴了欧盟的经验，确立了以“告知-同意”为基础、以“安全评估”为核心的规制路径。例如，学者高富平等系统论述了我国数据出境安全评估制度的构建逻辑，认为其核心在于事前风险防范。二是关于“重要数据”和“个人信息”出境规则的具体探讨。学者们对如何界定“重要数据”的范围、如何设计安全评估的具体流程和标准等问题进行了深入研究。学者周汉华等提出，应建立一个动态的、基于风险评估的重要数据目录制度。三是对中美欧三大模式的比较研究。多数研究指出了我国模式与欧盟模式的相似性，但同时也强调了我国更侧重国家安全和数据主权的独特立场。尽管已有研究为本课题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但仍存在以下几点不足：一是现有研究多是对“数据三法”的宏观制度进行一般性解读，缺乏将这些通用规则具体落实在“国际电子商务”这一特定应用场景下的专门研究。国际电子商务具有交易高频、数据类型多样、涉及主体多元等特点，如何将宏观的数据出境规则转化为适应其行业特性的、具有可操作性的合规指引，研究尚不充分。二是研究视角上，现有分析多侧重于对内规制的构建，即如何“管住”数据出境，而对于如何通过数据流动规则服务于我国数字贸易“走出去”的战略，即如何“促进”数据有序流动，探讨不足。缺乏一个将“安全”与“发展”两大目标统筹考量的综合性战略框架。三是在构建“中国方案”时，现有研究往往在“趋同于欧盟模式”或“强调中国特殊性”之间摇摆，未能从全球数字治理体系重构的战略高度，提出一套既符合中国利益，又具有国际感召力和推广价值的、体系化的“中国智慧”。即，如何将中国的治理理念和实践，转化为可供其他发展中国家借鉴、并在国际谈判中具有说服力的制度方案，这方面的研究尚显薄弱。鉴于此，本文的研究切入点将立足于已有研究的不足，力求在战略高度和实践深度上实现突破。本文将从《电子商务法》第26条这一专门条款切入，不再将国际电子商务的数据流动问题混同于一般的数据出境问题，而是将其作为一个独特的法律场域进行专门探讨。本文将超越简单的制度比较，从“全球数字治理参与者”的新视角出发，深入探讨如何构建一个兼具“防御性”（保障安全）和“进取性”（促进发展与塑造规则）双重功能的“国际电子商务中国方案”。本文的核心创新点在于，尝试将数据分类分级管理、主权对等原则与多双边数字贸易协定谈判相结合，提出一套旨在推动形成“全球数据安全港”网络的战略构想，以期弥补已有研究在战略性和体系性上的不足，为我国在全球数字经济竞争与合作中赢得主动，提供更具前瞻性和实用性的研究成果。研究方法本研究旨在系统构建服务于国际电子商务发展的中国跨境数据流动规则方案，其性质决定了本研究主要是一项立足于国际法与国内法交叉领域的规范法学研究。整体的研究设计思路遵循“国际格局分析—国内法解读—中国方案构建”的逻辑主线，构建一个“比较法借鉴—法解释学深化—战略性重构”的研究框架。本研究将以全球数字治理中呈现的中、美、欧“三足鼎立”格局为宏观背景，深入分析不同规制模式背后的战略意图与利弊得失。在此基础上，通过对《电子商务法》第26条及“数据三法”相关条文的体系化解释，厘清我国现有法律框架的内在逻辑与制度空间，最终提出一套具有中国特色、面向国际合作的跨境数据流动综合解决方案。为实现上述研究目标，本研究的数据与资料收集，主要运用文献研究法与比较法研究法。文献研究法是本研究获取理论资源和规范依据的基础。在规范文件层面，将对中国的《电子商务法》、《网络安全法》、《数据安全法》、《个人信息保护法》以及国家网信部门出台的《数据出境安全评估办法》、《个人信息出境标准合同办法》等一系列法规和部门规章进行精细的文本研读。同时，将系统梳理美国的《澄清境外数据合法使用法案》（CLOUDAct）、《美墨加协定》（USMCA）中的数字贸易章节，以及欧盟的《通用数据保护条例》（GDPR）、《数据治理法》（DGA）等核心法律文本。在学术文献与官方报告层面，将广泛检索国内外的权威法学期刊、国际组织（如OECD,UNCTAD）发布的研究报告、以及主要国家政府发布的数字经济战略文件，以全面掌握该领域的理论前沿、实践动态与政策走向。比较法研究法是本研究形成“中国方案”制度设计的重要工具。本研究将美国、欧盟作为最主要的比较对象，其代表了当今世界数据跨境流动规制光谱的两极。对美国模式的分析，重在理解其“数据自由流动”主张背后的商业利益与国家战略考量。对欧盟模式的分析，则重在借鉴其精细化的合规工具（如充分性认定、SCCs,BCRs）和以人权为基础的立法理念。资料收集将通过深度研读其法律文本、官方指南、重要的司法判例（如欧洲法院的SchremsII案）以及权威学者的评注来进行，旨在通过功能性的比较，为“中国方案”的构建“取长补短”。本研究对所收集资料的分析，将主要采用法解释学分析法、战略分析法和制度构建分析法。法解释学分析是本研究解读国内法律框架的核心方法论。将运用体系解释与目的解释，对《电子商务法》第26条与其他“数据三法”条文之间的关系进行梳理，明确其在我国数据法律体系中的定位与功能。特别是通过目的解释，探究立法者在规定数据跨境流动规则时，如何在“维护国家安全”与“促进电子商务发展”这两个看似矛盾的目标之间进行平衡，并以此作为构建“中国方案”的价值基石。战略分析法是本研究超越纯粹法律技术分析、提升研究格局的关键。本研究将运用国际关系和地缘政治经济学的分析工具，将中美欧的数据规制模式视为其全球数字战略的一部分进行解读，分析其背后的利益博弈与话语权竞争。在此基础上，将“中国方案”的构建置于“一带一路”倡议、人类命运共同体等国家顶层战略之下，思考如何通过数据流动规则的设计，服务于我国的整体对外开放和全球治理参与战略。制度构建分析法是本研究最终形成研究成果的主要方法。在充分的比较借鉴和战略考量后，本研究将运用逻辑推理和制度设计的方法，提出一套具体的、多层次的“中国方案”框架。该框架将包含数据分类分级的具体标准、安全评估的差异化路径、标准合同的中国模板、以及在多双边贸易协定中应主张的数据条款等一系列可操作的制度要素，确保研究结论既有宏大的战略视野，又有坚实的制度细节。研究结果通过对国际主流数据跨境流动规制模式的比较分析，以及对我国《电子商务法》和“数据三法”相关规范的体系化解读，本研究在构建国际电子商务“中国方案”方面取得了一系列关键性发现。研究结果表明，一个有效的“中国方案”必须超越简单的模仿或对抗，走一条兼顾安全与发展、具有高度灵活性与战略性的中间道路，其核心在于构建一个以数据分类分级为基础的差异化管理体系，并以积极主动的国际合作为羽翼。首先，研究结果清晰地揭示了《电子商务法》第26条作为“接口条款”的战略价值，为构建差异化的管理体系预留了关键的制度空间。该条规定本身并未设定具体的数据出境规则，而是通过“应当遵守……等法律、行政法规的规定”的表述，将具体规制权限导向了《网络安全法》、《数据安全法》和《个人信息保护法》。这种立法技术并非简单的“留白”，而是一种高明的制度安排。它一方面确保了国际电子商务领域的数据流动规则与国家整体的数据安全法律框架保持一致，避免了法律体系的内部冲突；另一方面，也意味着针对国际电子商务这一特定场景，可以在国家数据安全评估、个人信息出境标准合同等通用制度的基础上，根据其行业特性，制定更为具体、更具操作性的实施细则或行业指南。如图1（此处为文字描述的流程图）所示，我国的数据出境规制框架呈现出一个“基础法律+部门规章+行业指南”的多层次结构。《电子商务法》正是连接顶层法律原则与底层行业实践的关键桥梁，它允许我们在不改变国家数据安全底线的前提下，为促进数字贸易的便利化探索更灵活的路径。其次，本研究的核心发现是，“中国方案”的基石应是建立一套科学、动态的数据分类分级制度。现有研究和立法多将数据粗略地划分为“关键信息基础设施相关数据”、“重要数据”和“一般个人信息”，并据此设定不同的出境路径（如强制安全评估、标准合同等）。然而，对于体量巨大、类型繁杂的国际电子商务而言，这种划分过于笼统。研究结果表明，应进一步在“重要数据”和“个人信息”内部进行细分。例如，可以将国际电子商务数据至少划分为四个等级：第一级是涉及国家安全和国民经济命脉的核心数据（如大型电商平台的底层架构数据、国家级物流枢纽的实时运行数据），应严格限制出境，原则上要求数据本地化存储。第二级是敏感的个人信息和具有重大经济社会价值的重要数据（如大规模的个人消费画像数据、特定产业供应链的核心数据），其出境必须通过国家网信部门组织的安全评估。第三级是一般的个人信息和商业数据，其出境可以通过签订个人信息出境标准合同或取得相关认证的方式进行。第四级是经过有效匿名化处理的数据和公开数据，原则上可以自由流动。表1（此处为文字描述的表格）可以详细列出不同数据等级的界定标准、典型示例以及对应的出境路径。这种分类分级管理，能够实现对数据流动的“精准施策”，既对高风险数据“严防死守”，也为低风险数据“放开搞活”，从而在安全与效率之间找到最佳平衡点。再者，研究结果强调，“中国方案”的实现路径必须是积极参与和塑造国际规则。固步自封的“数据壁垒”不符合中国作为全球化倡行者的国家形象，也无益于我国数字企业的长远发展。本研究提出，“中国方案”应包含一个积极的“国际合作议程”。其核心是推动建立基于“数据主权对等”原则的“数据安全港”网络。具体而言，我国应积极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RCEP成员国等合作伙伴展开双边或多边数字贸易谈判，共同制定数据跨境流动的协定。在这些协定中，我国可以输出自己经过实践检验的数据分类分级标准、安全评估方法论和标准合同范本，并承诺对签署协定且其数据保护水平与我国相当的国家，简化其数据进入中国的程序，反之亦然。这种以“互惠开放”为基础的合作网络，相较于欧盟单边的“充分性认定”，更具平等性和包容性，更容易被广大发展中国家所接受。它不仅能为我国电子商务企业“走出去”创造一个稳定、可预期的法律环境，还能在全球数字治理中，逐步形成一个以中国为重要节点的、区别于美欧模式的“第三极”，从而提升我国的国际话语权。本研究提出的这些假设性方案，通过将国内规制与国际战略相结合，旨在为“中国方案”的构建提供一个既脚踏实地又仰望星空的完整蓝图。讨论本研究通过对国际电子商务跨境数据流动规则的系统性构建，其提出的“中国方案”不仅在理论层面具有重要的创新价值，更对我国的立法、执法、企业合规以及国际战略具有深刻的实践启示。在研究结果的理论贡献方面，本研究极大地丰富和发展了“数据主权”理论在数字经济时代的内涵，并为全球数字治理理论贡献了独特的中国视角。传统的数据主权理论，更多强调国家对本国境内数据的排他性管辖权，具有较强的防御色彩。本研究的创新之处在于，将数据主权理论从消极的“防御权”发展为包含“自主规制权”、“对等开放权”和“国际规则塑造权”的积极权能集合。特别是提出的构建基于“数据主权对等”原则的“数据安全港”网络，实质上是在承认各国数据主权平等的基础上，探索一条通过协商与合作实现数据有序自由流动的“第三条道路”。这条道路既不同于美国以资本和技术优势推动的、忽视他国主权的“绝对自由”，也区别于欧盟以单边标准划线的、带有“规则霸权”色彩的“设限自由”。它强调了发展中国家在全球数字治理中的平等参与权，为解决“数字鸿沟”和“治理赤字”提供了新的理论框架，是对现有国际经济法和网络空间治理理论的有益补充与修正。在研究结果的实践启示方面，本研究为我国政府部门和企业主体提供了具体的、可操作的策略建议。对于立法和监管部门而言，本研究提出的数据分类分级管理方案，为下一步制定《数据安全法》和《个人信息保护法》的配套实施细则提供了重要的决策参考。监管部门应尽快组织力量，联合行业协会和龙头企业，研究制定针对电子商务、金融、医疗等不同行业的“重要数据目录”和“数据分类分级指南”，使企业在数据出境合规方面“有章可循”。同时，我国商务部、网信办等部门在参与和主导CPTPP、DEPA等多双边数字贸易协定谈判时，应将本研究提出的“数据主权对等”、“分级管理互认”等原则作为核心诉求，积极推广中国的标准合同范本，努力将“中国方案”转化为国际共识和具有约束力的国际规则。对于广大国际电子商务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而言，本研究的结论为其“合规出海”指明了方向。企业应尽快建立内部的“数据资产地图”，对自己所处理的数据进行分类分级，并根据不同等级的数据，选择成本最低、效率最高的合规出境路径。例如，对于一般性业务数据，可以优先采用网信部门发布的标准合同；而对于可能涉及敏感个人信息或重要数据的业务，则应提前启动安全评估的准备工作，避免因合规问题导致业务中断。尽管本研究力求全面和前瞻，但仍必须承认其存在一定的局令限性。首先，本研究提出的“中国方案”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基于现有法律框架和国际趋势的理论构建，其具体实施效果有赖于未来一系列配套法规的完善和国际谈判的进程，具有一定的不确定性。数据分类分级的具体标准、安全评估的量化指标等技术性细节，需要跨学科的专家进行更为深入的研究，这超出了本法律研究的范围。其次，本研究主要聚焦于法律和战略层面，对于实施“中国方案”所需的技术支撑（如数据脱敏技术、隐私计算技术、跨境数据流动监测技术等）探讨不足。法律规则的有效落地，离不开强大技术能力的保障。此外，国际政治经济形势瞬息万变，大国间的战略博弈可能深刻影响全球数字治理的走向，本研究的预测和建议也可能面临被突发事件改变的风险。基于上述局限性，未来的研究可以在以下几个方向上进行拓展和深化。第一，开展跨学科的实证研究。应鼓励法学家、计算机科学家、经济学家和国际关系学者组成团队，共同研究数据分类分级的具体技术标准、安全评估的风险量化模型，以及实施不同数据流动规则的经济社会影响评估，为“中国方案”的精细化设计提供更为科学的依据。第二，进行国别与区域合作的案例研究。可以选择一两个“一带一路”重点国家或区域组织（如东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