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五”时期国内外经济形势展望

“十二五”时期国内外经济形势展望李佐军我首先声明一下，今天我所讲的内容仅代表我个人的观点。主要讲以下三个问题：第一， “十二五”规划的核心精神和内容；第二， “十二五”时期国际经济形势的展望和判断；第三， “十二五 ”时期国内经济形势的展望和判断。“十二五”规划的核心精神和内容第一， “十二五”规划对当前我国所处的新阶段的判断。第一个判断是“十二五 ”时期是我国建设小康社会的关 键时期，第二个判断是“ 十二五” 时 期是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攻 坚时期。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不是新提法，从 1995 年就开始强调，但“十二五”规划把它提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第二， “十二五”规划的指导思想。规划强调仍然坚持以科学发展观为主题，以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为主线，我认为这两句话是指导思想里最核心的东西，也是“ 十二五”规划的核心。根据我个人的理解， “十二五”时期有三个关键词。一是“转型” ，经济社会的全面转型。新中国成立以来，我们经历了三次大的转型：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是社会根本结构的一个转型，这是第一次转型；第二次转型就是改革开放，是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型；第三次转型就是经济发展模式或者经济发展方式的大转型。二是“民富 ”或者“民生”。改革开放以来国家是越来越富了，但老百姓的富裕程度跟国家富裕程度相对薄弱一点，所以今后我们的重点要转向民富，也就是民生。三是“改革 ”。改革是个老话题，但最近七、八年来我国的改革是比较弱的，甚至在部分领域有所倒退，所以在“十二五”规划里把改革提到一个新的高度。要想推进经济发展方式的实质性转变，不改革是没有出路的。第三， “十二五”规划的基本原则。有这么两个方面值得强调。一是提出了“四个更加注重” 。更加注重以人为本，更加注重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更加注重统筹兼顾，更加注重改善和保障民生，推进社会的公平正义。二是提出了“ 五个坚2持”。 坚持经济结构的战略性转变或者转型作为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主要方向，坚持技术进步和创新作为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重要支撑，坚持改善和保障民生作为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坚持建设资源节约型社会和环境友好型社会作为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着力点，坚持改革开放作为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根本动力。第四， “十二五”规划的发展目标。主要有以下表述，经济平稳较快发展，经济结构转型取得重大进展，收入水平普遍较快提高，社会建设取得较大进展，改革开放继续深化，综合国力明显提升，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基础更加坚实等。第五， “十二五”的重点任务。一是进一步实施扩大内需战略，实现经济的平稳较快发展。这里面最核心的问题就是经济发展动力结构的转变。原来外需是一个主要的动力，今后要更多地依靠内需。内需方面原来主要是依靠投资，尤其是政府投资，今后要更多地依靠消费。所谓的平稳发展最主要是加强和改善宏观调控，要加强对通货膨胀预期的管理，防止资产价格的泡沫，防止经济过快、过多波动。二是推进农业现代化，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这也是我们一直都在着重强调的，没有太多新的内容，还是要强调统筹城乡发展，完善农村的各种体制机制，保障农民权益，加强农村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公共服务等。三是建设现代产业体系，提升其核心竞争力。这里面涉及到很多类的产业的不同提法，比如说改善、提升制造业，培育战略型新兴产业，大力发展现代服务业，发展现代能源产业和综合运输体系，提高信息化水平，发展海洋经济，这些实际上就是现代产业体系。在现代产业体系里面，我们认为比较关键的还是战略型新兴产业，这是“十二五”时期的一个重点，现代服务业也非常关键，海洋经济是首次正式进入规划。四是推进区域协调发展。要实施区域发展的总体战略，实施总体功能区战略，加大对老少边穷地区的支持力度，构建各个地方分工协作、各自发挥优势的区域发展格局，加强区域规划管理，形成新的城市化形态和结构等。五是建设创新型国家。也就是科教兴国、人才强国，这也不算新的提法，为了配合前面讲的经济、产业转型升级，生产要素也要升级，这里重点强调科技创新，人力资源建设等。3六是保障和改善民生。这里面核心的是建设公共服务体系，推进公共服务的平等化，加强收入分配结构改革，提高居民收入，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解决就业问题，进一步完善社会保障体系等。第六， “十二五”规划的保障体系。一是文化的大发展、大繁荣，大力发展文化产业、文化事业，提高我国文化的软实力，推进文化创新和文化体制的改革。二是以改革和开放推进经济发展方式的实质性的转变，尤其特别强调要有更大的勇气和魄力来全面推进各个方面的改革。主要是大力推进经济体制改革，积极稳妥地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同时还要推进文化体制、社会体制等方面的改革。从更具体的基本制度来讲，包括行政管理体制改革、财政金融体制改革、垄断行业改革等。开放现在主要强调的是进一步创造良好的国家发展的外部环境，跟国际社会形成互利共赢的一个关系。三是加强党自身的建设，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我简单给大家讲了一下“十二五” 规划的架构，接下来我 们来做一些深层次的分析和解读。“十二五”时期国际经济形势的展望和判断第一，国际经济还将在低位徘徊至少两三年。这一场国际经济危机还没有真正结束，虽然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世界主要经济体都出现了一些明显的复苏，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那些主要经济体又开始出现了新的经济振荡，整个国际经济处于一种新的复杂的局面。美国经济也是比较艰难的，美国之所以不断在我国周边制造矛盾，搞贸易保护，也因为美国国内现在面临实体经济复苏不理想，失业 率偏高等问题，所以美国现在实行宽松的货币政策。最近一段时间国际市场动荡，其他国家跟着美国搞货币政策。在希腊主权债务危机的情况下，欧洲经济一直处于不稳定状态。日本经济是典型的出口导向型，在美元贬值、日元升值的情况下，日本加强了对汇率的干预，把利率降到了 0%，以此来刺激经济 的增长。澳大利亚等国家没敢加息，俄罗斯和印度的经济也开始出现新的增长以及新的问题。国际经济还将在低位徘徊至少两三年的主要原因，一是前一段出现的国际经济的快速复苏和反弹是不可持续的，因为它不是基本面的复苏，只是政策性的复苏。二是从上世纪发生的若干次大的经济金融危机的情况来看，走出一场危机是需要时间的，长的是要十几年，短的要五年。比如 1929 年那场经济大萧条，一种说法是从 1929 年到41934 年，历时五年， 还有一种说法是从 1929 年到 1941 年，历时 12年。上世纪 70 年代的石油危机持续了 7 年左右，上世纪 80 年代美国储贷危机持续了 6 年，上世纪 90 年代日本的银行坏帐持续了 7、8 年，1998 年亚洲的金融危机持续了 4 年，因此指望这场危机一两年就过去未免太乐观了。第二，国际贸易、国 际投资和就业的形势有所缓解，但是仍不能够乐观。首先看贸易。2009 年世界贸易下降了 13%，今年世界 贸易出现了一些复苏，但没有恢复到危机前的水平。现在世界贸易遇到了一个新问题， 贸易保 护主义重新开始，而且搞贸易保护的主要是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反倒是中国等发展中国家高举贸易自由的大旗，这跟以前完全相反。贸易保护给世界贸易的复苏和发展带来了很大隐患。其次看国际投资。2009 年国际投资下降了 37%，今年上半年有明显的复苏，但也没有恢复到危机前的水平。现在国际投资也遇到了一个新问题， 以往是中国吸引其他国家的资金进入，现在是中国出去投资，而我国投资的那些国家经常以国家安全为由对我国的投资进行限制。再次看就业形势。国际劳工组织有一个数据，现在世界的失业率在 6%左右，欧盟的失业率一度达到 10.7%，美国的失 业率这段时间一直在 9.5%和10%之 间徘徊，日本的失业率也一度超过 5%。这么高的失业率在最近二三十年是不多见的。第三，从中长期来看美元要贬值。美国经济出现了很多问题，我们可以把这些问题归结为美国欠了一屁股债，欠 债就要还钱。从逻辑上来看，美国要想还钱只有这么几个办法。一是 变卖国家资产来还债，二是逐步发展经济来还债，三是借新债还旧债，四是多印美元。对美国来说，变卖国家资产来还债，最大的债主是中国，他没有那么傻；逐步发展经济来还债太慢、太累；借新债还旧债，美国多年来都是这么干的，现在还想这么干，但面临的新问题是随着美国信用度的下降，发债的成本在上升。这样就只剩下一个多印美元的办法，对美国来说成本低、效益高，实际上美国最大的一个国家战略就是印美元。1944 年“布雷 顿森林体系” 建立时规定，世界各国货币跟美元挂钩，美元跟黄金挂钩。在美元跟黄金挂钩的情况下，美元是不可以乱印的。但上世纪 60 年代以后，由于美元持续贬值，固定汇 率机制难以为继，布雷顿森林体系中的核心规则宣告崩溃。美元跟黄金脱钩之后，美元就失去了约束，就使美国为了本国利益而5大印美元，让全世界老百姓都来承担美元通货膨胀的代价，美国从中获得一系列的好处，美元印出来可直接形成购买力，可以抵消美国的债务负担，提高美国产品出口的竞争力，有时候还可以直接抵消财政赤字，而且华尔街搞金融创新也离不开多印美元。所以印美元好处多多，美国人特别喜欢印美元。最近一段时间，美国就是在印美元，今后他还将这么做，因为他可采取的选项不多。而且美国有可能放弃美元，为什么美国敢放弃美元？因为目前来看美国的黄金储备在全世界仍占有很大的分量，他今后有可能利用黄金创造一个新的世界货币，这样他仍然是这个货币的主导国家，放弃美元在甩掉已经贬值的美元的同时也把身上一堆的包袱甩掉，这也不是不可能的。第四，全球性的通货膨胀难以避免。为了应对这场危机，在各国都采取了低利率的政策，甚至像日本和英国都把利率降到了 0%左右。低利率是一把双刃 剑，一方面能刺激投资，刺激 发展，但另一方面也会引发通货膨胀和资产价格的泡沫。2000 年前后，美国通过格林斯潘的货币政策，以低利率来刺激经济的快速复苏和增长。从 2000 年到 2004 年美国连续十几次降息，把利息从 6%多降到了 1%，这样刺激了美国的房地产投资以及整个经济的恢复和发展。 2005 年前后低利率政策的副作用开始显现，出现了全球性的通货膨胀和资产价格泡沫，在此情况下，美联储不得不在很短的时间里连续十几次提高利息，把利率从 1%提高到 5.25%，这样大规模借钱买房的人就发现他们的成本上升了好几倍，越来越无法承受，2007 年次贷危机由此引发。将来可能出现更大的危机，因为世界各国都想起了低利率的政策，我们可以预见今后新一轮的通货膨胀也将光顾我们，事实上中国经济的通货膨胀已经提前到来了。我们国家也连续五次降低利率，升一次息比挣钱还难，今年 10 月 20 日中国人民银行终于宣布升息了，人行的这次行动不但可抑制投机泡沫、通货膨胀以及房地产投机，而且还会对国际货币战争起到一定的降温作用。为了应对这场危机，世界各国都采取了大印钞票的政策，宽松的货币政策，增加流动性，放松信贷。 这样做也是为了刺激发展保增长，但这也是一把双刃剑，也会引发通货膨胀，所以我认为新一轮全球性通货通胀难以避免。第五，全球产业结构将加速成熟。6一是实体经济的比重将上升，虚拟经济的比重将下降。这场危机主要是虚拟经济引发的，所以包括美国在内的世界各国都开始强调发展实体经济，推进再工业化、再制造业化。 二是新能源、环保等新兴产业在全球产业中的比重将上升。现在全球三大危机共存：经济危机、气候危机或者叫环境危机、资源危机或者叫能源危机，大家认为解决这么几大危机的共同出路在于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主要是新能源、环保这些产业。三是像中国、印度、巴西、俄 罗斯等新兴大国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将上升，西方发达国家的地位将相对下降。第六，主要经济体的财政赤字或者债务负担将困扰今后一段时间的世界经济。为了应对这场危机，很多国家都大大增加了财政的支出，搞基础设施建设，加 强国力保障，培育新增长点等，这些都需要财政拿钱。但这次危机时期财政收入的来源是相对减少的，这样财政收入的缺口拉大，财政赤字增加， 为 了平衡财政赤字就发国债。发国债是有限度的，毕竟发国债的成本必须在经济复苏、城市发展的范围之内，如果超出这个范围，靠自己经济内在的恢复能力就难以平衡，最后必然发展成主权债务危机。现在有很多国家已经出现了主权债务危机，还有很多国家的债务负担非常严重。美国现在各种债务累计达到了近 60 万亿美元，相当于全球一年 GDP 的总和，美国一年的 GDP 也就 14 万亿美元，中国、日本现在 刚刚超过 5 万亿美元。如果美国是个普通国家，他早就破产了，他之所以不破产，因为他是霸主，他可以利用他的经济霸权、政治霸权来解决他的问题，美国正常的经济恢复已经难以还清这些债务了。日本债务负担占本国 GDP 的比重达到了 229%，中国债务占 GDP 的比重也达到了 48%，都是非常严重的。“十二五”时期国内经济形势的展望和判断在分析“十二五 ”期间国内 经济形势之前，我先做一点 说明，大家通常看到的宏观经济分析大多是根据凯恩斯的理论架构来分析，但我认为凯恩斯理论存在三大致命缺陷。一是凯恩斯理论重点分析的是总需求，忽视供给的作用，而经济发展一定是供给与需求共同作用的结果。比如外需不行就扩大内需，投资不行就依靠消费，翻来覆去都是从需求的角度考虑问题。实际上经济的供给力量也是很重要的，供给能力包括技术进步能力、资本结构的转移、升 级制度的变革、新经济增长点的形成等，这些都是供给的力量。供给的力量在经济方面有时候是更重要的，因为即便是需求7没有变化，如果供给能力增加了，也可以把别人的市场拿过来。如果供给能力不行，即便需求增加了，本国的市场也可能被供给力量更强的国家拿走。二是凯恩斯理论主要强调了短期分析，忽视中长期分析。以前经济在不断波动，我们应该随着波浪起舞，实际上短期和中长期是相衔接的，短期是建立在中长期发展趋势的基础之上的，如果我们不能把中长期发展趋势弄清楚了，只关注短期的，就容易出问题。三是凯恩斯理论主要是对经济的分析，忽视非经济的分析。经济社会的发展是经济因素与非经济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仅仅经济学是不足以分析解释当前各种经济社会发展现实的，就像房地产问题，仅仅用经济学分析供给需求能分析清楚吗？还要从其他学科的视角去分析。在分析短中长期的形势之前，我先讲一个我对形势的整体判断，也就是把结论先告诉大家：短期乐观、中期悲观、长期乐观。短期指2010 年，中期是从明年年初到 2012 年底、2013 年初，长期是 2013 年以后，如果画一个曲线就是 V+U 型增长，目前处于 V 型反弹到 U 型转折的这么一个阶段，所以过去一两年来的经济快速复苏反弹阶段已经结束，开始进入到 U 型阶段，也就是说经济进 入第二次探底的阶段。中国经济从短期来看就是三点：总体乐观、前高后低、复杂。2010年的经济形势是最复杂、最尴尬、最扑朔迷离的，具体说来有这么几个特点。一是 GDP 增长可能在 9.5%以上。支持 GDP 高增长的工农业产值、投资消费进 出口等指标都没有问题， 这里很多数字，我不跟大家一一展开说了。当然，大家必须注意最近两三个月来，这些具体指标的增长速度开始下降，开始有一些新的变化。今年 GDP 增长整体还保持高位的原因是过去一两年来我们采取的一系列刺激政策还在发挥作用，这些政策可以概括为“四根强心针” ：4 万 亿投资，天量信贷投放，11 大产业 振兴计划，一系列消费刺激政策。二是通货膨胀的压力还在加大。今年前 5 个月的通货膨胀节节上升，6、7 月份有所缓解，7、8 月份又开始抬头，CPI 到了 3.5 以上，所以最近开始加息了，通货膨胀的势头还是比较让人担忧的。今后一段时期，物价将在支持它上涨的力8量和支持它下降的力量的博弈中前进。目前整体经济增长是往下走的，这有利于降低通货膨胀，但支撑通货膨胀上涨的力量仍然比较强劲，这个力量主要来自与土地有关的三种产品：房地产、农产品和矿产品。有人说，在产能过剩的情况下，怎么会出现物价上涨呢？如果是工业品的产能过剩，一般来说很难涨价。工业品可以大规模、标准化生产，提高效率的空间比较大，对价格上涨的反应灵敏度比较高，所以只要价格一上涨，马上就可以大规模供应，这样价格很快就下来了。但与土地有关的产品情况不同，它难以规模化、标准化生产，提高效率的空间有限，对价格上涨的反应灵敏度不高，农产品的周期比较长，这种特性跟工业品有很大的差异，所以我国的物价上涨和通货膨胀主要原因在这。三是财政金融的系统性风险在累积。今年信贷投放仍然比较多，这些信贷投放一方面会刺激发展投资，另一方面也会带来经济泡沫、通货膨胀等问题。现在地方政府大搞投、融资平台的问题也引起了高度的重视，但这个问题的解决不是那么容易的，有数据表明近 8000 多家投、融资平台涉及的金额是 7.8 万亿元，有一些地方政府的负债率超过 100%。那么为什么地方政府大规模搞投、融资的平台？在我们现有的财税体制下，地方政府要实现跨越式发展，要“弯道超车”就需要钱，钱怎么来？通过地方的投、融资平台大规模的从金融机构融资，以此来实现其发展目标。为什么地方政府敢这样大规模融资？难道不怕这里面有风险吗？有一些地方政府官员跟我说，根据前面若干年的经验，好像不用担心，地价、房价一直在大涨，只要土地财政状况不错，大规模投、融资平台以地方政府的名义担保就不用太担心，即便有很多项目打水漂，整体还是能够维持平衡的。但现 在这个前提有所变化了，在党中央、国务院遏制房价上涨的力度逐步加大的情况下，有一些地方政府可能要破产。当然政府是不能破产的，只要公检法、军队在，就不会破产，那就只好让银行破产，因为钱都是从银行来的，而银行的钱都是老百姓和企业的。两年来利率方面终于算是加息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 ，为什么降息容易加息难呢？这里面也是利益博弈的问题，谁希望加息谁不希望加息？喜欢加息的是一般老百姓，存款的利率增加就意味着老百姓存在银行里的钱值钱了，而且加息可以使房价受到抑制。不喜欢加息的有几个利益集团，首先政府不太喜欢加息，加息意味着经济增长下降，9意味着政绩减少；银行不喜欢加息，加息意味着它的利益减少；还有房地产开发商、大型企业、大规模投资公司也不喜欢加息，因为他们一般都有巨额贷款，加息意味着成本的增加。四是人民币升值的压力还比较大。从人民币内在的供求关系来说，人民币汇率就是人民币的价格，当然也受国与国之间经济实力对比的影响。人民币升值伤害最大的是我国的出口经济，但人民币升值也不是对我们完全不利，如果人民币长期被低估的话，我国对这种出口导向的低端发展形成一种依赖，那么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提升国家新的竞争力就遥遥无期。所以人民币升值短期给我们带来的压力和挑战，从中长期来看也未必是坏事。五是就业形势还比较严峻。就业形势的严峻不完全取决于经济是否复苏、危机是否过去，主要跟我们国家当前的经济发展阶段有关。当前我们不得不推进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发展高附加值的产业，发展技术和知识密集型的产业，也就是说 GDP 的增长与就业岗位的增长是不同步的，所以当前和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就业压力会非常严重。我国经济形势从中期来看总的表现如何？为什么中期经济会出现振荡？中期从曲线上看处于 U 型阶段的下降底部， 这个阶段跟前面经历的 V 型反弹有三个不同。一是底部高低不同。在 V 型反弹阶段我国经济增长的最底部是 2009 年的 6.1%，也是改革开放 30 年来的最低点，到 U 型阶段没有这么低了，我国经济 增长至少在 7.5%以上。二是持续时间长短不同。在 V 型阶段底部持续 的时间很短，只有 2008年底、2009 年初短短一段时间，2009 年 4 月份我国的汽车销量大增，房地产业也开始恢复。到 U 型阶段就不一样 了，这个底部是个锅底，要徘徊、振荡、持 续两年左右的时间乃至更长。有人说，如果今年年底、明年年初经济下滑到一定阶段，我们能不能像一两年之前那样“快、平、狠”地实 行一系列刺激政策，再把经济刺激增高。我认为这次不敢了，强心针 是不能老打的，否则是要打死人的，我们必须在今后一段时期内面临经济增长下滑的局面。三是复杂性不同。在 V 型阶段，我们的政策是比较单一的，一切以保增长为中心，采取积极的财政政策、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到 U 型阶段不一样了，要稳发展、调结构、防通胀、促改革、保民生。 政府的这些目标之间 是有矛盾的，要防通胀，货币政策就要从紧，这样就容易导致经济增长下滑。要调结构，就必10须淘汰落后产能，加大节能减排力度，经济增长短期内也得下滑，所以总体说是一个多难的局面。为什么我国经济经过 V 型要向 U 型转折？决定这个转折点的核心因素有两点。一是刺激政策的部分退出。刺激政策在今年年初有一部分开始退出，比如提高存款准备金率，扼制房价过快上涨，控制信贷投放，加大节能减排力度等。这些刺激政策的部分退出在几个月之后反应出经济增长往下走。二是房价的下降。过去几年来我国经济高增长和快速复苏与房价是密切相关的，现在扼制房价过快上涨，房地产“ 绑架”着那么多行业，这就意味着整个国民经济要往下走。房价下降也就是经济下降，这二者是正相关的。为什么中期经济是悲观的？有四个方面的原因。一是过去出现的经济快速反弹只是政策性的复苏不是基本面的复苏，不是新增长里形成技术进步、结构转型升级之后带来的真正复苏， 这和世界 经济是一样的，也就是靠打强心针得来的复苏是不可持续的。二是经济需求的三大需求动力也就是凯恩斯的三驾马车都有一些后劲不足。尽管出口复苏比较明显，但最近一段时间开始出现新的动荡。这里要特别强调的是，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里，有一部分出口需求将永久消失。因为美国反思了这场危机，他们发现需要调整原来那种超前消费、高消 费、 负债消 费的消费模式， 这就意味着有一部分出口需求即便是危机恢复之后也永久消失了。投资有政府投资和社会投资两种，过去一两年我国经济的快速复苏主要源自政府的大力扶持，但今后两三年政府投资整体上呈下降趋势，但我们 又很难指望社会投资或民间投资能及时递补上来，社会投资、民间投 资是要看投资风险的，在看不准的情况下，就采取观望的态度。消费也有一些后劲不足，过去一两年我们通过一系列的消费刺激政策刺激消费快速复出，比如通过家电下乡、汽车下乡引导广大农民消费，但汽 车、家 电买 一次可以用好多年，所以这样的刺激也有一些后劲不足。三是总体经济复苏从供给的角度来看将面临几个深层次的障碍。11第一个深层次障碍是人性贪婪的本性将不利于我们中期经济的真正复苏。出 现了这么大一场危机，打个比方来说，就相当于得了一场大病，得了病应该住院去。住医院是要付出两个代价的，第一，住院要交钱；第二，住院是有机会成本损失的，住院就不能工作了，工资奖金就要受影响。有眼光的人就宁愿承受眼前的这种代价，去医院把病治好，以后健康的走上发展大道。如果一个人的眼光没有那么长远，他可能就不愿意承担这两个代价，吃点止疼药、打点强心针接着上班，这里面有人性贪婪的因素在起作用。第二个深层次障碍是深层次的自动变革难以推进。外需不行了，要靠扩大内需，怎么扩大内需？必须提高广大老百姓的消费水平，必须推进收入分配格局的变革，要做好这一点，必须反特权，深化政治体制改革，但改革到现在这一步比较难改了。改革开放 30 多年来，贫富差距拉大、腐败现象加剧等问题不是改革带来的，而是改革不彻底、不平衡带来的，这种政治改革与经济改革的不平衡不通过进一步深化改革是没有出路的。第三个深层次障碍是新的增长点的形成需要一个过程。第四个深层次障碍是新的竞争优势的形成需要一个过程。过去低成本的竞争优势使中国产品在世界市场上所向披靡，随着资源环境压力的加大、新劳动合同法的实施，这些低成本的竞争优势逐渐离我们远去了，我 们必须要培育新的竞争优势，而新的竞争优势来自于技术的进步、人力资本的增加、结构的转型升级、制度的变革等，但是这些都需要时间和过程。现在我们进入到一个高成本的时代，高成本表现在土地高成本、房价高成本、原材料高成本、能源高成本、环 境高成本、人才高成本、劳动力高成本、资金高成本、知识产权高成本、税收高成本、交易高成本等。这一系列高成本对企业和产业的发展来说，意味着巨大的挑战。企业要增加收入无非是两个办法，一是降低成本，二是提高附加值，而价值是由国际市场统一决定的，不是由企业单方面决定的，因此只有通过降低成本才能获得利润，而这个成本有很多也不是企业内部能决定的，所以随着成本的上升，企业唯一的出路就在于寻找高附加值，但对大多数企业来说这又谈何容易。在这样一种形势下，很多人不愿意创业，不愿意发展实体经济，而是削尖脑袋要当公务员，因为创业太艰难了。四是中期还将面临经济快速回升带来的一些后遗症的困扰。12第一个后遗症是通货膨胀和资产价格的泡沫提前到来，第二个后遗症就是银行的坏帐和政府的债务负担增加，第三个后遗症是产能的进一步过剩，第四个后遗症是国进民退，第五个后遗症是收入分配格局的进一步恶化。我国经济长期来看总的表现也是三句话，第一句话是总体乐观，第二句话是将保持 7%8%左右的中速增长而不是高速增长，第三句话是将持续 1020 年。我国经济走上长期中速发展的轨道需要三个前提。第一个前提是未来两三年的时间里，以房地产泡沫为主的整个中国经济的泡沫不出现急剧破灭。在未来两三年，通过中国政府高超的宏观调控艺术，一方面扼制泡沫的进一步增加，另外一方面也不至于把泡沫点破。如果出现泡沫的破灭，比如房价大幅下跌，可能会引发中国的经济危机。到现在为止中国没有发生经济危机，只是国际经济危机给我国经济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如果发生中国的经济危机，银行等一些金融机构要破产，不过这一点今后也不是没有可能出现的。第二个前提是未来两三年，我国能真正放下经济高增长的身段去做一些发展方式的转变，进行深层次改革。第三个前提是未来两三年，我国经济的新增长点确实逐步形成，不再靠打强心针，而是靠宏观调控以及经济的内在能力来恢复、维持高增长。为什么我国经济长期来看总体是乐观的，还应该维持 1020 年的中速增长？第一个方面的原因是结构生产力正在大释放并且还将大释放。所谓结构生产力就是工业化、城市化和区域经济一体化过程中所释放的生产力，为什么我国的经济增长比西方国家的经济增长高那么多，原因就在于我们有结构生产力，他们的工业化、城市化已经完成，他们的增长主要靠技术进步和要素投入的增加。从工业化来看。目前我国的工业化正处于中期阶段，中期阶段最重要的特征是重化工业快速发展，由于重化工业的带动领域比较强，对 GDP 的贡 献比较大，结构生产力也比较多。从城市化来看。目前我国正处于城市化加速发展阶段的中期，根据国际经验，城市化水平达到 30%或 70%时就是加速阶段，目前我国的城市化水平是 46%，今后 10 年以每年 1 个百分点的速度向前推 进，到 2020 年可能达到 56%左右，在这个过程中也将释放出巨大的结构生产力。13从区域经济一体化来看。区域经济一体化意味着区域内部不同城市、不同地区分工协作的加速，而根据亚当 斯密的理论，分工协作的加深就是效率提高的过程。发展取决于效率的提高，效率的提高取决于分工的深化，分工的深化取决于好的制度安排。区域经济一体化实际上就是分工不断深化的过程，蕴藏着巨大的效率，可以实现共赢。正因为如此，全国各地都不遗余力地在推进区域经济一体化。比如环渤海、京津塘、京津冀、山东半岛城市群，黄河三角洲，江苏沿海城市带，安徽皖江经济、珠三角、 长株潭和武汉城市圈等。第二个方面的原因是自动变革的生产力也正在大释放。过去我们主要是推进市场化的经济改革，今后我们还要推进政治、经济、文化、社会、资源 环境五位一体的改革，在这一系列综合性改革过程中，还 将进一步释放出巨大的制度变革生产力。西方国家的制度已经比较定型了，在这方面可释放的生产力已经不多了，这是我们的优势。第三个方面的原因是要素升级的生产力还在释放。也就是技术进步、人力资本增加、现代融资等要素升级释放出生产力，目前和今后相当长的时期内，这些方面还会快速进步，所以我国经济从长期来看总体是乐观的。至此，我们展望了中国的短、中、 长期经济形势，而这个短中长期跨了“十二五 ”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