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两国精神损害赔偿制度之比较.doc

2007 年第 5 期理论建设 NO.5,2007（总第 111 期）Theory ResearchGeneral No.111中美两国精神损害赔偿制度之比较刘梦玲(中国政法大学,北京100008)【摘 要】精 神 损 害 赔 偿 是 法 学 界 和 实 务 界 关 注 的 热 点 和 难 点 问 题 , 也 是 对 我 国 相 关 法 律 和 法 规 进 行 反 思 性 检 讨 的 研 究 课 题 。近 年 来 , 我 国 在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制 度 的 制 定 方 面 有 了 一 定 的 突 破 , 但 总 的 来 说 还 不 够 完 善 。而 战 后 美 国 政 治 经 济 崛 起 成 为 世 界 上 最 强 大 的 国 家 , 其 法 律 和 法 学 也 迅 速 占 据 英 美 法 学 的 主 导 地 位 , 并 不 断 影 响 着 大 陆 法 系 国 家 , 其 精 神 损害 赔 偿 制 度 也 较 为 成 熟 。 本 文 运 用 比 较 法 学 的 研 究 方 法 , 在 历 史 发 展 、适 用 范 围 、证 明 标 准 、赔 偿 数 额 的 确 定 四 方 面 对 中 美 两 国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制 度 进 行 比 较 ; 力 图 借 鉴 美 国 法 律 的 先 进 经 验 , 对 我 国 立 法 和 司 法 有 所 帮 助 。【关 键 词】中 美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制 度 比 较【中 图 分 类 号】DF07 【文 献 标 识 码】A 【文 章 编 号】1007- 4767 (2007 )05- 0058- 04- 58 -一 、我 国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制 度(一 )历 史 发 展我 国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制 度 的 确 立 和 进 步 , 是 伴 随 着 公 民 权 利 意 识 的 觉 醒 , 在 司 法 实 践 的 推 动 下 逐 渐 实 现 的 。 新 中 国 成 立 之 初 , 由 于 受 前 苏 联 民 法 理 论 的 影 响 , 立 法 及 司 法 界 普 遍 否 认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制 度 的 合 理 性 , 将 它 视 为 资 产 阶 级 的 民 法 制 度 而 予 以 排 斥 , 认 为“ 只 有 资 产 阶 级 才 认 为 感 情 上 的 痛 苦 可 以 用 金 钱 医 治 , 可 以 象 商 品 一 样 换 取 货 币 。 在 社 会 主 义 国 家 里 , 认 为 人 是 社 会 上 最 宝 贵 的 财 富 , 人 的生 命 健 康 不 能 用 金 钱 估 价 , 所 以 对 人 身 的 伤 害 , 只 有 引 起 财 产 损 失 时 , 行 为 人 才 负 赔 偿 责 任 。 如 果 对 人 身 的 伤 害 没 有 引 起 财 产 上 的 损 失 , 只 能 以 其 它 法 律 责 任 加 以 制 裁 , 不 负 民 事 责 任 。”1 1986 年民 法 通 则的 颁 布 , 标 志 着 我 国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制 度 的 初 步 建 立 。该 法 第 120 条 规 定 :“ 公 民 的 姓 名 权 、肖 像 权 、名 誉 权 、荣 誉 权 受 到 损 害 的 , 有 权 要 求 停 止 侵 害 , 恢 复 名 誉 , 消 除 影 响 , 赔 礼 道 歉 , 并 可 以 要 求 赔 偿 损 失 。 ”这 里 只 列 举 了 四 种 具 体 的 精 神 性 人 格 权 , 即 姓 名 权 、肖 像 权 、名 誉 权 及 荣 誉 权 。 由 于 受 这 一 规 定 的 限 制 , 我 国 的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适 用 范 围 十 分 有 限 , 且 在 司 法 实 践 中 不 注 重 金 钱 赔 偿 的 方 式 。 此 后 ,国 家 赔 偿 法和消 费 者 权益 保 护 法中 规 定 了 死 亡 赔 偿 金 和 残 疾 赔 偿 金 制 度 , 使 得因 生 命 或 身 体 健 康 受 到 侵 害 而 请 求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的 可 能得 以 实 现 ; 2001 年 3 月 10 日 最 高 人 民 法 院 出 台 的 关 于 确 定 民 事 侵 权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责 任 若 干 问 题 的 解 释( 以 下 简 称解 释), 总 结 了 我 国 多 年 的 立 法 和 司 法 经 验 , 并 大 胆 借 鉴 国 外 的 先 进 立 法 , 从 而 全 面 扩 展 了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的 客 体 , 使 中 国 对 自 然 人 人 格 利 益 的 司 法 保 护 实 现 了 重 大 进 展 , 具 有 人 格 权 法 律 保 护 的 里 程 碑 意 义 。总 的 来 说 , 我 国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制 度 表 现 为 一 个 不 断 开 拓 发 展 的 趋 势 , 它 始 于 对 独 立 的 精 神 性 人 格 权 的 保 护 ( 四 种 权 利 ), 之 后 扩 充 到 附 属 性 的 精 神 赔 偿 (对 身 体 受 到 伤 害 的 补 偿 ), 再 逐 步 扩 展 至 其 他 领 域 , 在 这 个 过 程 中 , 并 没 有 系 统 严 谨 的 立 法 过 程 , 而 是 立 法 者 和 司 法 实 务 界 通 过 不 断 探 索 , 总 结 经 验 , 以 立 法 、判 例 和 解 释 等 方 式 不 断 扩 充 和 丰 富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客 体 的 内 容 。(二 )适 用 范 围目 前 , 我 国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的 范 围 主 要 体 现 在 以 下 相 关 规 定 中 :1 、根 据解 释的 规 定 ,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的 范 围 包 括 四 种 情 形 : 一 是 侵 害 他 人 生 命 权 、 健 康 权 、身 体 权 、姓 名 权 、肖 像 权 、名 誉 权 、荣 誉 权 、人 身 自 由 权 等 人 格 权 , 给 他 人 造 成精 神 损 害 的 ; 二 是 侵 犯 监 护 身 份 权 非 法 使 被 监 护 人 脱 离 监【作者简介】刘 梦 玲 , 中 国 政 法 大 学 中 美 法 学 院 研 究 生 , 研 究 方 向 为 比 较 民 商 法 。护 , 给 监 护 人 造 成 精 神 损 害 的 ; 三 是 侵 害 死 者 人 格 权 或 非 法 利 用 、侵 害 遗 体 、遗 骨 给 死 者 近 亲 属 造 成 精 神 损 害 的 ; 四 是 灭 失 或 毁 损 他 人 具 有 人 格 象 征 意 义 的 特 定 纪 念 物 品 而 造 成 精 神 损 害 。2 、根 据婚 姻 法第 四 十 六 条 之 规 定 , 重 婚 、有 配 偶 者 与 他 人 同 居 、实 施 家 庭 暴 力 、虐 待 遗 弃 家 庭 成 员 的 , 无 过 错 方 有 权 请 求 损 害 赔 偿 。这 里 的 损 害 赔 偿 既 包 括 物 质 损 害 赔 偿 , 也 包 括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3 、根 据道 路 交 通 事 故 处 理 办 法, 在 道 路 交 通 事 故 人 身 损 害 赔 偿 纠 纷 诉 讼 中 , 当 公 民 因 道 路 交 通 事 故 造 成 生 命 及 健 康 权 受 到 损 害 时 , 还 应 对 其 近 亲 属 遭 受 的 精 神 痛 苦 和 精 神 创 伤 支 付 一 定 数 额 的 金 钱 予 以 抚 慰 。综 上 , 可 以 看 出 我 国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适 用 范 围 比 较 狭 小 , 立 法 上 的 盲 区 较 多 。 主 要 表 现 为 :从 请 求 权 主 体 来 看 , 对 间 接 受 害 人 保 护 限 制 较 多 。 间 接 受 害 人 只 局 限 于 近 亲 属 , 近 亲 属 也 只 有 在 直 接 受 害 者 在 交 通 事 故 中 重 伤 或 死 亡 , 侵 害 死 者 人 格 权 , 非 法 利 用 、侵 害 遗 体 、 遗 骨 这 三 种 情 况 下 给 死 者 近 亲 属 造 成 精 神 损 害 的 , 才 可 获 精 神 赔 偿 , 其 它 情 况 法 律 则 没 有 规 定 。从 请 求 权 客 体 来 看 , 第 一 , 对 于 由 财 产 受 损 而 导 致 的 精 神 损 害 只 限 于 灭 失 或 毁 损 他 人 具 有 人 格 象 征 意 义 的 特 定 纪 念 物 品 这 一 种 情 况 。 第 二 , 对 于 非 财 产 导 致 的 精 神 损 害 , 分 为 两 种 情 况 , 一 种 是 基 于 生 命 权 、健 康 权 、身 体 权 受 损 即 附 带 性 的 精 神 损 害 , 另 一 种 是 非 附 带 性 的 精 神 损 害 , 仅 限 于 姓 名 权 、肖 像 权 、名 誉 权 、荣 誉 权 、人 身 自 由 权 等 人 格 权 。从 基 于 亲 权 关 系 的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来 看 , 只 规 定 了 重 婚 、有 配 偶 者 与 他 人 同 居 、实 施 家 庭 暴 力 、虐 待 遗 弃 家 庭 成 员 , 以 及 侵 犯 监 护 身 份 权 非 法 使 被 监 护 人 脱 离 监 护 这 五 种 情 况 可 以 获 得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 而 其 他 情 形 即 使 受 到 了 严 重 的 精 神 损 害 , 也 不 能 依 法 得 到 救 济 。(三 )证 明 标 准在 我 国 , 精 神 损 害 达 到 何 种 程 度 时 才 承 担 赔 偿 责 任 ,民 法 通 则及 有 关 法 规 未 作 规 定 , 目 前 唯 一 参 考 的 就 是 最 高 人 民 法 院关 于 确 定 民 事 侵 权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责 任 若 干 问 题 的 解 释, 其 第 8 条 规 定 , 因 侵 权 致 人 精 神 损 害 , 但 未 造 成 严 重 后 果 的 , 受 害 人 请 求 赔 偿 精 神 损 害 的 , 人 民 法 院 一 般 不 予 支 持 ; 只 有 造 成 严 重 后 果 的 , 人 民 法 院 可 根 据 当 事 人 的 请 求 判 令 致 害 人 赔 偿 相 应 的 精 神 损 害 抚 慰 金 。 可 见 , 承 担 赔 偿 责 任 的 标 准 就 是“ 造 成 严 重 后 果 ”。 但 是 , 什 么 叫 做“ 严 重 后 果 ”, 却 没 有 更 具 体 的 规 定 。 这 也 直 接 导 致 了 司 法 实 践 的 混 乱 , 法 院 在 判 断 是 否 构 成“ 严 重 后 果 ”时 只 好 自 由 裁 量 , 没 有 一 个 明 确 的 标 准 。(四 )赔 偿 数 额 的 确 定1 、确 定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金 的 原 则 当 前 法 学 界 普 遍 的 观 点 是 :(1 )抚 慰 为 主 , 惩 罚 为 辅 原 则 。精 神 损 害 很 难 像 物 质 损 害 那 样 用 量 化 的 方 式 统 计 , 法 律 上 规 定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的 目 的 在 于 缓 和 或 解 除 受 害 人 精 神 上 所 遭 受 的 痛 苦 , 即 对 受 害 人 起 到 抚 慰 作 用 , 而 非 是 对 加 害 人 进 行 惩 罚 。(2 )赔 偿 数 额 适 当 限 制 原 则 。适 当 限 制 原 则 是 指 对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的 数 额 应 有 所 限 制 , 以 防 止 人 们 追 求 高 额 赔 偿 的 滥 诉 行 为 。 应 该 明 确 , 任 何 诉 讼 都 不 应 成 为 额 外 利 益 的 主 要 来 源 , 提 起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的 目 的 是 维 护 自 身 的 人 格 利 益 , 而 不 是 获 取 额 外 的 利 益 。(3 )法 官 酌 定 原 则 。即 法 官 在 处 理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案 件 时 有 自 由 裁 量 权 , 由 于 精 神 损 害 所 涉 及 人 格 利 益 的 损 害 并 不 像 财 产 损 害 那 样 容 易 判 断 , 因 此 , 对 精 神 损 害 确 定 赔 偿 数 额 时 , 应 赋 予 法 官 自 由 裁 量 的 权 力 。2 、确 定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金 的 依 据在 确 定 抚 慰 金 数 额 时 应 综 合 斟 酌 如 下 因 素 :(1 )侵 权 人 的 过 错 程 度 。(2 )侵 害 的 手 段 、场 合 、行 为 方 式 等 情 节 。(3 )侵 权 行 为 所 造 成 的 后 果 。在 有 些 情 况 下 尽 管 采 用 极 其 恶 劣 的 手 段 , 但 尚 未 造 成 严 重 后 果 , 可 酌 情 减 少 赔 偿 金 的 数 额 。(4 )侵 权 人 的 获 利 情 况 。 对 于 侵 权 人 而 言 , 如 果 其 侵 权 行 为 获 利 较 多 , 可 酌 情 增 加 赔 偿 金 数 额 。(5 )侵 权 人 承 担 责 任 的 经 济 能 力 。视 侵 权 人 经 济 能 力 的 不 同 , 酌 定 不 同 的 赔 偿 金 数 额 。(6 )受 诉 法 院 所 在 地 平 均 生 活 水 平 。 2 二 、美 国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制 度(一 )历 史 发 展美 国 关 于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 是 一 个 从 无 到 有 , 从 附 属 到 独 立 的 过 程 。在 一 开 始 , 法 院 对 精 神 损 害 也 是 不 予 认 可 的 , 因 为 他 们 认 为 精 神 损 害 在 因 果 链 上 过 于 模 糊 , 有 人 可 能 借 此 进 行 诉 讼 上 的 欺 诈 , 而 且 承 认 精 神 损 害 可 能 会 造 成 滥 诉 , 或 者 给 被 告 造 成 过 重 的 经 济 负 担 3 。 普 通 法 最 初 容 许 的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仅 限 于 伴 随 身 体 伤 害 的 精 神 损 害 (parasitic damages )。 渐 渐 的 , 法 院 容 许 对 有 身 体 接 触 的 精 神 损 害(impact)给 与 赔 偿 , 而 不 管 这 种 接 触 是 否 导 致 了 精 神 损 害 4。 再 后 来 , 在 大 多 数 州 , 即 使 没 有 身 体 接 触 , 如 果 被 告 行 为 导 致 原 告 精 神 损 害 , 精 神 损 害 的 诉 求 也 可 独 立 成 立 。拿 新 泽 西 州 做 例 子 , 在 1900 年 , 其 最 高 法 院 在 Ward v. West Jersey& Seashore5案 中 明 确 规 定 (ward 原 则 ): 要 求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必 须 要 有 身 体 上 的 碰 撞 。然 而 , 在 1965 年 的 Falzone v. Busch 6 案 中 , 新 泽 西 州 最 高 法 院 推 翻 了 自 己 的 案 例 。其 规 定 , 即 使 没 有 身 体 上 的 碰 撞 , 如 果 被 告 行 为 导 致 原 告 精 神 损 害 以 致 产 生 身 体 上 的 疾 病 , 那 么 , 精 神 损 害 的 诉 求 成 立 。1980 年 ,在 Portee v. Jaffee 7 一 案 中 , 其 进 一 步 认 为 , 即 使 原 告 不 处 于 危 险 区 中 , 其 目 睹 至 亲 受 伤 或 死 亡 而 遭 受 的 精 神 损 害 也可 赔 。- 59 -(二 )适 用 范 围精 神 损 害 的 范 围 在 各 个 州 有 所 不 同 , 总 的 来 说 , 可 分 为 以 下 两 点 :第 一 , 当 人 身 遭 受 较 严 重 的 损 害 时 ,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一 般 可 作 为 附 带 的 损 害 赔 偿 而 给 予 , 这 可 以 算 是“ 老 字 号 ”的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了 , 法 律 很 早 就 承 认 , 任 何 人 身 伤 害 , 往 往 伴 随 着 精 神 上 的 折 磨 , 因 此 , 此 项 请 求 往 往 是 真 实 的 。对 此 类 精 神 伤 害 , 法 律 给 予 救 济 。第 二 , 在 没 有 人 身 伤 害 的 情 况 下 , 精 神 损 害 也 可 作 为 独 立 的 诉 求 。 这 种 独 立 诉 求 可 以 分 为 两 种 情 况 , 一 是 故 意 或 严 重 不 负 责 任 造 成 他 人 精 神 损 害 的 诉 讼 , 二 是 过 失 侵 权 的 精 神 损 害 之 诉 。由 此 可 以 看 出 , 在 美 国 , 精 神 损 害 并 没 有 象 我 国 那 样 只 限 定 在 明 确 列 举 的 几 种 权 利 上 , 只 要 造 成 了 他 人 精 神 上 的 损 害 , 达 到 一 定 的 证 明 标 准 , 就 可 以 要 求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 对 比 我 国 的 保 护 范 围 , 美 国 则 走 的 更 远 。1 、 从 请 求 权 主 体 看 , 间 接 受 害 人 在 “ 旁 观 者 ” 规 则 (bystander rule )下 , 目 睹 直 接 受 害 者 受 伤 或 死 亡 而 受 到 精 神 损 害 , 可 以 请 求 赔 偿 , 并 不 局 限 于 交 通 事 故 。如 在 Portee v. Jaffee 一 案 中 , 原 告 的 儿 子 被 困 在 电 梯 里 , 并 在 历 时 四 个 小 时 的 解 救 过 程 中 死 亡 。原 告 目 睹 了 孩 子 挣 扎 并 最 终 死 亡 的 全 部 过 程 , 有 权 提 起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另 外 , 间 接 受 害 人 也 不 一 定 只 局 限 于 近 亲 属 。 在 新 泽 西 州 的 一 个 法 院 就 曾 判 定 , 一 个 与 车 祸 受 害 人 订 婚 并 且 同 居 的 妇 女 也 有 权 提 起 精 神损 害 之 诉 8 (P175 ) 。2 、从 请 求 权 客 体 来 看 , 对 于 因 财 产 导 致 的 精 神 损 害 , 法 律 保 护 较 为 宽 泛 , 法 院 认 为 只 要 侮 辱 性 的 损 害 财 产 (under circumstances of insult or contumely), 就 可 以 提 起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诉 讼 , 远 远 不 只 限 于 灭 失 或 毁 损 他 人 具 有 人 格 象 征 意 义 的 特 定 纪 念 物 品 这 一 种 情 况 。 如 在 Carson V. City of Prichard 9 一 案 中 , 由 于 自 来 水 公 司 的 过 失 , 导 致 原 告 的 住 宅 在 连 续 大 雨 后 遭 受 了 持 续 的 污 水 的 侵 蚀 , 原 告 由 此 提 出 的 精 神 损 害 得 到 了 法 院 的 支 持 。 又 如 , 在 City of Mobile vJackson 10 一 案 中 , 由 于 被 告 的 过 失 , 水 从 便 道 排 水 沟 里 溢 到 原 告 家 , 造 成 了 原 告 住 宅 和 个 人 财 产 的 损 失 , 原 告 由 此 提 出 精 神 损 害 得 到 了 法 院 的 支 持 。3 、对 于 非 财 产 导 致 的 精 神 损 害 , 在 非 附 带 性 的 精 神 损 害 中 , 法 律 保 护 的 范 围 也 比 我 国 走 的 更 远 , 超 出 了 姓 名 权 、 肖 像 权 、名 誉 权 、荣 誉 权 、人 身 自 由 权 等 人 格 权 的 范 围 。 比 如 安 宁 权 11 , 又 如 在 Danyew v Phelps 12 一 案 中 , 房 屋 出 租 人 在 原 告 住 院 的 情 况 下 驱 逐 原 告 , 给 原 告 造 成 精 神 损 害 , 再 如 Trujllo V Puro13 一 案 , 医 生 在 病 人 的 医 疗 档 案 上 作 出 错 误 陈 述 , 给 病 人 造 成 精 神 损 害 。4 、关 于 基 于 亲 权 关 系 的 精 神 赔 偿 , 法 律 的 保 护 也 不 局 限 于 五 种 情 况 。 比 如 在 Raftery v Scott 14 一 案 中 , 前 任 丈 夫对 妻 子 破 坏 他 与 儿 子 关 系 提 起 精 神 诉 讼 , 得 到 法 院 的 支持 。 又 如 , 丈 夫 一 直 以 为 妻 子 和 别 人 通 奸 所 生 孩 子 是 自 己 的 孩 子 , 等 到 多 年 后 发 现 , 可 以 提 出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15 。而 同 样 的 诉 讼 我 国 也 有 发 生 , 却 得 不 到 法 院 支 持 。(三 )证 明 标 准在 附 带 于 身 体 伤 害 的 精 神 损 害 之 诉 中 , 法 院 一 般 认 为 , 身 体 上 的 损 害 很 可 能 伴 随 着 精 神 上 的 痛 苦 , 身 体 损 害 越 是 严 重 , 精 神 损 害 往 往 也 就 越 大 。因 此 , 此 类 案 件 一 般 争 议 不 大 , 遭 受 严 重 身 体 损 害 的 原 告 也 较 容 易 胜 诉 。在 没 有 身 体 伤 害 的 情 况 下 , 当 被 告 故 意 或 严 重 不 负 责 任 造 成 原 告 精 神 损 害 时 , 原 告 一 般 要 证 明 四 点 : 第 一 , 被 告 故 意 地 或 严 重 不 负 责 任 地 引 起 精 神 上 的 损 害 ; 第 二 , 被 告 的 行 为 属 于 极 端 的 和 伤 害 性 的 ; 第 三 , 被 告 的 行 为 和 原 告 的 精 神 伤 害 有 因 果 关 系 ; 第 四 , 被 告 给 原 告 造 成 了 巨 大 的 精 神 损 害 16 。在 没 有 身 体 伤 害 的 情 况 下 , 过 失 侵 权 的 精 神 损 害 之 诉 相 对 来 说 比 较 复 杂 。 在 众 多 标 准 中 ,“ 可 预 见 性 ” 规 则 (forseeability) 和“ 旁 观 者 ”规 则 (bystander rule ) 是 两 个 较 有 分 量 的 规 则 。“ 可 预 见 性 ”规 则 , 即 如 果 被 告 能 够 合 理 预 见 到 一 个 普 通 人 遭 遇 此 伤 害 会 受 到 精 神 损 害 , 原 告 的 诉 求 就 可 成 立 , 而 不 需 有 精 神 伤 害 引 起 的 身 体 损 害 。 如 缅 因 州 在 Gammon v. Osteopathic hospital of Maines 一 案 中 , 原 告 的 父 亲 死 于 医 院 后 , 原 告 委 托 被 告 医 院 和 殡 仪 馆 办 理 后 事 , 被 告 误 将 作 病 理 试 验 用 的 腿 当 作 遗 物 寄 给 原 告 。原 告 打 开 遗 物 袋 发 现 后 受 到 惊 吓 , 导 致 做 恶 梦 、个 性 及 与 家 人 关 系 受 到 不 良 影 响 ; 但 并 未 就 医 , 所 以 没 有 医 学 证 据 提 供 ; 原 告 起 诉 被 告 过 失 致 精 神 损 害 。 法 院 认 为 , 被 告 能 够 合 理 预 见 到 一 个 普 通 人 遭 遇 此 伤 害 会 受 到 精 神 损 害 , 故 原 告 的 诉 求 就 可 成 立 。关 于“ 旁 观 者“ 规 则 , 法 院 一 般 认 为 , 旁 观 者 因 目 睹 别 人 受 伤 或 死 亡 而 遭 受 精 神 损 害 可 以 得 到 赔 偿 , 但 要 满 足 四 个 条 件 : (1 )因 被 告 的 过 失 造 成 了 另 一 个 人 (原 告 以 外 的 人 ) 死 亡 或 严 重 的 伤 害 后 果 ; (2 ) 原 告 和 伤 者 之 间 存 在 婚 姻 或 家 庭 或 其 他 亲 密 关 系 ; (3 ) 原 告 应 当 在 现 场 目 睹 了 死 亡 或 伤 害 过 程 ; (4 )有 严 重 的 精 神 损 害 的 后 果 。 被 告 对 他 人 所 负 的 合 理 注 意 义 务 由 避 免 他 人 受 到 实 质 性 伤 害 扩 大 到 精 神 和 情 感 伤 害 17 。(四 )赔 偿 数 额 的 确 定和 我 国 一 样 , 美 国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数 额 也 没 有 固 定 的 方 法 , 其 主 要 综 合 考 虑 伤 害 的 性 质 , 精 神 损 害 的 程 度 。笔 者 在 这 里 介 绍 一 种 有 一 定 影 响 力 的 方 法 , 即 公 式 计 算 法 。 这 种 方 法 是 先 确 定 每 天 的 精 神 赔 偿 数 额 , 然 后 乘 以 受 到 精 神 伤 害 的 天 数 。如 在 Seffert V. Los Angeles Transit Linests 18 一 案 中 , 原 告 在 上 公 交 时 被 门 夹 住 , 拖 动 一 段 距 离 , 造 成 永 久 性 伤 害 , 法 院 采 纳 了 原 告 的 建 议 , 即 从 受 伤 开 始 到 法 院 判 决 这 段 时 间 按 每 天 200 美 元 赔 偿 , 以 后 按 每 年 2000 美 元 乘以 平 均 寿 命 减 去 现 有 年 龄 进 行 赔 偿 。 不 过 , 在 没 有 身 体 伤- 60 -害 的 精 神 损 害 案 件 中 , 法 院 没 法 适 用 公 式 计 算 法 , 这 时 陪 审 团 的 自 由 裁 量 权 就 比 较 大 。另 外 , 值 得 一 提 的 是 , 初 审 法 院 和 上 诉 法 院 在 判 定 赔 偿 数 额 时 标 准 是 不 同 的 。 初 审 法 院 是 作 为 事 实 来 审 , 它 拥 有 13 个 陪 审 员 , 他 们 会 判 断 证 据 的 可 采 性 , 如 果 法 官 认 为 他 们 给 予 的 赔 偿 额 过 高 , 他 有 责 任 降 低 额 度 。 上 诉 法 院 则 无 此 权 力 , 只 有 在 赔 偿 额 过 高 以 致 震 惊 理 性 , 可 推 定 陪 审 员 受 到 激 情 或 偏 见 的 影 响 时 , 才 可 以 改 判 。三 、结 论通 过 两 国 比 较 , 可 以 看 出 :第 一 , 从 历 史 发 展 来 说 , 我 国 相 比 起 步 较 晚 。由 于 受 前 苏 联 民 法 理 论 的 影 响 , 立 法 及 司 法 界 普 遍 否 认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制 度 的 合 理 性 , 将 它 视 为 资 产 阶 级 的 民 法 制 度 而 予 以 排 斥 。1986 年民 法 通 则的 颁 布 , 才 使 得 我 国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制 度 初 步 建 立 。而 美 国 早 在 1880 年 Wyman v. Leavitt 一 案 中 , 人 身 伤 害 的 附 带 性 的 精 神 损 害 就 已 经 确 立 。可 见 , 由 于 起 步 较 迟 , 我 国 精 神 损 害 的 相 关 立 法 不 甚 完 善 也 在 情 理 之 中 。 另 外 , 美 国 的 精 神 损 害 赔 偿 是 一 个 由 附 属 到 独 立 的 过 程 。而 我 国 , 精 神 损 害 在 一 开 始 就 是 独 立 诉 求 , 而 附 带 身 体 损 害 的 精 神 损 害 却 是 后 来 才 得 到 法 律 认 可 。第 二 , 从 保 护 范 围 来 看 , 我 国 相 比 范 围 较 窄 。在 请 求 权 主 体 上 , 我 国 对 间 接 受 害 人 保 护 限 制 较 多 , 当 然 , 这 其 中 有很 多 是 出 于 对 滥 诉 的 忧 虑 , 美 国 对 间 接 受 害 人 的 保 护 也 一样 是 有 限 制 的 。 但 我 国 可 以 借 鉴 美 国 司 法 实 践 , 适 当 扩 大 对 间 接 受 害 人 保 护 。在 请 求 客 体 上 , 我 国 范 围 更 是 狭 窄 , 今 后 应 逐 步 扩 大 精 神 损 害 保 护 的 范 围 。第 三 , 在 证 明 标 准 上 , 我 国 只 是 原 则 性 的 提 出 承 担 赔 偿 责 任 的 标 准 就 是“ 造 成 严 重 后 果 ”。 但 是 , 什 么 叫 做“ 严 重 后 果 ”, 却 没 有 更 具 体 的 规 定 。 在 司 法 实 践 中 , 也 缺 乏 可 操 作 性 。而 美 国 无 论 是 被 告 故 意 或 严 重 不 负 责 任 造 成 原 告 精 神 损 害 , 或 是 过 失 造 成 对 方 精 神 损 害 , 各 个 州 都 形 成 了 某 些 具 体 可 操 作 的 规 则 (虽 然 也 非 特 别 完 善 ), 值 得 我 们 借 鉴 。第 四 , 在 赔 偿 数 额 的 确 定 上 , 两 国 都 没 有 固 定 的 非 常 明 确 的 计 算 方 法 。 究 其 原 因 , 一 是 因 为 精 神 损 害 程 度 很 难 量 化 , 难 以 用 物 理 手 段 精 确 衡 量 , 同 时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