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麻菜-中医】林李之见(11--13)

林李之见（十一）君药 李辛：神农本草经里，尤其是石头，矿物药，都是治疗精神、信 息或者古人所说的灵魂层次的东西，生龙骨，你把它煅过之后，这个 部分的力量就全死了。 林杰：太对了，我那天跟其他医生讨论过这个事情。他说煅过之后容 易煎出有效成分，我说这简直就是用西医的思维模式在改造中医。中 医的特点是取类比象，讲求同气相求，同声相应啊。 李辛：还有说煅过之后收涩力量大，这都不是关键。神农本草经 里石头类的药，重点不是它在物质层面的功能，至少也是在能量层次 上的变化，但主要还是在精神和信息层次。 医生其实是整个治疗中的君药，每个医生用出的方子，携带着医生 对整个世界的物质、能量、信息层次的认识、理解；这个方子的作用 和书上写的一条条具体作用不太一样的，书上写的作用是给学习的人 做参考用的，虽然它尽可能地通过一个个片段来呈现全貌，但真正的 全貌还得医生自己摸索。 就像同一个菜谱，经不同的厨师之手，出来的菜，色香味形，精气 形神也各不相同，因为他们的个人经历、认识、生活态度、精气神的 格局都不一样。所以，最重要的是医生要去寻证自己的精气神特质， 运用其所长，然后再以他本身为圆心，运用与他相匹配的药物的那些 部分。 林杰：就像你手下有很多的员工，你发现这个人有某种优点的时候， 就让他在某个位置上去做他擅长的事，发现另外一个人有另外的优点 的时候，就尽量让他去发挥长处。 一个人会生病，一定有众多的因缘让他生病，他能被治愈，也不是单 纯因为有我。我只是众多因缘中的一个环节而已，有我才构成了这个 完整的链条，因为有了这个完整的链条，他才从某个困境中解脱出来， 我只是起到这个链条的构成作用、帮助的作用。 李辛：有的病人就是到了你这个环节，是需要你把他治好，或者你可 以把他治好的；还有的是你把他带上去一段，或者给他增加一些时间 和信心，续上一段因缘；还有的也许没有能够治好，但可能帮他调了 一个方向，种一个种子，它会留到下个阶段，会有更合适的因缘把他 治好。 这是个流动的过程，作为医生，慢慢体会到这一点后，他的压力和 负担就没有那么重，他也不会妄用力量。妄用力量有时候虽然看起来 是非常认真负责，但实际上对病人和对自己都会产生一些意外的东西。 林杰：这个正常的流转过程就是我们讲的时空。假如只是想以个人的 能力来破坏正常的流动过程，就会破坏那个链条。我们必须要经过这 么长的时间转换，才能达到相应的位置。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像转 基因食品、反季节食物一样，你留下了所有的优点；但最后所有的缺 点会在另外一个节点发生，并且那时候暴露出来的缺点是很致命的。 很多人去治病只是为了掩盖了他的症状，但总有一天掩盖的东西暴露 出来，会让你看到千疮百孔，那才是最恐怖的。 李辛：或者说掩盖他千疮百孔的生活。 林杰：因为你所谓的治疗，虽然带来暂时的喘息机会，却掩盖了他不 良的生活方式，这将会带来更大的副作用。所以医生一定不要因为表 面上好像治愈了某一种病而沾沾自喜。而如果你能够用某一种表达， 提醒患者改变不良生活方式或者不良的生活理念，那才是真正的治疗。 李辛：所以医生可能要再谦卑一些，不仅仅是在用他的武艺去证明或 者打败什么东西。只有这样，医生开始这样改变，病人也不会再把一 切的希望都寄放在某一位神医、神丹妙药或神功上面。这样才是一个 正常的医生和正常的病人。这样他们才会有正常的生活，这才是平人。 当所有环节的力量都化掉，哪里还有医生和病人。 林杰：其实更需要医生作为家长去教导小孩，或是以兄长或者朋友的 心态去关心和帮助病人。让病人感觉到不孤单、有温暖，有依靠，才 是最重要的。 李辛：在心理学治疗里面有个很重要的原则，医生不能给病人提供任 何具体的建议，只是通过交流，来帮助病人自己澄清他现在的生活， 和他的想法以及他最终的需要，最终是让病人融入他应该有的生活， 自己做出选择，让生活来治愈他。 林杰：让生活状态来治愈他，这是符合时空的状态，是鲜活的，博大 的；而让身体本身来调整他，则只能算是第二步，它帶有局限性，仅 仅是个体的一种挣扎。生活状态包括他的家庭、他所处的社会，也包 括他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强调了各种心态和适应能力。而对于他个 体来说，他的身体内部的自我修复能力和自我监控、自我清洁能力， 的组合和选择同样也是很必要的。 李辛：这些能力绝不仅仅只是在免疫-内分泌系统、神经系统和大脑内， 也不仅仅是我们所说的五脏、气血或者经络，它其实是整个生活。 林杰：身体内部的神只有与外界沟通，与天地之间灵气的接通才是最 重要的；天地之间的正气进入他的体内的时候，才能相对圆满地完成 他内部的某种调整和调节。 李辛：或者在另一方面，只有当他自己跟周围，跟他的家庭、生活、 工作、人际都处于相对流通和自然的状态，他的气脉才不会有这么多 堵塞。 林杰：每个人的某个脏腑也好，整个身体也好，都有接收的渠道，犹 如天线，这个天线一定是开放性的，它才能接收到更好的信息；还要 有一个选择性在里面，只有做到既有开放性又有选择性，才能收到他 需求的信息。 林李之见（十二） 格局 林杰：中医的中字，本意是个中点，既阐释了中庸的意 思，同时也表述了中道的概念。它其实是心里的一杆秤，像天平 一样，你知道这杆秤在什么样的状态下是平衡的，才是最重要的。 中既表达了平衡这个信息，还表达了流动的状态，只有在不间断的 动态平衡过程中，才能找到真正的中。 李辛：所以浑然一气不是我们想象中的，一团气呆在那里，而是跟虚 空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流动当中。当你失中，在你任何一个点上失中， 你的取舍，就会有偏。如果只是暂时有偏，生活还是会把你带回来， 但如果你坚持这个偏，你会去寻找让你更偏的东西而远离让你能够平 衡的东西。 然后，从内心开始，这个偏就会越来越大，然后从神到气到血到经 络再到你有形的身体，这个过程也是各个层次跟外界交流的所有的层 次在失偏，病其实就是这个东西，是所有的层次。 林杰：我们人是和天地万物浑然一体的，当你执着认为身体出了问题 的时候，是因为你把身体从整个完美世界里面剥离开来了；因为剥离 出来了，你才能看到有你这个身体的形状，而你把它局限在一个很小 的地方。当你忘记了他曾经是无限的一个构成部分，是无限大的 东西的一个构成而已，你就会慢慢迷失自己，而当你清晰地知道你的 身体只是无限构成里的一部分的时候，你就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就能 正确地对待你的身体。 一个人一定要在无我的空间里找到自己的位置，我们所谓的自在 其实是在无限的坐标里面找到自己当下的位置，如果能够找到这个位 置，你就能心安理得，就能心平气和，就能各安其位、各司其职。 李辛：就能各尽其能、各乐其乐。就像这次道医会，每个人都在用自 己的语言讲他看到的东西，多有意思啊。 林杰：这次道医会其实所有人表达的基本都在同一个层面上，都在相 近或相同的点上。 李辛：对，从教育也好，从治疗也好，从病的来源也好，都是在这个 地方。 林杰：几乎所有人都提到了一个神，一个机、一个势， 这些都是大家共同想要表达的部分。大家有个很好的共识：人只 是在天地间的一个接收器而已，这个接收器收到信息以后，又经过一 个过滤系统，把它清理和归纳一下。只有当你内部的接受系统与外面 给予你的信息相匹配的时候，身体作为系统才能完美地表达这个状态， 如果外界给予它的信息太多了，它里面就容易产生堵塞；但如果外面 不提供信息，你就会觉得心里空虚，因为信息通路被隔绝了。 李辛：雅克爷爷提到经络的时候，他直接告诉我们，经络是人体的天 线，六气其实是通过十二经脉接收进来的，人体把它转化为可以使用 的能量，只有你转化不了的时候，你跟不上天地之间的节奏的时候， 它才会变成病邪。 林杰：今天我们看到一张图，大约说五气入五脏，但我觉得那种表述 的进入方式是不对的。比如说白色的气进入肺脏，红色气进入心脏， 他就画了一个直直的管道下来，我觉得气一定不是这样直着就进去的。 另外，这样容易把解剖所见实质性的脏器和藏象、经络所讲的心、肺 混淆了。 对整个身体来说，解剖上的肺只是肺这个系统的一个办公室而已， 解剖学上的心、肝同样只是个办公室；它只是这个办公系统中的一个 实体的部分。而我们都知道，现在借助电脑、或手机，完全可以不固 定在某个特定的地点办公，当解剖学上的心肝脾肺肾有一个缺失的时 候，通过整个系统运转和协调，足以弥补这一个缺失，就象不一定拘 泥在一个办公室一样。 李辛：打个比方，就像一家公司叫做肺，但它的业务其实是全国性的。 中医所说的肺，也是有这样一个全身性的运行流通网络，当然它也会 说是有个办公室叫肺，它有两叶，它有多少脉，但是它的重点不在这 里，它考虑的是它的全身性业务。 即使这个实体办公室有很大损害，业务还是可以做的，或者现在资 金紧张，办公室的活动少了一半，业务还是可以做。更何况我们人体 更是像个跨国集团，我们有心肝脾肺肾，五脏六腑，十二经脉，还有 奇恒之腑，奇经八脉。所以有很多家公司，很多渠道互通，是个大集 团，它们的业务是可以互相交叉、互相补充，资金可以调来调去，它 们的物流线、资金流线、信息线都是互相通用的。 林杰：它既有专用线路又有公用的途径。 李辛：所以你看，生命力和修复力实在是太强了。 林杰：还有一点，当你觉得身体里面存在十二经络的时候，它就真的 存在了，因为你在这个层面上确实能看到十二经络，就像我们一起钻 到桌子底下的时候只看到地面一样。当我们都爬上桌面的时候，你不 但能看到地面还可以看到更大的空间，而当你站在更高、更远的地方 看的时候，不但可以看到这个空间，也可以看到桌子，同时也能看到 桌子底下的地面，那样可能更完整一点。我们在不同的位置、不同的 视觉下看到不同的东西都一点不奇怪，因为这些东西确实存在，但是 又确实都是虚幻的组合。 李辛：在这个部分，雅克爷爷的很多种治疗方法是并行的，他有很完 备的十二经脉针灸的系统，也有专门的脉轮的疗法，直接用他的心念 来改变病人的状态，其实就是在不同的空间不同的层次用不同的方式。 因为每个空间和每个层次都有它自己的规律，所以在这个层次你就 必须遵循它的规律来治疗。对于西医来说，它在肉体这个层次的发现 和应用的规律，我们也是需要尊重的。 林杰：这就像房间里面摆了很多家俱。你看，在原本一个空旷的地方 摆了家俱进去，只要这些家俱不影响你自由活动，那么它们的存在不 但是可以的，而且是必须的，当你觉得这些家俱影响到你，或者你已 经不需要的时候，你完全可以把它搬出去，或者重新换一些家俱进来， 只不过是不同的排列组合而已。 用个盘子来表达八卦，盘子是圆的，它圆的部分你可以把它看成乾 卦；盘子有白色的特征，你可以当它是兑卦；盘子同时也有承载的功 效，厚德载物，有土的特性，你当然也可以把它当成是坤卦。而当你 看到其他特性的时候又可以是另外一个卦。所以盘子它是八卦俱全的， 只不过当你强调了哪一个部分，或使用了哪一个部分而已。你看到的 第一个印象是最准确的，你再通过思维转达过去的都是第二现象了。 看到第一现象的是元神，看到第二现象的是识神，识神一般都增加了 自我判断的因素。 所以医生看病也是这样，你用元神捕捉到的信息一定是对的，而用 识神捕捉到的信息就未必了，识神是被教化过的，被扭曲过的，它表 述和观察到的现象未必都是真相。 李辛：我们说到四诊合参的时候，当病人进来，你的第一眼会对他有 个完整的印象，问诊只是再确认一下，最后切诊其实是再确认一下。 并不是说你看一下没感觉，然后又问了一遍还没有感觉，然后再切脉。 后面的步骤其实只是对你已经有的判断的再确认而已。 林杰：如果前面没看出问题所在的话，你后面的问、切都带着太多主 观的感觉，这些主观感觉往往不是真相。望而知之者谓之神，是用神 意在交往，才是真正的一种碰撞，它所碰撞出来的东西才是真切的、 实际的，后面的问和切只是为了更明确前面的诊断，在补充证据而已。 李辛：打个比方，就像是买房子，你一到这个小区，差不多就会有个 感觉了，你所需要的后面的问，只是帮你进一步澄清那些最关键的部 分。比如说到里边再看一看，它是不是很乱，物业管理怎么样，你会 向里边的住户了解情况，所有这些只是为了去澄清和确认你第一个相 而已，这个相其实一开始已经形成了，这个是最准确的诊断。 林杰：这个比喻很贴切。我说做治疗就是顺势而为的事，它已经有往 那个方向走的趋势，只不过我们促进了它，让它往那个方向走地更顺 利，我们把它渠道疏通了，给它一个推动力而已。 李辛：或者只是帮助它维持这个格局，让这个势不要破掉。 林杰：这件事迟早会发生，我们如果能明确判断，就明确是现在就要 做这个事，还是未来才要做这个事，我们是延迟做此事，还是提早做 更好。就像我们一天要吃三餐，你不要把三餐的饭一顿就吃掉了，要 么你会撑坏，要么你要拉肚子。 在中医形而上的哲学体系探讨之后，林杰、李辛医生在将来的日子， 将针对生活中我们常面对的一些疾病的病因、治疗思路、治疗手段进 行探讨分析。 欢迎大家把自己关注的病种告诉我，我会请他们甄选出有一些作为 林李之见的话题和大家分享。 林李之见（十三）辨病 林杰：现在，我们讨论一些关于现代医学中诊断标准的问题。诊 断标准中的某些数值，是通过采集标本人的生命体征，并进行数据化 的处理，累积到一定数量，取一个平均的中间值而来。它代表了人类 的某一种共性，有一定的临床指导意义。但是它同时也存在一些缺陷， 首先，由于观察者的目的不同，命题也就不同，釆集标本时就有相对 的倾向性，加上标本的数量及质量方面的局限，注定它只能算是一个 假设，一种假说，一种推理。 并且，对某种数据的分析，是基于观察者根据现有知识对某种现象 的解读。但是，假如他所拥有的知识不一定是真理；或者，这个假说 本来就是片面或错误呢？为了证明这个假说，需要各种各样的证据 ，但如果那个假说本身是个伪命题，那么，这些证据反而成为伪 证，它不但不能反映事实真相，反而成为一种误导。人是实实在在的 有不同个体特征的动物，不同的人，当然有不同的思想，不同的心态， 不同的形体，不同的习惯，以及有众多个性化的东西；仅仅提取人类 的某种共性，是不足以分别对待每一个人的。你想想看，哪怕是同一 个工厂，生产出来的同一个型号的汽车，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差别，更 何况是做为活体的人。 李辛：生命就像乐章，不同的个体像是乐器，每个乐器有它的声音有 它的节奏，所以以一个乐器的音来定其他乐器的音是不公平的。说到 通过统计学，大样本采集的一个平均值，我们叫做浴盆曲线，也就中 间这一段是比较正常的，就好比黄剑的身高体重和体型是正常，像我 和林杰大夫就在浴盆曲线的两侧，我们俩的数据都不正常，但我们都 还是正常的人啊。 林杰：比如说喝酒，如果你把十杯定为标准的话，有的人喝完了可能 还不过瘾，而有的人可能一杯就醉倒了，你不能机械地把十杯作为一 个中间值，作为一个标准来要求所有的人。 李辛：现代医学的一些检测方式是非常好的，但也可以换一个思路。 比如说我们可以检测一个人在不同的生命阶段的一个平均值或者是曲 线图，他少年有个曲线图，青壮年也有个曲线图，他健康的时候和劳 累、疾病的时候也有，而这些部分是有相关性的。我们这样获得的是 一个个体在他生命的不同阶段的不同数据，以这样一个数据来作为参 照的话，可能会更加准确。 林杰：我赞成你的说法，如果能根据这个人实际情况，设计一份个体 数据库，把他从小到大的生命历程，做个不同阶段的一种虚拟、模拟 或者总结，提取出一种接近真实的数据，作为他这一生中的不同阶段 的不同参照，这样子可能更符合他作为个体存在的相对标准。 刚才讲到的那个共性标准，还要具体地参考到不同的地域，不同的 空间，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生命阶段这些因素，才会更实用。因为不 同地方的人，在他所在环境给予的各种条件下，一定会有不同的状态。 在这个地方，他所拥有的生活状态，也许是非常合理的，但换位到另 外一个地方，就可能因为水土不服，造成另外一种状态。当我们考虑 共性标准时，如果能同时照顾到这些条件，如果能够让他比较正常地 维持他的生命状态，不过份地影响他大的生命状态，那么就是合理的 标准。 李辛：说到这个生命状态的问题，我们在学西医或者写大病历的时候， 都会关注生命的基本指征，比如说呼吸、心跳、血压，这个就是我们 的切入点。我们关注的不应该是因为某个疾病，或者人体失常之后， 去围绕这个疾病产生的异常的、失常的数据。因为疾病学只是一个分 类学，这一点不管中医还是西医，只要当你以疾病命名来分类的时候， 就是在整个生命的洪流当中切一个相。 在中医来说，并不关心疾病叫什么名字，也不是以疾病来分类的。更 重要的是，有没有可能我们扩大那些关于生命基本状态的体征，比如 我们的免疫系统、神经系统、胃肠系统的基本数据，我们可以去采集， 而不是按照心脏病、肝病、免疫病，然后每个具体的病比如红斑狼疮、 高血压来找它这些失常的数据。这样的话，我们永远都是在失常当中 分类。 相信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新的数据会越来越多，因为我们 的检测手段会越来越多，而且分类又会重新有新的细分划类，这样我 们可能就更加流散无穷了。 当我们人体失常的时候产生的身体的变化，其实是涉及各个层次和 各个部分的，我们现有的西医只是以它最显著的，或是现有的检测手 段、科技手段能达到的范围内找到的这些指标。如果我们换个角度来 看，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