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期日记：那一场自然而然

艾明雅的日记艾明雅的日记 艾明雅的主页 广播 相册 日记 喜欢 豆列 孕期日记：那一场自然而然孕期日记：那一场自然而然 2014-03-13 20:38:06 孕五月的时候，长沙重霾。我和 M 先生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他把我送回老家养胎，一是因为空气；二是 因为食物，哪里都比不上我们那个湘西小城。就这样，怀着一个孩子，回到家中，告别灯红酒绿，迎来小 桥流水，我算是实实在在地过上了一阵中老年的日子。咖啡没有了，彩妆没有了，每天支撑自己起床的梦 想变成各式各样的早饭。和我打招呼的基本上没有年轻人，唯一的娱乐变成手机斗地主和下午雷打不动地 一圈散步。我和朋友说，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无聊更无聊的形容，那一定是待产的孕妇。那是日复一日 的一天，人却无从跳脱，只好沦为春晚舞台上的小彩旗，看似风光无比地原地转下去只能全当修行。 最惨淡的事情不是这样，而长期生活在中老年的群体里，你的心深深地沉溺，久久地孤单，就连看完韩剧 根本无人和你分享剧情，没有人懂你的炸鸡和啤酒。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不愿意回到小城的原因， 重复，单调，如此生活，需要更大的内心能量，来抵御形式上的无趣。于是，我深呼一口气，告诫自己， 忍耐，再忍耐一下，你要知道什么样的环境对自己是好的，什么样的环境是对孩子好的，当然也知道什么 样的时期，需要独自去面对即使孩子爹日夜陪伴在身边也无法解决的难题。 此时，只因我在等一个孩子的出生，这一场忍耐，只能属于我自己，就像如今虽然谁都能清楚而快乐地看 到我排山倒海般的胎动，但是那些隐秘的小动作依然只属于孩子的母亲。我在等。如同此时某些人在等一 个客户的电话；一个 offer；一个分手的决定，一个方案的尘埃落定。这种等待，占据着时光久久不让。 还有很多在校的年轻人，在阴雨天气里昏睡，然后穿过林荫去占座，等着一场似乎永远也不会到来的考试。 我曾经在一篇文章里写，人生总有大段大段空白的时光，原来是这样。你得等着，忍着，无从解决当下的 局面，掰着指头盼望春暖花开的那一天。谁也救不了你，你只想睡，把很多虚妄的日子都睡过去，期望一 觉醒来就到了你期盼的那个日子。谁都想绕过生活的那些徒劳，想忽略那些煎熬，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捷径 可以更改自然规律，瓜未熟透蒂就落的事情已经毫不稀奇，却惟独生命这件事情，即使这个时代如何空虚 浮躁，即便这个母亲有多么地辛苦不适，一个孩子的降生，却无从改变那死板板地不受任何科技的催促的 40 个星期的坚守，必需静心等待，只能日以继夜。 但是，等待之时，亦有等待的意义。 当三个月的孕吐过去还有排畸的担心，当顺利度过了血糖测试还有早产的风险，当胎位渐渐成为最揪心的 事情，当看到疫苗事件心中会不安，我就开始理解，原来有了孩子之后，真的就再也没有舒适的时光，也 就知道我们的母亲这一生经历了什么，只是她们这一代人，随着自己的本性去做，相比我们的各种发泄渠 道，她们像盼第二天的太阳一样盼望着又拒绝着孩子下一次的分离，就此一生，她们依然在等待。 我想起很多不曾想起的事情。比如，青春期的时候，觉得我的母亲像个神经病。她对我身边所有的男人都 很警惕，要求我学校如果有男老师单独谈话一定要办公室开着门。如果下晚自习太迟，一定要和很多同学 一起回来。雨夜她永远撑伞等在我家门口那条漆黑的巷口，像个忠贞的卫士。我当时的心情，就如同龙应 台的书里有个女儿讥笑她的母亲，好像在母亲眼里除开父亲所有男人都是强奸嫌疑犯。直到微信群里开始 分享一条叫做素媛的帖子，我才发现，如果我以后我生了一个小小的女儿，我真的会怕保护不好她。 我以前从未懂得这种情感。 还有腊月二十八的晚上，刚刚抢在雨夹雪来临之前回来的老公，又重新被单位喊回去加班。他无奈地提起 包下楼，我挺着大肚子站在阳台上，眼泪打转，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夜色之中。那晚的高速正在下雪冰冻， 四个小时的车程，在这一生中，我从来没有像那样担心过谁的交通安全，只因此时此刻他不再是和我毫无 血缘关系的人了，不再是万一分开就可以老死不相见的人了，他成为了我孩子的父亲，我怕他出事，我怕 他不能看到孩子长大。于是对闺蜜说，有没有觉得，怀孕的时候，前所未有依赖那个平凡又普通的男人， 前所未有地顺眼。我以前也从未懂得这种情感。 这就是本能吗。因得本能的趋利避害热爱自由，我也曾经是那个穿着细高跟皱着眉头，不解地问一脸妊娠 斑的女友为什么要生孩子的女人。我也是那些看着几米长的婴儿物品清单被吓死的小女生。我也是那些觉 得男人一点用都没有的偏执主妇。我都是。可后来我才知道，有些偏执与不解，恰恰是提供自己理解生活 的垫脚石，试图与自己和解的必经之路。这些空白而等待的日子，原来就是这个收获，你曾经害怕的事情 不再害怕了。就像就看到顺产这两个字，不再像看到地狱。 我知道，在这个时代，有那么多的年轻女子已经对怀孕这件事情充满敌意。她们真的也很难，真爱本就难 寻，还要考虑精神契合，那男子会不会负责，老板会不会放产假，胆战心惊地把最美好的时光熬过去。在 这个习惯于责怪的世界里，真的很难不把那些孕吐，疼痛，束缚，莫名其妙对婚姻和孩子的抵触，都要通 通都怪罪到孩子的头上去。即便如此，但我依然不想做那样的女人是自己选择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 来，又要抱怨孩子毁了她的世界，这才是彻头彻尾的自私。 一个又一个女人在无法逆转地日已老去，用自己的方式学会与这个世界和平共处，每走一步都要颠覆曾经 的价值观。嫁不嫁，拼不拼，生不生，就这样简单的问题，却要一遍又一遍思索，衡量，权衡，争取，身 边的女人也从未给过谁标准答案。从未有谁告诉我们，她曾经遭遇了什么如今又在坚持着什么；从未有谁 告诉我们，她曾经放弃了什么却从不后悔什么；每个人的境遇都不一样，每个人选择来度过此生的方式都 不一样，每个人选择来陪伴自己最孤寂最难以忍耐那段时日的方式都不一样。 如果以后孩子问我，就像如今很多年轻女子问：生孩子为了什么？ 我想我依然不懂如何回答。但是我想这样高深的答案，相比起为什么要生孩子，豆瓣有太多能人能够回答 为什么不生孩子。抵御本能去做一件事，我想真的更难，更需要理解，不会比坚持着生孩子更容易。 我只知道，ta 来了，我会尽最大努力让 ta 不后悔有我这个母亲，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像我从未后悔 我有这样一个母亲，更从未后悔来这世界一遭，从未后悔我母亲在那些雨夜站在巷口的坚持才有我如今宽 容的理解，更不后悔在这个后青春期生一个属于我和 M 先生的孩子。除开那些唐诗宋词英语数学，我希 望我的孩子更懂得学会用一颗缓慢而坚定地心去走完属于 ta 的旅程。 所以，在那些最难熬烦腻的时候，我依然保持散步的习惯，即使是雪天，是雨天，八个多月的肚子坠涨每 迈一步都开始变得艰难。一步一步，这才知道，天下谁人不等待，谁人不忍耐，都是为了等待更好的生活 到来。 依然有很多年轻姑娘给我写信。一年一年人不同内容却极其相似。害怕结婚，害怕生子，害怕青春老去一 无所成，害怕家庭拖累事业，害怕努力的事情不会有结果。就这些，从来没有新的事情。如此才明白，原 来人生真的横竖就是这几件事情令这个阶段的小女人们感到害怕。 我说什么呢？她们应该也是看过我一路走来的文字才会对我这样一个陌生人倾诉吧。我没有什么能耐，只 是先行了一步而已。所以，我也是那样害怕的人，我只是记录了这些害怕，回头每次看看，就知道自己要 如何面对下一次害怕。 不管是结婚还是生子，恐惧都是正常的，关键是希望。一个女人，要真心去希望做这件事，再去做。如此， 本能才不会变成束缚，天性才不会变成压力。就像看过闺蜜的姑娘说，要结婚生子才能跟上你的步调 了，我说，你要保持你的步调，我们有缘自会再“偶遇”。 我长期散步的那条河边，有一个勤劳的花甲老人，实在看不惯土地的荒芜，去年他在正在建设的高楼空地 上挖开了一大片土地，种上了满片的油菜。旁人都劝他，说不定哪天一夜再来，油菜地就会被隔壁工地的 推土机铲掉了。他笑着说：荒着也就荒着，铲了也就铲了，收了我就有油吃，没收我就锻炼身体了。 我相信他也满怀信心的等待，会等到满地成熟的那一天。工地依然在进行，但是暂时谁也没有说起要去推 倒他的菜地。这几个月，每每散步都会看到他在劳作。日复一日，我看着那些绿油油的小秧苗，长到半人 高的油菜，并且已经开满大片的金黄。我想他也害怕，第二天来的时候，就已经狼藉一片。所以，我经常 问他：快小满了，快收籽了吧？！他也笑着回答我：你也快生了吧？！到时候我给你做点糯米酒吃啊。 我想，我为什么热爱这样的生活方式，就这样自然而然地爱了一个平凡的人，自然而然地过了一种平凡的 日子，自然而然地生了一个孩子，也许，只是因为我们这个民族的女人，这个民族的老人，都爱极了那种 从土地里从身体里从自然的规律里瓜熟蒂落里，长出来的生命，因为有了这些，便觉得生活没有什么值得 惧怕。这种等待，这种关怀，这种充满自然的天性，自然的期盼，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