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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父亲,儿子真的好想您杨文平(题记:家父洪恩,重似泰山。离别数年,梦绕魂牵。天地相隔,难能谋面。音容笑貌,时常浮现。血浓与水,经脉相连。“父亲节”至,忐忑心酸。提笔写记,以示怀念,以慰我心,以告子孙。) 父亲节快到了,思父之情油然而生。父亲那耿直浑厚的话语时常在耳边回荡,和善庄重的容颜也时常在眼前浮现。儿子“真的好想你”! 父亲生于多灾多难的旧中国。少年与祖父母、伯父一家四口相依为命,依靠祖父精湛的木工手艺和祖上留下的几亩薄田艰难度日,虽不富足,但凭着一家老小的朴实与勤劳也能维持生计,与其他同龄人一样享受着幸福时光。 长大成人的父亲深知父亲恩深、手足情长。当时兵荒马乱,有“家有二郎,一郎侍奉爹娘,一郎当兵吃饷”的规矩,父亲毅然决定由伯父赡养双亲,自己义无反顾的当了“壮丁”,替兄从军。离开家乡,离开亲人,随“国军”转战南北。他说,在“国军”中经常吃不饱、穿不暖,经常挨打受骂、东躲西藏,这些都能忍受,最受不了的就是日夜思念家中亲人的煎熬。自从父亲离家而去,祖母整日以泪洗面,朝思暮想,时常打听着不是消息的消息,盼望奇迹出现-儿子突然回来,与家人团聚,共享天伦。可事与愿违,一直杳无音信,直至哭瞎双眼,可见祖母思子心切,悲痛之极。一夜父亲被一场恶梦惊醒,梦见家中老宅的那棵笔直高大的椿树被一阵风拦腰刮断,一种不祥之兆袭上心来,预感到家中一定有大事发生,莫非是,种种猜测顿时占据满脑空间。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回家,其实他的心早已飞回了故土。那时当逃兵的下场非常悲惨,若被逮了回去就是死路一条,父亲也亲眼看到了枪毙逃兵以警示士兵的令人毛骨悚然场面,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逃跑。 父亲一直在寻找机会,几次欲逃都没有成功,还险些被长官发觉。当时部队驻扎在河北某地,一天深夜趁人不备逃了出去。出了军营,看着星斗,一股脑往南跑,他知道他的家就在河北的南边。白天走小道,尽可能远离村庄,怕被人发现抓了“飞丁”在野外随便抓男子充当兵再陷囹圄,夜里趁路长人稀脚下加力。饿了就从偷偷讨点饭充饥,渴了就喝点沟坑之水,困了就在草垛旁、庄稼地里睡上一觉,醒后再往前行。父亲说,在这次“回家”的途中遇到两个好人,算是救命之恩,令他终生难忘。一位是讨饭的老奶奶。赶路整整一天,深夜蜷缩在村外的草垛旁休息,饥肠辘辘。昏暗的月光下,一位衣着褴褛的老奶奶递过来讨来的、吃盛的“米饭面条”给了他。父亲谢过之后,眼中流淌着豆大的泪滴喝下了这碗救命汤,吃罢又给老人磕个响头以示谢意。稍世休息又匆匆赶路,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他说,到现在还没有凭出那碗汤的味道,就知道很香,是老奶奶救了他。另一位是位跑信的“邮差”。漆黑的夜晚,原野里死一般的宁静,偶尔听到一两声蛙叫,虽回家心切,可心里不免有些麻酥酥的。于是便上了“官道”(宽阔的大路),心想,这样即不会迷失方向,也可能会遇到个行人为自己壮胆。急行之中,前面一位跑信的邮差拉着邮车吃力地往前行,父亲便主动帮那人推车,同时也搭上了话,边走边唠,不知走了多远,谈话之中邮差知道了父亲的情况,还夸父亲是个孝子。突然,前面有人高喊:“干啥哩?”,“跑信哩!”邮差应道,父亲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一队“国军”荷枪实弹已近在咫尺了。父亲强打精神保持镇定,继续埋头推车,心想:这回完了,难道天该灭我吗?谁知“国军”以为父亲是那邮差的同伙,没有怀疑、没有盘问就扬长而去。父亲暗自庆幸,可浑身湿漉漉的,原来吓出了一身冷汗。父亲风餐露宿、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用了十天时间,口袋里揣着没能花掉的仅有的一块银元,终于回到以别两年的家乡。 回到村口时已是夕阳西下了,望着曾经养育他的故土思绪万千,首先见到的是正在稻场边忙碌的二爷(父亲的叔叔),父亲急忙上前双膝跪下行个大礼,喊了声老爹。二爷怔过之后,才发现这位蓬头垢面的晚生竟是自己的侄儿,便忙喊:“侄儿回来了!侄儿回来了!”,不远处劳作的爷爷随即闻声赶来,三人抱着哭成一团,真可谓悲喜交加。顿时村上的老少爷们全围了过来,看此场景好不心酸。这时已有本家年轻后生跑着回家告诉了失明的奶奶,当时奶奶还骂那后生又再骗她。当奶奶听到一阵哭声由远而近时,这才相信是日思夜盼的儿子真的回来了。父亲哽咽着跪在生身老母的膝下,抱着亲人的双腿泣不成声。奶奶用一双粗糙的大手胡乱地摸着儿子的身体欲哭无泪,因为眼泪早已流干,可从她的面部表情可以读出一位母亲心中的酸辣苦甜。随后,父亲与村中的老少爷们个个见过,看见两个年幼的侄女跟着大人不停的在哭,可唯独没有见到自己的同胞哥哥,询问后才知道我的伯父半年前因积劳成疾,撇下一双儿女,离开了这个世界。失足断臂,父亲心如刀绞。 父亲回来后,爷爷奶奶年事已高,爷爷的木工手艺也干不动了,半亩瘦地收入微薄,家境每况愈下,生活也有些艰难。父亲只好到城东姑奶家做帮工,一则可以挣二斗粮食贴补家用,二则保护自己恐遭不测,就这样坚持了一段时间。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厄运又一次降临。一九四五年秋天的一个上午,父亲正在地里干活,突然一群“国军”飞奔着朝他而来,他已经意识到这是抓飞丁的。当时他并没有跑,因为他知道跑是无济于事的,那些人手中有枪呀!非但跑不了,还会丢掉性命,只能束手就“擒”。据父亲讲述,当天就押解到潢川。当时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年迈体弱的双亲和年幼可人的一双侄女。消息很快就传到家中,爷奶又一次的失子之痛可想而知,二老老泪纵横、痛不欲生。之后东拼西凑弄点盘缠,次日与二爷一起赶到潢川,几经周折找到了集结的兵站见到了父亲,这才发现身上的盘缠分文皆无,全部被“割包”的盗贼拿走,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三人相拥相抱,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哭,彼此心中的千言万语全被这哭声所诠释。爷爷一句叮嘱的话还没有说,一阵急促的哨子声响了,父亲被强行拉了过去,因为队伍要开拔了。 父亲二度军营,人在兵部,心早已飞回了魂牵梦绕的家,每时每刻都在思念家中的亲人。是啊,二老生活有无着落,身体是否安康?娇小的侄女谁来抚养?怎能不使他牵肠挂肚呢?可身不由己、无能为力啊!致使他整日沉默寡言、情绪低沉,忧郁与叹息也整日伴随着他。父亲也曾多次写信回家,了解家中的情况,因战火连滩天、南北转战,结果都石沉大海音信全无。一次突然收到一封家书,急忙打开,看后犹如晴天霹雳。信是父亲的堂弟写的,信中写道:爷爷、奶奶思儿忧郁成疾先后命赴黄泉,大娘无力撑起这个残破的家,带着孩子已改嫁。父亲的心碎了,身为人子,不但不能为高堂尽孝道,甚至连看上一眼的机会也没有。这怎么能不自责呢?要怪就怪那个无情的世道,就怪自己生不逢时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亲人离别,天各一方,堂堂五尺男儿的心又一次流血了。痛定思痛,牙关一咬,心中暗想:现在自由一人已无牵无挂了,即便是身遭不测也能瞑目九泉了。正道是:“家道中落无牵挂,游子随风不思家。遗憾永远藏心处,黄土何处不埋骨”。于是父亲整日昏昏耗耗,随着“国军”东躲西藏,走南闯北。 父亲在“国军”中历经艰险,可谓九死一生,曾几次险些丧命不识归途。他给我们讲述了自己的“三难”。一难是一天午后,长官命他与另一士兵抬一桶约三十斤重的开水到二楼,上楼时前面的士兵不慎失足跌倒,开水浇在父亲的腿上。瞬间火燎发红,既而亮泡迭起,疼痛难忍。长官不管不问、不医不疗,任其肿胀、发炎、溃烂。好在一个河南老乡(南阳人)略懂医术又古道热肠,凭着乡情硬是用山草药和偏方把几乎废掉的双腿挽救了,又很快的消肿、愈合,父亲整整躺了一个多月才康复。二难是行军到山东某地,由于阴雨连绵、营养不济,父亲染上了一种类似瘟疫的传染性疾病,好多士兵死于此病。由于部队要前行,就派两名士兵做护号护理包括父亲在内的三个病号尾随部队其后。途中乘舟过河,一病号重度昏迷被投到河中。一护号说:干脆把他俩也撂到河里算了,尽是累赘!另一护号说:慢慢带着,听天由命吧!父亲即伤心又感激,热泪夺眶而出。可能是苍天有眼、黄土有情,几天后病情奇迹般的好转且赶上了部队。另一难是部队白天百里行军已筋疲力尽,夜里宿营两间茅屋里死一般的沉睡。猛然间听到一声巨响,可身体已动弹不得,随后便听到一阵嘈杂声,原来是一颗重磅炸弹落到院子的中央,巨大的冲击力使茅屋瞬间倒塌。当时父亲侧身而卧,只觉得身体四周压得紧紧的,只能勉强呼吸。后来被扒出来时,才发现前胸后背夹着几块土坯,上面压着檩条和茅草,而自己毫发无损。父亲说,那次有七八个士兵丧命,若当时不是侧卧,重物可能砸到胸上头上,性命很难保全。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父亲于1946年底被中国人民解放军收编而重获新生,从此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行列,成为一个真正的兵。他说,在解放军队伍里才感到温暖、关怀和平等,是最幸福的日子,更坚定更党走的信念,并于次年光荣的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解放战争的几年间,父亲参加了无数次战斗,曾三次负伤,两次立功。解放洛阳、解放开封、孟良崮战斗、淮海战役、解放南京等战场上都有父亲征战的身影和频频的枪声。父亲虽然没有伟绩丰功,不曾功劳屡建,但对党的忠诚天地可鉴,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做出了应有的贡献,是子孙们心目中的真心英雄,是永远的骄傲。全国基本解放后,部队驻扎在山东威海,他依旧手握钢枪守土护疆,行使一个军人的职责。1951年朝鲜战争爆发,随着一声号令父亲又整装进发,跨过鸭绿江成为首批入朝的中国人民志愿军,保家卫国与朝鲜军民并肩抗美。儿时的我经常瞪大眼睛聆听父亲绘声绘色的精彩演讲,战场的惊心动魄,朝鲜的秀美山川,友邦的风土人情,人民的质朴善良,好像电影一样一遍遍地播放。当无我们凝视着油布紧裹的熠熠生辉的块块纪念章时,使我们对父亲更加怀念和敬仰,那是父亲腥风血雨、出生入死的见证,更是对父亲人生轨迹的褒奖。 1955年父亲解甲归田、衣锦还乡。当时父亲本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去吃“皇粮”,脱离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生活,但他说:“自己是党员,不能给组织添麻烦,种地是祖辈留下的基业,也很光荣。”父亲毅然选择了农村,当了农民。 父亲过了而立之年才成家立室,一生养育了三个儿子,并视为掌上明珠。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农村很穷,尤其在三年困难时期更是食不裹腹,父母亲克勤克俭,任凭自己吃苦受罪,也尽量让我们幸福快乐,虽然没有锦衣玉食,但在同龄人中还算得意。朦胧中记得,为了让我们能吃上西瓜,他顶着炎炎烈日去割晒荒草;为了给我们添置一件新衣服,他不辞辛苦开垦荒地,可唯有他和母亲一件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父亲一生含辛茹苦、辛勤劳作,用心血和汗水把我们兄弟三人养育成人、成家立业,用伟大的父爱为我们撑起一片蓝天。联产责任制实行后家庭收入增加,日子逐渐红火起来,衣食无忧、儿孙绕漆,父亲本应安度晚年享受天伦之乐,却偶患眼疾,住院手术失败导致双目失明,从此只能以竹杖为伴了。刚开始很不习惯,有时急躁难耐,有时悄悄流泪,时间长了也习以为常了。父亲特别关心我们,更疼爱他的孙子孙女们。在他失明的日子里还惦记我们的生产生活,不时地进行指点、指导,在他看来我们都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有操不完的心。经常教育我们如何为人处事、接人待无,如何面对挫折、战胜困难,如何宽以待人、静以修身,如何勤以积学、恭以待宾。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下,我们懂得了如何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他视孙辈们如心肝宝贝,几天不见想得慌,见到之后总是习惯的抱着孩子吻个够,粗黑的胡茬蹭得孩子痒痒直笑,直至蹭得乱蹦乱跳。家里的凡是有好吃的总是自己舍不得吃,一有机会就给孩子们吃,有时逗得孩子们踮起小脚、伸长小手嗷嗷直叫,然后再分发给他们。孩子们笑了,父亲笑得却更开心,可真叫乐啊!时间长了,他能听到说话声和脚步声就能知道是哪个孩子,一叫一个准。他经常用手摸摸孩子的脸蛋就知道是胖了还是瘦了,抱起孩子就能知道又重了多少,形影不离的竹杖除了探路之外,还能量出孩子的身高,竹节好似刻度,他能清楚地知道每个孙子孙女又长高了多少。父亲失明,虽看不清这个多彩的世界,可很开心,因为他“看”到了希望,他的生命在延续,一家人其乐融融。 1990年春节前夕,父亲突患脑血栓,虽经治疗但效果甚微,导致身体瘫痪卧床不起,这个病对父亲来说真是雪上加霜。我们左右伺候,最辛苦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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