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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家：留一块地方给理想和执念n 记者 李盼君贵州省，息烽县，九庄镇。清朝时，这里建有官盐运输的驿站，拥有着赶场的悠久传统，商业繁荣，有着“小香港”的美誉。2005年，这里却已是国家一类贫困县，赶场的“老街”不过是一条半山腰上的上坡路。“小香港”的说法也逐渐为人所忘却。正是这一年，复旦大学派出了首批支教贵州乌江复旦学校的队员。自此，每年都有十余名优秀的准研究生申请进入研究生支教团，援建云贵高原上这一所山洼洼里的学校。援建第十年，新闻学院2009届本科生任家成为了这其中的一员。九庄三毒：辣，酒风和虫子人声鼎沸，川流不息。一条800米长，五、六米宽的平整水泥路铺在众人的脚下。四处充斥着的叫卖声，将贵州微冷的空气升温。每周六举行一次的热闹“赶场”，是九庄镇带给任家一行人的初印象。只可惜，好景不长。“贵州吃辣简直就像在吸毒！当地学生吃的土豆饼正反面都是辣椒。”当一盘盘带着鲜红色彩的菜肴端上饭桌的时候，任家一脸苦笑。“一顿饭，澡白洗。”每顿饭，两瓶王老吉，就成为了他的习惯。同样难以接受的，还有当地的酒风。贵州人喝酒好面子，不管是好酒还是烈酒，都喝白酒。这完全超过了不会喝酒的任家的底线。挡不住当地老师的次次游说，他第一次喝酒时喝了二两多白酒和一杯啤酒。结果，当天就患了急性肠胃炎，发烧发到37.6度。吃什么都吐，一天只能喝水。缓了两天才恢复。住宿条件上任家一行四人倒是捡了个便宜，幸运地与小学部校领导住在一起。两人一间，约10平方米，另配有7个人共用的卫生间。“有网有饮水机有热水澡，其他就没什么追求了。”但刚来的半个月，寝室却隔三差五地遭遇停水危机，只能去镇上一家垄断的澡堂洗澡。“超级脏，发霉，还要十块钱一个人。”虽然只去过两三次，但任家对那里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更让人惊讶的是，贵州的虫子。飞蛾翅膀的平均大小约有一块钱硬币那么大，而体积稍大一些的竟然“大得有网球大小”。横冲直撞的甲虫更是家常便饭。好在有蚊帐的保护，才让大家得以安然入眠。妥协：用棍子打出来的教育身为研究生支教团的一员，教书自然是任家最重要的日常工作。他教过初二和高一物理、初一计算机。现在，他又教起了初一地理。“缺什么我们就教什么，对我们的要求和当地教师一样。”实际上，学校对任家他们的考勤还是比较宽松的。而出于“来自复旦的骄傲与自我要求”，无论是教案质量，还是课时数量，任家都尽量做到当地老师的标准。“成绩必须过得去，“不然很没面子”。支教最初，任家为了照顾到班级里每一位同学的接受水平，尽可能地放慢了自己的教学进度。可一个月后，他对全班进行了一次测验，发现大部分人根本连40分都做不到。“学风太差。”任家感慨道。开考不到1小时，教室里的人已经所剩无几。“那些二三十分的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成绩”，只剩下个别成绩好的学生还在埋头做不会的题目。作弊成风也让任家愤懑不已。“某几个人抄的不错，拉高了平均分，于是没有垫底。”5月27日，任家在他的QQ空间里这样写道。在他监考的时间里，平均每场考试都要抓到一至两名作弊的学生。“最受不了的是初中生，你不用棍子打他们，他们是不会听你话的。”任家说。刚来九庄的时候，任家一度抗拒这样的教育方式。他还清楚地记得，一次上课一名学生太过调皮，他拿起教棍想要抽他手心。教棍在空中挥了几下，却硬是没有打下去。任家扔掉了教棍，宣誓般地告诉学生：“我不会打你们。”可一个寒假过后，任家妥协了。“你不打他们，他们就会变得无比地猖狂，根本无法进行教学。”于是，他挑出“刺头”，用棍子狠狠地抽了两下，“然后就安静了”。尽管内心无比难过，但他也渐渐认清了现实。学生初中三年都浸润在在这样“杀鸡儆猴”式的教学方式里。“老师打我，所以我要听他的话”的概念已经在学生心里根深蒂固。现在，任家会在没带教棍的时候，直接把书往学生脸上砸。最生气的一次，他甚至打断了一根教棍。随之而来的，则是他班级的物理成绩在五个平行班里排到了第二，班里最优秀的学生单科考进了年级前十。坚持：一片因复旦而改变的土地作为不发达的山内地区，九庄镇的大部分劳动力都选择了外出打工。据当地镇政府的工作人员介绍：“九庄有3万人，大约有1万人在外打工。”于是，去年任家一行人便在学校里建了留守儿童之家，给初中的留守儿童提供一个放学可以学习、看书和用电脑的地方。高中生的生活则更为丰富。任家他们带领着学校学生会，将带有复旦特色的文化艺术节、足球篮球比赛、十佳歌手比赛等，纷纷呈现在了乌江复旦学校的师生眼中。和学生们一起打篮球是任家觉得和他们距离最近的时候。因为他的班级是体育特长生班，任家每次和他们打完一场球，都会直接累得瘫倒在床上。“因为我们的年级差不多，混熟很容易的。”距离的拉近，让乌江复旦学校的学生爱上了这群来自复旦的“老师”，教学工作的开展也愈发地顺利。学校初中部培养出来的优秀学生，大部分都选择了留在学校。2013年，乌江复旦学校培养出了第一个走出大山，走进复旦大学的学生。谁能想到，这所开展12年一贯制学校在十年前不过是一所开展义务教育的农村学校？十年间，复旦一共为黔中南的山洼洼里输送了8批支教队员，为山里的人民打开了一扇又一扇观看外面世界的窗户。十年间，从乌江复旦学校毕业的学生已经有部分成为了“学生家长”，这批“受教育的家长”不管是自身行为习惯还是家庭观念，甚至社会意识都不一样了。在学校待了28年，眼见着乌江复旦学校10年发展的王老师说：“现在，村里人之间有了矛盾，有时会愿意多采取调解的方式解决。以前学校路口经常会有无业青年聚众，近几年都消失了。”十年间，连接乌江复旦学校和赶场“老街”的，也不再是那条坑坑洼洼的泥巴路，而是一条被命名为“复旦路”的三、四米宽水泥路。任家说：“每个复旦人的心里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