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军训】陈氏教官.doc

【记军训】陈氏教官 说来惭愧，教官姓陈也是我从别人嘴里打听到的。我和他并不熟。 如果传说中教官都是很帅的，帅到能骗走一两只迷途大一小羔羊的程度，那么陈教官一定是打破传说的男人。除了鹰钩鼻外，他只剩黝黑的皮肤。没有隔壁教官萌，没有对面教官亲切，没有连长那么开放。 不善言辞也好羞涩也罢，从一开始他就没怎么寒暄，第一天就让我们定正步的姿势。他的表总是比正常人的走得慢，一秒比一分钟还长。我们骂骂咧咧、叫苦不迭，他泰然自诺、无动于衷。第一天结束，路遇金院的同学，她意味深长地问了句训得可爽，我只能用鼻子哼哼。 关于他这样的恶行，我还能举出很多。比如他罚我们站了一个上午，比如他让我们在烈日里走得比哪个排都多，比如他让我们一大早跑步，比如他在同学的手和裤缝间隙塞扑克牌，比如 因此，可以想见当某天早上我惊觉军帽落在教育会堂里时，我是多么慌张。我甚至想装个病就此藏匿。不过很意外的，在我坦白从宽后，他竟然挥挥大手饶了我一命。“一会儿去找回来，下次记得要带好。” 反正就此他仍然是个坏人，不过没那么彻底了。他的擒敌拳很精彩，称得上疾如风徐如林。出拳挡臂弹踢，他一人的独角戏，动作却让人眼花缭乱。我们则屏气凝神，频频以花拳绣腿媲美。他还学会为他的暴脾气买单。某日严苛练习后，他飞奔去了小卖部捧来一箱棒冰。他把军帽拿下，露出小平头，拼命往男生手里塞买多剩下的棒冰，狠狠地说“我买的你们就得吃完”。落日余晖下，一行人躲躲闪闪嘻嘻哈哈，身上沾染了好闻的盐水棒冰的味道。 我们在他的恶行下显得挺拔，也成了他挑衅其他排教官的战书。每次我们以压倒性的整齐度获胜，他就更加嚣张。我们暗地里叫他“小贱人”，可每次战胜了别的排，我们也笑得像小贱人。 表上的十五天愈走愈快。很多时候，即便你知道那是后会无期，可就是会少看那一眼。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最怕的故事结局就是，没这机会了。 最后一天的军演是在阴雨中进行的。经过之前两天的彩排，我们对要求早已烂熟于心。“就看你们的了。”他交代完便上了主席台观看队列。我们很努力地把跑道踏得地动山摇，又很努力地把口号喊得撕心裂肺，等着最后的评比环节。 说实话，我们满心期待着教官能被评为最佳，也好证明我们的实力。而很尴尬的，第一轮优秀干部没有他，第二轮也没有他，更尴尬的是，在其他排喊他们教官的名字时，我们只能面面相觑。因为除了他姓陈，我们一无所知。这尴尬持续到了“鼓励奖”的颁发，我们终于发现了他。“怎么才是鼓励奖性质啊”有人嘟囔。没人回答。我们站在小雨里等着他回来，等他的指点江山。而远远的，跑来的却是个不认识的男生 “这是你们教官交给你们的。他就不来了。”那是奖状的红色外壳。 眼泪唰得就下来了。 标兵说，教官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要穿白鞋。男生说，怎么不来告别好难过啊。女生说，留张奖状很酷炫么。班长说，不知道送给教官的礼物他收下没。各种声音在耳边聚起又碎开。我从不认为我会为了军训而矫情地掉眼泪。可事实是，前一秒嫌弃后一面却替他不值，却开始思念起被忽视的细节。我想起他是个骗子，明明说不会唱歌，团结就是力量却吼得那么响;明明说自己要叠飞机，可到头来却叠了只轻巧的千纸鹤;明明对我们凶巴巴的，在别人面前却把我们捧上天。 陈教官也是95年生的，学历仅仅是初中。他选择了以不一样的方式走进大学。他会一个劲地问我们法语的“早上好”怎么说，而又在自己说出goodmorning时憨笑不停。他会轻轻叫首长胖子，他也用激将法唤起我们的斗志。我很想问他，他为我们的队伍自豪吗，他的简历上会多出一条“在xx年担任上外二连四排的教官”吗，他会记住我们吗。 后来，班长让我们每个人在奖状外壳上签了名，托辅导员把它给教官。再后来，他又神出鬼没地在qq上感谢了我们给他的礼物。尽管我还是没有问出那些问题，甚至没问他的名。 苏童说，一个人的生命在许多地方能够留下痕迹，生活本身就洗涤一些，另一些留住了，留住的必须记住。十年后恐怕我是无法回味起这最后一场军训中皮肤被晒伤的痛苦，可我希望以这些文字去记录下他的痕迹，也是我们的痕迹。记录下他带走的名，留下的姓。 室友说武警的照片是不能乱拍的，因为讲不定哪天他们就会步步攀升做大官。我便不动声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