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学专业论文）生命的勃发关于文学本体的思考.pdf

内容提要 文学本体是一个以生命为中心，以自然和社会为轴端 的有机生成结构。生命发展的需要是一切精神力量之源，亦 是文学之源。作为生命的一部分，文学理应为生命的勃发作 出努力，而文学的言说正是履行着这样的职责：一方面，文 学通过对社会的审视，不断地剔除着不利于人，不利于生命 的因素；一方面，文学通过对自然的观照，拆除了自我的墙 篱，使主体投入到无限和永恒之中。不管是观照自然还是审 视社会，文学言说的都是人生体验。在体验的言说中，文学 显露出一个崭新的生命境界，从而使主体产生超越意识和 超越行为，使生命呈现出闪光夺目的勃发状态。故，使生命 勃发，就是文学存在的最后理由和依据。 关键词：文学本体人生体验越生命勃发 0 a b s t ra c t l i t e r a t u r ei t s e l fi sa no r g a n i c ，g e n e r a t i v es t r u c t u r e w i t hl i f e b e i n g i t sc e n t r e ，n a t u r ea n ds o c i e t y b e i n g i t s e n d s i ti so r i g i n a t e df r o mt h en e e do fh f ed e v e l o p m e n t i n t h i ss e n s e ，l i t e r a t u r es h o u l dm a k ea ne f f o r tf o rt h et h r i v - i n go fl i f ea n di t i s f u l f i l f i n gs u c har e s p o n s i b i l i t y o nt h e o n eh a n d ，l i t e r a t u r ei sg e t t i n gr i do ft h ef a c t o r sw h i c ha r e h a r m f u lf o rh u m a nb e i n ga n dl i f eb yi n s p e c t i n gt h es o c i e t y ；o n 。t h e o t h e rh a n d ，l i t e r a t u r ei sr e m o v i n gt h er e s t r i c - t i o no ft h es e l fa n dp u t t i n gt h es u b j e c ti n t oi n f i n i t ya n de - t e r n i t yb yo b s e r v i n gt h en a t u r e 。w h e t h e ro b s e r v i n gt h e n a t u r eo ri n s p e c t i n gt h es o c i e t y ，w h a tl i t e r a t u r ee x p r e s s e s i sl i f ee x p e r i c e n e i nw h i c hi tp r e s e n t sab r a n d n e wr e a l m o fl i f e t hi sa r o u s e st h es u b j e c t 色s u r p a s s i n gc o n s c i o u s - d e s , a n db e h a v i o u ；，a n dm a k e s - l i f eb ei n 。t h eb r 讧l i a n ta t a t e ， o ft h r i v i n g 。i naw o r d ，t om a k el i f et h r i v ei st h ef i n a lr e a - s o na n db a s i sf o rt h ee x i s t e n c eo fl i t e r a t u r e 导语 l 朱立元先生研究，“本体论”的英文是o n o t o l o g y ，德文是o n t o l o g i e ，它是 由希腊词o n ( 即英文b e i n g ) 的复数o n t a ( 即b e i n g s ，“存在者”、“在者”或 “是者”) 与l o g o s ( 意谓“学问”、“道理”、“理性”、“论证”等) 组合创造的新词， 可译为“存在学”或“存在论”，是一门关于“实是之所以为实是”( 即b e i n ga s b e i n g ，可译为“存大之为存在”) 的学术。由于中国哲学中没有存在论即本体论 这一块，在译介的过程中出现了误译、误释，如把“本体”混同于世界万物的“本 源”、“本性”或误作为“文艺作品本身”以及把本体性混同于过程性、体验性、自 足性、根本性等。o 本文无意于“本体”概念的厘清，只是“约定俗成”的从事物存 在的始源和依据上来使用这个概念。现代科学证明，人体是一个蕴藏巨大潜能 的宝库，一般的人只运用了其中的极小部分。这无异于说普通人的生命处于一 种萎缩状态。生命有发展的倾向、发展的需要。文学就源自生命体的这种倾向 和篱要，它作为一个特定的种类，其存在的最后依据就是为了使生命得到勃 发。 2 在思考文学本体时，笔者面对着这样四个思考要素：文学、生命、自然、社 会。它们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呢? 受艾布朗姆斯镜与灯中所提文学活动三角形 的启发，笔者愿意将之描述成如图示： 首先，文学本体是一个以生命为基础、为中心的结构。生命是本，生命是 根；生命是创造世界和观照世晃的基点。生命观念、生命意识，也就成了我们研 究文学本体的前提。脱离这个前提，就可能得出离开文学事实的结论。 其次，在文学本体结构中，文学与生命的连系是主线、是轴心，也是我们思 一】一 八一 ； 中国有句俗话：霞公不打吃饭的人，“食色性电”。人的需要、人的情感，是生命 体存在的表现。诗经中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句，李清照有“人比黄花 瘦”之叹，无论是访仙吃药，还是借自然界的兴衰枯荣取譬，目的只有一个，这 妻是张场人的本性、人的情爱。如古诗十九首冉真孤生竹： 冉冉孤生竹，结根泰山阿。 与群为新婚，兔丝耐女箩。 兔丝生寡时，夫妇会有宜。 千里远结婚，悠悠隔山坡。 思君令，老，轩车来何迟。 伤彼蕙兰花，含英扬光辉； 过时而不采，将随秩革萎。 君竞执高节，贱妾亦何为? 甚喜，自然的春秋代序和人的生老病死有着结构上的契合，予是，借自然 来表达人性就成了文学最常见、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古有采阴补阳，吸天地之精气之说，目的就是在自身“修炼”的基础上加上 自然的神力。与之相同的是，在文学作品中，描绘自然的运动，歌咏自然的伟 力。且看朱自清置身予大自然中的生命体验：“一切都象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 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小草偷偷地从地里 一1 1 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 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自的像雪。啦再如雪莱的酉风颂：“我 但愿如败叶随你飘不歇；我但愿如流云伴你腾飞越；又恰似浪逐惊飙，借你 神威，水涌山叠。”大自然生生不息的运动，雄浑辉煌的内在变化，让人感到生 命的富有、充实和恢宏。诗人在自然景物的歌咏中，无疑在胸中激荡着如西风 横扫六合般的生命力量。 投入大自然的怀抱，是人类抗拒渺小和有限的更为有效的途径。我国历来 就有薄人事厚自然的审美传统。道家是对中华民族的审美心理发生过最为深 刻的影响的一个学派，道家之“道”，本质就是天地自然之道；回到自然与天道 为一，是最高的理想人格，因为，人事是有伤生命的： 胡尝试论之，自三代以下者，天下莫不以物易其性矣。小人贝1 ) 以身 殉利，士则以身殉名，大夫则以身殉家，圣人则以身殉天下。故此数子 者，事业不同，名声异号，其于伤性，以身为殉，一也。 不管你在人世追求的是什么目标，从事的是什么活动，奔走官场也好，猎 取功名也好，经商渔利也好，在庄子看来都是以身为“殉”：“今世俗之君子，多 危身弃生以殉物，岂不悲哉。婚儒家虽然主张积极入世、竭心尽力地投入所事 之业，对自然的喜爱却是与道家相同的。在审美上，阳春三月呼朋携侣，“浴乎 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无疑是孔子向往的境界。这就难怪王维过起了“行到 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旧的隐居生活，而黄庭坚则要“万里归船弄长笛，此心吾与 自鸥盟吗了。 历代文人士子之所以如此情迷自然，如前述，是为了拆除“自我”的篱墙， 投入到大自然中以求永生。这种投入准确地说应该称“化入”。化入的方式有 = ! 其一，描绘、歌咏自然，取得对自然的亲近。在中外文学史上，对自然的歌 颂是一个恒定的主题。 较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 牛羊。o 在这富饶的阴山脚下，在这广阔、美丽的草原上，我们的心理自然开放，去 和那嫩草、露珠还有蓝天自云对语。 一1 2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鹚一两 声，日长飞絮轻。，j 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 元是今朝斗革赢，笑从双脸生。钞 恬美的南国春景以及采桑女天真无邪的斗草游戏，使我们觉到生命的亮 丽与欢快。托尔斯泰曾经无限感慨地说：“大自然充满了一种使人心平气和的 美与力。，正是这种美与力，吸引着人们向她靠近再靠近： 说不出的一股香气，幽然地吹进了我的鼻孔，我一回头，才发现了在 背后的一段接坡上，铺满着一片金钱似的小花，也许是些耐寒的雏菊， 仿佛交头接耳地在私议着我这个陌生的来人：为探寻着什么而来的呢? 我低着头，看见我的影予正好像在地面上蜷伏着。我也真的愿意把 自己的身子卧倒下来了，这私一片孤寂宁箍的花朵，她们自然地成就了 一张可爱的床铺。虽然在冬天，土下也还是温暖的罢? o 其二，静舰、默想，使心灵得到升华。如果说在对大自然的歌颂中，歌颂老 还有细腻明鲜的主体意识，那么，通过对大自然的静观默想所达到的心灵升 华，则是一种主客体间线的完全消失，是一种更深层意义上的“化入”，它的结 果是使人领悟到宇宙、人生的真谛。从而解脱世事的束缚。 “静观”，是主体与对象之阉- 一种悉心交流、一种全身心的投入。且看梆 象元至小丘匿小石潭记： 。 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霜水声，如鸣佩环，心乐之。伐竹取 道，下见小潭，水尤清冽。全石以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 堪，为岩。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 从“百二十步”的精确距离、“如鸡溉钚”的水声细心分辨和描绘、“尤清冽” 的水的细腻肤觉以及对“为坻，为屿，为堪，为岩”的岸边小石形状昀揣磨、体 会，一个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全身心关注于自然景物并且用心去体会它的观 者形象，跃于眼前。 如果说到此作者还只是“观”，还只是被动的感受的话，那么。下面对于鱼 趣的描绘就有了质的变化：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恬然不 动， 叔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 1 r 一 首先，“可百许头”的大概鱼数就从上文的精确过渡到了现在的模糊。“模 糊，的原因种种，但鱼趣令作者产生的“神往”无疑是最主要的。潭中小鱼在清 澈的潭水中“空游无所依”，忽来忽去，“胎然”自得。这不禁令我们想起庄子笔 下那“吸风饮露”、“无所待”的大鹏，她就是大自然乃至整个宇宙的真正主人， 是神。而当作者领悟于此的时候，他内心也就冲破了所有障碍，进入了自由境 界。 “静观”是一种主体心理在自然的召唤下的被动提升，而“默想”则是由于 主体心理具有巨大的能量而发生的向无限的主动迎合。我们来看张若虚春江 花月夜中的一节：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 月明i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 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年 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 送流水。 诗人以宏大的气势，包举宇宙之心，对宇宙、人生的“初始”问题进行了追 问。江月年年“待”人，人生代代“望”月。在这一望一待中，我们发现，人已经置 入的是时间的永恒和空间的无限之中；在这里，人和自然处于平等的互“待”状 态，生与死、有限和无限的隔膜已然不再存在。 当然，默想常常是在一定的静观的基础上发生的。因此，在文学作品中， “想”与“观”往往是联系在一起的，不过不同的作品各有侧重罢了。如王维的 鸟鸣涧就是既观又想，观想并重。 其兰，张开想象翅膀，直接进入幻化境界。在华夏民族，世上万物皆由“气” 演化而成，气“聚则为生，散则为死。旧中国人的生死观实则是死而不亡，这就 为生命的继续衍化提供了心理的和文化的条件。在中国文学史上，有许多死后 化蝶、化鸟、化草、化树的故事。神话中称鲧化为黄龙，稷遁形稷泽，女娲化为精 卫鸟，女尸卒为瑶草，夸父死化大山，杜宇春心托与杜鹃，等等。在西方，虽然文 化背景有所区别，但对生命永恒的向往却是棺同的。前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 说：“大自然是我们的一切，我们喜欢在冬天冒着风雪外出散步，只见皑皑一片 白雪世界一切都在它的覆盖之下。在这一刹那，你会感到永恒。” 法国作家 1 d 一 乔治桑在谈到创作经验时说：“我有时逃开自我，俨然变成一棵植物我觉得 自己是草，是飞鸟，是树顶，是云，是流水，是天地相接的那一条横线，觉得自己 是这样颜色或那种形体，瞬息万变去来无碍。” 马克思在论述神话的产生时认为，神话是童年人类借助想象征服自然的 结果。与之相似化入自然，是生命借助想象抗拒有限所致。二者征服、抗拒的 对象虽然不同，目的却完全一致，即使生命强大起来，强丈到足以和自然、和宇 宙抗衡。 从这种角度来看，所有文学作品不外科两种类型：一是描写现实生活、人 生经历，在这种描写中，对人生进行再度体验和感悟，从而营造新的生命境 界、达到张扬人性、强大生命的目的。如鲁迅祝福通过祥林嫂生活经历的描 写。使我 1 看到了祥林嫂身体受折磨、精神被摧残的事实，这种折磨和摧残，实 质就是对于生命的扼杀。而莎士比亚、巴尔扎克、托尔斯泰、营雪芹，无不是张 扬人性、呼唤生命的大师。 第二种类型就是，描写自然，歌咏自然，在自然中寻得一方净i 找到一点慰 藉，使生命返回本真状态。当朱自清带着“颃不宁静”的心采到淡淡的月光照着 的荷塘边时，自然、和谐的荷塘美景使他的心情发生了变化：任这“光和影有着 和谐的旋律”的环境中，“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l ! j 不想”；便觉得是个“自由 的人。”当叶绍翁看到“关不住”、挡不了的出墙红杏时，“游园不值”的失意和惆 伥顿时一扫而光，心中充盈的已是一股强烈的生命气息。 三、文学与社会 如果说，从自然中文学所引发的是对于生命未来的思考，那么，从社会中 文学所产生的是对于生命现实状况的关切。作为社会性动物。人必然生活在一 定的社会环境之中。作为“人学”的文学，也自然要对人与社会、生命与社会的 关系进行考察。 ( 一) 社会：从呵护走向挤压 凡人之性，爪牙不足以自卫，肌肤不足以捍寒暑，筋骨不足以从利避 15 害，勇改不足以却猛禁悍，然且尤裁万物，制禽兽，服蛟虫，寒者 湿 弗能害，不唯先有其备，而以群聚耶? 群之可聚也，相与利也。利之出于 群也，君道立也。故君道立，则利出于群，而人备可完矣。毋 群聚，是人类战胜各种自然灾害，觅取食物，不断繁衍生息的法宝。虽然动 物也有“群”，但动物的群是一种出自生理本能的组合，这种组合既无原则也无 目的，没有任何社会意义。而人和动物不同，人的意识代替了他的本能，或者说 人的本能是被意识到了的本能。人意识到必须和周围的人们交往，也就开始意 识到人一般地是生活在社会中的。人的“群”是一种个社会关系范畴，最初的 “群”，就是今天“社会”的雏形。 “群”则生“利”，“利”则有“君道”，有上下、高低，尊贵卑贱，有三纲五常、忠 考节义等各种行为规范和社会的各种制度。正是这些规范制度的自觉执行帮 内化，使人类脱离了远古的野蛮时代，进入文明的社会，也正是“群”所形成的 社会，赋予了人包括道德、良心、价值、理想等在内的精神品格的新的含义。 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统治在中华民族发展史上的功绩，就是使中华民族成 员彻底社会化、文明化。人们不再是在原始的蒙昧状态中生存，而是用人类特 育的行为规范对自我进行约束，并且依据自我对生存环境的认识，不断地对客 观世界进行改造i 与此同时，在主蕊世界中描绘出一幅幅美好的生活蓝图，如 陶渊明的桃园世界、李白梦游天姥的仙境等，就是华夏民族不断追求与创造的 集中体现。 然而，社会是以整体作为首要的着眼点的。在整体中，个体必然会受到限 制、约束，甚至有时为了整体，不得不牺牲个体。论语雍也记载孔子回答子 贡问“仁”的话说：“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 方也已。”这段话的核心是“推已及人”，强调把自己放到他人中间去，事事为他 人着想。先秦儒家著作大学有所谓“八条目”之说，强调个人在修养上要做到 “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从表面上 看，儒家的立足点是个人，但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天下”，为了整体社会。这种统 治中国几千年的儒家理论，不是为了发展个体的独立人格和人格自由，而是把 个体束缚予群体，使之受制于宗法等级秩序。 社会赋予人们创造的能力，又抑制这种能力的发挥；社会赋予人以理想， 一1 6 又阻碍人的理想的实现 社会赋予人以个性，却又扼杀个性。 这种个体乖口整体个人和社会的矛盾对立，在人必须结成群体才能生存下 去的时候，当然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就是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当人的社 会化还是人类面临的重要课题的时候，这种对立，仍然显得相当次要。 当时光默默流逝，历史渐渐前进的时候，社会也悄悄地发展壮大起来。它 的组织结构越来越严密，行为规范越来越繁多，控制能力越来越强大，控制范 围越来越广泛。慢慢地，社会脱离了人的支配，这个奉应该为人服务的东西反 过来成为人的主人。今天，个人和他人、符社会的关系已经发疑到须臾不可分 离的程度，人们的日常行为、生活方式甚至垦维习惯，都在他人和社会的控制 左右之下，人成了社会的奴隶。西方理论家将这种绝望的历史状况称之为“人 的失败”。人类遇到了自诞生以来的第二大生存难题( 第一大难题是在自然中 生存) 。 相对于在自然中生存，在社会中求生存要艰难得多、复杂得多。在自然中， 只要你有勇气、毅力和智慧：你就能够古 ：而胜之。面对社会，面对有形的社会机 构、明确的社会制度和无形的社会观念、难以捉摸的人的心理，以及既包括他 人也包括你自己的所有这一切都纠缠硅一起的社会怪物，你不仅会在它的巨 大面目f 感到恐惧，而且会有无从着手的围感和迷失对手的茫然。我们都熬悉耀 苜现代派诗歌：生活“网”。这张“两”，孰是社会之网：行为规范之网，文化传 统之网，人际关系之网。在网中，你能干什么? 又能跑到哪里去? ( 二) 文学；从构筑窜踟肖解 社会由对人进行呵护到对人盛行挤压的发展变化，在文学的睛雨表上就 表现为明鲜不同的两个发展阶段构筑社会与消解社会。 自人类诞生到中国封建社会末期，让会整体上是以人的庇护者的面貌出 现的。因此，在早期，人们是怀着惊喜的心情，赞颂社会，赞颂社会所带来的物 质文明和精神的新貌。诗经噫嘻： 噫嘻成王，既昭假示。率时农夫，播厥百谷。骏发尔私，终三十里。亦 服示耕，十千维耦。 意思是说成王诚心通神，率领我们农人播种百谷，三十里私田完全被开 一1 7 发，出现了万人并耕的热闹场面。 就是到了中晚期，社会虽然差强人意，人们还是寄希望于开明的君主，不 遗余力地去建立、完善社会制度：“杜陵有布衣，老大意转拙。许身一何愚? 窃比 稷与契。居然成夔落，自首甘契阔。盖棺事则已，此志常觊豁。 从杜甫的 痴愚中，我们可见他构筑美好社会的热血衷肠。同样，旁弃疾“凭谁问：廉颇老 矣，尚能饭否? ”的叹息，不是发自他为世所用、报效沙场的赤胆忠心? ，纵观整个中国古代文学史，人们对社会的态度大体上可归纳为两种类型： 一种是歌颂社会所给予的庇佑，欣然接受社会所带来的物质财富( 从南朝作品 的繁丽及唐代作品的朝气中可见一斑) ；一种是揭露社会制度的不平等，以求 建设更好的社会( 无论是诗经j 硕鼠的埋怨还是岳飞满江红的勃然大怒， 都是如此) 。不管是哪种类型，对社会的忠诚和信赖都是共同的。 二十世纪对于整个人类历史都有特别重要的意义。西方马克恩主义的开 山祖卢卡奇，和马克思一致地发现了资本主义社会全面异化的社会现实。为了 “终结异化”，卢卡奇提出了“总体性”这一决定西方马克思主义基本特色的思 想。他们认为，要解决社会整体性危机，只有实行以文化批判为主要手段的“总 体性革命”。在这样的前提下，出现了柏格森、叔本华、尼采等人的生命哲学，梅 劳庞蒂、萨特的存在主义，弗洛伊德、荣格等的无意识理论，马尔库塞的 “批判的社会理论”等等。这些构成了在全世界范围内产生重大影响的人本主 义思潮。这一思潮的出现，标志着人类的第二次觉醒人从社会中觉醒( 第 一次为人从自然中觉醒) 。习惯上说“西马非马”，是因为看到了马克思主义重 视政治经济批判与。西马”重视文化批判的不同。这种不同，从另一角度讲就是 构筑社会与消解社会的区别。 社会挤压人的现实和人对社会的消解意识，在现代西方作家笔下，表现得 相当充分。卡夫卡的城堡、审判象征性地揭示了那个作为整体存在的至上 者，它是个人命运的主宰，人既无法达通它，也无力征服它。慕西尔没有个性 的人中反复出现的一个主导思想，即个人不再是个人性质的事物汇聚的中 心，而是世界或社会的一个空洞的影子。尤涅斯库的新房客以荒诞的形式指 出物对人的生存空间的全面侵占。而劳伦斯则是十分清醒地看到了文明意识 与人的活生生的本性的对立，以及前者对后者的“阉割”状态。 有追求才有痛苦，有觉悟才能叹息。现代西方作家对“人的失败”的叹息， 正是对社会整体的消解与反抗。 中华民族是一个有着深厚的文化根基的民族，中国社会具有超常的稳定 性。在历史上，尽管有过无数的悲剧，尽管不少人对社会的挤压深有感触而发 出过沉重的叹息甚至是反抗的呼声，但中国人从来就没有在理性上把社会当 作“我”的对立面来看待过，“犬河涨水小满”嘛。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二十世纪 七十年代。 改革开放，经济轴心的运作，使中国社会骤然进入里斯曼所描述的盾现代 社会中，孕出现了农业文明、工业明以及后工业文明的重叠交错。在这样的时 代，旧的价值观念、价值体系己缴坏，新的价值观念尚未形成，困惑、焦虑成 了人们普遍的区同感受。而西方现代人本主义思想的介入，似乎为人们的焦虑 感找到了理论上的依据，两者一拍即合，共同形成了八十年以来的中国新时期 文学的土壤，使中国文学发生由构筑社会的传统文学到消解社会的“新”文学 的历史性转变。 曾记得，当王朔的“俗文学”作品面世时，掀恝了一股全国性的“王朔热”。 这个以“流氓”自称的家伙到底写了一些什么呢? “活着没劲”。 一合粗粗壮壮的汉子坐在于观办公桌对面沮丧地说。 “活着没劲”。于观心不焉地附和说。 “那怎么办呀? ” “有什么办法? 没劲也得活呀”。于观抬起头。 “我不想活了”。汉子盯着于观说。 “别别，别不想活”。于观嘟囔着劝道，“好死不如赖活着”。 顽主 这是当今人们在失去了价值观念之后，生活百无聊赖的写照。这里，没有 了英雄，没有了崇高，没有了神圣，甚至没有了是非对错，莫名其妙的“烦”象传 染病一样的蔓延，所以，于观等的“替人解难替人解闷替人受过”的“三t ，公司 应运而生并且生意红火。 当今的人们尤其是在大都市挤压下的市民，都有或重或轻的心理障碍、精 一1 9 神病。象吴滨梦里落花的主人公“我”一样，在他老婆这个家庭护土的强迫下 每日吞吃安眠药，从而使他难以清醒地感受到眼前这个纷繁吐界的真实性：盯 着从远处走来的穿牛仔裤的女人足足几分钟，竟不知道她是自己的老婆，连那 条自己曾经为她买的牛仔裤以及那个买裤的故事也难以想起。然而那些从未 发生过的挚隋他却记忆犹新，仿佛时时都可触摸。于是过去和现在混淆，想象 和现实合一，人与人变得若即若离。 批判什么? 歌颂什么? 赞成什么? 反对什么? 当我们以传统的文学观念对 之进行提问时，我们发现与之毫无共通之处它只是在社会重压下的人的 生存体验的描绘，是对社会之网的感慨、叹息、理怨或者还有一丝柔弱的反抗。 以王朔为代表的新都市小说是一种黑色的幽默、大难i 临头的微笑：孝苏 童、叶兆言、格非等的新历史小说中，通过对历史文本的颠覆，企图制造一场混 乱，达到颠覆社会的目的；而马原、余华、残雪等，则要委婉含蓄得多，他们通过 “实验”的形式，描绘了一个个充满死亡和鬼怪的世界，在探索叙事技巧的幌子 下且退且战。 这匹脱了缰绳的野马人类辛辛苦苦构筑起来的社会，它的读孽生是 可以想见的。人类要对它进行重新驯服，使之适合于“人”的生存，毫无疑问将 有一个漫长的过程。可以预测，消解社会、改造社会，将成为以后漫长岁，习中立 学的首要议题。 总之，不管文学是构筑社会还是消解社会，都是种对人亦即对生命灼关 怀。只不过，构筑社会注重人的现实存在，消解社会更注重人的个体精神发展。 四、文学和生命 ( 一) 、勃发：生物生命和精神生命复活下的潜能发挥 对于整个为类，社会是一把双刃剑，既呵护又挤压；对于真正意义上“人” 的个体，社会却从来就是一个克星：它赋予了人生物生命和精神生命，却又一 一将之扼杀。人，处于“冻僵”状态；生命，处于萎缩的“死亡”状态。为改变这种 状况，人类可谓呕心历血、绞尽脑汁：人类发展科学，可诺贝尔的炸药用来当作 一2 0 杀人的武器，资本主义机器大生产不是张扬人性而是制造人的异化；人类发展 体育，田径跑道却成了运动员竭尽所能猎取功名途径，国际性的奥运会成了不 同宗教信仰，不同政治制度的国家和民族的实力较量，人们用起义暴动推翻一 个个旧的王朝，社会却越来越变得专制和霸道，剩下的唯有人的一声叹息。只 有在文学艺术的审美世界，还给人的心灵留下一声净土、一片天地，文学就是 这块净土上一枝耀眼的鲜花。她的生长虽然受到经济的制约、政治的侵染，可 她以她的光彩照耀着人的心灵、她以她的吝芳复活着人的生命。 1 文学“复活”生命的途径 弗洛伊德认为，文学是被压抑的无意识的，也物，是岿家的“白日梦”。性的 要求受到伦理、道德等行为规范的束缚得不到满足丽成无意识，人的这种自然 要求作为“生命动力”只可能压制丽不可消失，于是它采取转换了的形式表现 出来- 梦和文学就是这种转换了的形式，因此文学是人的自然要求的另一种形 式的满足。也许弗洛伊德过于强调了性的意义，把文学和性进行直接联系也过 于简单，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文学是人在现实生活中得不到满足的需要的另一 种形式的满足，即主观想象的和精神的满足，这种满足使人在现实生活中的缺 陷感得到弥补，从而在心理上产生平衡使人茌现实的失望中勇敢地生活下 去。 我们常说声肇有涫泄的功能，这种渲泄一方酉足指在现实生活中郁积的 忧愁苦闷等情绪的排遣和欢喜、愉悦等心漪的释放，是心理障碍的疏导和通 畅，它使人的心理处于良好的健康状态；另一方勘，渲泄包括对现实生活中人 的精神挫伤的康复，人的一生下可能一帆风顺，总要受到这样那样的伤害，我 们可能因失败而不再自信，可能因打面而慧卷消沉甚至心灰意冷，文学的审美 愉悦性既可以使人转移注意力，使人从失败和痛苦中暂时解脱出来，更可以怡 养人性，培养出良好的晶格。 文学复活生命的第三种也是最重要的一种方式就是，通过“真理”之“置 入”，“开启”生命新境界。 德国存在主义美学家海德格尔一反传统主客对立的思维模式来研究存在 者之存在，他把器具连系物与人的中间特性作为研究艺术的突破口，认为器具 存在的意义就是“器具的器具存在”，变通地说，艺术作品存在的意义在于艺术 一，1 一 作品的“作品存在”。他以凡高的油画农鞋为例进行了分析： 从鞋具磨损的内部那黑洞洞的敞口中，凝聚着劳动步履的艰辛。这 硬梆梆、沉甸甸的破旧农鞋里，聚积着那寒风陡峭中迈动在一望无际的 永远单调的田垅上的步履的坚韧和滞缓。鞋皮上粘着湿润而肥沃的泥 土。暮色降临，这双鞋底在田野小径上踽踽而行。在这鞋具里，回响着大 地无声的召唤。显示着大地对成熟的谷物的宁静的馈赠，表征着大地在 科闲的荒芜田野里朦胧的冬冥。这器具浸透着对面包的稳靠性的无怨 无艾的焦虑，以及那战胜了贫困的无言的喜悦，隐含着分娩陈痛时的哆 嗦，死亡逼近时的战栗。这器具属于大地，它在农妇的世界里得到保存。 正是在这种保存的归属关系中器具才得以存在于自身中，保持着原 样。9 通过这幅作品，“器具的器具存在”显露了出来。海氏将之称为“可靠性”。 “凭借可靠性，农妇才把握了她的世界。器具的可靠性才给这单朴的世界 带来安全，保证了大地无限延展的自由。海氏这里所谓的“可靠性”是指器 具与“大地”的归属性；这个“大地”乃是p h y m s 意义上的，是万物之涌现的! j 习 隐之所，是“庇护者”( d a sb e r g e n d e ) 。器具凭“可靠性”把农妇置入“大地”，农 妇也由于“可靠性”把握了她的世界。农鞋这个器具，使存= ：；笔考进入存在的“无 蔽”之中，存在者无所遮蔽、真相露出来了。这就是希腊人所说的“无蔽” ( a l e t h e i a ) ，也即“真理”。由此，海德格尔得出结论：“艺术的本质就应该是：存 在者之真理自行设置入作品( d a ss i c h i n sw e r k - - s e t z e l ld c fw a h r h e i td e s s e i e n d e n ) ” 。艺术作品开启存在者之存在，这种“开启”也就是“解蔽”( e n t b e r g e n ) ，就是存在者之真理的“置入”。这一结论可以见出艺术作品的“作品存 在”的两个基本特征：( 1 ) 作品存在就是建立一个世界。这种“建立乃是“奉献 和赞美意义上的树立”，是在作品中开启一个世界并且守护这个世界。( 0 ) 作品 存在就是制造大地。“作品把大地本身挪入一个世界的敞开中，并使之保持在 其中。正是作品使大地成为大地。” 美国作家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描写了一个淘金者在北方极地艰难跋 涉、以顽强毅力爬出冰原最后遇救的故事。在这寒冷而荒凉的极地，“他”已经 有几天没能找到食物了，饥饿无情地折磨着他，他抓松鸡、摸小鱼，然而这一切 2 2 都由于身体的过度疲乏而失败了，他只好“象牛一样大嚼灯芯草”，拼命地吮吸 着那草中的一一点点水份。后来，饥饿感也不再存在，身体机能已不再运转，唯有 意识和生存的本能支撑着他在无数次昏迷之后继续爬行。一条同样因饥饿而 无力的病狼一直紧随着他，人与狼展开了持久的较量。当他再一次苏醒的时 候，狼已经在舔食他的脸颊，他聚集全身力气，用牙齿咬断了狼的喉管。当科考 队员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个瞎眼的四肢“蠕动”、难以分辨的“怪物”。在 读者面前，小说展示了这样一个世界；生命，有多么强大j 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则噬回忆的方式描述了主人公的生活经历。 这是一个病魔缠身，为日不多的作者对往昔的追述。在作品中，我们可以亲切 地感受到作者经历的每一个生活场景：这里菊童年的哭声：有少年林中的欢 笑、有青年情爱的心跳。在“我”所见的每一处自然景色都能产生惊喜，生 括中的每一句言语都能在心中产生轩然大波。从作品中，我们可以觉出：人的 情感有多么细腻，人性有多么完善，生命有多么美好i 正如托马斯的墓志铭“他要在人间建立上帝的天堂”，米兰昆德拉的生 命不能承受之经塑造了一个誓与“嵋俗”作最后的斗争的托马斯医生的形象。 托马斯失败了，但他的失败不能弓 搀我们对于人生、对于生命的思考吗? “器具归属大地”、“作品使犬地战为大地”，当海德格尔揭示艺术作品与 “大地”自关系的时候，文学和生命的燕系也就自然显露出来了：文学源自生 稚，文学理应为生命的勃发作出努力；而且，通过“真理”之“置入”，文学抹去了 蒙蔽生命的生埃，给生命主体“开宕”了1 、崭新的生命赡界，“建立”了一个生 命勃发的闪光“世界”。正是文学，使人成为人，使生命成为生命。 2 “勃发”即生命潜能的发挥 a 的一生是一个不断培芳自己的能力、发挥自己的潜能的过程、“从人约 天性中可以看出，人总是不断地寻求一个更充实的自我，追求更加完善的自我 实现。从自然科学意义上说，这与粒橡树种子迫切地希望长成橡树是相同 的。 人有发展自己的要求和愿望，“自我实现”，成为我自已，是人的最高级别 的需要。 在提出了上述需要理论之后，马斯洛在其通向于存在的心理学中对之 进行了扩展和阐明。他发现，在基本需要之上，人有一系列更高层次的“全新 一2 3 的”需要，他称之为“发展的需要”。发展的需要是在基本需要得到满足之后产 生的，它也象基本需要一样产生动力，马斯洛称这种动力为“后动力”。 人不仅有自我实现和发展的需要，而且有自我实现和发展的可能。因为， 人、生命是一座蕴藏着无限潜能的宝库。美国实用主义哲学家威廉詹姆士明 确断定：“与我们应该成为的人相比，我们只苏醒了一半。我们的热情受到打 击，我们的蓝图没能展开，我们只动用了我们头脑和身体资源中的极小一部 分瞎另一位美国学者玛格丽特米德认为，一个正常健康的人只动用了其能 力的百分之六。奥托在人的潜能中提出，“愈来愈多的行为科学家认为，人硬 发挥了十分之一，或者较十分之一更少的潜能。礴 按照前文我们将生命之力分为体力、智力和心力的划分，人的潜能也存在 于这三个方面。在袁贵仁主编的对人的哲学理解中，将人的潜能作了如下归 纳：( 1 ) 感觉能力( 包括对菲语言的暗示的感觉) 。( 2 ) 阀下意识( 主要指人的直 觉能力) 。( 3 ) 创造力。( 4 脑力活动能力。( 5 ) 精神潜力或意志潜力。 不管对潜能作怎样的归纳，潜能的存在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美国有一泣 著名的艺术家摩西老母，她直至晚年才发现自己有惊人的艺术才能。这就是许 多现代西方学者经常提及的“摩西老效应”。中国有“大器晚成”之说，著名画家 齐自石就是一例。还有更多的人，他们的才能，他们的天赋，直到量、到死都没 有被发现。 人的才能的高度发挥，人的潜能的充分展示，就是人的自我实现。马斯洛 说；“自我实现也许可以大致描述为充分利用和开发驻力、潜能等等。这洋 的人几乎在竭尽所能，使自己趋于完美”，它是“人性发展能够达到境界”。s 自我实现需要一个过程。为了成为自我，达到我所可能达到的境界，必须 作出艰巨的努力。这种努力，是一种全身心的投入。在这个过程中，人的感官 高度紧张，人的智能最为活跃，人的情绪高昂亢放，人的心灵“敞开”、“澄明”。 一句话，人的才能和潜能得到超常的发挥，生命之力最为强大，生命处于最旺 盛的顶峰状态。这种状态就是所谓“生命的勃发”。“勃发”的反面就是生命台勺发 展趋势受到挫伤而出现的“萎缩”，即俗语说的“过得窝囊”。埃里克弗洛姆 说：“生命的力量和毁灭的力量不是互不相干的独立因素，而是相互关联、势成 反比的一体，生命的力量越是受到挫伤，毁灭的力量就越是强大，反之，生命的 0 4 一 实现越是充分，毁灭的力量越是弱小。”园也可以说，勃发状态是生命之力战胜 毁灭力量或者使毁灭力量遇到最严峻的考验时刻。 这也就是说，勃发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战而胜之，最终实现自我；一种是竭 尽全力地战了但不能取胜，最终导致自我毁灭。不管是哪种结果，勃发是生命 的闪光、生命的辉煌。 与作为结果的自我实现不同，勃发是一种状态，更是一个过程，这就好象 一棵树，经过长期的积蓄，发展，壮大，开花，结果。生命勃发是树上美丽的鲜 窿，自我实现是鲜花的丰硕果实。生命勃发显示的是生命的力与美，即生命到 底有多么强大 自我实现表明的是人性之美，即人到底能发展刘何种程度i ( = ) 、体验言说：文学把握生命的特殊方式 生命从冻僵、萎缩到复活，中间有一个中介环节，这就是文学对于人生体 验的言蜕。 体验作为一种特殊的生活经验，其本身具有般的人生经验所没有的蕴 涵。加达默尔在真理与方法中说，体验( e r l e b n i s ) 是“经历”一词的再构造，经 历具有“直接性的持征”，“这是与那种人们认为也知道，但是缺乏由自身体验 而来的证实的东西相反，所经历的东西始终是自我经历的为；西旧；体验生 值于人的生命活动，“所有被经贾的乐疆都是自我经历物，而且一同组成该经 历物的意义，即所有被经历的东西都属于这个自我的统一体，因而包含- 一种不 习调换、不可替代的与这个生命整体的关琏旧。这说明体验之中虽然有现实 生活所给予的具体感受，也有对经验对象的认知然而体验并非仅仅凭借这些 被动的感觉材料即可发生：体验不象一毁酌经验，是被给予的，体验源子个性 的主动建构，它需要主体心灵的浸润，需要生命的活力。由于主体心理因素的 参与，体验中的感受被涂上了个人的情绪色彩，对外物的认知也由于主体的人 生态度有了或明或暗的光彩。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体验实际上是把感觉、认 知，把各种各样的经验，把具体生命插动中的每一个细节，作为自己的经验再 度去感受，去认知，去回味，让这一切都溶化于个体生命之中，然后在个体的心 理生活中使之再生。 习惯上说“文学是生活的反映”，广义的讲来是正确的，但当我们仔细斟辨 2 5 的时候就会发现，文学作品中所描写的“生活”。全然不是客观现实生活的描摹 照搬而是经过作家主观改造“心灵拥抱”了的世界。前者是客观实在的，后者 是主观体验的。童庆炳先生曾就此提出作家主观心灵与客观生活的相互“征服 说”。童先生认为，作家对生活的改造是一场战斗，因为作家心灵和客观生活各 有其“张力”作家希望征服生活，生活总是以其客观性与作家心灵的主观性对 抗，因此，创作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一个作家创作能力的高低，在一定程度上就 取决于其主体心灵对客观实在的征服能力。如果没有创作主体对自己经验材 料的再度感受、认知和回味，主体对客体的征服如何能够实现? 毫无疑问，文学作品是人生体验的描写，人生体验，是文学言说的对象，古 今中外所有文学作品都能证明这一点。 那是力争上游的一种树，笔直的干，笔直的枝，它的千呢，通常是丈 把高，像是加以人工似的，一丈以内，绝无旁枝：它所有的桠枝，一- 律向 上，而且紧紧靠拢，也像是加以人工似的。成为一束，绝无横斜逸出 它 的宽大的叶子也是片片向上，几乎没有斜生的，更不用说倒垂了；它的 皮，光滑而有银色的晕圈，微微泛出淡青色。这是虽在北方的风雪的压 迫下却保持着倔强挺立一种树! 哪怕只有碗来粗细罢，它却努力向上发 展，高到丈许，二丈参天耸立，不折不挠，对抗着西北风。 从茅盾白杨礼赞这纯写白杨树状貌的文字中，我们看到了白杨树在西 北风肆掠下“倔强挺立”的高品格，看到了作者对白杨树、对北方农民的深切热 爱之情，这种情感，难道不是坚毅与豪迈地生活在那贫脊土地上的农民形象无 数次在作者心中回映的结晶?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苏轼题西林壁描写的是庐山景色，言说的却是世事纷繁，难以把其要的 人生体验。 抒情作品是如此，叙事文学也是如此。 杰克伦敦自幼家贫，年少就在腥风海浪中闯荡，过着海盗式的偷鱼生 活，好几次都险些送命，成年以后出现了淘金热潮，无数的人们涌向那遥远、寒 冷的荒漠中杰克伦敦背着简单的行囊，加入了淘金的行列，在经受了寂寞 一2 6 和艰辛之后，他空手归来。淘金失败了，杰克伦敦的生命却经受住了严峻的 考验。从他自身的经历中，他体验到，人的意志和毅力足以战胜一切，于是有了 热爱生命这部传世之作。 罗贯中三国演义开篇词临江山：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 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赦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 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既是开篇词，也是主题所在：从种种三国人物、三国故事的叙述中，作者要 表达的就是人事易逝，自然永恒的人生体验。 有体验，就有对生命的个性感悟，就有作品的深厚意蕴。体验是文学之源， 文学之心。 人，是一个由多种感官，多种心理层面综合而成的整体。不同的知识来自 不同的感官，不同的学科在不同的心理层面上对人进行言说。康德在他的实 用人类学中指出： 哲学对人的的认识以实践性的外部经验为基础，其源于人的外部感官对 实际存在的经验对象的把握，因此哲学对人自身的认识属于“论证的意识”、 “知性的意识”或耆“纯粹的自我意识”。人对自身的另种意识来自“内部感 官”，它不象外部感官那样，是“被有形事物所激动”的产物而是“被心灵所激 动”。康德称其为“直觉的意识”或“经验的自我意识”。康德认为，怍为哲学家， “谁对于内部经验( 慈悲心，诱惑) 说得出许多东西，最好还是让池在对自己的 这种研究的探验旅行中首先到安提库拉去，因为内部经验并不象那种有关空 间中的东西的夕 部经验一样，在这种外部经验中诸对象表现为相互并列的固 定的存在。海部感官只是在时间中，在不具有观察的持久性的流动中，才看出 其诸规定之间的关系，而那种持久性对于经验却是必不可少的。也就是说， 依赖于知性和逻辑的哲学无法感知无法把握人的内部经验，郎人类内在的、流 动变化的、非逻辑性的心理活动，因而也无法畜说由内感官即通过心理感受所 获得的人生体验。 文学之与哲学不同在于，文学对人生意蕴或人生哲理的感悟，正是发生在 康德所谓的不同于知性经验的“内感官”经验即心理层面上，它在个体的生命 一2 7 体验中，以感性的，直观的方式把握着现实人生。且看席慕蓉的山路： 我好象答应过要和你一起走过那条美的山路你说，那坡上种满 了新茶还有细密的相思树我好象答应过你在一个遥远的春日下午 而今年，在灯下 荒我初白的发忽然记起一些没能实现的诺言一些无 法解释的悲伤在那条山路上少年的你，是不是还在等我还在急切地 向来处张望。 从情窦初开的少女，到白发初上的妇人，这其间，阳光和风雨，欢乐与痛 苦，甘甜和艰辛，平凡和琐屑，该做的和没能做的，所有的一切都交织、缠绕在 一起，岁月磨平了当初的多情与冲动，可心底却明明隐藏着一丝髑 长，一份向 往。这种复杂的心态，这发来自心底的人生体验与感受，谁能说得清、道得明 呢? 文学，就是这种“不可言说”的言说。当我们透过在灯下“梳”着初白的发的 妇人直观感性形象时，诗人的心态已经了然于心。 “哲学家用三段论说话，诗人用形象和图画说话”，别林斯基早就指出了文 学和哲学言说方式的不同，但如果我们注意到文学用语象言说来自“内感官” 的人生体验的事实，也许会对别林斯基的名言有更进一步的认识。 ( 三) 超越：生命勃发宝途 当文学言说人生体验对，当生命的真相被显露、人的生物性和精神性被复 活时，主体就会从现实人生的对比中产生不满足之感，于是产生超越意识和超 越行为。邱紫华先生说： 所谓超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