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学专业论文）论美学的生态存在论转向及其深度审美诉求.pdf

摘要 生态美学产生于后现代语境下，同现代化造成的生态危机以及深层生 态学的发展密切相关。论文第一部分着重从哲学史上探究人类中心主义的 理论来源，从伦理关怀的深广度上阐发生态整体的新世界观；从美学变革 和现实角度论证生态美学研究的必然性和必要性。第二部分从科际整合的 宏观背景、深层生态学的深层追问等方面探讨生态美学的基本理论问题。 第三部分则论述“人诗意地栖居”所要求的生态生活方式、生态批评等问 题，并从制度生态和人性生态两方面提出和阐发生态美学的深度审美诉求。 综上所述，生态美学作为建设的后现代性思潮之一，以主体间性和生 态整体观突破传统的以主客二分为基础的人类中心主义哲学思维，表现出 哲学的深度：主张人与自然的同源性，从而要求我们应该坚持生态平等、 伦理平等的原则，超越传统的入际伦理学，奉行尊重生命、敬畏生命的生 态伦理学，表现出伦理关怀的深度：强调“问题的深度”，其中最根本性的 一条原则是自我实现，即人的潜能的充分展现，使人到达真正的人的境界， “深层生态学”就是一种深层追问的生态学，表现出问题的深度；克服日 常审美的泛化、过度化、庸俗化、片面化、浅薄化、粗鄙化，重构深度美 学，即制度生态和人性生态，表现出审美的深度，是美学的生态学转向的 必然和对存在的深度审美诉求。 关键词：人类中心主义、生态整体观、生态美学、生态美、 诗意栖居、深度审美 a b s t r a c t e c o l o g ya e s t l l e t i c sp r o d u c e i nt h eb a c km o d e ml a n g u a g eb a c k 斟o u 士1 d ，i t h a s t h e c o n s a n g u i n e o u sr e l 撕o n s h i p w i t h e c o l o g y c r i s i sb e c a u s eo ft h e m o d e m i z a t i o na n dt h ed e v e l o p m e n to fm ed e 印e c o l o g y t h ef i r s tp a r to ft h e p 印e re m p h a t i c a l l yr e s e a r c h e st h em e o r yo r i 酉no f t h eh 啪a nc e n t c ri s m 行o m t h el l i s t o r yo fp h i l o s o p h 弘卸de l u c i d a t e sm en e ww o r l dv i e wo ft h ee c o l o g y w h 0 1 ei s m 丘o mm ed e p ma n dt h ew i d t ho fe t h i cs 0 1 i c i t u d e a tt h es 锄et i m e t h i sp a r td e m o n s t r a t e sm ei n e v i t a b i l 岭a n d e c e s s a r yo fe c o l o g ya e s m e t i c s r e s e a r c h 丘o ma e s t h 哉i c s 廿a n s f o ma n dr e a l i s t i cp o i mo fv i e w t h es e c o n dp a n d i s c u s s e st l l ec o l l e c t i v et h e o r yq u e s t i o no ft h ee c o l o g ya e s t h e t i c s 丘u mt h eg f e a t b a c k g r o l l i l d so fs u b j e c t sc o n f o m 时a n dm ed e e pp l l r s u eo ft h cd e 印e c o l o g y t h et h i r dp a r td i s c u s s e st h ee c 0 1 0 9 yl i f c w a ya n de c o l o g yc r i t i c i s mm a th n a i l p o e t i c l i v i n gs h o u l dh a v e ，a n dp u t s f b r w a r dt h ed e 印p u r s u eo fe c o l o g y a e s t h e t i c s 丘d ms y s t e me c 0 1 0 9 ya i l dh u m a l l i t ye c o l o g y t os u r nu p ，a so n eo f t l l eb a c km o d e 戚t yt l l o u 曲t se c o l o g ) ra e s t h e t i c sp u tu p m ed e p 也o fp h i l o s o p h ya n de m i cs 0 1 i c i t u d e ，t l l ed 印mo fq u e s t i o na n d a e s t h e t i c s t h i si st h en e c e s s i t y 也a ta e s t h e t i c sr e t u r nt oe c o l o g y ，a n dt h i si st h e d e c pa e s m e t i cp u r s u ef o re x i s t e n c e k e yw o r d s ： h u m a i lc e n t e r i s m ，e c o l o g yw h 0 1 e i s m ，e c o l o g y a e s l l l e t i c s ，e c 0 1 0 9 yb e a u 饥p o e t i cl i v i n g ，d e e pa e s 廿1 e t i c s 论美学的生态存在论转向及其 深度审美诉求 引言 进入2 1 世纪的人们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三百多年的工业文明造成严 重的生态危机，人类的生存面临严峻的挑战。实践的发展要求我们在理论 层面探究根源，找寻出路。奠基于人类中心主义的认识论主体性哲学成了 众矢之的，哲学中出现了生态学转向，生态哲学成为显学。相应地，认识 论主导下的认识论美学走向了终结，在为人类的现实生存寻求诗意与美化 的道路上，强烈要求美学自身的变革性发展从对立美学转向和谐美学， 从认识论美学转向存在论美学。而以生态整体主义为哲学基础的生态美学 或日环境美学适应时代发展的需要，成为新的美学范式，新的美学中的显 学。论文第一部分着重从哲学史上探究人类中心主义的理论来源，并从伦 理关怀的深广度上阐发了生态整体主义的新世界观：同时又从美学变革和 现实角度论证了生态美学研究的必然性和必要性。第二部分从科际整合的 宏观背景、深层生态学的深层追问等方面探讨了生态美学的基本理论问题。 第三部分则论述了“人诗意地栖居”所要求的生态生活方式、生态批评等 问题，并从制度生态和人性生态两方面提出生态美学的深度审美诉求。人 类的文化有助于人类在地球上的诗意的栖居，这种文化是由智人这个智慧 物种创造的。通过做出对其栖息地有益的行为，智人将能使他们自己的利 益得到最大限度的实现。诗意的栖息是精神的产物；它要体现在每一个具 体的环境中；它将把人类带向希望之乡。 ( 一) 哲学美学中的生态学转向 马克思说：“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精神的精华。”伴随着人类 社会形态从原始社会到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以至将来的共 产主义社会的基础性更迭，作为时代精神精华的哲学也由于其内因和交互 作用经历了不同的范式转换。 作用经历了不同的范式转换。 “范式”一词借用自美国科学哲学家t 库恩在1 9 6 2 年出版的科学 革命的结构一书，又译作范型、范例、规范、模范等。“范式”一词源 于希腊文，原意是“共同显示”，后引申出模式、模型、范例等义。在库恩 看来，范式主要指的是特定时期被某一科学家集团( 或共同体) 所引为指 导和共同分享的一种基本、普遍、共通的理论框架、体系、思路和方法。 同时，库恩还指出，范式对于科学家的研究工作是不可缺少的思维模型， 它的作用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纲领作用、认识作用、指导作用和标准作 用。范式理论是库恩科学哲学的论核心，也是一种独到的见解，而且，范 式在任何一个学科都是存在的。现在，“范式”一词已经远远超出原来的使 用范围，而纷纷被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的众多学科所借用，其影响是广泛 而深刻的。我国学者金元浦、王南浞、仪平策等人在各自的研究中就不同 程度地将“范式”作为学术研究的方法论，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果。 西方哲学在英美分析派哲学家看来，从古至今有个三步曲：在古代以 本体论为中心，研究世界存在什么，世界的本质是什么；在近代以认识论 为中心，研究思维和存在的关系，人的认识的来源、途径、能力、限度； 在2 0 世纪以语言的转向为中心，研究主体间的交流与传达问题：这也就是 达梅特所指出的哲学史上的本体论转向、认识论转向和语言论转向。 2 】 2 0 世纪来期，哲学家罗尔斯顿又提出了哲学的生态学转向问题，将关 注点放在了正在进行的当前，影响深远。【3 】 王南涅著文指出，与人类文明三次大的变革相对应，人类的思维范式 也经历了三个阶段即古代农业文明阶段的世界论范式、近代工业文明阶段 的认识论范式和现代“后工业”文明阶段的人类学范式。【4 j 据此，仪平策提 出人类学美学的三大形态，即古代的客观美学、对象论美学，近代的主体 美学、认识论美学和现代的生活美学、人类学美学。【司 我国青年学者陈显军在哲学的改造一书中，提出西方哲学的四大 阶段说：崇拜世界的本体论阶段，崇拜上帝的神学阶段，崇拜心灵的认识 论阶段和崇拜语言的语言哲学阶段。 金元浦将范式理论自觉运用在文学理论研究方面，提出文学理论经历 了三个时期，即古代的作家中心论范式时期、近代的作品中心论范式时期 2 和2 0 世纪的读者中心论范式时期。 袁鼎生在审美生态学一书中指出，纵观世界美学历史，其发展经 历过古代依生之美、近代竞生之美和现当代的共生之美三大范式。【6 j 上述理论学说对人类哲学史的宏观把握都不同程度地体现了范式理论 的方法论作用。现在我们自觉地把范式理论运用到哲学史研究中，似乎可 以得出这样一个概观，那就是人类哲学史从古至今经历了或正在经历不同 的发展阶段，进行了多个范式转换，在历史分期上就是本体论范式时期、 神学范式时期、认识论范式时期、语言论范式时期和生态整体论范式时期。 这五个范式时期有的已经成为过去，有的则正在进行，但总体上本体论范 式和认识论范式是历史的重心，它们对当时以及后来人类文明发展的影响 也是深刻而深远的，尤其是认识论范式时期。现在，认识论哲学思维方式 对人类文明进程的积极作用已有目共睹，其消极的负面影响也在逐渐暴露 并为人们所认识和警惕。认识论哲学思维范式是建立在笛卡尔一牛顿主客二 分、机械论和还原论哲学范式的基础上的，是典型的形而上学和人类中心 主义的思维模式，必须进行否定之否定的学术扬弃。而生态整体观正是我 们努力的正确方向。人类自近代以来的三百年间，在认识论哲学的指导下， 科学技术和工具理性迅速发展起来，它的成功运用取得了伟大的成就，但 是，它固有的片面性已经明显地表现出来，到了需要对其进行反思和扬弃 的时候了。 1 、哲学的深度：人类中心主义的末路 以主体间性和生态中心主义平等、生态整体主义的哲学思想突破传统 的主客二分的人类中心主义。 勒内笛卡尔是十七世纪欧洲大陆唯理论的著名代表人物，同弗兰西 斯培根一样，他也是欧洲哲学史上的一位划时代的人物。他是欧洲近代 哲学史上著名的二元论者，唯理论的奠基人。和信仰主义相对立，他倡导 的理性原则，即用人类理性评价一切的原则，深刻地影响了整个欧洲近代 哲学。笛卡尔在欧洲近代哲学史上建立的最大功绩，在于提供了一种在当 时看来崭新的思维方式：把一切“放在理性的尺度上校正”，即用理性作为 改造一切、判断一切的准绳，在此基础上，他建立了由“形而上学”和“物 理学”两部分构成的哲学体系。所谓“形而上学”是指专门研究超感性的 对象，如上帝、灵魂、意志等，其中主要阐明了唯心主义唯理论和二元论； 而“物理学”则是关于自然的学说，其中主要阐明了机械唯物主义的思想。 笛卡尔首先提出以“理性”这个权威来同经院哲学鼓吹的信仰主义相 抗衡，认为唯有人类天赋的、先验的理性才是判别一切是非的标准，并按 照他的唯理主义的认识论、方法论抽象出了二元论的世界观，包括三个著 名的哲学命题：从普遍怀疑出发，提出“我思故我在”；经过推论得出上帝 存在；又继续推论出物质世界的存在。笛卡尔经过“沉思”建立了“形而 上学”的哲学体系，“上帝”、“物质”、“精神”作为不同的实体，是其最基 本的范畴，上帝是绝对实体，物质和精神是相对实体，两者都由上帝创造。 物质的本性是广延，精神的本性是思想，二者是彼此对立、互不相干的两 个实体，哲学史上称这种观点为“二元论”。 机械论作为一种世界观，以二元论和还原论为主要特征，它试图用力 学定律解释一切自然和社会现象，把各种各样不同质的过程和现象不 仅物理的和化学的而且生物的、心理的和社会的等现象都看成是机械 的。机械论的世界图式正如它的代表人之一笛卡尔所生动地描述的，世界 是一台机器，它是由可以相互分割的构件构成的机械系统，所有构件还可 以分割为更基本的构件，因而世界没目的、没有生命、没有精神。这种机 械论的世界图式，可以概括为五个预设：物质由粒子组成( 本体论预设) 、 宇宙是一种自然的秩序( 同一原理) 、知识和信息可以从自然界中抽象出来 ( 境域无关预设) 、问题可以分析成能用数学来处理的部分( 方法论预设) 、 感觉材料是分立的( 认识论预设) ，这样的预设“使人类操纵和控制自然成 为可能”。【7 】 笛卡尔哲学自诞生之日起，就受到了方方面面的反对，但也获得了许 多的信徒。罗马、法国和荷兰教会疯狂攻击笛卡尔对神学和经院哲学的批 判，反对笛卡尔哲学中的唯物主义倾向。法国唯物主义者伽桑狄和英国唯 物主义者霍布斯、洛克则激烈抨击他哲学中的唯心主义。荷兰哲学家斯宾 诺莎从笛卡尔的哲学出发，走向了唯物主义，以马勒伯郎士为代表的笛卡 尔学派则极力发挥笛卡尔哲学中的唯心主义。十七世纪德国著名哲学家、 4 大陆唯理论哲学的系统化者莱布尼茨明确声称自己是笛卡尔认识论路线的 继承者。只是和笛卡尔不同，他认为一切观念都是天赋的，人的心灵“原 来就包含着一些概念和学说的原则”，这就把笛卡尔哲学中的唯物主义成分 全部丢弃了。但他又认为人的认识不是一次完成的，而是一个由模糊逐渐 变成清楚明白的过程，这又是对笛卡尔认识论哲学的发展。后来伏尔夫把 莱布尼茨学说系统化，构成了一个庞大的“形而上学”体系：一是本体论， 抽象地静止地研究一些哲学范畴，如存在、非存在、有限、无限等；二是 理性心理学，论证灵魂不灭；三是理性宇宙论，研究世界在时空上的有限 和无限、必然和自由等问题；四是理性神学，论证上帝的存在。至此，导 源于笛卡尔的二元论认识论哲学体系获得最终的系统化完成。 根据韦伯斯特新世界大词典的定义，“人类中心的”( a 1 1 t l l i d p o c c n t r i c ) 把人视为宇宙的中心实体或目的，按照人类价值来考察宇宙中的所有事物。 正如美国学者卡拉普所批判的，笛卡尔认为，物质世界仅仅是一部机器， 没有目的、生命和精神。自然界根据力学原则而运动，物质世界中的一切 现象均可以根据其组成部分的排列和运动加以解释，成了后来科学的主导 规范，直到2 0 世纪物理学急剧变化之前，各门科学均在其指导下观察现象 和总结理论。1 7 至1 9 世纪的科学，包括牛顿的伟大综合在内，不过是笛卡 尔的发展而已。笛卡尔奉献给科学界一个基本框架，就是把自然看作是一 台完美的、被精确数学规则控制着的机器。现代科学的发展己经能够突破 的笛卡尔的“基本框架”，开始从物理学、生命观、生物医学、心理学等各 个方面对其展开批判，对“经济第一主义”、个人主义、科学主义的批判又 在从内部瓦解和扬弃人类中心主义。人类中心主义刚愎自用地将人视为宇 宙的中心和唯一有目的、生命、精神的主体，而将人之外的一切事物视为 外在于人的客体，这样人与物的关系就是一种以“我”为主，以“物为对 象、为“客”的关系模式，主客双方不是一种平等的而是“主动被动征 服一被征服”“主人奴隶”的关系。这就是人类中心主义和主客二分二元论 的深刻内在关联。 诚然，在笛卡尔主一客二元认识论哲学的基础上，近代自然科学技术蓬 勃发展起来，尤其是在资本主义制度建立以后，经过三次工业技术革命， 人类物质文明极大丰富起来，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在全世界得以确立。但是， 肇始于笛卡尔的认识论哲学范式，它的关于存在的看法是二元论的，心一物 二元，或者人自然、灵肉、主一客二元分离和对立；它的认识论是还原主 义的，消极的反映论，在人与自然的二元对立中，强调自然事物独立于人 的客观性，认为它是不依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人对世界的认识只是对事物 的消极反映；它的方法论是分析主义的，设想问题可以分解为各个部分， 部分还可以分解为更为基本的部分，而且可以通过从复杂的环境关系中抽 象而简化，从而准确地表达了他的方法论的四个预设；在价值论上，它只 承认人的价值，不承认自然界的价值，因为宇宙是一台机器，它没有目的、 没有生命、没有精神，而是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气的、没有主体性的，因 而是没有价值的。只有人有目的、生命和精神，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可控 制、支配和主宰自然。因此，牛顿笛卡尔世界观是工业革命以来的三百年 间里，人类掠夺、主宰和奴役自然的哲学基础。一部近代史就是一部人类 疯狂地在自然的美丽肌肤上蹂躏和践踏的“野蛮”史。 8 】伴随着人类获得的 被成为“肮脏的富裕”( 池田大作语) 的极度丰富的物质技术成果，出现了 极其严重的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等环境问题，它已成为社会的中心问题： 第一代环境问题如大气污染；水体污染；森林滥伐和植被减少：土壤侵蚀、 荒漠化和沙漠化的扩张；垃圾泛滥；生物灭绝加剧，生物多样性减少，现 在每6 小时有一个物种灭绝：粮食、能源及其他资源短缺；第二代环境问 题如酸雨污染在世界范围内扩展；地球增温；臭氧层破坏。全球环境发展 的趋势不容乐观，人类被笼罩在一种自食其果的世界末日的悲观之中。 9 】 人类期待和急需一种突破自身与主一客二元对立哲学的新的哲学范式。法国 哲学家福柯在词与物一书中宣告以工具理性主导的“人类中心主义” 的哲学时代的终结之后，将出现一个新的哲学时代。“在我们今天，并且尼 采仍然从远处表明了转折点，已被断言的，并不是上帝的不在场或死亡， 而是人的终结。”“我们易于认为：自从人发现自己并不处于创造的中心， 并不处于空间的中间，甚至也许并非生命的顶端和最后阶段以来，人己从 自身之中解放出来了；当然人不再是世界王国的主人，人不再在世界的中 心处进行统治人的终结”也就是人类中心主义的终结，而新的哲学 6 时代又是什么呢? 美国神学家托马斯贝里明确指出：“现代社会需要一种 宗教和哲学范式的根本转变，即从人类中心主义的实在观和价值观转向生 物中心主义或生态中心主义的实在观和价值观。”生态中心主义的实在观 和价值观也就是以深层生态学为基础的生态哲学。新的哲学范式必然突破、 超越和取代旧的哲学范式，从而显示出哲学基础上的深刻性与深度性。 2 、伦理关怀的深度：盖娅假说一生态整体主义的出场 人与自然的同源性要求我们应该坚持生态平等、伦理平等的原则，超 越传统的人际伦理学，奉行尊重生命、敬畏生命的生态伦理学。 2 0 世纪7 0 年代以来，西方世界在重建和恢复经济的过程中，经历了6 0 年 代末的学潮运动的洗礼，又在东西方冷战的对峙中，以及在经历了东欧社会 主义巨变的悲剧命运中，西方一些国家先后出现了以生态主义为政党宗旨的 绿色和平组织，并伴随着永起了以激进的环保运动为特征的生态主义风潮。 这场生态主义风潮以“地球日”运动为标志。 1 9 6 9 年4 月2 2 日，美国民主党参议员盖洛德尼尔森提议，在全国各 校园内举办有关环境问题的讲习班。当时哈佛大学法学院学生丹尼森海 斯提出，把这一提议变成在全美各地开展大规模的社区性活动，他的构想 得到了广大青年学生的热烈支持。丹尼森提议，以次年4 月2 2 日为“地球 日”，在全美开展环境保护活动。1 9 7 0 年4 月2 2 日的首次“地球日”活动， 美国各地2 0 0 0 万入参加，美国国会当天被迫休会，纽约市最繁华的曼哈顿 第五大道不得行驶任何汽车，数十万群众集会、游行，呼吁创造一个清洁、 简单、和平的生活环境。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规模最大的社会运动， 标志着美国环境保护运动的崛起。如今，环境保护运动早已越出美国国界 而走向世界，成为一股世界性的潮流。联合国和各国政府与世界人民一道 加入到环境保护运动中来。1 9 7 2 年，联合国在人类环境会议上通过了人 类环境宣言，确认生态危机成为全球性问题；1 9 8 7 年，世界环境与发展委 员会发表我们共同的未来，提出了“可持续发展”的方针：1 9 9 2 年，联 合国环境与发展会议在里约召开，全世界一百多位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出 席了会议，大会通过了关于环境与发展的里宣言及2 1 世纪议程，把 实旌可持续发展战略、加强保护和治理、改善人类生态环境作为共同的目 7 标和使命：我国政府也制订出中国2 l 世纪议程，并把可持续发展方针 作为基本国策，制订和开展实施长期的生态环境保护规划。当代人生态意 识的觉醒，是人类反思人与自然关系和当代科学发展的必然结果，这种科 学的发展突出地表现在环境科学和现代生态学的崛起之中。 值得注意的是，大多数生态运动采取游行、静坐、示威等非暴力形式， 如绿色和平运动在1 9 7 6 年提出相互依赖宣言，而另外一些生态运动则 相对激进，如“地球至上”生态抵制运动，提出“为保护生态而破坏”，“或 以破坏阻挠破坏”，“破坏那些用于破坏自然的机器和财产”等等，我们在 对他们的初衷感到敬意的同时，也不能不对他们的一些极端做法提出质疑。 因为，生态运动也许应该可以采取更多的方式，包括理性的方式、法律的 方式。 生态运动有时候与女性主义运动相结合，这就形成了生态女性主义运 动。1 9 7 4 年，法国学者奥波尼在女性主义毁灭中，首次提出“生态 女性主义”，要人们注意妇女在生态运动中的潜力，号召妇女起来领导一场 生态革命，并预言这场革命将形成人与自然的新关系，以及男人和女人之 间的新关系。作为生态女性主义主要流派之一的哲学生态女性主义，在观 念层次上研究对妇女的统治和对自然的统治之间的关系，认为性别压迫和 环境危机都根源于家长制的世界观，甚至提出人类对自然的奴役和男性对 女性的奴役以及入对入的奴役是同步的观点，压迫自然和女性的共同根源 是父权制、二元论和统治的逻辑。可以说，女性主义的介入为生态思想开 辟了新的视角和新的思维领域，而生态女性主义运动的发展又深化了我们 对当代环境保护运动的理解，她们的批判虽然有时是片面的，然而也是尖 锐的。 1 9 6 2 年美国海洋生物学家、著名作家莱切尔卡逊出版寂静的春天 一书，这是一本划世纪的经典之作。是一本改变了世界的书，它开拓了生 态学的新纪元，也是生态批评的发轫之作。书中，卡逊以严格实证的科学 态度和激情澎湃的艺术家的情怀，无情地揭露了美国农业、商业为追逐利 润而滥用农药的事实，对不分青红皂白地使用d d t 等杀虫剂而造成的对生 物与人体的危害进行了有力的抨击。并且，卡逊还将其笔触深入到环境的 破坏对人的生存的极大危害以及人与自然的关系等等社会的、价值的和哲 理的层面。“当人类向着他所宣告的征服大自然的目标而前进时，他已抄写 了一部令人痛心的记录，这种破坏不仅仅直接危害了人们所居住的大地， 而且也危害了与人类共享大自然的其它生命。”最后，卡逊呼吁：“让我们 保住我们的地球。”尽管卡逊在当时受到了各种各样的指责、攻击甚至是污 蔑，但是美国总统肯尼迪的科学顾问委员会在1 9 6 3 年5 月1 5 日的基督 教科学箴言报发表的调查报告，其标题正是：“莱切尔卡逊被证明正确。” 卡逊提出人与其他生物共生共享不仅仅是一个生物学问题，更是一个 极富哲学意味的存在论命题。所以，自寂静的春天问世以来，生态问 题逐渐转向社会的和价值的领域，从而出现了作为社会科学的深层生态学。 1 9 8 4 年4 月，现代深层生态学的两位代表性人物阿伦奈斯和乔治塞正 斯共同起草了一份深层生态学运动应遵循的八条原则性纲领：( - ) 地球上人 类和非人类生命的健康和繁荣有其自身的价值( 内在价值、固有价值) 。就 人类目的而言，这些价值与非人类世界对人类的有用性无关。生命形式 的丰富性和多样性有助于这些价值的实现，并且它们自身也是有价值的。 除非满足基本需要，人类无权减少生命形式的丰富性和多样性。人类 生命和文化的繁荣与人的不断减少不矛盾，而非人类生命的繁荣则要求人 口减少。当代人过分干涉非人类世界，这种情况正在迅速恶化。因此 我们必须改变政策，这些政策影响着经济、技术和意识形态的基本结构， 其结果将会与目前大有不同。意识形态的改变主要是在评价生命平等( 即 生命的固有价值) 方面，而不是坚持日益提高的生活标准方面。对数量的 大与质量上的大之间的差别应当有一种深刻的认识。赞同上述观点的人 都有直接或间接的义务来实现上述必要的改变。 1 8 6 5 年，英国博物学家达尔文发表他影响世界的巨著物种起源，他 的进化论对生态思想的发展也产生了不可忽视的推动作用。美国哲学家芒 福德称达尔文是“第一个，也许是最伟大的生态学家”，沃斯特也称他是“三 百年来生态学历史上独一无二的最重要的人物”。人与其生物之亲密关系的 发现，使人们认识到人类与其他生物有着生物学意义上的共同的根，进而 推动人们把人类的伦理扩大到所有的生物，把对人的关怀扩大到所有的生 命。正如英国小说家哈代所说的，“确立物种共同起源的最深远的影响是在 道德领域。”后来的事实也验证了哈代的观点。另外，恩格斯从人类由猿到 人的进化进一步论证了人与自然的同源性。既然同源，就应该坚持生态平 等、伦理平等的原则。有研究者指出，在西方国家里，生态伦理学已经成 为新的显学而成压倒之势。1 9 2 3 年，施韦兹在文明的哲学：文化与伦理 学一书中，提出尊重生命，即敬畏生命的伦理学，为现代西方生态伦理 学奠定了基础。施韦兹强调，“只有当人认为所有生命，包括人的生命和一 切生物的生命都是神圣的时候，他才是道德的。只有当一个人把植物和 动物的生命看得和他的同胞的生命同样重要的时候，他才是一个正直有道 德的人。”把伦理学的范围扩大到一切生命，这是一场伦理学的革命。“善 是保持生命、促进生命，使可发展的生命实现其最高价值。恶则是毁灭生 命、伤害生命，压制生命的发展。”这就是尊重生命的伦理学的必然的、普 遍的和绝对的原则。1 9 7 5 年，澳大利亚哲学家辛格出版动物解放：我们 对待动物的一种新伦理学一书，认为，道德界限应该划在有感觉能力的 动物那里，凡是有苦乐感受能力的存在物都有资格成为道德权利的享有者。 辛格的动物解放的伦理学主张“所有动物都是平等的”，而平等的基本原则 是“关心的平等”。1 9 8 6 年，美国环境哲学家泰勒著尊重自然：一种环境 伦理学理论一书，构建了一种完整的生物中心主义的伦理学体系，强调 入是地球生物共同体的成员，人和其他生物起源于共同的生物进化过程， 共享地球生态资源，人并非天生就比其他生物优越，每一个物种拥有同等 的天赋价值、有机体的内在价值，没有谁比谁更优越，应当接受“物种平 等”的原理。并奉行不伤害原则、不干涉原则、忠诚原则和重建正义原则。 环境伦理学超越人际伦理学的疆域，有着更广泛的适用性和更深刻的终极 关怀。 英国化学家拉弗罗克和美国微生物学家马吉利斯于1 9 7 2 年提出了著名 的“盖娅假说”。“盖娅”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大地女神，代表生命统一体， 被认为是人类的祖先。在古希腊佩耳伽谟祭坛的浮雕中，盖娅是一个美丽 而丰满的母亲，下半身没入土中，左手抱着聚宝角，高举右手，为她的孩 子祝福。因为无论从外在形象还是从内在品德，盖娅都是“美丽迷人，生 1 0 意盎然的”，所以拉弗罗克和马古利斯把地球母亲看作是令人无比亲和并值 得敬畏的大地女神盖娅。拉弗罗克把盖娅假说解释为：地球及其表面是生 命调节系统，“生命，或生物圈，以最有利于自身的方式，调节或维持气候 和大气组成。生物圈作为适应的调节系统，能够自动地维持地球的平衡 状态。”他还说，“我们把世界视为一个生命机体，我们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而不是它的拥有者，甚至不是那种纯粹比喻中的地球飞船的乘客。盖娅 假说”或“盖娅原则”，作为生态美学的基本原则，引起了众多研究者的兴 趣，纷纷著文阐发。著名生态学家、诺贝尔特别奖获得者何塞卢琴贝格 在自然不可改良中满怀深情地指出：“但是，地球也是一个有机的生命 体。它是一个活跃的生命系统。我不知道，读者诸君是否听说过盖娅定则。 盖娅是古希腊人赋予大地女神的一个诗意的名字。今天的生态学家把我们 所居住的这颗美丽的星球也称为盖娅，不是因为情感方面的原因，而是因 为地球实实在在是有生命的。”他认为盖娅定则是一种“美学意义上令人惊 叹不已的观察和体悟”。“我们需要对生命恢复敬意，必须重新思考和认识 自己。”【m 】盖娅定则就是生命定则，它的实质就是用一个神话原型作为隐 喻来表示生态系统的整体性和整体价值：“关键是星球的健康，而不是有 机物种个体的利益；人类只是物种之一，而不是这个星球的所有者和 管理者：人类的未来取决于与盖娅的关系，而不是自身利益无休止的满足”。 1 i 】地球是生命之源，我们人类怎能为了自己的眼前利益而任意的践踏她 呢? 盖娅假说是有机论的，是整体主义的。在盖娅系统中，地球作为生命 系统，是个有机整体，人类社会只是活的地球的一部分，不能脱离这个系 统而孤立存在，人类活动及其所面l 临的一切问题，都必须在整体的层次上 进行，必须服从它的有机整体性的规律。可以说，盖娅假说揭示了生态整 体主义的最重要的三块思想基石：整体性、系统性和联系性。 生态整体主义有着非常深远的思想根源。中国古代的思想家老子就指 出：“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可谓 人类思想史上关于生态整体主义的最早表述。古希腊的“万物是一”、“存 在的东西整个连续不断”等是西方生态整体主义思想的最早发端。德国哲 学家海德格尔在1 9 5 9 年6 月6 曰提出的“天、地、人、神四方游戏说”是 生态整体主义的诗意概括，从此真正摆脱了人类中心主义的理论束缚。“大 地之上、天空之下、诸神之前”，再加上“终有死者”的人，海德格尔把 它叫做“四重整体”。利奥波德在阐述他的大地伦理学思想时，更是明确地 指出：“当一个事物有助于保护生物共同体和谐、稳定和美丽的时候，它就 是正确的，当它走向反面时，是错误的。”继利奥波德之后，罗尔斯顿强 调把“不破坏生态系统的稳定”和动态平衡、保护物种的多样性作为衡量 一切事物的根本尺度，作为评判人类生活方式、科技进步、经济增长和社 会发展的终极标准，把生态系统的整体利益而不把人类的利益当作最高利 益和终极目的。f l2 】罗尔斯顿的思想被国内外的学者称为生态整体主义。 罗尔斯顿以生态系统的和谐与整体利益为出发点，考察包括人在内的 世界万物的生存与发展，强调地球作为个“盖娅”活的生态系统的 整体性、系统性和联系性，坚持的是整体的思维、系统的思维和联系的思 维，同传统的主客二分和对立的思维方式迥然不同。他超越了“人是万物 的尺度”以人类利益为根本尺度的人类中心主义，超越了以人类个体 的尊严、权利、自由和发展为目的的人类中心主义和自由主义，告诫和要 求人们不能再仅仅从人的角度认识世界，不能再仅仅关注和谋求人类自身 的利益，“高贵的身份使人有更多的义务” i ”，应该为了生态整体的利益 而更加自觉主动地限制自己的过度发展，因为生态整体的利益与人类的长 远利益在根本上是一致的。生态整体主义一反人类中心主义的逼仄和僵硬 眼光，将人类万物的生存置于一个平等、开放而又高远的境界。 3 、美学追问存在：跨世纪的美学接力 认识论美学的终结 与奠基于主客二分之上的人类中心主义哲学范式相适应，长期以来形 成了理性主义的认识论美学、主体论美学传统，这种美学源于古希腊的理 性主义传统，“着重从主体的认知能力、心理体验层面来解释美和艺术，美 和艺术的价值要么表现为主观的认识( 诗性思维) ，要么表现为内心的愉快 ( 情感判断) ，要么表现为自由的意志( 或生命、直觉、本能等) ，总之是 内在的、主体性的，将主体与对象、存在与认识、必然与自由，诗意与 大地对里起来，然后分取一端，各重一面，在思维上固守着一种非此 即彼的二元论模式”。i 【刮 人类主体文化的发展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和信息文明相对应，经历 了“直觉型”主体文化、“知觉型”主体文化和“幻觉型”主体文化三个阶 段。从宽泛的意义上讲，这种主体论美学属于人类主体文化的一个部类， 人类的主体文化发展到幻觉形式意味着自身存在着重大的缺陷，这种缺陷 表明人并不能真正控制赖以生存的环境以及自身的存在条件，于是当代人 面临着令人忧虑的境遇，在科学和各种现代观念面前，他们找不到生活的 快乐和幸福，他们使真实和美陷入某种失落。这使得他们偶尔游览自然， 内心荡起的欢欣非常强烈! 在他们眼里，农业时代的温馨田园风光仿佛神 话一样神秘诱人，促使我们寻找一种非人类主体的文化，以呼唤对美和真 实永远贴近的自信感和富足感。【1 习 2 0 世纪中期以后，逐步形成的典型论美学和实践论美学总体上仍然属 于西方传统的认识论美学，特别是2 0 世纪6 0 年代之后逐步发展的实践论 美学力主美的本质的客观论，坚持审美的反映论，在艺术上倡导“艺术典 型论”，是一种传统的以主客二分为基础的本质主义的命题，属于科学认识 的范围，而不属于美学的范围。【l6 】 资本主义现代化过程中出现了系列的尖锐矛盾和二律背反，诸如人 与环境、科技与人文、物质与精神、当代与后代发展与生存、贫穷与富裕 等等，使人“异化”，“使人的现实生存状况也面临着美与非美的二律背反”。 【1 7 】传统的哲学和美学无法将人从他的异化状态和非美的生存状态中拯救出 来，必须扬弃，从而呼唤新的美学形态的出现，那就是存在论美学。 存在论美学的彰显 美学中由认识论到存在论的转向，开始于康德在判断力批判中对 美的知性特征的分析。康德关于美的定义“无“无目的的合目的性的 形式”中包含着美的“无功利性”、“纯粹性”与“合目的性”问题把 作为彼岸世界的信仰领域引入审美，探讨了审美与人的存在、艺术与人的 生存的关系，成为存在论美学的先声。康德之后的又一美学大师黑格尔， 认为“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即感性与理性的直接统一、完全融合，是一 种达到了古典形态的最高的美。在此之后，认识论美学走向黑格尔本人宣 告的“终结”。席勒关于美育和异化的探索，也涉及到人的存在领域。而尼 采所倡导的酒神精神实际上也是崇尚一种生命力激扬的生存状态。叔本华 关于艺术是人生花朵的理论，也将艺术与人生联系起来。值得注意的是法 国哲学家福柯“生存美学”和“自我呵护”理论。福柯面对前资本主义对 身体的奴役和现代资本主义对从内部即从精神上对身体的控制，包括监督、 惩罚、规讯等，提出“自我呵护”的著名命题，认为“呵护自我具有道德 上的优先权”，将关注的重点从关注自然到关注理性再到关注非理性，当前 应更加关注自身，使人与自身的关系具有本体论的优先权，要求建立一种 从自我开始的艺术化的生存方式。新时期以来，我国理论家对人的现实生 存状态的关注也充满了学术热情。钱中文指出：“新理性精神将从大的历史 唯物主义出发，首先来审视入的生存意义。”胡经之认为，“艺术，不仅是 人对世界的一种反映方式，它也直接是人的一种生存方式。”高楠更是明 确地谈到，“用生存论的一些基本问题来思索和求解美学课题，我们便在建 构一种新的美学观，这便是生存论的美学观或美学体系。”我国生态美学研 究的领军人物曾繁仁，从宏观角度提出了创建当代存在论美学观的指导思 想和方法论原则：“以当代存在论美学为基点，对当代各种美学见解加以综 合吸收，在此基础上创建以马克思主义实践观为指导的符合中国国情的当 代存在论美学观，实现从认识论到存在论的过渡。”【1 8 】这就是存在论美学 的历史渊源和现实发展。 而存在主义哲学和美学的兴起，则把存在论美学置入更加自觉化、系 统化和理论化的高度。 存在主义哲学和美学是2 0 世纪中叶西方产生的重要而且强大的思潮， 但它的思想渊源却可以追溯到1 9 世纪丹麦神秘主义哲学家克尔凯戈尔，胡 塞尔的现象学哲学也给存在主义美学以重大影响，而叔本华、尼采的唯意 志论美学也是存在主义美学的思想来源之一。存在主义美学的代表人物是 舍勒尔、海德格尔、雅斯贝尔斯、萨特、加缪以及马尔罗等。“存在主义” 这一概念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狭义的存在主义主要指以法国哲学家萨特为 代表的哲学思潮，广义的存在主义则指以“存在”为哲学基本问题并集中 1 4 思考这一问题的哲学思潮，海德格尔是这一思潮的直接肇始者和确定者。 本文中运用的存在主义一词是广义上的，包括舍勒尔、海德格尔、雅斯贝 尔斯、萨特、加缪以及马尔罗等哲学家。 作为存在主义哲学和美学的先驱，索伦克尔凯戈尔认为，要成为一 个真正的人，就必须委身于自己自由选择的道路，而大多数人不加选择， 他们的时代告诉他们应当怎样生活，他们就怎样生活。一个人，一旦对自 己的生活采取负责的态度，就必须作出选择，这种选择总是面临着三种可 能的生活方式，即审美的生活方式、道德的生活方式和宗教的生活方式。 注重“选择”，这与萨特的存在主义哲学有着重要的相同之处。胡塞尔的贡 献在于，一方面他为海德格尔提供了现象学的哲学基本方法，另一方面， 他在其1 9 3 1 年出版的笛卡尔的沉思中提出的“主体间性”理论( 又译 交互主体性) 。雅斯贝尔斯把存在区分为个人的存在和“超越的存在”即上 帝，并且认为个人的存在是世界的本源，超越的存在位于个人的存在之外， 实际世界的存在介于这两者之间，世界上万事万物无不都是超越的存在的 “密码”，一切事物只有成为超越的存在的“密码”才能成为真正的存在。 雅斯贝尔斯直接把存在主义同基督教薪教神学联系起来，从而具有浓厚的 神秘主义色彩。萨特在他的名著存在与虚无中，将人的存在的一般结 构划分为“自在的存在”、“自为的存在”、“为他的存在”、“同他的存在”。 接着他又表达了其哲学思想的三个核心思想：存在先于本质、人是绝对自 由的、他人是地狱。他认为人首先是存在，然后才按照自己的思想通过自 由选择造就自身，所以人是绝对自由的，人面前充满着各种可能性的括弧， 每个人都可以通过“自我选择”、“自我设计”来填充这一括弧。但自由也 是需要代价的，那就是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1 9 l 海德格尔通过论述“死亡本体论”建立了他的人生哲学，并对人的生 存状态进行了分析，他认为，人的时间存在包含着三个相互联系的环节： 其一是“先行于自身”，又叫“谋划”：其二是“已经在世界之中”，又叫“被 抛”；其三是“此处的存在”，又叫“沉沦”。最后，海德格尔提出了“诗意 地栖居”和“技术地栖居”的问题，并在人的生存问题上肯定了“诗意地 栖居”：“与诸神共在，接近万物的本质。”而且他认为，存在之为存在乃是 在语言表达关系中确立起来的，所以存在之可能必须依赖于语言，即“语 言是存在的家”。他是从一贯的关于人的存在的观点来审视诗意地栖居这个 问题的，认为人只有诗意起栖居才会生活在自己本真的存在之中。如果我 们沉溺于追求物质享乐和空间舒适的栖居的话，我们丧失的正是我们自己 本真的存在。【20 】从巴门尼德到海德格尔，存在问题自被提出之日起，在经 过千年的遮蔽之后，终于得以呈现和去蔽。 ( 二) 作为当今显学的生态美学 l 、生态美学：科际整合的宁馨儿 自人类进入后现代社会以来，学术发展面临着“终结”，孤立的研究再 难有所突破，必须寻求新的研究方式和方法，学科之间的交叉和融合日益 频繁，于是科际整合研究成为学科发展的必然趋势。“科际整合研究”是港 台和海外华人学者常用的一个术语，相当于我们通常使用的“跨学科研究” 一词。他们的研究为我们进行科际整合研究提供了哲学基础和方法论指导。 “跨学科哲学”是傅伟勋提出的思想，全称为“科际整合的探索理念” 之学。傅伟勋以“生命十大层面及其价值取向”为核心来说明科际整合的 探索理念之具体蕴涵，依此模型，我们人类的生命活动及其价值取向共有 下列十大层面：身体活动层面心理活动层面政治活动层面历史文 化层面知性探索层面美感经验层面人伦道德层面实存主体层面 终极关怀层面终极真实层面。 对应这十大层面，可以形成不同的学科研究，生态学和美学分别属于 这十大层面的第一层和第六层，即美感经验层面和身体活动层面。第二次 世界大战以后，新学科迅速发展起来，涉及两个或三个以上生命活动层面 的学科越来越多，科际整合的观念也越来越重要，出现不同于古典科际整 合理念的现代科际整合理念，其核心放在知性探索层面，在承认各大层面 及其相关学科研究的相对自主性的同时，从现代的知性探索观点尽量如实 客观地观察与各大层面有关的入文学科、社会科学、自然科学之间的相关 性，并作宏观的科学透视，随着时代变迁和知性探索的新趋势，需要调整 或修改既成的科际整合的探索理念。f 2 l 】 另一位学者成中英从五个方面重点分析了交叉科学研究的特征：寻找 1 6 焦点、建立融合、挖掘共源、扩大境界、灵活运用。其中，寻找焦点和建 立融合是交叉研究的首要和中心环节，挖掘共源是交叉研究的构成基础， 扩大境界和灵活运用是交叉研究的拓展方向。这五个方面的有机统一组成 了完整的交叉科学研究方法论。【2 2 】 生态美学就是后现代语境下科际整合的产物，是生态学、美学、现象 学、系统论等多学科交叉和融合的必然结果。美国后现代理论家大卫雷格 里芬在和平与后现代范式一文中直接提出了“生态论的存在观”这一 哲学思想。曾繁仁指出，这种生态论的存在观实际上就是当代存在论哲学 的组成部分，以其为理论基础的生态存在论美学实际上也就是当代存在论 美学观的组成部分，而且丰富和发展了当代存在论美学观的具体内涵。【2 3 生态美学在我国的发展从1 9 9 4 年至今已经有十余年的时间，关于其基 本含义，代表性的观点主要有三种： 第一，生态美学是以研究地球生态平衡协调发展造成最高审美价值为 主要内容、对象与任务的，因此，有关地球生物物理学、生物遗传学以及 市场学等，凡涉及到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