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哲学专业论文）孟子“仁政”的哲学审视.pdf

摘要 孟子是我国先秦时期伟大的思想家，他继承和发展了孔子的“仁”学，第一次提出 “仁政”，并发展成一个相当系统的政治哲学思想体系。孟子以性善论为起点，首次把 道德与政治、个人修养与治国理民内在地结合起来，开通了从修身为基始，经过齐家、 治国、平天下的王道系列工程。可以说，仁政为孟子赢得了声望和地位。作为儒学的第 一个成熟和完整的政治哲学理论体系和治国方略，仁政在中国历史上曾经产生了深刻的 影响，为后世的统治者所吸收、采纳，时至今日，其作为重要的思想理论资源，同样具 有深远的现实意义。今天我们批判地吸收和继承这一思想的合理内核，对社会主义和谐 社会的建设仍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 本文从和谐文化的视野入手，对孟子的人性理论作了较为细致的分析和论证，挖掘 孟子人性论深处的仁政之内在根据，阐述孟子内圣外王思想的现实可能性，也将其中隐 而未发的和谐思想彰显出来。 鉴于此，本文分四部分，第一部分论述了政治语境下的先秦“和”“同”哲学，重 点论述国语、左传及论语中的“和”“同 哲学；第二部分借助人性“同” “异”概念辨析孟子“仁政 的哲学逻辑，彰显孟子“仁政”的理性架构；第三部分具 体论述了孟子“仁政”的精义，并将和谐思想的理念贯穿其中；第四部分阐述孟子和谐 政治追求的现代价值。 关键词：孟子；仁政；和谐思想；现代价值 a b s t r ac t m e n c i u s ，w h om a d eg r e a tc o n t r i b u t i o nt ot h ed e v e l o p m e n to fm e n c i u sb e n e v o l e n c e m a n dc a m eu pw i 也m e n c i u si d e a lo fb e n e v o l e n tg o v e r n a n c ef o rt h ef i r s tt i m e ，w a st h e i n h e r i t o ro fm e n c i u s i s mi ne a r l yq i np e r i o d ，h ef o r m e dt h et h o u g h to fp o l i t i c a lp h i l o s o p h y m e n c i u ss t a r t e df r o mt h et h e o r yo fg o o dh u m a nn a t u r e ，t r i e dt oa c h i e v eab e t t e rb a l a n c e b e t w e e ne t h i c sa n dp o l i t i c s ，e t h i c sa n dp o l k i c s h ec r e a t e dt h et r a d i t i o n a lm e n c i u sa s p i r a t i o n s o fs e l f - c u l t i v a t i o n ，r e g u l a t i n gt h ef a m i l y ，g o v e r n i n gt h ec o u n t r ya n de s t a b l i s h i n gp e a c e t h r o u g h o u tt h ew o r l d n l em e n c i u si d e a lo fb e n e v o l e n tg o v e r n a n c et h a te s t a b l i s h e dh i sr e p u t a t i o na n d p o p u l a r i t yh a se x c e e dad e e pg o i n gi n f l u e n c eo nt h ep r o g r e s so f c h i n e s eh i s t o r y a tp r e s e n t ， w es h o u l dc r i t i c a l l ya s s i m i l a t ew h a t e v e ri sb e n e f i c i a li nt h i si d e a l t h i sp a p e r ，s t a r t i n gw i t hh a r m o n i o u sc u l t u r e ，p r o b e si n t ot h et h e o r yo fh u m a nn a t u r e a n dd i g so u tt h eb a s i so ft h et h e o r y ，i te x p r e s s e st h em e a n i n go fs a g e l i n e s sw i t h i na n d k i n g l i n e s sw i t h o u ta n dh a r m o n i o u st h o u g h t t h e p a p e rc o n c l u d e sf o u rp a r t s t h ef i r s tp a r td e s c r i b e s “h e a n d “t o n g i nt h ec o n t e x t o f p o l i t i c a lc u l t u r e ；w i 也t h ea i do fs a m e n e s sa n dd i f f e r e n c e ，t h es e c o n dp a r ta n a l y z e st h e p h i l o s o p h i c a ll o g i co f b e n e v o l e n tg o v e r n a n c e ；t h et h i r dp a r td e s c r i b e st h es a g eo f b e n e v o l e n tg o v e r n a n c eo nt h eh a r m o n i o u si d e a s ；t h ef o u r t hp a r tp u t se m p h s i so nd i s c u s s i n g t h em o d e mv a l u e so fp o l i t i c a lh a r m o n y 。 k e yw o r d s ：m e n c i u s ；b e n e v o l e n tg o v e r n a n c e ；h a r m o n yi d e o l o g y ；m o d e m v a l u e s 湖北大学学位论文原创性声明和使用授权说明 原创性声明 本人郑重声明：所呈交的论文是本人在导师的指导下独立进行研究所 取得的研究成果。除了文中特别加以标注引用的内容外，本论文不包含任 何其他个人或集体已经发表或撰写的成果作品。对本文的研究做出重要贡 献的个人和集体，均已在文中以明确方式标明。本人完全意识到本声明的 法律后果由本人承担。 论文作者签名：蓐旖 日期：细7 年j - 月歹日 学位论文使用授权说明 本学位论文作者完全了解学校有关保留、使用学位论文的规定，i 夏i c l - 按照学校要求提交学位论文的印刷本和电子版本；学校有权保存并向国家有关 部门或机构送交论文的复印件和电子版，并提供目录检索与阅览服务；学校可以允 许采用影印、缩印、数字化或其它复制手段保存学位论文；在不以赢利为目的的前 提下，学校可以公开学位论文的部分或全部内容。( 保密论文在解密后遵守此规定) 作者签名：薄静 日期：加哆年，月岁日 指导教师签名：周洵鲁 日期：彳年，月乡日 导论 1 孟子生平简介 导论 孟子，名轲，字子舆，战国邹- ( 今山东邹县) 。入：关于孟子的生卒之年，学界历来 众说纷纭，相对通行的一种说法为，孟子生于约公元前3 7 2 年，卒于约公元前2 8 9 年。 他的远祖是鲁国贵族孟孙氏，后来家道衰微，从鲁国迁居邹国。孟子的师承关系不十分 清楚，司马迁说他“受业于子思之门入 ( 史记孟子苟卿列传) ，孟子自己也说“予 未得为孔子徒也，予私淑诸人也。 ( 孟子离娄章句下) 学界普遍认为，他“私淑 之人为孔子的嫡孙子思的门人。孟子极端尊崇孔子，称孔子为“集大成者”的圣人，并 引用孔子学生的话说：“自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孔子也。 ( 孟子公孙丑章句上) 他 秉承并发展了孔子的思想，在儒学史上与孔子并重，被后世称为“亚圣 。 中年时期的孟子以儒学大师的身份游历各国近2 0 年，所到之处以推行王道仁政为 己任，反复申论“仁政 的重要性、必要性和可行性，在2 0 年的奔波中，孟子学派的 影响很大，到处都有诸侯以礼相待，但却无人肯真正实行他的政治主张。晚年的孟子对 于游说诸侯，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已不抱希望，于是归隐乡间，以著书立说为务，将“得 天下英才而教育之 ( 孟子尽心章句上) 作为自己的人生乐趣，并写成了传世的重 要著作孟子七篇，这也是当今我们研究孟子思想的可靠材料。 孟子的仁政思想是孟学思想中最为重要的一个部分，它以性善之论为起点，首次把 道德与政治、个人修养与治国理民内在地结合起来，开通了从修身为基始，经过齐家、 治国、平天下的王道系列工程。可以说，仁政为孟子赢得了声望和地位。作为儒学的第 一个成熟和完整的政治哲学理论体系和治国方略，仁政在中国历史上曾经产生了深刻的 影响，为后世的统治者所吸收、采纳，时至今日，其作为重要的思想理论资源，同样具 有深远的现实意义，当前我们正在建设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理应从中汲取丰富的理论养 分，融汇古今、综合创新。 2 孟子仁政思想的历史研究综述 孟子及其思想的研究直是中国哲学史上的重要研究领域，不少学者在孟子的 研究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为之注疏、考辩、发挥等，仅研究孟子的专著就 湖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有近三百种，至余研究孟子的单篇文章，更是浩如烟海，不计其数。但是具体到孟 子仁政研究，迄今为止，专著类的成果并不多见，其思想或散见于孟子注疏的字里行间， 或以孟学专著的某一章节进行阐述，或以期刊类论文的形式出现。这里我们选取不同时 代孟学研究的代表人物或著作来进行综述。 战国时期为孟学研究的萌芽时期，孟子周游列国，宣扬王道仁政，但他的治国主张 并没有被统治者所采纳，被认为是“迂远而阔于事情”。荀子开研究孟子之先河，对孟 子的思想大加批驳，他指责孟子“略法先王而不知其统，然而犹材剧志大，闻见杂博， 案往旧造说，谓之五行，甚僻讳而无类，幽隐而无说，闭约而无解”( 苟子非 十二子) 对孟子的先王之道、仁义礼智圣、性善论等核心思想进行了否定，也否决了 孟子学说也孔子之道有学术渊源关系。 汉代是孟学研究的初昌时期，两汉孟学史上，评价孟子最高的当推东汉的赵岐，在 孟子题辞中他称赞孟子有“亚圣之才 ，他是这样评价孟子一书的：“包罗天 地，揆叙万类，仁义道德，性命祸福，粲然靡所不载。帝王公侯遵之，则可以致隆平，颂清 庙；卿大夫士蹈之，则可以尊君父，立忠信；守志厉操者仪之，则可以崇高节，抗浮云。 由此也可见孟子一书的政治意义。赵岐注重阐发其中的政治思想，明显带有为现实 政治服务的意味。阐明孟子的“微言大义”，既有古文经学的学术旨趣的原因在里面， 更重要的是为了经世致用，即申明孟子原意也是为了能更好地为现实政治服务。只不过 与今文经学曲解经文原意以迎合政治需求不同的是，赵岐是因为崇尚王道仁政，才将孟 子本意阐释清楚，来达到为现实政治服务的目的。政治观念的申发主要体现在赵岐注 重对孟子本文政治理念的阐释以及将汉代的政治信息带到注释中以加强注释的现实 性，如孟子篇叙就是对孟子本文政治理念的阐释，赵岐作孟子章旬的表层思 想动因是革当时章句学之弊，深层的思想动因则是明孟子“宏远微妙”之旨，显“蕴 奥难见 之意，以申重政治、倡扬“仁政”的政治理念，达到经世致用的目的，从而使孟 子章旬一书具有鲜明的学术和时代特色，代表了汉代孟子学的最高成就。 宋代是孟学发展的鼎盛时期，研究孟子的专著骤然增多，这一时期研究孟子 总的特点是阐发义理，大致采取注疏、传说、考辨三种研究方式。对于王道仁政的研究， 虽然不像孟子的心性论那样在宋人心中激起层层波澜，引起广泛关注，但依然有学者重 申和发挥了孟子的王道仁政思想，兴趣主要集中在王霸之辨、井田思想、民本思想、君 臣思想等方面。 以朱熹为例，孟子集注既是朱熹研究孟子的最高学术成就，同时也代表了宋代 2 导论 研究孟子的最高水平。在孟子仁政方面也有较多的论述，他继承并发展了他之前的思想 家的观点，他把王道与霸道从政治领域推向人们的日常行事，因此王道、霸道不仅适用 于帝王天子，也适用于普通百姓，于是王道就不再是圣君明主的专利，普通庶民也可以 行王道。在井田制方面，朱熹采取批评、肯定、发展的态度。他认为孟子井田说中关于 古代“制民之产”以及税收制度的解说存在错误，但他又肯定了经乔在抑制兼并、均平 田税方面的作用，并且亲自设计了一套新的井田制，显得较为完善。民本思想也是朱熹 较为关注的问题，他认为国家是君主所有，国家的兴亡固然要依赖普通百姓，便是他们 不是国家的主人，与土地一样，他们只是国家的至为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他们不一定 要为国家兴亡奉献自己，他们对国家的态度取决于君主对他们的尊重与否。在君臣关系 上，朱熹同意孟子君臣有相对的权利义务的主张，但他同时还认为孟子所主张的同姓之 卿有权废黜危害社稷之君而另立贤君之论是一种权变之论。 清代孟学研究从宋以后形成的主观式的空说义理，转变成以训诂考据为主的朴学研 究。比较注重孟子汉注的研究，其中，孟子正义就是焦循为赵岐所做的疏，在 孟子学史和清代学术史上都堪称模范之作，是孟学研究的集大成者。 这一时期的孟学研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特点我们不能不提，即利用解释孟子思想的 形式，批判旧的学术传统，阐发新的思想。康有为的孟子微堪称代表，展现了十九 世纪末叶，中国知识分子从悠久的孟子学传统中所获得的智慧。他从孟子思想的解释入 手，站在政治、经济、社会的立场，将西方近代的民主、自由、平等、社会达尔文主义， 重商思想等观念与孟子学传统相互融合，直接引申发挥了他的改良主义的政治理想。孟 子的政治思想在此得到了重大的发展，孟子微代表了儒学传统中“外王学”的新开 展。 2 0 世纪是中国儒学史上儒家学者同西方文化与哲学进行全面接触的时代。这一时 期的代表人物有牟宗三、徐复观、唐君毅等，他们面对西方思想的挑战，无法完全以传 统的哲学范畴进行论述，他们或受黑格尔哲学的影响，或援康德入宋明儒，或疏通儒学 以接引民主。他们取途虽有不同，但都回归儒学传统以构新的思想系统。孟子学是他们 “返本以开新 的一个据点。 以上是对历代孟子仁政哲学研究作的一个粗线条的勾勒，纵观二干多年的孟学仁政 研究史，我们可以看到孟子仁政研究与孟子研究及孟子的社会地位处于同一水平线 上，随着孟子社会地位的升级，研究孟子的学者、著作日趋繁多，而孟子仁政研究 也日趋精细、深入。虽然历代孟子仁政研究的状况是不平衡的，但发展的总趋势是渐次 3 湖北大学硕士学位论土 向上，走着一条由单纯至l j f - j 类众多，由简约到繁复的路。随着孟子研究的发展，孟 子的仁政思想不断地掺入一些新东西，其仁政思想也在以新的面孔呈现在我们眼前。 3 本文的研究视角 “和”是中国哲学智慧的集中体现，它不仅是中华民族的基本精神和基本特质，也 是中国哲学的思想精髓和中国文化的核心价值，在中国文化意识中具有极端的重要性。 孟子身处社会大动荡的战国中期，他积极投身于当时的社会政治实践，并构建自认是新 的和谐有序的社会政治理论蓝图，在这种特殊的时代背景下，孟子的仁政思想以及作为 孟子仁学实质的和谐思想便具有更为开放自由的精神。本文将孟子仁政思想的研究纳入 到传统的和谐文化的视野中，从逻辑的角度剖析孟子仁政理论的内在体系结构，从道德 哲学的意义上确立孟子“仁政 哲学的核心和基本内涵。然而，就孟子“仁政 思想的 深入研究而言，特别是从中国儒学政治学演变历程的研究意义上说，这仅仅是最初的步 骤。若是以中国传统文化演变发展的研究等大尺度来衡量的话，这仅仅是建筑一座大厦 时准备砖瓦的阶段。因此，孟子“仁政 哲学思想的研究和解析不仅在于向人们展示孟 子都说了些什么，更有意义的在于向人们解释孟子为什么这样说，他这样说了以后从后 人那里得到了什么以及为什么后人会给予他这些而不是那些，等等。 本文分四部分，第一部分论述了政治语境下的先秦“和”“同哲学；第二部分借 助人性“同“异 概念辨析孟子“仁政”的哲学逻辑；第三部分具体论述了孟子的仁 政精义，和谐思想的理念贯穿其中；第四章阐述孟子和谐政治的现代价值。 4 一、政治语境下的先秦“和”“同”哲学 一、政治语境下的先秦“和 “同 哲学 “和 是中国哲学的一个古老话题，在中国传统思想文化中占有特殊重要的地位。 中国重“和”的思想历史久远，早在三千年前的易经一书中已经存在。如乾卦的爻 辞中就已经包含了这样一种思想：事物的发展，随着量的增加，不断向好的方面发展， 而后达到顶点，超过这个顶点，则事物向坏的方面转变。与易经同时期的尚书大 禹谟存在同样的思想：“满招损，谦受益。 正如一杯水，满了则外溢( 损) ，还是欠 ( 谦) 一点为好。中国的先哲们总是想，既要使事物的发展处在最好的项峰上，同时又 不要超过它，避免事物向坏的方向发展，保持一种最完美的“和谐”状态。从辩证法的 角度来说，“和是指保持矛盾对立面的和谐，与之相对的是“同，“同”是指取消矛 盾对立面的差异，两者有原则的区别。朱熹在论语章句集注中说“和者，无乖戾之 心；同者，有阿比这意。尹氏日：君子尚义，故有不同；小人尚利，安得而和? m 他 道出了“和 与“同的本质差别。因此，“和”的局面的形成，离不开承认不同，求 同存异，并非无原则地求同，所求其同必是同心同德、志同道合，而对于根本的不同， 则必须划清界线，不能无原则地调和。所以孔子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论语卫 灵公) 孟子也说：“君子亦仁义而已矣，何必同? ( 孟子告子章句下) 他们对“和 “同 的理解，主要是从伦理角度和政治意义上而言的。 ( 一) 国语中的“和”“同 哲学 “和 与“同 两个概念的对举，最早是由西周末年郑国的史官史伯提出来的。据 国语郑语记载，郑桓公问史伯：“周其弊乎? 史伯回答说：“恐怕要必然走向 衰败”。衰败的主要原因是周的统治者“去和而取同 ，即没有处理好“和 与“同 的关系，一味地追求“同 而抛弃“和”。具体来说包括如下方面的思想： 1 生成论上的“和 “同”思想。“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 ( 郑语史伯 论西周必然灭亡) 2 认识论方面的他者立场。“以他平他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归之；若以同裨同， 尽乃弃矣。”( 郑语史伯论西周必然灭亡) 站在他者的立场上来对待自己和事物 就会彼此和谐。 。皮伟兵：r 和为贵”的政治伦理追求，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 0 0 7 年，第7 8 页。 5 湖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3 和谐政治实践论。用不同事物之间的和谐关系来实现创造。 一 其一是进行创造发明。故“先王以土与金木水火杂，以成百物。”( 郑语史伯 论西周必然灭亡) 其二是使用人才和政策意见的采纳要讲究和谐。“公曰： 周其弊乎? 对日酩殆 必弊者也。泰誓日：民之所欲，天必从之。今王弃高明昭显，而好谗慝暗昧； 恶角犀丰盈，而近顽童穷固。去和而取同。刀( 郑语- 史伯论西周必然灭亡) 尚 书泰誓说：“民众所希望的，上天一定会听从。”现在君王抛弃光明正德的忠臣， 而喜欢挑拨阴险的奸臣；厌恶正直贤明的臣子，而亲近愚顽鄙陋的坏人。抛弃和谐而正 确的主张，采纳苟合而错误的意见。这样国家一定会衰败。 其三是人与人的和谐。“是以和五味以调口，更四肢以卫体，和六律以聪耳，正七 体以役心，平八索以成人，建九纪以立纯德，合十数以训百体。出千品，具万方，计亿 事，材兆物，收经入，行赅极。故王者居九咳之田，收经入以食兆民，周训而能用之， 和乐如一。夫如是，和之至也。”( 郑语史伯论西周必然灭亡) 所以调和甜酸苦 辣成五种滋味来适合人们口味，强健四肢用来捍卫身体，调和六种音律用来使耳朵聪颖， 端正七窍来为心服务，调正身体的八个部分用来形成完人，健全人的九脏用来树立纯正 的德行，综合建立十种等级用来训导百官。于是就产生了千种品类，具备万种方法，计 算上亿的事物，裁定兆计的财务，接受经常的收入，实行最大的极数。所以君王拥有九 州的土地，收取经常收入的经费来养育万民，用忠信来教育他们，使他们和乐如同一家 人。这样的话，和谐达到了顶点了。 其四是人与自然的和谐。“于是乎先王聘后于异姓，求财于有方，择臣取谏工而讲 以多物，务和同也。声一无听，物一无文，味一无果，物一不讲。王将弃是类也而与专 i j 同。( 郑语史伯论西周必然灭亡) 于是先王在异性诸侯中聘娶王后，向四方 各地征求贡物财富，选择敢于直谏的人为官，来处理众多事务，努力做到和谐而不是苟 同。只有一种声音就没有什么可听的了，事物只有一种颜色就没有什么文采了，东西只 有一种味道就没有什么美昧了，事物只有一类就没有什么可比较的了。现在君王抛弃这 些和谐的法则，而专门喜欢苟同。 史伯强烈反对这种无差别的“同”，而主张“以他平他 的“和”，也就是说各种 不同的、丰富的、异质性的事物相生相克，相互调和，相互包容才能达到一种共同发展 与协调和谐，这才是事物的生生之道，故日“和实生物”。 6 一、政治语境下的先秦“和”“同”哲学 ( 二) 左传中的“和”“同”哲学 在左传昭公二十年中记载了一段齐国国君齐景公与相国晏婴关于“租”与_ 同挣 的对话。齐景公问晏子：梁丘据( 齐国的大夫) 与我“和”吗? 为什么齐景公会这样提 问? 因为梁丘据对齐景公几乎言听计从，十分驯服，齐公认为这是“和 。对此，晏子 回答：这不是“和 ，而是“同”。齐景公对这样的回答很费解，接着又问：“和与同 异乎”? 对这样一个十分关键的原则问题，晏子作了长篇精采的阐述：晏子说：“异。 和如羹焉，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之以薪，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其不及，以泄其 过。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君 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无争心。今据不然，君 所谓可，据亦日可，君所谓否，据亦日否。若以水济水，谁能食之? 若琴瑟之专壹一， 谁能听之? 同之不可也如是。 晏子在这里，首先用饮食、音乐来说明和与同的区别。 “以水济水 ，是水和水相煮，这是“同”。但这样的“食物”，“谁能食之”? “琴 瑟之专壹”，是指只用一种乐器、种音色、一种音高，这是“同 。但这样的“音乐， “谁能听之”? 菜肴要醋( 醯) 、酱( 醯) 一盐、梅各种调味品，和水一起烹鱼肉，且 要配合得当，“食之，才“平其心”。这各种不同原材料的得当配合，就是“和”。 音乐，就应该是“八音克谐”( 尚书舜典) 。八音，是古代的八类乐器，即，金、 石、丝、竹、匏、土、革、木八类。这些不同乐器、不同的音高( 旋律、和声) 、不同 的音色，和谐统一( 克谐) ，才成为音乐，才悦耳动听。这种器乐、音程、音色的协调 配合，就是“和”。 晏子将“和”与“同”的区别引伸到国家政治生活中。要求齐景公善于听纳与己意 不同的意见，反对一言堂的专制作风，君臣间不能可可相因、否否相袭，而应是可否相 济这就是他说的可与否的问题，可，指的是可行；否，指的是不可行。他认为，君认为 可行的，其中会有不可行的东西；臣指出其中不可行的地方，使其方案更完备，更可行。 相反，君认为不可行的，其中也会有可行的东西，臣指出它的可行之处，去掉不可行的 东西，君臣关系如果是这样，就可以达到政治平稳、民无争心的状况。在君臣关系上， 同，就是君说可，臣也说可；君说不可，臣亦说不可，这样，实质是取消矛盾，造成君 主一言堂，结果是使君主犯政治错误，且愈演愈烈。 7 湖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 三) 论语中的“和”“同 哲学 继史伯、晏婴等思想家的“和同之辨”，孔子更明确地提出“和而不同”的哲学命 题，把殷周以来蕴涵在六经之中丰富的“和”的思想资源，引进到儒家的思想体系之中， 从而进步启发了先秦诸子对“和”的深入讨论，遂使“和”或和谐理念成为中华文化 的公共话语，并成为中华民族共同的价值取向。 孔子说：“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 论语子路) 所谓和而不同，就 是对上不盲目附和，提出不同意见，使决策更完善；对下能容纳和听取不同意见，与持 不同意见的人和睦相处，相互切磋。所谓同而不和，则是对上迎合附和，不表示不同意 见；对下搞一言堂，自己的意见只能赞成，不能反对，排斥不同意见和有不同意见的人。 显然，同而不和不可能导致真正的和谐，只有和而不同才是正确的致和之道。能不能作 到这一点，是衡量一个人道德修养高低的一个重要标准。由此，引申出我们处事的一个 根本态度或原则，也应该求“和”而不求“同 。进一步把这两种态度概括为“和而不 同”与“同而不和”，并且把“和 视为理想的君子人格的本质特征，成为区分君子与 小人的重要标准，这一原则也就成为人们处理一切事务应遵守的基本原则。 除此之外，孔子还将“和 的思想用于政治、经济方面。他说：“丘也闻：有国有 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 论语季 氏) “和无寡”，意思是说一个国家在政治上做到“和 ，则在经济上不致缺乏。 孔子之后，孟子倡导“和”。他继承并发展的孔子的仁学理论，“和”政治伦理追求 的是一种社会政治和谐和和社会秩序和谐的理想治世，它在政治上的基本取向就是“仁 政 。他从人的情感和心理层面发现人性中诸多与“和相通的积极因子，倡“仁”以 达“和 ，在几十年的漂泊岁月中，他不辞劳苦，游说诸侯推行他的“仁政主张，提 出“富民”、“教民的措施，他倡导“与民同乐力，劝导君王不要把自己的享乐建立在 广大人民痛苦的基础上，最终建立一个人民富有、社会安定的和谐盛世。可以说，和谐 思想成为贯穿孟子“仁政”哲学的灵魂。 8 二、人性。同”“异”之辨：孟子“仁政”的哲学逻辑 二、人性“同 “异 之辨：孟子“仁政的哲学逻辑 中国儒家思想以“内圣外王 为依归。简单地说，所谓内圣，是指个人要有高超的 人格修养；所谓外王，是指个人要对社会与政治尽责任。长期以来，内圣外王一直是中 国儒家知识分子的自我人格要求与从事社会和政治活动的基本信念，并被视为定国安邦 的基本原则。但是，美好的社会理想是一回事，如何实现美好的社会理想是另一回事。 对于内圣外王之学来说，它是一身二任的。这就给它的理论带来一系列的疑难，即“内 圣”如何过渡到“外王 的问题。 牟宗三提出：中国传统儒家政治哲学只有治道而没有政道。所谓政道，是指政权的 道理，也即政权的合法性问题；所谓治道，是指治权的道理，即有效进行社会与政治管 理的方法论原则。治道是运用的，政道是架构的。政道如何转出? 外王如何开出? 牟宗 三断言，中国文化生命之特色在于理性之“运用表现 ，而欠缺理性之“架构表现”。 所谓理性之架构表现，其实也就是指民主政治必须要有一套制度上的安排。而中国之政 道的转出，事功的开济，以及科学知识的成立，均有赖于理性之“架构表现与“外延 表现 。牟宗三从上述反省出发，思考“如何能从运用表现转出架构表现? 这个问 题。但是，牟宗三的思考则完全跳过孟子的外王学，因为他认为，“自夏禹传子起，政 权即寄托在具体个人上中国前贤对于政权之反省，对于政道之建立，始终不足 孟苟俱大儒，而对于政权政道之反省终不及。 换言之，牟宗三是跳过孟子外王学而 思考新外王的开出问题。但我们通过对孟子仁政理性而深入的分析就会发现，孟子的仁 学政治是有一定的理性架构的，这个理性架构的一个突出表现就是“同”“异”等范畴 的应用，即对儒家思想的主题作“同 “异”辨析，对事物统一性与差异性的理解就是 。理性架构的表现；同时，这个理性的架构也体现在对人性的分析和政治的设计两个方面， 即内在的精神秩序和外在的规范秩序，两者是直接相关的，内在的精神秩序为外在的规 范秩序提供了人性依据。 孟子人性论探究起于对政治秩序建构之人性依据的探讨。政治秩序的正当性与人性 之培育和塑造的精神方向有关，这是儒家政治哲学的基本观念。在儒家之前，关于人之 。牟宗三：政道与治道，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 0 0 5 年版，第4 9 页。 廖牟宗三：政道与治道，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 0 0 5 年版，第1 3 页。 o 赵明：先秦儒家政治哲学引论，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 0 0 4 年版，第1 1 9 页。 9 湖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性 一直是以“实然之生性而言”。孟子政治哲学的建构并不放弃这一立场，“实然 之“性，也即人之自然生命欲求依旧受到尊重，是讨论问题的出发点，也是政治架构 的有机组成部分。 ( 一) 好辩的孟子 孟子有“好辩 之名，但他认为这是“不得已”，“岂好辩哉? 予不得已也。 ( 孟子滕 文公下) ”孟子当时所处的是一个邪说暴行流行，秩序混乱的世界，面对此种状况，作 为“圣人之徒 和儒学捍卫者的孟子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对各家各派学说进行批判，自 然成了他的责任和使命。孟子认为一切“异端邪说”都是由错误的思想产生的，危害极 大，他多次强调：错误思想“作于其心，害于其身，作于其事，害于其政”( 孟子滕文公 下) 要想“拨乱反正 、“攻乎异端”，就必须要使人们从错误的观点中摆脱出来，必须 用正确的命题改正邪恶的命题，在他看来，只有通过“辩 才能“明是非，别同异”；也 才能最终“正人心，息邪说 。他明显地相信，道理是可以通过辩论获得的。 今存孟子一书，不仅有孟子孤立的格言和谈论，还包括篇幅甚长的与统治者以 及与告子和宋研这样的思想领袖人物之间的对话，其中我们可以发现孟子对“同异 逻辑范畴的实际而具体的运用，如在讨论大体小体、大人小人、义和利、德与力、圣与 凡、菩与恶等哲学命题时，往往同中有异，异中有同。因为“异 不是一个自在之物， 它总是与“同 相联系、相依而存在的；“异”之所以是“异 乃是因为有“同 ，“异” 是“同”中之异，只有在与“同 的相互联结上，“异”才能获得自身的规定性。上一 章所讲的“和而不同 思想是在社会实践中的一个创造性的发展，是“求同存异”原则 的提出和运用。“求同存异”的目的，是要在不同力量之间达到某种和谐共处的局面， 组成一定的联合体。求同，就是寻找共同点，共同的思想、共同的利益；这是不同力量 之间能够和谐共处和合作的基础。存异，就是保留不同意见、不同主张、不同利益，不 求同一、不求齐一；这是不同力量达到和谐的条件。“求同存异”既建立起不同力量之 间的合作关系，又保证了不同方面的不同利益、不同要求，从而也就保证了各方面合理 的关系，达到了和谐。所以，求同存异正是体现了和而不同，是和而不同的运用和发展。 孟子既看到了事物性质“同的方面，又看到了事物之间质的差异，事物的同异是相对 的，但又是统一在一起的，这种对事物统一性和差异性的理解就是孟子辩论的主要逻辑。 o 牟宗三：道德理想主义的重建，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 9 9 2 年版，第1 8 9 页。 叶美】本杰明史华兹：古代中国的思想世界，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 0 0 4 年版，第2 7 3 页。 l o 二、人性“同”“异”之辨：孟子。仁政”的哲学逻辑 需要说明的是，孟子的仁学政治学说是一个多维等级系统，也可称为善用实践中选 择次第( 时间先后、价值大小、程序步骤) 的一种智慧学。孟子仁学价值辨析的智慧， 显示了仁者实践次第的指南以及协调了实践选择中的先后轻重步骤。即在同一类或同一 方向的事物中首先明确相关价值之高低，以作为进一步精细选择时的理性依据。 ( 二) 大体和小体大人和小人义和利德和力 1 大体和小体 同样是人，有些人成为君子、大人，有些人成为小人，为什么呢? 孟子说：“从其 大体为大人，从其小体为小人。 ( 孟子告子章句上) 孟子把人的个体理解成两个层 面：大体和小体。大体是心之官司，与之相联系的为理性的需要；小体大致相当于现在 人们所说的身体及其生理的功能，主要表现为感性需要的满足。 孟子日：“形色，天性也。惟圣人然后可以践形。 ( 孟子尽心章旬上) 形色， 生色，指人的外在形体之色。孟子所说的“身包括身体。有时候，孟子也用口、鼻、 目、四肢等来说明身体。人的身体也是天生的，也是人的本性的一个组成部分。但是只 有圣人能够改变、约束肉体及其需要，能够合理地利用肉体及其需要利益他人。 孟子把个人区分了两个系列，其中一个系列是“形色 、“小体”、耳、目、口、鼻、 四肢及其对象和不同的“小体 之间构成的关系。“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 则引之而已矣。”( 孟子告子章句上) 耳、目、口、鼻、四肢对应的是声、色、昧、 臭、安佚。人的身体感官需要一定的对象来满足，彼此互相满足，互相吸引，互相交感， 如果没有理性思考的自省，就会被外界的事物牵着鼻子走，被外界蒙蔽。 除此而外，孟子还认为，个体和个体之间在“小体需要方面有共同性： “屦之相似，天下之足同也。口之于味，有同嗜也，易牙先得我口之所嗜者也。 如使口之于味也，其性与人殊，若犬马之与我不同类也，则天下何嗜皆从易牙之于味 也? 至于味，天下期于易牙，是天下之口相似也。惟耳亦然，至于声，天下期于师旷， 是天下之耳相似也。惟目亦然，至于子都，天下莫不知其姣也；不知子都之姣者，无 目者也。故日：口之于昧也，有同嗜焉；耳之于声也，有同听焉；目之于色也，有同 美焉。”( 孟子告子章句上) 一一草鞋的相近，是因为个人的脚大体相同。口对于味道，有相同的嗜好；易牙早就摸 。李幼蒸：仁学解释学孔孟伦理学结构分析，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 0 0 4 年，第3 7 9 页。 l l 湖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透了这一嗜好。假使口对于味道，人人不同，而且像狗马和我们人类本质上的不相同一 样，那么，凭什么天下的人都追随着易牙的口味呢? 人的脚、人的口味等感官的感觉具有人类的特性，具有类的本质，不同于其他的生 命种类。同样一个事物，只要人的感官功能正常，就会有大致相近的感觉。现代著名的 哲学家、逻辑学家金岳霖把这个叫做“类观 。但另一个方面，只有其中优秀的人能够 全面地把握这种“类”的感觉，能够自觉地反思人类的感觉。孟子用这一逻辑进一步推 理的结果，就是人心也是如此，每个人大致都有道德之心，求善之心，这是相同的；但 是有一部分人全面地把这个心体现出来了，有的人则体现的不全面；一般的人会像喜爱 易牙一样喜爱圣人之道。 2 大人和小人 同样的人有小体和大体之别，使得人可以成为大人和小人。大人之所以为大人，不 在于他不养小体仅养大体，而在于他以道德理性主导口腹欲望的追求，重视道德品质和 精神境界的修养；小人之所以为小人，也不在于他不养大体仅养小体，而在于他沉溺于 外界的影响之中，陷于非理性的盲目之中不能自拔，因而难口腹之欲是求，损害和违反 了道德理性，成为一个人人贱之的“饮食之人 。正是人们对根基于机体不同器官的欲 望、需要的不同侧重和片面追求，把人从人格层次和德行高低上区分开来。 那么，为什么“钧是人也，或从其大体，或从其小体呢? ” 孟子说：“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则思，思则 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此天之所与我者。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不能夺也。此为大入 而已矣。 ( 孟子告子章句上) 耳目口腹器官的非理性、受动性和盲目性使得事当 先从耳目口腹欲望和需求出发的人们被动和不自主地接受外界的作用，失去了自主性和 选择性，无所不为，人格、气节、原则都抛至脑后。满足了口腹之欲，养成了小体，却 违背了道义，丧失了自我，形同禽兽。他不自觉理性，沉溺于感性，当然也只能是“从 其小体”为小人。 心官的认识思考功能和理性的性质使得人们能够自觉人自身的善，从而一事当先树 立起道德的理性。这样，盲目和非理性的口腹感官活动就受到了人的理性的制约。人们 自主地接受外界的作用，主动地选择，使用权人们的一切行为都限制于道义、理智允许 的范围之内。这就是“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不能夺也 。 孟子从人的内心世界看到了人的双重性：精神需要和物质需要、理性与感性、道德 1 2 二、人性“同”“异”之辨：孟子“仁政”的哲学逻辑 性和兽性、自主性和受动性、主体性和自然性等等，君子之所以能“见利思义，其根 本原因就在于他们“先立乎其大者 ，从而“其小者不能夺也”；小人之所以“唯利是图”， 其根本原因也不过在于他未先立乎“大者”，从而“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 3 义和利 人们谈论孟子的“义利之辩”总爱引用孟子开篇中对梁惠王说的话“王何必日 利? 亦有仁义而己矣 ( 孟子梁惠王章句上) 并把这则材料作为孟子根本反对、否 定利的有力证据，但我们纵观整部孟子就会发现，这实在是冤枉孟子了，孟子丝毫 没有否定利的意思。“义利之辨”作为一个重要的理论问题，从形式上看是对“义 、“利 二者关系的讨论和辩析，其实质内容则比较复杂。张岱年先生认为，义利的问题包含个 人利益与社会整体利益的关系、阶级利益和民族利益的关系、道德理想和物质利益的关 系、精神生活与物质生活的关系，以及人生价值等问题。这样说来，“义利之辨 的核 心是一个价值问题，即不同价值比较、评价选择和取向问题。 通观整部孟子，孟子将义与利作了四种不同意义的区分： 其一，人禽之分的义和利。这里的义指人之所以为人的道德性，利指食色利欲，属 于价值选择关系，人们生活在世界上，有物质方面的要求，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孟子对 此是从来不反对的，甚至边“好勇 、“好货”、“好色 者没有完全否定，只是劝人们不 要把它当作自己最高的价值选择。 其二，治国方略的义和利。回到孟子与梁惠王的谈话上来，他们谈话的主旨是政治 问题，是以何种方略治国的问题，而不是能不能要食色利欲的问题。梁惠王讲的“将有 以利吾国乎 的“利”是“利于”、“有利之“利”，也就是对我的国家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利处的意思。朱熹认为：这里讲的利是指“富国强兵”。这种看法是可信的。可 见，“亦将有以利吾国”就是征求如何才能富国强兵的办法。孟子很明白梁惠王所讲“利 的含义，但他认为，这种利是富国强兵、征战夺地的小利，且有很大的副作用；只有仁 义才是政治上没有副作用的大利、根本之利，所以才说“何必日利”，劝梁惠王放弃霸 道治国的想法。 其三，工具目的的义和利。宋轻以利与不利，即利害得失去劝说秦楚之王罢兵休战。 孟子认为不行。秦楚之王以利和，同样还会以利战。而应该做到“为人臣者怀仁义以事 其君，为人子者怀仁义以事其父，为人弟者怀仁义以事其兄，是君臣、父子、兄弟去利， o 张岱年： ，人文杂志，2 0 0 6 年第4 期。 3 4 三、孟子仁政精义 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 则臣视君如寇雠 ( 孟子离娄章句下) ；孟子所要建构的是一种君臣人格完全平等的 关系。在君臣关系人格平等的框架下，按照不同的社会分工，“欲为君，尽君道；欲为 臣，尽臣道。 ( 孟子离娄章句上) 。 就君来说，孟子首先对为君者个人提出了品德上的要求，君王要履行好自己的社会 职责，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必须端正自己的品行。“唯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 是播其恶于众也。( 孟子离娄章句上) 仁政就是要管好上层，让居上位者发挥积极 的健康的影响力。其次，君主应礼贤下士、善待臣属。对于投奔门下的贤士，君主应以 礼相待，尊重他们的德性和人格、才智和能力，相信和重用他们，听取和采纳他们的合 理化建议，同他们建立起情同手足、心心相印的和谐关系，这样才可以说尽到了君道。 就臣来说，首先，在与国君交往中始终要坚持原则和道义，保持自己的人格尊严， 要有气节，更不能为了做官而一味逢迎君主的嗜好。“藐之，勿视其巍巍然 ( 孟子尽 心章句下) ，“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义，吾何慊乎哉? ( 孟子公 孙丑章句下) 孟子所推崇的堂堂而立的“大丈夫 ，很大一定程度上就是针对作为臣子 的士人在求仕的过程中与国君打交道而说的。其次，士人一旦被任用成为臣属就应尊君 敬主、尽职尽责，引导君主行仁施义，劝导君主向善。所谓“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 邪谓之敬，吾君不能谓之贼。( 孟子离娄章句上) ( 2 ) 君民关系 从社会分工的意义上来考察君民关系，我们可以看到君与民是管理与被管理、被供 养与供养的关系。以君主为代表的官集团应该担当起管理、统治国家和人民的职责，他 们应该有高尚的美德和良好的素质，应该重民、惠民、宽民、教民等；以庶民为主的民 集团则应主动接受管理、统治、教化，努力生产，并向君集团提供租税等以供养君主官 僚集团。在当时的社会制度下，这是国家最基本的秩序，是应该的，也是合理的。但孟 子为什么要求君王重视民众的痛苦，又要反对无道的暴君，提出著名的“民贵君轻 的 观点呢? 在孟子看来，政治最根本和最核心的问题不仅在于军队、武器、财富及其国力 的问题，更在于的是人的问题，“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孟子公孙丑章 旬下) “得其民斯得天下矣”( 孟子尽心章句下) 孟子从错综复杂的政治活动中认 识到人民的决定性作用，并进而将人民的拥护、人心的向背作为他的全部政治哲学的核 心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说，作为中国儒学精髓之一的重民理论最终是在孟子这里形成的， 是他鲜明的特点所在，也孟子留在中国政治哲学发展历程中最为精彩的一页。 3 5 湖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 四) 上行下效 1 顺天者存，逆天者亡 孟子说：“天下有道，小德役大德，小贤役大贤；天下无道，小役大，弱役强。斯 二者，天也。顺天者存，逆天者亡。 ( 孟子离娄章句上) 天下政治清明的时候，道德不高的人为道德高的人所役使，不太贤能的人为非常贤 能的人所役使；政治黑暗、天下无道的时候，情况就反过来了，力量小的为力量大的所 役使，弱的为强的所役使。这就是社会政治活动中的必然现象和一定如此的法则。要想 尚贤尚德，就应该行仁政以改变天下无道的局面，以达到天下有道、政治清明。孟子的 意思很明确，这个只能顺，不能逆的“天”指的就是政治活动中那种铁定和必须遵循的 必然性和规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