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学专业论文）苏珊·朗格艺术形式美学思想.pdf

摘要 本文是对艺术符号美学代表人物苏珊朗格的艺术形式理论的系统梳理和深入探 究。 苏珊朗格融合了怀特海的逻辑符号论和卡西尔的人类文化符号论，批判性地吸收 了表现主义美学和形式主义美学等现代美学、艺术理论的精粹，建构了艺术符号论的美 学思想体系，其艺术符号理论最主要的贡献是对艺术形式问题做出的开创性研究。 艺术符号在本质上就是艺术形式的问题。本文在追溯艺术形式内涵历史流变的基础 上，揭示了苏珊朗格美学思想的演化与形成，阐述了她的艺术形式美学思想：艺术是 一种符号形式，艺术符号的本质特征是表现性，它表现的是人类普遍的情感形式。艺术 的任务是创造出表现人类情感的知觉形式，艺术创造是通过艺术抽象建立艺术幻象的动 态过程。艺术形式与内在情感或生命之间存在逻辑意义上的同构，因此艺术是对人的生 命形式的展示。最后论述了苏珊朗格的“艺术即人类情感符号形式的创造”这一命题 在美学史上的理论贡献及其对我们当代文论建设和美学研究的启示和意义。 关键词：苏珊朗格；艺术形式；情感；符号。 a b s t r a c t t h i sp a p e rd e a bw i t ht h et h e o r yo fa r t i s t i cf o r mo fs u s a n n e kl a n g e rw h o w a ss p e c i a l i z e di ns y m b o la e s t h e t i c s b a s e do nt h ec o m b i n a t i o no fa w h i t e h e a ds l o g i c a ls y m b o l i s ma n d e c a s s i r e rsh u m a n c u l t u r es y m b o l i s m , a sw e l la sh e rc r i t i q u e so fe x p r e s s i o n i s t a n df o r m a l i s t a e s t h e t i c s ，l a n g e r e s t a b l i s h e dh e ra e s t h e t i c s y s t e mo f a r t s y m b o l i s m , w h i c h i sac r e a t i v eb r e a k t h r o u g hi nt h er e s e a r c ho fa r t i s t i cf o r m a r ta ss y m b o l s ，i nn a t u r e ，i sa b o u tt h ea r t i s t i cf o r m d a t e df r o mt h eh i s t o r i c a l d e v e l o p m e n t o fa r t i s t i c f o r m , t h i sp a p e r d e l i n e a t e st h ef o r m a t i o na n d d e v e l o p m e n to fl a n g e rs a e s t h e t i ci d e a s ，a n de x p o u n d sh e rt h o u g h t so nt h e a r t i s t i cf o r m ：a r ti st h es y m b o lo fh u m a nf e e l i n g ；t h et a s ko fa r ti st oc r e a t e s u c hs y m b o l s ，ad y n a m i cp r o c e s sf r o ma r t i s t i ca b s t r a c tt oi l l u s i o n t h ea r t i s t i c f o r mi sl o g i c a l l yi d e n t i c a lw i t hi n n e rf e e l i n go rl i f e ，h e n c e ，a r ti st h ee x p r e s s i o n o fl i f e f i n a l l y , t h i sp a p e rs t r e s s e st h et h e o r e t i c a lc o n t r i b u t i o n st oa e s t h e t i c s ，o f l a n g e rsp r o p o s i t i o na r ta st h es y m b o lo fh u m a nf e e l i n g a n dt h ei n s p i r a t i o n o ft h i sp r o p o s i t i o nf o rt h ec o n t e m p o r a r yc h i n e s es t u d i e so nl i t e r a r yt h e o r ya n d a e s t h e t i c s k e y w o r d s ：s u s a n n e ki a n g e r ；a r t i s t i cf o r m ；f e e l i n g ；s y m b 0 1 1 i l 学位论文原创性声明 本人所提交的学位论文苏珊朗格艺术形式美学思想，是在导师 的指导下，独立进行研究工作所取得的原创性成果。除文中已经注明引用 的内容外，本论文不包含任何其他个人或集体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 果。对本文的研究做出重要贡献的个人和集体，均已在文中标明。 本声明的法律后果由本人承担。 论文作者( 签名) ：矛严爱仞 7 口d 7 年午月形日 学位论文原创性确认书 学生缉塑卿提交的学位论文苏珊朗格艺术形式美学思想， 是在本人的指导下，由其独立进行研究工作所取得的原创性成果。除文中 已经注明引用的内容外，该论文不包含任何其他个人或集体已经发表或撰 写过的研究成果。 指导教师。签名，：z 萎书墓l 刃年，月争日 绪论 苏珊朗格是美学史上迄今为止绝无仅有的一位杰出的女性美学家。她使由卡西尔 创立的艺术符号美学趋于成熟和完善，并在2 0 世纪四五十年代的西方哲学界、美学界 产生了巨大影响。苏珊朗格的美学思想在哲学新解中初步提出，在 情感与形式 中全面展开，在心灵：论人类情感中作了溯本求源的论证。她以女性独特的敏锐性 和领悟力来观照和思考艺术问题，深层次的挖掘其多重美学内涵，成就卓著。 艺术符号美学又称为符号一形式美学，“符号”与“艺术形式”可以说是这一美学派 别的两个关键词。“艺术形式”是苏珊朗格美学体系中一个十分重要的范畴。苏珊朗 格艺术符号美学理论最主要的是对艺术形式问题做出的开创性研究，这是她对西方美学 的一个重要贡献。艺术符号在本质上就是艺术形式的问题，苏珊朗格所有的研究都聚 焦在“形式”上。但自苏珊朗格的美学理论被译介到国内以来，学者们普遍侧重于研 究她的符号学思想，对艺术形式问题则没能给予足够的重视，这样仅从宏观上把握了其 学术体系，没有把她的美学思想研究推入深化。因此，深入研究苏珊朗格的艺术形式 理论，充分揭示其丰富内涵，对全面、客观、系统的把握苏珊朗格美学思想，具有十 分重要的意义。 深入研究苏珊朗格的美学思想对深化当代文论建设也有积极的意义。由于传统的 二元对立思维模式的影响，艺术形式长期以来一直被我们视为作品内容的附庸。艺术形 式的创造对艺术作品生成与存在的本质意义一直没有得到正确认识。理解和把握艺术形 式的创造与作用，有助于纠正我们长期以来只强调内容而忽视形式的理论偏差。再有， 自从上个世纪9 0 年代以来，文化研究开始在我国美学界出现，并逐渐成为显学，至今 盛行不衰。文化研究反本质主义和跨学科的理论旨趣使得传统的艺术实践、艺术标准被 解构，对艺术的界定、对审美的理解、对文学的认识等一系列问题都被质疑和重新审视。 近几年兴起的“日常生活审美化”潮流使这一倾向进一步发展。那么如何认识、应对这 些现象成为每一个文化人必须面对的问题。朗格亦生活在一个传统的艺术观念逐渐被颠 覆、艺术的合法性受到普遍质疑的时代。由维特根斯坦的分析美学引发的对艺术定义的 消解和达达派的一系列反艺术行为，使得西方在上一世纪初就曾出现反对给艺术下定义 的潮流。虽然朗格的美学思想主要得到2 0 世纪以来的美学、艺术理论和艺术实践的滋 养，但她的理论视域并未因此受到限制，她探究、考察了古今各种艺术种类，带着时代 的疑问重新思索了以艺术为中心的有关问题：“什么是艺术，什么是非艺术”，“艺术创 造了什么，表现了什么”，如何给艺术分类以及艺术创造与欣赏如何可能。她的深研覃 思在当时西方美学界引起了巨大反响，对艺术理论体系的建构，艺术实践的发展都做出 了独特贡献。西方美学不仅仅是一种理论模式，更是一种治学方法，一种学术精神。虽 然时代与理论背景完全不同，以现代人的视角去把过去相关的美学成果重新思一遍，对 当代的文论建设和美学研究无疑具有积极意义。 苏珊朗格的美学思想在2 0 世纪8 0 年代中后期被译介到中国，在当时学界引起极 大反响，至今仍为一些评论家和理论家所关注。但由于国内学者大多从符号学角度研究 她的思想，使得对其艺术形式问题的研究相对滞后。也有一些学者认识到这一问题的价 值，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主要有姜丰的 苏珊朗格的艺术创作论、文德培的艺 术思维的抽象性、于林立的 艺术形式的关系性存在、余松、沈怀灵的论艺术形式 美的生成规律、李顺庆的浅析视觉艺术的形式意味、司有仑、冷德诚的艺术一 “生命的形式”论评析、钱谷融的关于艺术性问题：有意味的形式? 情感的形式? 、 彭永珍的浅论艺术情感及其形式化、谢冬冰的艺术中的知觉抽象苏珊朗格、 卡西尔的抽象论等等。苏珊朗格作为艺术符号论美学的主要代表人物，在我国学界 受到普遍关注，研究成果主要有王让新：符号、幻象和艺术论符号论美学、崔康 柱的 语言论转向中的另一美学选择兼评苏珊朗格的符号学美学、陈学广的艺 术符号：抽象与形式、吴颜嫒的 略论苏珊朗格的艺术符号论美学、文德培的苏 珊朗格艺术符号论美学概论、赵静蓉的苏珊朗格的艺术符号论、程小平的符 号论美学：艺术形式的诗学研究、许兵的苏珊朗格的艺术符号意味论、晓风的符 号论诗学；启示与构想读苏珊朗格的两本书、李萍的论苏珊朗格的符号论 美学、彭立勋的论符号学的艺术本体性、董希文的简评符号论美学的艺术鉴赏理 论等等。这些论著对苏珊朗格的美学思想都有独特的认识，但大多停留在艺术是一 种情感符号方面，对作为其美学思想重要组成部分的艺术形式理论则重视不够。 故此，本文拟从艺术形式这一角度切入去考察和理解苏珊朗格的美学思想，在前 入研究的基础上对苏珊朗格的艺术形式理论进行梳理和研究，具体考察艺术形式的基 本特征、艺术建构的动态过程及艺术作品的呈现与存在方式。另一方面，分析苏珊朗 格艺术表现情感、艺术创造与欣赏如何可能的问题，揭示艺术形式作为一种生命形式的 内在特征。最后论述苏珊朗格的“艺术即人类情感符号形式的创造”这一命题在美学 史上的理论贡献，并尝试分析其美学思想给当代文论建设和美学研究带来的一些启示。 2 第一章艺术形式的内涵流变及朗格美学思想的形成 形式概念是美学史上最早出现的基本概念之一，直至今天它仍是美学研究的一个重 要方面。形式作为一个历史演变的范畴，反映了不同时期哲学家、美学家的思索轨迹。 荔珊朗格的艺术形式理论是在现代符号学基础上，吸纳现代美学、艺术理论的思想精 粹，结合现代艺术实践构筑的美学思想体系。 一、历史语境中的艺术形式内涵流变 西方美学自古以来一直有重形式的传统和倾向。不同时代的哲学家、美学家都对形 式有过关注和研究，形式因此成为一个层次丰富、涵义深邃的概念：它有时被看作自然 科学意义上的数理形式，有时被看作统摄世界万物的精神范型；有时与美和艺术的本质 密切相关，有时又成为外在的、被动的附庸和表现方式对形式概念的不同界定与阐 释反映了不同历史时期人们的哲学、美学的思索。西方形式美学也因此成为一种内容广 博，成就卓著的美学。尤其是2 0 世纪以降，西方形式美学空前繁荣，对形式问题的研 究趋于多元，不同的美学流派纷纷从语言学、心理学、符号学等角度重新阐释形式概念， 深层次地挖掘了形式的多重美学内涵。可以说。“形式概念的重要性首先在于它不是美 学和文艺学的一般概念，而是关涉到美和艺术的本质或本体意义的概念。”1 在西方最早开始对形式进行研究的当属毕达哥拉斯学派。他们认为宇宙万物的本源 是“数”，数的原则就是万物的原则。他们用数理形式来描述事物，从数量比例关系上 着力探寻形式美，由此发现了“黄金分割律”，认为美就是合理的、理想的数量关系。 但这时的形式还仅仅停留在以自然事物的自在存在为审美对象的阶段。到了赫拉克利特 和苏格拉底那里，才将对形式研究的审美重心转移到人的精神层面上来。苏格拉底的功 用说从社会的观点来看待美，提出美善合一，使美成为相对于人的存在。他的弟子柏拉 图进一步把美提升到了哲学高度，也为形式美学的研究开辟了新领域。他认为美在理式， 理式是存在于物质世界之外的永恒的、内在的、绝对的精神实体。现实事物的美只是其 分有或模仿。这样艺术形式有了理式和具体事物模仿这样的内形式和外形式的区分。此 后亚里士多德提出了“形式”和“质料”这一对理论范畴，反对在事物之外或之上去寻 1 赵宪章：西方形式美学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 9 9 6 ，第3 页 3 找事物的原因。他认为，一切事物都是形式与质料的统一体，两者不可分割。事物的生 成就是质料向着自己形式的转化。因此现实事物的存在是主体按一定的目的将形式赋予 质料的种创造活动。贺拉斯在诗艺中则提出了“合理”“合式”原则，合理即合 乎理性，合式主要是指艺术上的协调一致、妥帖得体，被认为是内容与形式的两分 经过漫长的中世纪，文艺复兴以来，西方艺术的形式和风格在创作中得到多方面的 探索与发展，但直到德国古典哲学时期，“形式”才开始作为一个独立的理论范畴，上 升到审美和艺术本体这一层面被认识和研究。康德认为审美判断之所以可能，主要是由 于审美判断的“先验形式”在人们思维中运行的结果。这种先验形式具有不涉及利害而 愉快、不涉及概念而有普遍性、无目的的合目的性和来自共通感的必然性四个特点。只 有具备了这些先验的形式条件，审美判断才可能发生。同时艺术形式作为“美的形式” 的表现，与科学、手工艺等形式被区别开来。艺术自身又进一步区分为“机械的艺术” 和“美的艺术”。这样，“美的形式”的主观性得到了展现和重视，审美意味也开始有了 完备意义上的主体特征。康德用先验形式整合主导了内容，在黑格尔那里，“形式”和 “内容”则是_ 对辩证统一的范畴。形式是宇宙中客观存在着的精神理念( 内容) 的“感 性显现”，理念则在这种运动变化中发展着自身。人类的艺术发展史即是在物质表现形 式和精神内容相互关系中存在、变动的过程，是“理念”在不同阶段自在自为演化的具 体形态。美和艺术的形式就是理念不断扬弃物质的历史。“形式”和“内容”的辩证关 系使审美意味成为主客观统一的效果。 2 0 世纪是西方美学和艺术理论观点层出不穷的时代，对艺术形式的研究更呈现出前 所未有的繁荣局面。对美和形式的研究形成了不同流派，艺术形式上升到了本体存在的 高度。俄国形式主义从语言形式的角度来规定文学的本质，认为文学作品只是一种构造 和游戏，它通过语言的“陌生化”创造出新的艺术形式，以强化和延长人们的审美感知。 因此，使文本成为艺术品的技巧或构造原则是文学研究的真正对象。他们这种将审美特 性完全划定在艺术形式之中的做法在英美“新批评”那里得到发扬，“新批评”把文学 作品看成一个独立自足的客体，以种种理由摒弃对作品作外部研究，而集中在音韵、词 义、语境以及其他修辞手段之中，文学批评就是对作品语言结构形式的分析。 对艺术形式进行审美研究的还有建立在现代心理学基础上的原型理论和格式塔荚 学。原型理论的代表人物是荣格和弗莱，原型是一种经验的无数过程的凝缩和结晶，是 通过大脑遗传下来的先天的心理模式。它为文化和艺术中的每个个体提供了一种先验形 式，艺术就是对于集体无意识和神话原型的表现，每个后来者必须先进入这个“形式”， 4 形成一种人类共同的“心灵意象”，这就是不同时代不同地域的艺术作品中反复出现的 那些神话、人物和主题。格式塔美学从人的生理历程与意识历程在结构的形式方面彼此 等同的心理学理论出发，对艺术作品的形式和结构进行分析，提出了一系列具有操作性 的审美原则。 当各种形式主义理论和思想流派在2 0 世纪的高度从各自的角度对形式概念进行考 察和思索之时，卡西尔从批判哲学和文化哲学的独特视角在哲学本体论层面上对之进行 了十分有意义的整合，从而为艺术符号美学的产生奠定了基础。卡西尔对形式特性的解 释是与对符号特性的解释密切相关的。他从人与动物的不同入手，考察了人类文明的进 程，得出了“人是符号的动物”的结论。他指出，我们的理性实际上是通过一种中介一 一符号来运作的，离开了符号我们的理性将不复存在，一切文化领域都凭借符号而 赋予世界以形式，科学、语言、神话等则是组成人类文化的不同符号形式，它们各具自 己的独立价值。艺术形式作为一种纯粹形式，独立营造了一个具有普遍意义的审美王国， 使我们进入一个“活生生的形式”的领域，得以获得这个世界的无穷性和不朽魅力a 我 们在艺术中感受到的不是单一的情感性质，而是生命本身的动态，因为在艺术家的作品 中；情感本身的力量已经成为一种艺术形式的构成力量。艺术形式本身就是对人的生命 形式的一种表现。 沿着卡西尔的哲学思路，艺术符号美学的另一位代表人物苏珊朗格提出了著名的 情感形式理论。依据这种理论，艺术形式的特征在于它是一个表现情感的整体，艺术乃 是人类情感的表现形式，是“人类情感的符号形式的创造”。总的来说，她从三方面对 艺术形式的本质和特征进行了探讨：首先，她指出艺术作为一种特殊的符号形式，是一 种非逻辑非推论性的符号，具有表现人的主观情感的功能。人们可以通过作为情感表现 符号的艺术来认识情感，表现性是所有种类的艺术的共同特征，正是在此意义上，朗格 把艺术称为表现性符号。朗格对艺术情感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艺术所表现的并非实 际情感，而是情感的概念。”1 即艺术所表现的情感不是个人情感的直接流露，而是情 感概念，它舍弃了具体情感中的偶然和非本质因素，从而成为人类普遍的情感形式。其 次，艺术的任务是要创造出表现人类情感的知觉形式，这是一个动态的创造活动和过程。 艺术创造实质上是一种艺术抽象，是制造非物质的艺术“幻象”。幻象在朗格看来是一 种可直观把握的艺术形式，它是艺术抽象的中心原则。幻象使艺术抽象成为可能，艺术 1 【美】苏珊朗格著，刘大基、傅志强、周发样译：情感与形式 ，北京：中国杜会科学出版社，1 9 8 6 ，第7 0 页 5 抽象则创造出幻象，二者互为前提，其结果是把艺术的表现性和形式性结合起来，使情 感与形式浑然一体。最后，朗格认为，艺术品作为表现性形式的特征与生命本身之间具 有象征性联系。她把生命形式的基本特征概括为有机统一性、运动性、节奏性和生长性， 并论证了艺术形式与生命形式有着类似的逻辑形式，即艺术形式存在着与生命形式同构 的可能性，认为生命形式是艺术形式的内在特征，艺术是对生命形式的一种展示。 二、朗格美学思想的形成 朗格的美学思想丰富丽深厚。这与她对现代西方美学思想的兼收并蓄，对艺术创作 的深入研究有很大关系。她的艺术哲学以符号论为基础，广泛吸收表现主义、直觉主义、 形式主义等各派之长，同时借鉴了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的最新研究成果。另一方面，她 从艺术实践出发，充分关注和认真分析了现代艺术的不同形式，在此基础上对之进行哲 学的概括，构筑了一种艺术符号论的美学思想体系。 ( 一) 朗格艺术形式美学思想的演变与形成首先是对现代符号哲学与现代美学理论 的继承与发展。 朗格的美学思想建立在她的符号论哲学基础之上。其符号论思想主要源自怀特海的 逻辑符号论和卡西尔的人类文化符号论。朗格早年师从英国著名哲学家怀特海进行符号 逻辑的理论研究。怀特海是朗格哲学上的启蒙老师，他曾与罗素合著数学原理，为 数理逻辑的发展与成熟奠定了基础。数理逻辑主要是用数学方法研究关于推理、证明等 问题的一门学科，因它有着一个庞大的符号公式体系，这些符号使人们的抽象思维和计 算更为精确，故又称为符号逻辑。怀特海的符号逻辑理论对朗格的符号哲学美学思想影 响十分深刻。朗格1 9 3 0 年出版的第一部学术著作哲学实践正是由怀特海指导完成 的。在这本书中，朗格从符号逻辑的角度探讨了哲学研究的目的、方法和成就，并且分 析了符号逻辑对当代思维方法更新的启示和它将会发挥的重要作用。1 9 3 7 年朗格出版了 符号逻辑论，进一步阐述了符号逻辑的基本原理及其具体运用。朗格早年对符号逻 辑的这些研究使她的哲学美学思想具有鲜明的逻辑分析色彩，她对符号的独特理解、对 抽象与直觉的深刻认识、对艺术的逻辑形式及有机整体观念的发展都闪现着数学精神的 光辉a 提起朗格的艺术符号理论，她的名字更是频繁的和另一个人联系在一起，这便是 思斯特卡西尔。卡西尔是德国哲学家、人类学家，新康德主义者，也是对朗格影响巨 6 大的另一位老师。他认为人的本质在于能制造和使用符号，语言、神话、艺术等文化形 式都是人类符号活动的产物和成果，是符号形式。朗格全面接受并创造性地发挥了卡西 尔的符号形式哲学美学的构想。标志着朗格哲学思想重大转折的著作是她1 9 4 2 年出版 的哲学新解，该书奠定了她在话方哲学界和美学界的地位。虽然这本书是献给怀特 海的，仍然延续着逻辑符号论的思想，但卡西尔的符号形式论已使朗格的理论视野发生 了重大改变。在书中，朗格第一次全面展开她的符号论思想，开始以符号的名义追闯艺 术，从一般意义上得出了艺术亦是符号，是人类情感符号的结论，为其自身的美学思想 奠定了符号形式的哲学基础。朗格由此开始了她的艺术符号理论体系的建构。1 9 5 3 年朗 格出版了为她赢得世界性声誉的美学名著情感与形式。在这本书中，朗格将卡西尔 的符号形式理论和哲学新解中首次谈到的音乐符号论加以全面地、创造性地展开与 论证，提出了自己富有独创性的美学命题“艺术是人类情感的符号形式的创造并以 此为中心，全方位地探讨了艺术的本质、艺术幻象、生命形式等一系列问题。四年后朗 格将自己的讲演稿结集出版艺术问题，如其书名所示，她在书中从不同方面继续致 力于探讨解决艺术的本质问题。她认为艺术是人类创造出来的表现性符号，所表现的芷 是人类情感的外观形式。朗格晚年的巨著心灵：论人类情感主要是以艺术符号和科 学符号的关联为起点，从人类学、心理学和生物学方面为自己的情感符号理论寻找科学 的基础，迸一步揭示人类心灵的奥秘。 作为一个当代西方美学流派的代表人物之一，朗格的理论还兼采表现主义、直觉主 义、形式主义以及生理学、心理学等学术流派之长。她的情感表现、艺术幻想及生命形 式等理论中处处可见对上述学术成果的继承与发挥，诚如她自己所言：“我在此提出的 理论本身，实际上并不是一个人的功劳。它是在许多美学家曾为之付出辛劳的艺术哲学 炭于有表现力的形式的理论一中迈出的一步，我认为，这是重要的一步。贝 尔、弗莱、柏格森、克罗齐、巴恩旖、科林伍德、卡西尔和我和戴路易斯，以及其他 我尚未提及、甚或尚未发现的人都在实际中曾经或正在从事着一项哲学工程。”1 ( 二) 朗格的学术思想不仅是哲学、美学的思索，亦是对具体艺术创造与艺术欣赏 的实践经验的深刻分析和提炼总结。 朗格的理论思想颇富经验主义色彩。不同于其恩师卡西尔的哲学理论的资料依据主 要来自1 9 世纪以前，朗格的理论资料主要源自1 9 世纪以来的现代艺术、现代美学和艺 1 【荚】苏珊朗格，刘大基等译：情感与形式 ，北京；中荫社会科学出版社，1 9 8 6 ，第4 7 7 页 7 术理论。现代艺术的发展过程是一个对艺术独立性不断追求和艺术形式本体地位逐渐确 立的过程，较旱开始对这种新变进行理论探讨的是汉斯立克，他于1 8 5 4 年出版了论 音乐的美一书，驳斥了音乐表现情感的普遍看法，倡导“非再现性”的“绝对音乐”， 直接促使了西方美学和艺术思考的重大转折。随后在文学领域瓦莱里提出了纯诗论，努 力使诗摆脱功利目的和确指性，成为脱离外在世界独立自足的审美艺术形式。这种思想 与后印象派绘画的美学追求十分相似。以塞尚、高更、凡高为代表的后期印象派画家 在创作上从再现客体转向表现情感，从具体走向抽象，割断了与对象世界的种种联系， 开始探索单纯追求形式构图的种种可能性，彻底颠覆了在西方最具模仿性和再现性的绘 画艺术。针对这些艺术新变和创作实践，虽然表现主义、形式主义、格式塔理论和“新 批评”等理论派别都曾在各自的领域取得了些研究成果，但它们分别局限于视觉艺术、 文学文本等一隅，缺乏更高一层理论的有效统一。同时，传统的艺术理论亦不能涵盏和 解释这些新的变化，丧失了对现代艺术的言说能力。朗格的艺术形式美学思想正是在为 这种新的艺术创作寻找普遍的审美本体论和认识论的基础，她从各个不同的艺术领域出 发，“首先将每一门艺术看成是一种独立的领域，然后分别找出每一门艺术都创造了什 么，创造每一门艺术所遵循的原理是什么，它们各自涉及的范围和使用的材料是什么等 等。经过这样一些探讨之后，就可以把几类主要艺术一可塑艺术、音乐、芭蕾、诤一 一的区别显示出来了。通过对它们之间的区别进行揭示，我就发现，此时我对这些艺术 的认识要比原来深刻得多。假如你继续仔细地和深入地探奁各类艺术之间的区别， 你就会到达那个再也找不到各门艺术之间的区别的纵深层次一”。1 朗格立足于现代艺 术的各个领域的创作实践，对相关的现代美学和艺术理论思想进行了整合，用自己的理 论对之进行了更高层次的统一，提出了自己的哲学、美学新解。她把艺术符号视为情感 与形式的交融，使艺术本体成为最独立自足的存在，从而为越来越趋于主观、抽象甚至 晦涩的现代艺术及后现代艺术找到了理论依据。她的美学思想也因此成为最能体现现代 派艺术精粹、最能反映现代文艺潮流要义的美学理论之一。 作为艺术符号美学的代表人物，朗格的美学思想不仅从哲学的高度对现代艺术和美 学理论给予了全面、系统的理论总结，而且赋予现代艺术创作以坚实的哲学、美学基础。 她的美学理论与艺术创作现象紧密结合，相互催生，既拓宽了她的美学研究领域，也使 其美学思想独到而深刻。 1 【美】苏珊朗格，藤守尧、朱疆源译：艺术阔题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 9 8 3 ，第7 4 页 8 第二章艺术形式是一种符号形式 在符号美学中，与逻辑符号和结构符号相比，朗格的情感符号理论更多的倾向于对 艺术自身问题的研究。她用符号来规定人的本质，并在此基础上把符号进一步区分为推 论性符号和表现性符号。艺术就是表现性符号的典型形式，它具有表现性功能和整体性 特征，是将人类情感以可视或可听的形式表现出来以供人们观照的符号手段。 一、符号美学的产生与发展 西方符号学有很多流派，大致可归纳为两类：一是美国实用主义哲学体系的创始人 之一皮尔斯的逻辑学。他从1 9 世纪6 0 年代起从逻辑角度对符号进行研究，直到2 0 世 纪3 0 年代另一位实用主义哲学家查尔斯莫里斯把这一派符号学体系化。该派符号学 主要致力于逻辑和技术，直接影响了控制论和信息论的形成与发展。但它与美学研究没 有多大关系。从符号学的视角探究美与审美，始于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 ； 1 索绪尔于1 8 9 4 年提出符号学的概念，并为之下了一个著名定义：“语言是一个表达观 念的符号系统。因此，我们可以设想有一门研究社会生活中符号生命的科学；它 将构成社会心理学的一部分，因而也是普遍心理学的一部分；我们管它叫符号学。它将 告诉我们符号是由什么构成的，受什么规律支配。”2 接着索绪尔进一步分析了语言符号 的性质。他认为语言符号连接的不是事物和名称，而是概念和音响形象，并用“所指” 和“能指”分别代替概念和音响形象，同时指出，符号的所指与能指之间的联系是任意 的，它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内在的联系。索绪尔对符号、所指与能指的界定及他研究语言 的方法，几乎启发了所有后来的现代符号学家，使他当之无愧的成为现代符号学的奠基 者。 此后，符号学的发展方兴未艾，向各个研究领域延伸。以逻辑符号、情感符号、结 构符号为中心，符号学美学的多重内涵得到深层次挖掘，并成为当代西方美学的重要流 派。 2 0 世纪前期，逻辑实证主义创始人之一维特根斯坦对语言符号在认识中的作用、语 1 赵毅衡：符号学与符号学的文学研究，外国文学评论，1 9 8 9 年第2 期 2 【瑞】赞迪南德索绪尔著，高名凯译：普通语苦学教程 ，北京：商务印书馆，1 9 8 0 ，第3 7 - 3 8 页 9 言符号与观念的关系进行了探讨。“全部哲学是语言批判”这是维特根斯坦哲学思 想的中心，也是后来逻辑实证主义的一个重要原则，即通过对语言表达及其意义的逻辑 分析，来消除哲学问题中存在的一些误解。维特根斯坦着力在日常语言的复杂性中去寻 找哲学的根源。他认为哲学家们的大多数问题源于对语言逻辑的不理解，进而把一切哲 学问题归结为普通语言的不完善和误用，要求建立更为完善的符号语言，以达到对世界 的描述和认识。英国逻辑实证主义美学家和批评家瑞恰兹，同样以语言问题和意义问题 作为讨论的中心，主张只有在对词语、句子和意义做出科学分析的基础上讨论与审美判 断有关的问题才有意义。他在与奥格登合著的意义的意义一书中详细论述了词和物、 思想和情感之间的联系，并把这种联系看作符号学中最基本的理论问题。他指出，语言 作为表达思想的符号，实际上起一种工具的作用，具有使思想符号化的功能或指称事物 的功能，此外还有表达或唤起情感的作用，因此必须将情感语言和符号语言区别开来 科学的陈述是为了传达信息，要求具有逻辑性并符合于事实，是符号语言；而情感语言 的职能只是唤起情感或传达情感，无须涉及真实陈述，具有非逻辑推理性和朦胧性特点。 索绪尔将其描述的“语言模式”视作所有符号系统的经典范式，这一思想促使6 0 年代发展起来的结构主义者为建立一种总体符号学的设想而努力，他们相信在任何符号 系统里面都可以找出支配着整个符号系统的最基本的结构逻辑。列维施特劳斯运用二 项对立法则对艺术、神话、音乐进行结构主义的分析，揭示在这些领域各自起作用的深 层的或隐蔽的符号构成规则，并分别总结出了一种具有可操作性的解读理论。结构主义 发展到罗兰巴尔特的文学“代码”研究，进一步符号化。巴尔特用语言学的范式来研 究文学，认为文学并不只是对于客观现实的单纯的主观反映，而是我们建构世界的一种 “代码”，即符号。文学符号也是由能指与所指在一定关系中连接起来构成的，但与语 言符号不同的是，文学符号的能指与所指只指向符号自身而不再涉及符号以外的事实。 文学创作只是一种符号活动，是一种不断产生新的能指的符号想象。巴尔特在这里揭示 的实际上是一个文学符号化的过程，即文学在语言符号的运用中如何由表层的语言符号 系统转换生成一个深层符号系统，进而建构起一个意义世界的过程。 卡西尔同样是从符号开始自己的哲学思索的。他从2 0 年代起将符号学广泛应用于 人类文化领域的研究，建立了一个独特的符号形式哲学和人类文化哲学体系。在符号 形式哲学、语言与神话、入论等一系列著作中，卡西尔对符号的性质以及人、符 号、文化的关系等最基础的问题作了解答，不仅发展了符号学理论而且为艺术符号美学 奠定了基础。 l o 卡西尔以对人的思考为起点，他发现人与动物之所以存在质的不同是由于；“人不 再生活在一个单纯的物理宇宙之中，而是生活在一个符号宇宙之中。语言、神话、艺术 和宗教是这个符号宇宙的各部分，它们是织成符号之网的不同丝线。”1 卡西尔认为，符 号化的思维和符号化的行为是人类生活中最富有代表性的特征，符号活动把人与动物区 别开来，又把人与文化联系在一起。“他是如此地使自己被包围在语言的形式、艺术的 想象、神话的符号以及宗教的意识之中，以至除非凭借这些人为媒介物的中介，他就不 可能看见或认识任何东西。”2 人活动在由符号构成的文化世界中，世界只有通过符号才 能为人所理解。人正是通过制造符号而创造了文化，符号使自然世界成为文化世界，使 自然人成为文化人。据此，卡西尔修正了“人是理性的动物”这个古典定义，对人的本 质作了新的界定；“人是符号的动物”。 在卡西尔的哲学中，符号是一个涵义宽泛的概念，他认为所有在某种形式上或在其 他方面能为知觉所揭示出意义的一切现象都是符号。这样，符号便有了两方面的内涵： 它是意义的载体，是内在精神的外化；它具有可以被感知的客观形式。符号连接了意识 的流动并为其加上了某种模式。一切人类的文化现象和精神活动神话、宗教、语言、 艺术和科学等都是在运用符号的方式来表达人类的种种经验。符号是将人与文化联系起 来的不可或缺的媒介。 为了更好的理解符号，卡西尔把符号与信号作了区分。信号为人和动物所共有，只 指称一个具体的物理事实，它以一种单一、确定的方式与它所指称的事物相联系，动物 通过获得信号去适应所属的环境。人类则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逐渐创造出符号去理解世 界，反映世界。卡西尔描述了人的思维在外界刺激下逐渐符号化的过程：“在前一种情 况下( 有机体的反应) ，对于外在刺激的回答是直接而迅速地作出的，而在后一种情况 下( 人的反应) ，这种回答是延缓了的它被思想的缓慢复杂过程所打断和延缓。”3 在 这个过程中，人类一方面把杂多的感性经验形式化，结晶为符号，另一方面又以这种形 式化了的符号去把握和理解外在世界。符号不再指称物体的实在性存在，逐渐变得涵义 丰富复杂，具有了灵活多样性，并获得了抽象观念的功能。因此，信号与符号属于两个 不同的领域，信号是物理世界的一部分，符号则是人类意义世界的一部分。人生活在自 己创造的符号世界中，通过符号世界去进行实践活动。借助符号的帮助，人类才创造了 1 【德】崽新特卡西尔著t 旨阳潭：人论 上海：上海译文出舨社，2 0 0 4 ，第3 5 页 2 【德】恩斯特卡西尔著- 甘阳译；人论，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 0 0 4 ，第3 6 页 3 【德l 恩斯特卡西尔著，甘阳译：人论，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 0 0 4 ，第3 5 页 1 1 各种认识对象，符号赋予我们以形象，使这些对象比在纯粹的自然中更容易被认识。 符号在由情感语言发展到命题语言的过程中也起了重要作用。原始语言是用来表达 情感的，人类最初生活在情感语言的层次里，“在情感语言中，我们只是情感的喷发； 即是说，我们心智的主观状态发生了突如其来的火山爆发。”1 命题语言之所以能在情感 语言中生成，符号的抽象性、普遍性及多样灵活性在这种转换中起了重要作用。“在命 题的语言中，我们所具有的是观念之间的客观联系。”z 命题语言是有关事物之间的客观 陈述，它具有一定的句法结构和逻辑结构，它使人的情感表现得以客观化，也使人的生 命经验以理智化的形式固定下来。 虽然在哲学上，朗格并不同意卡西尔的这一观点，即他把人的世晃整个看作符号的 世界。但从朗格的整个美学思想来说，她把卡西尔符号形式的哲学作为其出发点和认识 论基础，从而建立起了她自己的美学体系。相对于卡西尔，朗格将更多的精力倾注于艺 术问题自身。她将卡西尔未充分展开的论点结合各门类的艺术实践经验，进行了充分的 阐述和发挥，从而使艺术符号美学臻于成熟和完善。 同时，逻辑实证主义也给了朗格多方面的启示。尤其是前期维特根斯坦的思想对朗 格的理论产生了十分直接而重要的影响。在 逻辑哲学论中，维特根斯坦分析了符号 与信号的不同，指出两者都代表对象，但方式不同。信号代表对象本身，直接向主体指 示对象。符号代表的则是对象的概念，使主体想象对象。维特根斯坦还指出：“我们用 同样的记号绝不能指出两个客体的共同特征，而只能用两种不同的标记方法才能指出。 因为记号是任意的。在朗格对信号与符号的区分中，可以看到十分相似的论述。另外， 维特根斯坦认为，语言之所以能够描述外在事实世界，是因为语言具有与之相同的逻辑 图示，朗格由此认为，艺术形式之所以能够表现人类情感，就在于它在逻辑结构上与人 类情感的协调一致。从这里可以看到朗格在把维特根斯坦的哲学观点应用于自己的艺术 理论时进行的改造与提升：维特根斯坦认为美学同伦理学一样，属于形而上主体的体验， 是先验的、“神秘的东西，因此是不可言说，不能表述的。朗格则把逻辑形式引入艺术 领域，认为艺术形式与人类情感形式在逻辑上类似，从而肯定了艺术存在的价值。朗格 对瑞恰兹等人的思想也是有继承有发展，她在其将情感语言与符号语言相区别的基础 上，迸一步把符号区别为推论性符号和表现性符号。总之，朗格吸收了逻辑实证主义的 1 【德1 恩斯特卡西尔著，李小兵译：符号种话文化，北京；东方出版社，1 9 8 8 ，第1 2 8 页 2 【德】恩斯特卡西尔著。李小兵译：符号神话文化，北京：东方出版社，1 9 8 8 ，第1 2 8 页 3 【奥】维特根斯坦著，郭荚译：逻辑哲学论，北京：商务印书馆1 9 6 2 ，第加页，第3 3 2 2 节 一些思想，用于研究艺术问题，她“使被新实证主义( 即逻辑实证主义) 的语义学所排 除了的情感表现问题得到了语言方法的启示。”1 出现较晚的结构主义直接承袭索绪尔的语言结构模式，对各种文化现象进行结构主 义的分析，虽然也受到逻辑实证主义和艺术符号美学一些影响，但总的来说关系不是很 大。 相比较而言，朗格的符号理论具有自己的鲜明特色：索绪尔研究的是整个人类语言 系统的结构，他所要建立的理想符号学是一种不关注各种文化形式自身特点的泛文化的 符号学，而这正是逻辑实证主义与结构主义所致力的方向。他们分别站在符号学的逻辑 的或语言的维度，没有注意到艺术的独特性或把它消融到普遍的文化特性中去。卡西尔 虽然注意到了符号形式之间的差异，但他把神话、艺术、科学等都看成是和语言相等的 符号。朗格则竭力维护艺术符号的独特性，她揭示了艺术符号独具的表现功能，指出艺 术就是将人类情感以可视或可昕的形式表现出来进行欣赏的符号手段。它具有单一性和 整体性，艺术的意味是在完整的形式中的直接呈现，而不是各组成部分的简单相加，它 表现了生命进程的深层结构。这样，朗格站在符号学的艺术之维，将情感与形式统一起 来，开启了对艺术符号形式进行深入研究的先河。 二、符号的区分：推论性符号与表现性符号 维特根斯坦在他的早期哲学代表作逻辑哲学论中指出：世界不是由客观物质而 是由“原子事实”构成的。在外部世界这些事实就是客体以及由这些客体构成的逻辑关 系。语言具有与世界相同的逻辑图像形式，因此语言能够描述世界并具有意义。凡不能 用语言来描述的现象都不是事实，毫无意义，因而是不可言说的。他以一句话作为该书 结语：“一个人对于不能谈的事情就应当沉默。”2 这是全书的主旨所在：哲学要做的就 是对能够用语言描绘的事物要说清楚；对于不可言说的现象则保持沉默。朗格正是从这 里开始了她的艺术形式本体论的阐释：语言沉默之际，正是艺术言说之时。艺术能够超 越语言言说的界限进入不可言说的领域，是由于艺术的符号形式不同于维特根斯坦所说 的逻辑语言的符号形式。 l 朱狄当代西方美学 ，北京：人民出版社，1 9 8 4 ，第1 2 9 页 2 【臭1 维特根斯坦著，郭英译；逻辑哲学论，北京：商务印书馆，1 9 6 2 。第1 0 3 页 1 3 为了更好的理解符号形式的内涵与功能，朗格首先在卡西尔区别“符号信号”的 理论基础上对两者的本质作了进一步的区分：1 ，信号是直接的当下事件的一部分，它 是事态的征兆，是指令行动的某物或某种方法。信号与它代表的事物之间是一对一的简 单关系，它只指示它所对应的具体特定事物。而符号则不同，它不是事物的替身而是指 示的媒介。因此它可以传达某种意味或某种内在涵义，具有间接的指称、传达意义的概 念功能，可以指示不同事物，包含多种含义，这样它所代表的事物比信号所代表的事物 要复杂的多。2 ，信号大多约定俗成，带有偶然性和随意性。比如，一声枪响在运动场 上表示起跑，在战场上是进攻的信号，迎宾时则表示隆重的欢迎。而符号与客体事物之 间必须具有某种共同的逻辑形式。如地球仪就是典型的符号，它与地球具有相同的逻辑 形式，使人们得以认识相应的实际地貌。3 ，对于一个信号，如果它引起我们对其表示 的东西和状况的注意，就算被理解了，比如人们看到红灯会停下来，学生听到铃声上课 或下课。而对于一个符号，只有当我们想象出它表现的概念时，才算理解了它。理解符 号的能力实际上就是把关于感觉材料的东西看成它所体现的一个形式。4 ，从构成要素 上看，一般信号只包含三个基本方面：主体、信号、客体，面符号则包含了主体、符号、 概念和客体四个基本要素。符号活动中包含着概念活动，而概念活动需要抽象能力，所 以动物与人都可以使用信号，而理解符号的能力则是人类独有的精神品质。朗格指出， 在使用符号和仅仅使用信号之闻有着深刻的区别，由于符号活动包含了抽象和概念活 动，符号和意义形成了人的世界，标志着人与动物的本质区别。从信号到符号的演变是 一种质的飞跃，是人类走出动物界的根本标志。 在朗格看来，迄今为止人类台4 造出的最为先进和最令人吃惊的符号便是语言。它是 一种在各方面都符合本质规定的“纯粹符号”。人类运用语言可以表达出难以触摸、无 定形的观念性事物，还可以表达出知觉世界中那些隐蔽起来的“事实”，并进行思维、 记忆、想象、推理和各方面的交流。正是凭借语言，我们的实际生命进程才得以有效她 进行。 但是，朗格指出语言的用途也是有限度的。在人类心灵中除了有概念性思维领域之 外，还有难以表现的情感，无形的愿望及直接的经验之领域，它们常常是不能通过语言 表达出来却又需要表达的。朗格指出：“这些经验就是我们有时称为主观经验方面的东 西或直接感受到的东西那些似乎清醒和似乎运动着的东西，那些昏暗模糊和运动速 度时快时缓的东西，那些要求与剐入交流的东西，那些时而使我们感到自我满足时而又 使我们感到孤独的东西，还有那些时时追踪某种模糊的思想或伟大的观念的东西。 这样一些东西在我们的感受中就像森林中的灯光那样变幻不定、互相交叉和重叠；当它 们没有互相抵销和掩盖时，便又聚集成一定的形状，但这种形状又在时时地分解着，或 是在激烈的冲突中爆发为激情，或是在这种冲突中变得面目全非。所有这样一些交融为 一体而不可分割的主观现实就组成了我们称之为内在生活的东西。“对于人类这种 内在的无形式的生命感受，语言是无能为力的。朗格指出其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