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哲学专业论文）黄宗羲易学观初探.pdf

黄宗羲易学观初探 内容提要 黄宗羲作为明末清初著名的思想家，其易学著作易学象数论自问世以来 就受到关注，也给清代的易学研究带来了一定影响，因此本文试图对他的易学观 进行初步的探究。文章首先在前言部分对文章的研究目的及理路进行了介绍，其 次又对黄宗羲主要的活动时期，即清代初期的易学研究的基本状况进行了回顾。 这一回顾主要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第一，黄宗羲所批判的易学图书学的兴起及 演变的基本情况的介绍；第二，黄宗羲所处的清代初期，易学研究的基本状况的 回顾。接着在论文的第一章，笔者首先论述了黄宗羲对易学图书学中的河洛之学 的考释以及他自己对河图、洛书的认知。然后，笔者以此为黄宗羲易学观的思想 背景和出发点，展开对黄宗羲的易学观的研究和讨论。因此，在论文的第二章， 笔者正式展开了对黄宗羲易学观的探究。该部分笔者试图以象数易学和义理易学 为黄宗羲易学观考察的两个层面，分别考察了他对二者的认知，从而厘清了黄宗 羲努力融通象数学与义理学的思路。笔者认为黄宗羲在易学研究中，体现出了独 特的易学观。在对象数易学进行探究的过程中，黄宗羲廓清了象数学发展、演变 中的流弊，体现出了“以象解经 的易学观；接着在考察了他对义理易学的态度 时，笔者认为他表现出了融通象数与义理的易学倾向。最后，笔者认为黄宗羲易 学观中的这种融通象数学与义理学的倾向是和他“经史兼修，“易以经世 的治 学要求息息相关的。在对黄宗羲的易学观进行了探究之后，文章的最后笔者对其 易学观的影响和价值进行了评述。该部分笔者拟分三个层面。首先笔者对黄宗羲 的易学观在易学图书学上的影响和价值进行了描述。笔者认为黄宗羲对于河洛之 学的考释，一方面开启了清初易学研究中易图学考辨和反思的一块，另一方面， 在经学研究中也扭转了当时空疏的治学之风。其次，笔者对黄宗羲易学观在易学 方法论上的特点进行了阐述。笔者认为他的经史相结合，“以经解经 的治易方 法对于后来的清代易学研究的转向有一定的影响。最后，笔者试图在易学诠释学 的框架之下，对黄宗羲易学在易学史上的定位进行界定和评述。笔者认为黄宗羲 作为易学史上众多的诠释者中的一员，其诠释在很大程度上是成功的，他解决了 当时易学研究中的诸多问题，既有研究内容上的，如他对易图学的考释，也有治 易的方法上的，如“以经解经 等。因此笔者认为，黄宗羲对易学所作的诠释， 尽管由于其本身就是在传统经典诠释这一框架之中而带有这种诠释体系中的某 些痕迹和不足，毕竟其所作的文本的考证、辨伪，各种学说的源流的疏正、廓清 的工作是有效且有意义的。这也正体现了黄宗羲的易学思想的价值与意义。 关键词：黄宗羲易学象数论易学观象数易学义理易学 中文分类号：b 2 4 4 s t u d yo nh u a n g z o n g x i sv i e w p o i n to fy i a b s t r a c t h u a n gz o n g x ii saw e ll k n o w nt h i n k e r sa t t h ea g eo fl a t em i n ga n de a r l y q i n g s i n c eh i sf a m o u sb o o kn a m e l y ”t h e o r yo fd i a g r a m - n u m b e ro ns t u d i e s o fy i h a sb e e np u b l i s h e d ，h i st h o u g h ti m p a c t e dm a n yp e o p l e st h i n k i n g a n dh a sd e e pi n f l u e n c eo nt h es t u d i e so fy ii no i n gd y n a s t y s ot h i sp a p e r a t t e m p t st oe x p l o r eh i sc o n c e p to fy i i nt h ep r e f a c e ，w ei n t r o d u c et h e b a s i cs i t u a t i o no ft h es t u d i e so fy i i ne a r l yq i n gd y n a s t yt h a th u a n g z o n g x il i v e d ，a sw e l la st h er i s i n ga n dd e v e l o p m e n to ft h es t u d i e so f 1 i t e r a t u r eo fy i i nc h a p t e ro n e ，w ed i s c u s sh u a n g sv i e w p o i n t o fy i a tt h eb a c ko fh ist e x t u a lr e s e a r c ho nh e t ua n dl u o s h u i nc h a p t e rt w o ， w ed i s c u s sh u a n g so p i n i o no nd i a g r a m - n u m b e ra n da r g u m e n t a t i o no fy i ， a n dc o n c l u d et h a th u a n ga t t e m p t e dt oi n t e g r a t et h e m t h i sp a p e ra r g u e s t h a tt h i si n t e g r a t i o nw a sc l o s e l ya s s o c i a t e dw i t hh i sp u r s u eo n “j i n g s h ij i a nx i u a n d “y iy ij i n gs h i i nc h a p t e rt h r e e ，w er e v i e wt h e i n f l u e n c ea n dv a l u eo fh i sc o n c e p to fy i t h i sc o m p o s e st h r e ea s p e c t s ， i n c l u d i n gt h ei n f l u e n c ea n dv a l u eo fh i sc o n c e p to nt h es t u d i e so f 1 i t e r a t u r eo fy i 。t h ec h a r a c t e r i s t i c so fh i sm e t h o d o l o g yo nr e s e a r c ho f y ia n dh i sp o s i t i o ni nt h eh i s t o r yo fs t u d i e so fy i k e yw o r d ：h u a n gz o n g x i y ix u ex i a n gs h ul u nv i e w p o i n to f y ix i a n gs h uy ix u e y il iy ix u e c h i n e s eb o o kn u m b e r ：b 2 4 5 前言：研究综述及相关易学史背景介绍 一、研究综述 黄宗羲( 1 6 1 0 1 6 9 5 ) 字太冲，号南雷，尊称为南雷先生，晚年自称梨洲 老人，学者称梨洲先生。浙江余姚人。明末清初经学家、史学家、思想家、 地理学家、天文历算学家、教育家。其一生著述大致依史学、经学、地理、 律历、数学、诗文杂著为类，多至5 0 余种，3 0 0 多卷，其中最为重要的有 明儒学案、宋元学案、 明夷待访录、易学象数论、 孟子师说、 葬制或问、破邪论、思旧录、明文海、行朝录、 今水经、大 统历推法、四明山志等。作为明末清初的著名思想家，其 宋元学案， 明儒学案，明夷待访录，易学象数论等主要著作，更是为学界所重视， 在思想启蒙，学术研究，治学风气等诸多领域众多所创见，影响深远。而他的易 学著作易学象数论( 以下简称论) 自问世以来就受到了易学研究者的关注， 在诸多方面都对清代及后来的易学研究也带来了一定的影响。因此本文笔者所要 研究的是黄宗羲的易学观。 关于黄宗羲的易学思想，诸多易学研究者都曾论及，易学象数论作为其 易学研究的代表作，自成书就受到关注，但是遗憾的是至今还没有专门的著作对 于黄宗羲的易学观进行较为详尽地探讨。学界对黄宗羲的易学研究也多集中在他 对易学图书学的批判和考证方面。比较有代表性的包括：( 1 ) 朱伯昆先生的易 学哲学史第四卷“清初考据之学对图书之学的检讨一节对于黄氏的论 有所介绍，主要论述了黄氏对于宋代以来的河图洛书的考证，辨伪以及对邵雍为 代表的先天易学的否定和批判；( 2 ) 汪学群的清初易学一书。该书亦看重论 中对于河洛之学，先天之学的辨伪之功，因而对此加以论述。基于以上原因，笔 者试图在前人的研究成果之上，对黄宗羲的易学观进行初步的探究，努力以较为 全面的考察来从整体上把握黄宗羲的易学观。进而展现出其易学思想的价值与意 义。 在对黄宗羲的易学观进行探究的过程中，为了更科学、合理地展现黄宗羲的 易学观，笔者拟定了以下的研究理路： 首先是对黄宗羲易学象数论中的一些基本内容进行述评。由于论中 所论及的内容过于广博，因此笔者通过分析，将其中最具影响力的一部分，即黄 宗羲对易学图书学中的河洛之学的考释作为重点进行介绍，并且把这一内容看作 是黄宗羲易学观的思想背景和基本出发点，在此基础之上，进一步对黄宗羲的易 6 学观进行探讨。 其次，在对黄宗羲的易学观进行研究的过程中，由于黄宗羲较少正面地论述 自己的易学观，因此，为了较为清楚地表述其易学观，笔者通过考察易学史的演 变和发展，进而拟定从象数学和义理学两个层面对黄宗羲的易学观进行论述。试 图通过这种“负的方法来展现黄宗羲努力融合象数学与义理学的易学观。 最后，笔者试图对黄宗羲的易学观的影响和定位进行评述和界定。在一过程 中，笔者将通过三个层层递进的方面的描述来进行。这三个方面分别是：第一， 黄宗羲易学观在易学图书学中的影响与价值；第二，黄宗羲易学观在易学方法论 上的影响与价值；第三，在易学诠释学的框架之下，黄宗羲易学观在易学史上的 定位与价值。 以上便是笔者的研究理路。通过这样的设定，笔者一方面努力展现出黄宗羲 易学观的基本内涵，明确其在清代易学研究中的意义与定位，另一方面，笔者也 试图更多地从理论层面上对黄宗羲易学观进行探讨和分析，使得黄宗羲的学术精 神得以体现。 在对黄宗羲的易学思想进行探讨和研究之前，笔者将首先对其主要的学术活 动时间，即明末清初的易学研究的基本状况进行简要的回顾和介绍。这一介绍涉 及到两个前提问题，并且都和易学象数论的写作和完成时的学术背景和思想 情境紧密相关的。第一个前提问题是论中所批判的河图洛书相关的易图学的 兴起、发展、流传概况的回顾。另外一个则是对清初易学研究的基本状况以及当 时学界对于易学图书学的基本判断进行简单的介绍。 二、易学图书学的兴起及其发展 首先，笔者要作的第一个背景介绍是针对黄宗羲所批判的河图洛书相关的易 学图书学的基本情况而进行的即易学图书学的兴起和发展。在易学史上，易学图 书学的兴起和发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关于易图的种类、内容，以及其兴起和演 变可以说是纷繁复杂的- 尤其是两宋至明清之际，易学图书学的发展用突飞猛 进来形容都不为过。易图的数量更是数以千计。由于本文将要探讨的易图学主要 集中在河图、洛书相关的部分上，所以，关于易图学的兴起及演变我们也将以河 i 关于易学图书学的兴起和发展，在清代哲学一书中，作者做了较为详尽的介绍。他认为，最初的易 图可能出现在汉代，当时焦延寿、京房的卦变说就可能吸收了巫术和图谶。那时已经产生了用图象符号说 易的一派。后来魏伯阳所示解的炼丹术的易图町以看作是最早的确定的易图。到了五代，道教中 的易图日益增多，名目已经较繁。至北宋，道+ 陈抟以“易图演说天地自然之理，实际是表述道教 的宇宙观”。易图也由此而哲学化了。经过一系列的传承与发展，最终由周敦颐、邵雍所继承，并且到 了南宋，由于朱子的认可，并列入期 周易本义而正式作为正宗而颁之学官。在元、明之际大量流传， 影响深远。而黄宗羲所处的明末清初的时期，所面临的最迫切的任务就是对易学图书学的辨伪、考证。见 王茂，蒋国保等清代哲学 m 合j j g ：安徽人民出版社，1 9 9 2 9 8 9 9 。 7 洛之学为核心进行。这里笔者对河洛之学的兴起和演变进行论述的论述，主要是 引用了李申先生易图考一书中的研究成果。按照李先生的考证，宋代以来的 河图、洛书其所涉及的诸多因素或者说元素，在易学史或者思想史上其实早就具 备了。只是到了宋代，才发展出了一种新的形态。例如，最早论及河图、洛书的 尚书顾命篇、 易传中的天地之数、汉儒的纬书及大戴礼记中的“明 堂数、乾凿度中的九宫数、宋代道家相关的炼丹图式等等易图相关的元素， 实际上都已经是作为一种资源而为后来的易学家准备好了的。到了宋代，则由于 种种原因，易图学作为易学史上的重要的一支而正式发展起来了所以李申先生 说后来流传开来的，以黑白点阵为形式的河图、洛书正式是由刘牧所创，又由朱 子定型的。1 基于以上的准备和契机，易学史的发展，到了宋代有了一个全新的 面貌。首先由于宋代理学对形上的本体论的追求，使得易学研究中也出现了 关于易的本源的问题的讨论，并且随着理学的理论思维和思辨的空前发展， 义理易学也有前所未有的提升；其次易学研究还出现了新的一支，即易学图书学。 图书易学的出现与当时儒释道三家的思想争锋和交汇紧密相关。更明确一点说， 一方面是儒家学者面对佛教精细、深刻的本体论和心性论的挑战，而转寻传统经 学资源并且重新解读、探索经典中的思想的一种尝试。而周易正是由于其强 烈的本体论倾向引起了当时学者的关注。而另一方面，当时的儒家学者还通过与 道家、佛教学者的思想交流与争论来解决当时儒家思想内部的问题与课题。易图 的最初产生和流传就与道家的名士陈抟密不可分。就连朱子对此也毫不讳言。他 在周易本义卷首中就指出：“伏羲四图，其说皆出邵氏，盖邵氏得之李之才 挺之，挺之得之穆修伯长，伯长得之华山希夷先生陈抟图南者，所谓先天之学也 。 2 可以看出朱子也完全承认先天图是由陈抟传于穆修，穆修再传李之材，然后由 李氏而传至邵子。也就是说，朱子也肯定了易图由道家名士而流传而来的事实。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尽管儒家学者在谨慎地吸收道家思想中的某些有用成分( 例 如利用所谓先天图来解释儒家内部的某些课题，如周易的本体论，宇宙论问 题等) ，另一方面，他们也为易图学找到了经典依据，即易传十翼中的系 辞、说卦两篇，从而使得易图学得到了较大的发展空间。而朱子作为宋代易 学的集大成及总结者，对于图书易学的正式确定有很大的推动作用。一方面他强 调象数易学与义理易学的融合和并蓄，另一方面他也为图书易学的地位给予了保 证，因为其将所谓周易九图3 置于周易本义卷首使得易图相关之学正式地流 传下来，并且在元、明之际，由于朱子的易学并程颐的易传作为官方易学， 1 李申易图考 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 0 0 1 一1 9 5 2 萧汉明( 周易本义) 导读 m 齐鲁书社，济谇j ：2 0 0 3 7 1 3 周易本义卷首之易学九图分别是河、洛两图、伏羲先天八卦、六十四卦方位、次序四图、文王八卦方 位、次序两图以及卦变图 8 进而成为易学史上的独立一支而颇具影响。 清初易学研究的概况 另一个需要做出说明的学术背景是黄宗羲所处的清代初期的易学研究的基 本状况。清初的易学研究带有较为突出的时代特征，即过渡时期的两面性。首先， 清代初期的易学研究，必然会带有前人研究的种种痕迹，无论是研究的内容、方 向还是路径，都受到了此前的研究者的影响；其次，作为后学，清初的易学家们 又必然会有新的研究和诠释的内容、方法及路径等注入易学研究的领域，为易学 的进一步发展开辟道路。为了说明这种特征，笔者这里拟引用汪学群先生清初 易学一书中的研究成果。在该书的前言部分，汪先生给出了自己对于清初易学 研究的基本倾向的一些论断，他说： “与清初学术直接源于宋明一样，清初易学也源于宋明易学，所不同的是 宋明学术争程朱与陆王，因陆九渊与王守仁都没有系统地解易著作，所以宋 明易学起主导地位的是程朱易学，尤其是程颐的( ( 6 v - ) t l 易传、朱熹的周易本 义，不仅影响宋明两代，也对清初易学产生重要影响”1 这段话很好地概述了清初易学研究的基本情形。汪先生在这里指出，清初的 易学研究源于宋明易学。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宋明易学由于“陆九渊与王守仁都 没有系统地解易著作，所以易学便呈现出程朱为宗的特点。无论是颐川 易传还是周易本义在宋明都影响深远，到了清代亦如此。即清初易学研究 在主要的领域还是宋代以来占权威地位的程朱易学。这一事实显示了清初易学的 来源问题，或者说是明确了清初易学研究秉承传统思想的立场。也就是说，在清 代初期，程、朱易学由于其官方易学得地位，而使得二者仍然占据着当时易学研 究的主流地位。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就像任何转型期的学术研究一样，清初的易 学研究也体现出了质疑甚至反对前学的另一面来。因此尽管程朱易学在当时的易 学研究中仍然占主导地位，但是作为朱子周易本义中的一个重要部分的易图 学相关的思想却面临着巨大的挑战。因为在清初的一些易学家看来，宋代以来的 图书之学缺乏真正合理、真实的经典依据，不能看作是易学研究的进步，相反地， 所谓的易图之学使得汉以来就变得支离、繁复的象数易学变得更加晦暗不清。因 此清初易学研究便呈现出了独特的一面，即对于宋代以来的易图之学的辨伪、考 证。首先较为详尽、正式地开始这一工作的便是处于明末清初思想变迁的前沿的 汪学群清初易学 m 北京：商务印书馆，2 0 0 4 3 9 黄宗羲。黄宗羲在其易学名著易学象述论的第一卷便进行了易图学中河洛之 学的考释工作。 1 0 第一章：黄宗羲易学观的学术背景 说： 黄宗羲在其易学象数论的序言中首先就表明了他写作的立场和原因。他 “夫易者，范围天地之书也广大无所不备，故九流百家之学皆可窜入焉 自九流百家借之以行其说，而于易之本意反晦矣”1 在他看来，自孔子以来，易学的发展逐渐走向繁复，汉易自焦、京将世应、 飞伏、互体、纳甲等学说添入易学，使得圣人作易之原旨失落。后王弼出而注易， “得意忘象，得象忘言，日时岁月，五气相推，悉皆摒落”，2 因此黄宗羲认为其 对于易学的原旨有廓清之功；至宋代，一方面小程子作 易传，其书“理到语 精，易道于是而大定矣 ，使得义理易学走向更高境界。另一方面，则是所谓图 书易学的兴起和发展。黄宗羲说：“其时，康节上接种放，穆修，李之才之传而 创河图先天之说，是亦不过一家之学而 3 这种一家之学，后来由于朱子将 相关之易图置于本义之卷首，从而使得图书之学得以广泛流传。后世甚至将 本义颁之学管，可见影响之大。然而在黄宗羲看来，朱子这一举动尽管是本 着融合象数易学与义理易学的初衷而进行的，但是其将图书之学添入其易学体系 中实际上是不合适的，使得易学这个“烛笼“统体皆障。因此，黄宗羲在其论 的第一卷就尝试对所谓图书之学进行辨伪、考证，进而廓清象数易学研究中的诸 多与易“了无干涉的内容，达到其“还象数以象数 的初始目的。因此本章将 要论述的是黄宗羲对于易图中的河洛之学的考释，以及其自己对于河图、洛书的 认知。 笔者之所以将黄宗羲对于河图洛书的批判作为他易学观的一个学术背景，是 因为笔者认为，他的易学研究( 或者说他的易学象数论的写作) 的最初的出 发点是与他对易图学的质疑和反对紧密相关。因为当时黄宗羲所处的易学研究的 学术环境中最直接也最迫切的问题就是易学图书学的源流考辨、廓清的问题。这 一问题不仅关系着当时的易学研究的方向和内容，同时也与易学史的进一步向前 发展有关。因此对黄宗羲来说，首要的任务就是对易图学的考释，在此基础之上， 才能进一步厘清易学史( 主要是象数易学史) 上的其他的问题。基于以上的原因， 笔者将黄宗羲对于河图洛书的考释工作作为其易学思想的学术背景和出发点来 1 黄宗羲黄宗羲全集，易学象数论 m 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 0 0 5 一i 2 黄宗羲黄宗羲全集，易学象数论 m 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 0 0 5 一l 3 黄宗羲黄宗羲全集，易学象数论 m 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 0 0 5 2 进行探讨和论述。 其次还需要做出的一个说明就是笔者选择黄宗羲对河图、洛书的批判进行论 述的原因。我们知道，黄宗羲对易图学的批判是比较全面的，除了河图、洛书之 外，还有先天图、太极图等等。但是这里我们却只选择河图、洛书的部分，这是 因为笔者认为他对河图、洛书的考释相较于其他部分更加具有代表性。无论是其 考释时所用的方法，还是其征引的文献资料都最能反映其治易的精神。其次，也 是因为黄宗羲该部分的工作在当时及后来的易学研究中引起了较多的讨论甚至 质疑。基于以上的考虑，本章将对黄宗羲的这部分考释工作进行分析和讨论。 第一节黄宗羲对河洛之学的考释 本节我们将探讨的是黄宗羲对于河图、洛书的考释。黄宗羲在论的开 卷所作的首要工作就是对河图、洛书之学的考释。为了显示该问题的必要性，也 为了更清晰明了地解决该问题，他首先描述了易学史上各家对于“河图、洛书 的不同定义以及由此而引发的争辩的情景。他说： ( 1 ) “汉儒孔安国、刘歆皆以八卦为河图，( ( 洪范本文为洛书郑玄依纬 书则云，河图有九篇，洛书有六篇自唐以前，皆祖其说，无有异同”1 ( 2 ) “张南轩2 以河图为兴易之祥；魏鹤山3 则信蒋山之说，以先天图为河图， 五行生成数为洛书，而戴九履一者，则太一九宫之数；宋潜溪4 则信刘歆，以八 卦为河图，班固洪范本文为洛书一5 以上两段话，是黄宗羲在论中所例举的关于河图、洛书的各种说法。 其主要内容可以归结如下：孔安国、刘歆及后来的宋濂认为八卦即河图，洪 范本文为洛书郑玄则根据易纬而指出“河图有九篇，洛书有六篇”；张拭 “以河图为兴易之祥 魏了翁、蒋山则是“以先天图为河图，五行生成数为洛 书 。可以看出来，起初，似乎最受重视的说法是郑玄的，因为其说问世后，“自 1 黄宗羲黄宗羲全集，易学象数论 m 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 0 0 5 - 5 2 即张杖，1 1 3 3 1 1 8 0 ，南宋汉州绵竹( 今属四7j 1 ) 人，字敬夫，一字钦夫，又字乐斋，号南轩。张浚子，以 荫入仕，累官直秘阁。历知镇江、江陵府，官终右文殿修撰。师事胡宏，与朱熹友善有南轩集、南 轩易说、论语解、孟子说等。) 3 即魏了翁，11 7 8 1 2 3 7 ，南宋人，字华文，号鹤山。庆元进士曾居白鹤山讲学。历知绍兴府、福州。反 对释、道，推重朱熹。著有鹤山集、古今考、正朔考等。 4 即宋濂，1 3 1 0 - 1 3 8 1 ，元末明初，浙江浦江人，字景濂，号潜溪，又号玄真子。元末荐授翰林编修，辞不 就，入龙门山著书。明时，曾任江南儒学提举，官至侍讲学士制诰。有文名，著有宋学士文集、潜溪 集、潜溪录等。 5 黄宗羲黄宗羲全集，易学象数论 m 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 0 0 5 3 1 2 唐以前，皆祖其说，无有异同 。由上可以看出，关于何谓河图、洛书，真是诸 说纷纭，互不相让。易学家们各据其说，无有定论。那么到底应当如何去界定和 评价这些说法的合理与否呢? 在黄宗羲看来，要真正地明确“河图洛书”的本义、 真义就必须诉诸“六经 的原文。只有通过对六经典籍的原文进行考释，才能确 定所谓“河图洛书 的真正原意，进而评定以上诸说是否具有合理性。接着他便 指出了“六经 之中言及“图 “书 的四处原文1 ，他说： “书顾命日：河图在东序黼日：河不出图辛l 运日： 河出马图易日：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2 以上一段话是黄宗羲所回顾的“六经 中的四处原文，其一是顾命，该 书中曾说的“河图在东序；其二是论语的“河不出图；其三是礼记礼 运，即“河出马图；最后则有易传系辞上中的“河出图，洛出书， 圣人则之 。通过以上四处原文的回顾，黄宗羲以此首先证明“六经 之中并没 有类似宋儒后来所界定的河图洛书的相关内容。由于以上四处原文由于论述过于 简略，所以黄宗羲没有过多论述。他只是在此基础之上，进一步地通过对历代以 来与河洛之学相关的典籍中的原文论述来考证宋代河洛之学的合理与否。 首先黄宗羲考证了所谓“六一居下 之图3 在诸家典籍中的相关论述。黄宗 羲分 1 四处引文的全文当是： 尚书顾命：“赤刀、大训、弘璧、琬、琰在西序，大玉、夷玉、天球、河图在 东序”；论语子罕：“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礼运即礼记礼运：。山出器本，河出 马图，凤凰麒麟，皆在效橄”；易即易传系辞上：“是故天生神物，圣人则之；天地变化，圣人效 之；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2 黄宗羲黄宗羲全集，易学象数论 m 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 0 0 5 3 3 该图以十数合五方，图式以白圈为阳，为奇数；黑点为阴，为偶数。并以天地合五方，以阴阳合 五行，所以图式结构分布为：一与六共宗居北方，因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二与七为朋居南方， 因地二生炎，天七成之；三与八为友居东方，因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四与九同道居西方，因地 四生金，天九成之；五与十相守，居中央，因天五生土，地十成之。见图) 1 3 别考证了杨雄太玄、乾坤凿度、虞翻易注、黄帝内经等诸家典籍中 关于“六一居下图的论述，从而证明了最初并没有将“六一居下图看作“河 图 的。 其次他又进一步考证了戴九履一一之图( 该图后来被看作是洛书) 1 的相关 材料。 夺删， 8 誊昏耄66o 2 扩。 他分别对易纬乾凿度、张衡、魏伯阳周易参同契、内经( 即黄帝内 经) 中的原文进行了考证，从而认为：“历考诸家，皆以为九宫之数( 笔者注： 即后来所谓戴九履一之图) ，初未尝以此为洛书也 。2 综合以上的两项考证，黄宗羲得出了以下的结论，他说： “图、书之所指既如彼，二数之称名有如此，二者判然不相及至宋而方士 牵强扭合，儒者又从缘饰以为授受之秘，而汉唐以来之议论，一切抹煞矣”3 所以黄宗羲认为河图、洛书在各种典籍中的所指虽有所不同，甚至各有所指， 但是其却不包括也没有后来的易图学家所说的天地之数( 后易图学家以六一居下 之图来表示) 与九宫之数( 后以戴九履一之图来表示) 。二者的称名一个“如彼 ， 一个“如此 ，“判然不相及 。到了宋代，由于方士的牵强附会，而儒者又借鉴 1 该图古称龟书，传说有神龟出于洛水，其甲壳上有此图象，结构是戴九履一，即左三右七，二四 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五方白圈皆阳数，四隅黑点为阴数( 见下页图) 2 黄宗羲黄宗羲全集，易学象数论 m 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 0 0 5 - 6 3 黄宗羲黄宗羲全集，易学象数论 m 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 0 0 5 6 1 4 其中的内容而“以为授受之秘 ，从而将汉唐以来的各种议论都抹煞了。由此黄 宗羲反对宋代以来的易图学家对于河图、洛书的解释，认为这种学说是受到了道 家方士的影响而创的一家之学，与真正的河图、洛书“判然不相及。 既然黄宗羲否定了宋儒对于河、洛之学的认定，那么到底历来引发争议的河 图、洛书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他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第二节黄宗羲对河洛之学的基本认知 黄宗羲在否定了图书易学的相关学说之后，尝试着提出了自己对于河图、洛 书的界定。首先黄宗羲指出其观点是受n t 南宋薛季宣1 的影响的。薛季宣曾在 其河图洛书辩中说： “河图之数四十五，乾元用九之数也；洛书之数五十有五，大衍五十之数也 究其终始之数，九实尸之故地有九州，天有九野，传称河、洛皆九曲，其 取数于是乎! ”2 对以上材料进行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薛季宣的基本思想。一方面他认为， 四十五点的九宫之数是“河图 ，五十五点的天地之数则是“洛书 。另一方面， 他又说，“地有九州，天有九野”，而系辞中说河、洛九曲，分明是与地理相 关的。这样一来，薛季宣的论断是前后矛盾的，他既认为河图、洛书与与天地之 数和九宫之数相关，但同时又断言易传中所说“河、洛皆九曲 ，应该是与 地理相关的，因为数是不可能“九曲的。因此黄宗羲批评了他，认为其前后说 法不一。接着，他便在薛季宣的基础上提出了自己对于河图、洛书的见解。他说： “圣人之作易也，一则日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再则日仰 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于是始作八卦此章之义正与相类天垂象，见 吉凶，圣人象之者，仰观于天也；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者，俯察于地也 谓之图者，山川险易、南北高深，如后世之图经是也；谓之书者，风土刚柔、户 口阮塞，如夏之禹贡3 、周之职方1 是也；谓之河洛者，河洛为天下之中， 1 薛季宣( 1 1 3 4 1 1 7 3 ) ，字士龙，号艮斋，永嘉( 今浙江温州) 人。南宋哲学家，是永嘉学派创始人。师事 袁溉，传河南程氏之学。后入四川制置使幕，从蜀归，调知鄂州武昌。召为大理寺主簿，持节使淮西收淮 北流民实边。还，迁大理正。以直言缺失，为当国者忌，出知湖州。孝宗乾道九年改知常州，未上，卒， 年四十。有浪语集三十五卷传世。宋史卷四三四有传 见文渊阁四库全书 z 浪语集 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 9 8 7 禹贡是尚书中的一篇。禹贡之成书年代，学界向称不一，迄无定论。禹贡的体裁属于地 志。是篇迟于山经，早于汉书地理志，是先秦最富于科学性的地理记载。历代有诸多研究著作，例 如宋代程大昌禹贡论、禹王山川地理图，清代胡渭禹贡锥指，焦循禹贡注释夏允彝禹贡古 1 5 凡四方所上图、书皆以河洛系其名也顾命西序之大训，犹今之租训；东 序之河图犹今之黄册，故与宝玉杂陈不然，其所陈者为龙马之蜕欤? 抑伏 羲画卦之稿本欤? 无是理也一 “孔子之时，世莫宗周，列国各自有其人民土地，而河洛之图书不至，无以 知其盈虚消息之数，故叹河不出图其与凤鸟言之者，凤不至为天时，图不出为 人事，言天时、人事两无所据也若图、书为画卦叙畴之原，则卦画畴叙之后， 河复出图，将焉用之? 而孔子叹之者，岂再欲为画卦之事耶? 观于论语，而 图、书之为地理益明矣礼运出于汉儒，此可无论扬子曰众言淆乱，则 折诸圣经文既如是其明显，则后儒之纷纭，徒为辞费而已矣”2 对以上材料进行分析，我们可以得出以下几点主要内容：圣人是依据“仰 以观子天文，俯以察于地理的原则而制易的。圣人仰观于天，则“天垂象，见 吉凶，圣人象之；“俯察于地，则“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所谓的河 图其实指的是“山川险易、南北高深 ，如后世之图经是也；而所谓洛书，则是 “风土刚柔、户口阿巨塞 ，如夏之禹贡等地理方册。之所以叫做“河 图、 “洛 书，是因为“河 、“洛 是天下之中，所以四方所呈上的书都以河、洛名 之。孔子之时，论语中所谓“河不出图”是指当时四方的河图、洛书无法 呈至周天子，从而无法得知列国的“盈虚消息之数 ，暗指当时的人事无所依的 情景，而不是圣人画卦叙畴之原。黄宗羲借扬子之说指出，后儒的各种说法， 纷纷扰扰，“徒为辞费而己矣一。分析至此，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黄宗羲对于河图、 洛书的界定。他从圣人“仰观俯察”而制易出发，认为圣人仰观于天，以天之象 来言吉凶，俯察于地，以河图、洛书则之，由此而作八卦。所以他认为河图、洛 书并非如易图学家所言，是所谓的天地之数和九富之数。所谓“图 其实就是 后世描述“山川险易、南北高深”的图经；而“书 则是像禹贡、职方一 样的介绍“风土刚柔、户口阢塞的地志。之所以以“河 、“洛”命名，是因为 河洛是天下之中心，所以四方所呈上的图、书都以此名之。接着他还以孔子之时 的情形为例进行了论证。他认为孔子之所以慨叹“河不出图”是因为当时列国都 以周天子为宗，由于图书不至，所以无法知道“盈虚消息之数，也表明了当 时的周已经处于崩坏之时，人事己无所据。故而孔子才慨叹“河不出图”。为了 更进一步论证自己的观点，黄宗羲追闯道：倘若圣人果真以图、书而为“画卦叙 畴之原”，那么在已经完成画卦叙畴的工作之后，“河复出图 ，将如何再用? 由 今合注，当代有辛树帜禹贡新解等 1 职方的含义有以下三种1 古指亟茎方面之官。主选曲礼下：五官之长日伯，是职方。其摈于天子也， 日天子之吏。”2 古官名。周礼夏官所属有职方氏。 唐朱至明清皆于基韭设职方司3 犹版图。泛指 国家疆土。这里所说的“职方”应该是第三种含义，即泛指国家疆土与地理有关 2 黄宗羲黄宗羲全集，易学象数论 m 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 0 0 5 4 1 6 此，他认定，河图、洛书乃是后世的图经、地志。 以上我们讨论了黄宗羲对于河图洛书的批判以及其自己对于河洛的认知。笔 者认为这是黄宗羲易学研究的出发点和基石，他之后所作的所有的易学研究的工 作都是以此为基础的，所以我们将这部分内容看作是黄宗羲易学观的一个学术背 景。以此为背景，笔者将在下一章进一步展开对黄宗羲的易学观的探究。 1 7 第二章：黄宗羲易学观的初步探究 本章笔者将在上一章的基础上，进一步对于黄宗羲的易学观进行探究。黄宗 羲的易学观，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以对易图学的批判作为基点的。通过对于宋 图学的批判，他一方面解决了清初易学研究中必须要面对的一大课题，另一方面 也为其厘清象数学中的诸多“添入之学”作了准备。那么，黄宗羲的易学观到底 具有什么特点，其真正的易学倾向又是怎样的? 为了以一种更加明晰的方法来探 究黄宗羲的易学观，笔者这里首先尝试对纷繁复杂的易学研究的历史及其成果进 行一个整理。通过这一整理，笔者努力呈现出易学演变的较为清晰的线索，从而 使得我们对于黄宗羲的易学观的考察变得容易。这里需要指出的是，笔者的整理 是参阅了四库全书中的一个研究成果来完成。关于易学的演变，四库全书 总目易类中有一个概略的描述： “故易之为书，推天道以明人事者也左传所记诸卜，盖犹太i - 之- 遗法汉儒言象数去古未远也一变而为京1 、焦2 ，入于横祥；再变而为陈、邵， 务穷造化易遂不切民用王弼尽黜象数，说以老庄；一变而为胡瑗、程子， 始阐明儒道；再变而为李光、杨万里，又参证史事”3 以上一段话描述了易学史发展与演变的过程。首先该段话指出易之旨在 “推天道以明人事 。接着便以左传为例，认为当时所记载的和易相关 的内容多是i - 筮之“遗法 。然后便梳理了易学史演变过程中，象数学派和义理 学派的发展脉络。象数一派，从汉儒最初的象数，变而为京房、焦延寿，再而 为宋代陈抟、邵子；而义理学派，则是经历了王弼以老庄解易，胡、程阐理，李、 杨“参证史事 的变化。四库全书总日中的这一描述，在一定程度上是被大 多数易学研究者所认可的。易学也的确在其演变中发展成为象数和义理两派，并 且由于不同时期，易学家所面临的难题和挑战的差异性，使得易学史上的两派呈 现出此起彼伏，相互争辩，相互影响的状况。在此种情境之下，两派之中又表现 出了不同的解易、释易的路径，从而有了“六宗”之说。象数一派，最初汉儒的 1 即京房：( 前7 7 前3 7 年) 少从淄川杨何受 易，为汉代田氏易学的传人。曾为中大夫，齐郡太守， 梁丘贺是其弟子隋书经籍志所注录京房易著甚多，但真伪难定。其事迹略见于汉书儒林传梁 丘贺传中。 2 即焦延寿：字赣，粱( 今河南省商丘县南) 人。曾为郡吏察举，补小黄令( 今河南兰考附近) 。于周易 自称学于盂喜。论易以卦气为主，是上承孟喜，下启京房的汉代象数易学的重要人物。所著 易 林变占已佚今存易林十六卷。事载汉书儒林传京房传) 。 清 永珞、纪昀等四库全书总目经部卷一易类北京：中华书局，1 9 6 5 - 6 象数一般认为“去古未远 ，但基本都已失传，“不可考 ；后经过焦延寿、京房 等人的发挥，象数之学“入于横祥”；至宋则又发展出陈、邵的图书之学。义理 之学同样地也经历了三次较大的变迁。最初是王弼起而黜象数，以老庄解易，开 辟了易学研究的新方向；至宋则有了小程子“阐明儒理 ；后李光、杨万里以“史 事 的参证来解读易学又是一变。以上易学发展的脉络也正是黄宗羲在创作象 数易学论时所面临的易学研究的学术环境。那么这种学术环境中黄宗羲对于 易学的基本态度、研究理路以及思想是怎样的呢? 下面笔者将尝试对这一问 题作出解答。 如果将以上四库全书中的论断作为尺度，将易学发展看作是“两派六宗 相互作用和不断变迁的过程。那么我们就可以得到两条清晰的线索，即象数学易 学与义理学易学。这两条线索可以说是易学家们解决其所处时代的易学课题时必 然要面对的前提。对于象数易学和义理易学的认知和立场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决 定其易学观( 甚至可以说就是其易学观) 。因此，本文对于黄宗羲的易学观的探 究，也是通过这两条线索来完成的。笔者这里拟分两步来分析和描述他的易学观。 首先我们来考察黄宗羲对于象数易学的认知和立场；其次笔者将进一步探讨黄宗 羲的义理易学观。通过这两方面的考察，笔者试图厘清黄宗羲的易学观。 第一节黄宗羲易学观探究之一以象解经 关于黄宗羲对象数易学的认知，我们首先要解决的一个小前提是易学图书学 与象数易学的关系问题。关于这一点，大多数内地易学研究者是有比较一致的看 法的，一般来说，他们都认为易图学是象数易学发展中的一支，并且在宋代产生 了重大变化和发展。例如朱伯昆先生等就是持这种观点。但是也有不同意见，如 郑吉雄先生，他就将易图学看作是象数学和义理学之外的第三支，他在易图象 与易诠释一书中指出：“图书学说固然主要建基于象数，但事实上宋儒图书之 学的象数与汉儒的象数二者即颇不相同，而汉儒的象数之学与宋儒的图书之学彼 此不能互相涵括，分列应该比较清楚 1 郑先生的见解颇有道理，但是本文中由 于黄宗羲将易图学看作是象数学中的一支，因此为了叙述的清晰明了，我们将采 取内地研究者的一般意见。如果将易图学看作是象数易学的新的发展的话。黄宗 羲对于象数易学的基本态度似乎就没有了探讨的必要了，因为黄宗羲可以说完全 否定了图书之学。不论是邵子的先天之学还是朱子的图书之辨在黄氏看来都不过 是“一家之学耳。为了更加明确地表明自己的态度，黄宗羲在论的序言中 还曾引用了朱子的一番话来批评邵、朱的的图书之学。朱子曾说2 ： 1 郑吉雄易图象与易诠释 m 台北：台湾大学出版社，2 0 0 4 一l 2 朱熹朱子全书【z 】朱子语类【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 0 0 2 2 2 2 2 1 9 “谈易者譬之烛笼，添得一条骨子，则障了一路光明，若能尽去其障，使 之统体光明，岂不更好? 斯言是也! 奈何添入康节之学，使之统体皆障乎? 静 l 朱子的这一比喻十分贴切，把易学研究者看作是一个“烛笼”，添入一条笼 骨，就会“障了一路光明 如果研究者能“尽去其障”，那么其说必定能“统体 光明”。可是在黄宗羲看来，朱子的论断虽然精辟，但其易学却因为“添入 了 康节之说“这一条骨，而“统体皆障”了。所以可以说黄宗羲是直接地批评和 否定了图书之学。既然如此，他对象数学的基本态度和立场是否还有必要进行讨 论呢? 是不是可以直接得出黄宗羲反对象数学的结论来? 笔者认为这样的推测 是值得商榷的，因为事实上，黄宗羲对于象数学的立场是远比此结论复杂，甚至 矛盾的。 ( 一) 黄宗羲对象数学的廓清 接下来，我们更进一步地讨论黄宗羲对于象数易学的认知以及廓清。按照本 章开始始所拟定的讨论分析的计划，对于黄宗羲的象数易学观的探讨，应该包括 三个方面，即汉初传至田何的易学，焦、京以来的象数学以及宋代的图书易学。 关于第三个方面，易学图书学的态度，我们在第一章已经探讨过了。而“田何之 说 ，尽管黄宗羲认为其去古未远，应该比较接近易之原旨，但是由于其易 已“不可考”，故而他无法多言。因此，我们可以看到，黄宗羲之易学象数论 六卷所讨论的主要内容都是焦、京以来的象数学以及宋代以来的易图之学。在 论的附录中有四库全书总目( 易学象数论) 提要一文，文中总结的论 的主要内容如下： “前三卷论河图、洛书、先天、方位、纳甲、纳音、月建、卦气、卦变、 互卦、噬法、占法，而附以所著之原象为内篇，皆象也；后三卷论太元、 乾凿度、元苞、潜虚，洞极、洪范数、皇极数，以及六壬、太乙、 遁甲、为外篇，皆数也一2 以上一段话，很清楚地总结了论中的主要内容。论中六卷，前三卷 1 黄宗羲黄宗羲全集，易学象数论 m 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 0 0 5 2 2 黄宗羲黄宗羲全集，易学象数论 m 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 0 0 5 2 8 0 讨论的都是象学，其中包括了易学图书学、“纳甲、纳音、月建、卦气、卦变、 互卦、噬法、占法 等，内容详尽，最后以黄宗羲自己对象数学的认知为主旨的 原象作为总结；后三卷则考释了历代以来的各种象数学中与数相关的典籍和 学说如太元、乾凿度、元苞、潜虚、洞极、洪范数、皇极数等等。 以上内容除了卷一是对于图书之学的考释以外，其余诸卷都是对于象数学的一一 疏通和廓清。黄宗羲在这一考释过程中厘清了自焦、京以来添入象数易学中的各 种学说。他考察了各种学说的渊源、流变，从而否定了焦、京以来的象数之学， 他说： “夫易者，范围天地之书也，广大无所不备，故九流百家之学，俱可窜 入焉，自九流百家借之以行其说，而于易之本意反晦矣” “汉儒林传：孔子六传至淄川田何1 ，易道大兴吾不知田何之说何如 也，降而焦、京，世应、飞伏、动爻、互体、五行、纳甲之变，无不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