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论文）生命会走路的梦——新批评文论解析海子诗歌语言.pdf

摘要 摘要 海予是一位有绝代才华而早逝的诗人，他独特的诗歌语言是一种英雄式的书写，具 有不可重复性。本论文试用西方新批评理论对海子诗歌进行形式分析，从语言、词汇、 节奏入手，细读文本；从而对其诗歌内容、主题进行透视，来破解天才诗人海子的独特 语言，发掘其魅力的根本所在。 第一章从海子的生命写作入手，诗人用生命书写诗歌，一生的追求都在建造中国的 大诗理想上，这种独特性决定论文研究从此着手，进而开启对其带有生命灵性的语言的 新批评式解读。 第二章对海子诗歌从词汇、节奏、特别的诗歌命名三个角度来解析，将他清新、诡 秘和浑厚的独创词汇进行归类整合，同时对诗的节奏、整体结构和主题命名进行新批评 细读分析，从而探究诗歌诸多要素如何在矛盾冲突中形成和谐统一的具有张力的整体结 构。 第三章是对海子诗歌语言进行分析，将其大致特点概括为能解释的和不可说的，有 温度的诗性智慧和坚实的语言形式，在此分类基础上进行语言的新批评细读，解开海子 生命语言的密码。 关键词海子新批评诗歌语言张力隐喻 a b s t r a c t a b s t r a c t h a lz iw h od i e du n t i m e l yw a sap o e tw i t hp e e r l e s st a l e n t h i su n i q u ep o e t i cl a n g u a g e w a sh e r o i cw r i t i n ga n dc o u l dn o tb er e p e t i t i v e t h ec u r r e n tt h e s i st r i e st oa n a l y z eh a iz i s p o e t r yw i t han e wc r i t i c a lt h e o r yo fw e s t e mp o e t r y s t a r t i n gf r o ml a n g u a g e ，v o c a b u l a r ya n d r h y t h m ，t h et h e s i sc r a c k st h eu n i q u eg e n i u sp o e th a iz i sl a n g u a g ea n de x p l o r e st h ee s s e n c e o fi t sc h a r mb ye x a m i n i n gt h ec o n t e n to fh i sp o e t r ya n dt h et h e m eo fh i sp e r s p e c t i v e t h ef i r s tc h a p t e rs t a r t sf r o mh a lz i sl i f e t h ep o e tu s e dt ow r i t ep o e t r yw i t hh i sl i f ea n d h a da l w a y sb e e np u r s u i n gt oc o n s t r u c tc h i n a sm a j o rp o e m si d e a l l y t h i su n i q u e n e s sm a k e si t p o s s i b l ef o rt h et h e s i st os t a r tf r o mh e r ea n dd i s c o v e rh i ss p i r i t u a ll i f ew i t han e wc r i t i c a l r e a d i n gl a n g u a g e t h es e c o n dc h a p t e ra n a l y z e st h r e et e r m so fh i sp o e t r y ：v o c a b u l a r y , r h y a m a ，a n d p a r t i c u l a rn a m i n go f h i sp o e t r y i nt h i ss e s s i o n ，t h et h e s i sc a t e g o r i z e sh i sf r e s h ，s u b t l ea n dr i c h v o c a b u l a r ya n da n a l y z e st h eo v e r a l ls t r u c t u r e ，n e wt o p i cn a m i n g ，a n dp o e t r ye l e m e n t s e x p l o r i n ga tt h es a m et i m e t h u st h et h e s i se x p l o r e sh o wt of o r ma no v e r a l ls t r u c t u r eo f t e n s i o nw i t han u m b e ro fc o n t r a d i c t i o n sa n dc o n f l i c t s t h et h i r dc h a p t e ri sa na n a l y s i so fh a lz i sp o e t i cl a n g u a g e g e n e r a l l y , i tc a l lb e s u m m a r i z e da sf o u rt y p e s ：t h o s et h a tc a nb ee x p l a i n e d ，t h o s et h a tc a n n o tb es a i d ，w a r mp o e t i c w i s d o ml a n g u a g e ，a n dt h es o l i df o r m i nt h i sc l a s s i f i c a t i o nw h i c hi sb a s e do nn e wc r i t i c i s m ， t h et h e s i sd e c o d e st h ep a s s w o r do fh a iz i sl i f e k e yw o r d s h a lz in e wc r i t i c i s mp o e t i cl a n g u a g et e n s i o n m e t a p h o r 河北大学 学位论文独创性声明 本人郑重声明：所呈交的学位论文，是本人在导师指导下进行的研究工作 及取得的研究成果。尽我所知，除了文中特别加以标注和致谢的地方外，论文 中不包含其他人已经发表或撰写的研究成果，也不包含为获得河北大学或其他教 育机构的学位或证书所使用过的材料。与我一同工作的同志对本研究所做的任何 贡献均已在论文中作了明确的说明并表示了致谢。 作者签名：盔孚型t 一 日期：埠钲上月卫日 学位论文使用授权声明 本人完全了解河北大学有关保留、使用学位论文的规定，即：学校有权保留 并向国家有关部门或机构送交论文的复印件和电子版，允许论文被查阅和借阅。 学校可以公布论文的全部或部分内容，可以采用影印、缩印或其他复制手段保存 论文。 本学位论文属于 1 、保密口，在年月日解密后适用本授权声明。 2 、不保密口。 ( 请在以上相应方格内打“ ) 保护知识产权声明 本人为申请河北大学学位所犟交的题目为( 一衲扣唧妇0 两断晦撕罾磅軎 雀镜衾虚瑟渤黟 的学位论文，是我个人在导师隶恤w 指导并与导师合作下取得的研究成果，研 究工作及取得的研究成果是在河北大学所提供的研究经费及导师的研究经费资 助下完成的。本人完全了解并严格遵守中华人民共和国为保护知识产权所制定的 各项法律、行政法规以及河北大学的相关规定。 本人声明如下：本论文的成果归河北大学所有，未经征得指导教师和河北大 学的书面同意和授权，本人保证不以任何形式公开和传播科研成果和科研工作内 容。如果违反本声明，本人愿意承担相应法律责任。 声明人：上瞄l 一日期：4 年l 月日 作者签名： 导师签名： 日期：茸钲月j 生日 日期：耳d 月卫日 前言 上- 一 刖舌 海子在一个明媚的春天悠然辞世，然而他留给世人的是近3 0 0 万字的诗稿和无法言 说的震惊。 一个诡谲的野孩子突然发傻般一念如电的心灵悸动，使我们由庞杂的文化沉积和最 基本的生命天性组合的复杂的情感体验，被这旁门斜出的一念之电打个正着，竟也因此 而为诗人无端的想哭。 正如狄德罗在论戏剧体诗中说：诗需要的是一种巨大的粗犷的野蛮的气魄。海 子正是做到了这一点，一种原始的生命力的爆发式写作。 燎原精准恰切的评价：“海子，就其本质而言，正是这个意义上一匹四趾摁着泥土， 从大地上腾起的野蛮的豹子，一只五脏俱裂而咆哮着扑向太阳的血淋淋的豹子。”一直 萦绕在我的耳畔，这只黑豹带着我的思绪奔向那辽远的诗歌语言的绝妙海洋。 这只豹子一直向西，开始了途径古巴比伦、阿拉伯、耶路撒冷、古希腊，最后 直至埃及的飞奔。如果我们把埃及的金字塔比作一部隐形的天梯，海子则在此驻足，直 接走上天梯，遁入太阳。 在春天，十个海子复活，也许已经是太阳之子，就像耶稣在受难的第三天复活，五 旬节那天，圣灵显现，耶稣成为了上帝挑选拯救人类的弥赛亚。而海子此刻也“实现了 他拯救当代诗歌的大诗理想。 骆一禾认为，海子是我们祖国给世界文学奉献的“一位有世界眼光的诗人 。西 川则写道：“诗人海子的死，将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神话之一” 。 海子已成为一个诗歌时代的象征：“他的诗歌理想，他营造的独特的系列意象，他 对于中国诗歌的创造性贡献他把古典精神和现代精神、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乡土 中国和都市文明作了成功的融合，以及他的敬业精神、他对于诗歌的虔诚和敬畏。” 海子“创造了仅仅属于他自己的意象系列，他的诗歌语言与此前流行的新诗潮的语 燎原：海子评传扑向太阳之豹，南海出版公司，2 0 0 0 年版，第3 5 4 页。 骆一禾：“我考虑真正的史诗”( 土地代序) ，崔卫平编，不死的海子，北京：中国文 联出版社，1 9 9 9 年版。 西川：怀念( f t 序- - ) ，崔卫平编，不死的海子，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1 9 9 9 年版。 谢冕：不死的海子序，崔卫平编，不死的海子，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北京，1 9 9 9 年版。 l 河北大学文学硕士学位论文 言全然有别。他建立了属于自己的诗歌风格。他是当代最具独创性的一位诗人。” 海子是一个既不可重复，也无法仿效的诗歌英雄。他的独一无二来自将个体生命直 接化为诗歌光焰的渴念，来自他孤军深入的勇气和“只能如此”的语言形式。 乐黛云教授这样写到：海子纯净的人格，执着的追求，对自由的热爱，永远是我心 中的诗。 2 0 0 1 年的春天，“人民文学诗歌奖”令很多人诧异的授予了海子。对海子此时的认 可，正是对一种新的诗学精神的认可。 近二十年来，关于海子的研究已有很多，并在学界掀起了两次研究高潮，国内各期 刊有6 0 0 多种论文相继发表，可见研究已相当深入。海子逝世十周年纪念专辑不死的 海子的出版亦成为海子研究史上具有标志性意义的事件，这本书总结了前期海子研究 的优秀成果，也是迄今为止进行海子研究最为重要的资料来源和参考文献。对海子的研 究可以分为两个方面，即对他死亡悲剧的探寻、缅怀与对他诗歌精神的理解和阐释。由 于海子独特的写作方式，这两个方面的研究往往是结合在一起的。最初的研究者多为海 子的生前好友，如骆一禾、西川等人。他们为海子研究作了初步但极富开拓性和启发性 的工作。同时，海子的诗集不断整理出版，1 9 9 7 年由西川编定的海子诗全编面世， 为海子诗歌研究作了最为完备的资料准备。海子生前好友骆一禾是海子诗歌卓越的阐释 者。在海子逝世后，他所写的数篇文章，对海子在当代诗歌史中的地位做了高度评价“海 子的重要性特别表现在：海子不是一个事件，而是一种悲剧，正如酒和粮食的关系一样， 这种悲剧把事件造化为精华。” 他研究了海子的抒情特质，海子在抒情诗领域向本世纪 挑战性地独擎浪漫主义战旗，可以验证上述拟喻的成立：被他人称为太阳神之子的这类 诗人，都共有短命天才、抒情诗中有鲜明自传性带来的雄厚底蕴，向史诗形态作恃力而 为、雄心壮志的挑战、绝命诗篇中卓越的短章性质等特点。 早期海子研究更多的是对海子及其创作的总体研究。朱大可以哲学的和神话阐释的 视角对海子及其创作进行了研究。文章引进并界定了“先知”的概念，梳理了中外历 史上的先知谱系，认为海子( 包括骆一禾) 的创作是在神性闭合、“世界的午夜”降临数 张炯：新中国文学五十年，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 9 9 9 年版，第1 0 页。 周俊，张维：海子、骆一禾作品集，南京：南京出版社，1 9 9 1 年版。海子：海子的诗，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 9 9 5 年版。 骆一禾：海子生涯，崔卫平编，不死的海子，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1 9 9 9 年版。 西朱大可：先知之门，崔卫平编，不死的海子，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1 9 9 9 年版。 2 前言 百年之后具有先知寓言性质的呐喊。文章称海子的诗歌为“新浪漫主义”。 西川作为海子生前好友对海子作品的整理做出极大的贡献。他的几篇关于海子的文 章对海子研究来说具有重要的资料价值，怀念一文用极为感性的笔触记录了海子生 前与自己交往、生活、创作的情形，为人们深入理解海子的死亡悲剧提供了原始真切的 材料。另一篇文章死亡后记，是针对海子逝世后大量存在的对海子现象及其文本的 误读而写的。西川反对仅仅从“形而上”的角度神化海子，他结合t l 己对海子生前的生 活、创作、思想、性情等诸多方面的综合考虑，分析了海子自杀的可能因素：自杀情结、 性格因素、生活方式、荣誉问题、自杀导火索、写作方式与写作理想。这种态度和分析 无疑是公允和有意义的。对于海子死亡悲剧，除了朱大可的形而上阐释和西川的分析外， 还有韩东等人的“形而下 议论。韩东在海子行动一文中认为，人们之所以对海 子之死议论不休主要是因为它的象征意义。“如果说海子是为了诗歌而死的，那一定说 明他的创造力已面临绝境。死是一个解脱，而非任何意义上的升华。如果无法证明诗 歌事业值得我们献出全部生命，那么，“关于海子之死的猜测永远得不到证实，无论是 行动意义上的还是诗歌意义上的。”这样就把诗人及其精神意义从形而上的云端拉回到 平庸的现实，完全消解了其人文意义。 前期研究中，燎原对海子诗歌的意象研究很具代表性。他的孪生的麦子之地论 述了海子和骆一禾诗歌中出现的众多的“麦子意象的重大意义。他肯定新时期中国诗 歌取得的成绩，但认为新时期诗歌明显缺乏诗艺上的原创性。相比之下，“麦地”意象 是海子、骆一禾的独特发现，“他们深刻的现实生存忧患和崇高人格的热切追取，以及 灵魂直裸于生命质询时的坦诚以及自省精神，都对当代中国诗歌重新开始了对朴素的关 注，对情感与心灵的关注。”圆就此，燎原充分肯定了海子、骆一禾诗歌的原创性及其对 当时诗坛的启示意义。 进入2 1 世纪，海子研究的热潮再起，一批新的研究者在前期研究的基础上，对海 子诗歌作了更为具体细致的探寻，海子研究进入第二个时期。与前期相比，后期研究更 多地从海子事件研究转向海子诗歌研究、从诗歌整体研究转向具体的文本研究。但是， 单纯的个人好恶以及求新求快的学风也使本时期的研究出现了一些问题，如整体水准不 及前期，重复研究现象严重等。 。韩东：海子行动，崔卫平编，不死的海子，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1 9 9 9 年版。 圆燎原：孪生的麦子之地，崔卫平编，不死的海子，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1 9 9 9 年版。 3 河北大学文学硕十学位论文 在总体的研究方面，付军龙认为海子诗歌的抒情流向主要有三个方向：爱情、乡土 以及生命和死亡。从新强认为海子诗歌的特殊意义在于其中包含的神性的声音。海子 “深刻体认到中国的历史，并在这种历史时空中以自己孤独的歌唱来召唤虔诚，脱离深 渊。”关于海子诗歌的诗学渊源，大多的研究者都强调他所受到的西方诗歌精神和诗艺 的影响。丁伯林则在比较中发现了他与屈原的联系，认为“他们的内心激荡着相同的情 怀” 。杨秋荣也认为，海子虽非严格意义上的乡村田园诗人，但他与陶渊明相似，具 有一种隐逸情怀。海子的代表诗作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即是海子诗歌隐逸情怀的集 中体现，同时也体现了海子心灵的多重撕裂。这些探讨强调了海子所置身的传统文化 环境，无疑开拓了海子诗歌研究的视野。海子诗歌的意象研究是海子研究中极为重要的 一方面。大部分论者都承认，海子诗歌的意象并非支离散碎，其中有贯穿始终的主题意 象。目前研究者对“海子主题意象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分歧颇大。邹建军认为是“麦子”， “麦子意象之于海子，犹如太阳意象之于艾青，雨巷意象之于戴望舒 ；奚 密则认为“火为中心，诗人创造开展出许多组意象；这些群组之间又互相联系，形成一复 杂庞大的象征体系 ；宗匠认为海子诗歌中存在两类相对抗的意象：一类是麦子、麦 地，一类是太阳、月亮( 月光) ，“这两类意象的相互碰撞，物质与精神的永恒对抗，构 成了海子诗歌的基本主题，也即生命痛苦的主题”；洪子诚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中 提出“麦地、村庄、月亮、天空等，是海子诗中经常出现的、带有原型意味的意象”。固在 海子：诗人中的歌者一文中，王一川强调“远方，是海子诗反复出现的重要形象”。 除了骆一禾外，海子的“史诗”一向少有研究者问津。或许因为其所涉及的深广蕴 涵太难以把握，或许因为骆一禾卓越的解读令后来者望而却步。仅有少数几篇文章对海 子史诗的某个侧面作了研究。梁彦玲指出了海子史诗的文化价值和文学史意义。他认为 付军龙：“歌唱生命的痛苦”海子诗歌的精神世界，文艺评论，2 0 0 3 年6 月。 留从新强：海子诗歌的神性向度，理论学刊，2 0 0 5 年5 月。 丁伯林：海子：激荡着屈子情怀的革命烈士，安庆师范学院学报，2 0 0 4 年2 月。 杨秋容：鸟儿飞向不同的地方海子的隐逸情怀兼与陶渊明之比较，北京教育学院学 报，2 0 0 3 年2 月。 邹建军：试论海子的诗歌创作，崔卫平编，不死的海子，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1 9 9 9 年版。 奚密：海子( 亚洲铜) 探析，崔卫平编，不死的海子，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1 9 9 9 年版。 o 宗匠：海子诗歌：双重悲剧下的双重绝望，崔卫平编，不死的海子，北京：中国文联出 版社，1 9 9 9 年版。 四洪子诚：中国当代文学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 9 9 9 年版，第3 0 9 页。 王- - ) l l ：海子：诗歌的歌者，崔卫平编，不死的海子，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1 9 9 9 年版。 4 前言 “海子的史诗情结及其相应的史诗写作行为在2 0 世纪8 0 年代中后期的中国诗坛上几乎是 绝无仅有的。海子史诗的文化价值意向超逸于民族文化主义，直接指向人本主义文化”。 郭风雷认为海子的长诗太阳七部书的最直接的诗学渊源当追溯到荷尔德林。太 阳七部书所呈现的新的诗学精神和创作形态，为中国当代诗歌的创作，提供了一种 新的精神向度，并且昭示了一条可能的路径。 综上所述，二十年来诸多研究从海子死亡悲剧探寻以及诗人死亡与诗歌创作关系、 诗歌精神的阐释，诗歌意象谱系、海子诗学理论、个案文本细读等方面展开，并取得了 相当高的成就。但笔者发现，在大量的研究论文包括近几年硕士学位论文中，几乎没有 对其诗歌的语言形式进行解析的，本论文试用西方新批评文论对海子诗歌进行形式分 析，从语言、词汇、节奏入手，细读文本，从而对其诗歌内容、主题进行透视，来破解 天才诗人海子的独特语言，发掘其魅力的根本所在。 梁彦玲：论海子诗歌的史诗建构，唐山师范学院学报，2 0 0 5 年3 月。 o 郭风雷：荷尔德林：海子长诗( 太阳七部书) 的诗学渊源，安庆师范学院学报，2 0 0 5 年3 月。 5 河北大学文学硕+ 学位论文 第1 章海子生命与诗 1 1 用生命写诗 海子，原名查海生，1 9 6 4 年生于安徽省怀宁县高河查湾。1 9 7 9 年1 5 岁的他考入北 京大学法律系。1 9 8 3 年毕业后被分配至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哲学教研室工作。1 9 8 9 年3 月2 6 日在河北省山海关附近卧轨自杀，死时身上带着四本书：新旧约全书、梭罗的 瓦尔登湖、海雅达尔的孤筏重洋和康拉德小说选。他在不到七年的时间里， 超速写作，写下了近三百首抒情诗和一幕诗剧太阳七部书和一部幻想仪式剧弑 还有未来得及展开的断章、札记，并创作了自己的诗歌理论，年仅2 5 岁便卧轨自杀的 “天才诗人”，像一颗光芒四射的彗星划过8 0 年代中国诗坛暗淡的天空，在他身后留下 的是洋洋3 0 0 万字的手稿和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遗言：“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海子短暂的生命，书写的是浪漫洒脱、神秘深奥的诗歌语言，体系庞大又独具村庄 与大地情结的诗歌意象，寓意深邃构思宏远的诗歌理想和他自己独立的诗歌理论。走出 查湾，也许让这个迷恋优美乡村景致的少年开始了一条人生的不归路。即使在世人眼里 温馨甜蜜的爱情，也没能留住这个诗人朝圣大诗理想的箭心。城市的嘈杂与欲望的交叉 泯灭不了诗人的精神砥柱，却摧毁了他的生存意念，他永远也回不到自己的家乡，回不 到心初始的地方，海子不得不走上一条孤独的英雄主义之路，或许只有善于倾听的骆一 禾能给他以安慰，可视之为知音。但在日常的生存状态下，他依然无限的寂寞与无助， 但同时他又肯定感到无比骄傲与自豪。如果不是巨大的骄傲感、满腔的激情，又何来力 量支撑海子没日没夜地进行诗歌创作呢? 他就像勇猛的骑士，携带着智慧的铠甲，挥舞 着锋利的长矛，孤独而骄傲的带着一抹苍凉的背影走在诗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海子，很喜欢法国诗人兰波的诗句“生活在别处”，这句被人们引用无数次的名言 的真谛，被海子深刻地理解。用古龙在武侠小说里描述绝世英雄心境的文字来形容海子 的心境是再恰当不过了：“你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登，山路为生命的一部分。你超过一个 又一个行人，达到绝顶时你却失去拥有过的一切。俯瞰山下，后来的人还没能爬上山腰。 孤独是山峰给征服者唯一的礼物，这时你再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来不及回头且来不 及转身的海子于是显得孤单而与世俗格格不入。对于生活在山脚的人们来说，海子生活 6 第1 章海子生命与诗 在山顶；对于幸福就在尘世的人们而言，海子的幸福在别处。别处是海子命运的福祉， 就像史铁生认定地坛是他的福祉一样。尘世的幸福简单而现实，是一种实在可感的踏实 与真切，却不是海子想要的，别处的另一种幸福尽管充满想象、奇特、惊艳与温暖，却 又不能马上得到，这就让海子陷入游离于此处与别处两难的“尴尬地带”，陷入“生” 和“怎样生”纠缠的苦恼。对海子来说，幸福不再是一种可以把握的实在，而只是永恒 的痛苦当中短暂的间歇，而且相形之下，痛苦更令人难以忍受。 海子如梦一般的生命，又书写下什么呢? 在诗里，其实我们看不到海子孤苦无告 的叹息和眼泪，看不到海子无助痛苦的佯狂与装疯，更看不到海子临行前绝望的呼喊。 他的诗，展现的恰恰是美好与温馨：麦子熟了然后写给脖子上的菩萨在日出 看到长发飞舞的姑娘过着幸福的一日，葡萄园之西的话语：带着四姐妹。 在桃花时节感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此外，有震撼的惊奇：诗人手捧亚 洲铜站在喜玛拉雅山颠，酝酿太阳弑写给阿尔的太阳我的瘦哥哥凡高， 与诗人叶赛宁和尼采，你使我想起悲伤的热带于是将不幸给荷尔德林 并谈论着敦煌，最后莫扎特在( 安魂曲) 中说祖国，或以梦为马，诗人带着 忠诚去建筑祖国的诗歌语言；近三百首抒情短诗和七部长诗，处处透漏着罕见才情 与卓越品质。那么写作、诗，让海子生命感受到了他的幸福吗? 写作能救赎海子于现实 两难中吗? 写作也许只是一种美妙的报偿。报偿又是什么呢? 生命对于海子，就像思考 中的诗歌梦想，生命只是一种会动( 会走路) 的写作与思考，从本质上来说，写诗是诗 人的一种幻想征服肉体死亡的精神行动。 海子如一颗放射着光芒的星辰，不，是太阳，在头顶寂寞燃烧。海子无力偿还贫寒 的家庭、无力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却用单纯、敏锐、富于创造性的生命书写诗歌，对 滋育他生命的土地和太阳尽孝报恩。他短暂的一生中留下了数量如此之巨、并深刻影响 了一个时代的写作向度的诗篇，是同时代的任何一位诗人都无法企及的。一个生命超能 量的诗歌爆发，正是由于诗人对自己生命不断压榨提纯的结果。正所谓苦难造就诗人， 苦难锻打着诗人的生命。对于个人而言，客观世界的生存困境必然会顿挫着个体的生命。 然而，海子的痛苦并不是来自苦难，而是来自一个个体生命所不能抵达的超生命的高标。 他以人类文化中的经典性作品和诗人，诸如荷马、歌德、但丁、莎士比亚、米开朗基罗、 荷尔德林、凡高这类超级巨匠为参照，最终甚而以圣经、埃及金字塔、中国敦煌佛 7 河北大学文学硕士学位论文 教艺术、印度两大史诗和奥义书、古兰经这种非个体能力所能为而是一个群体在 他 f f n 个时代集体创建的文化象征体为自己诗歌的目的地，照着这个目标来建造“中国 的诗歌”，所以，他才有了无力偿还麦地和光芒的情义这样的心理。 诗人，你无力偿还，麦地和光芒的情义。“无力偿还 事实上已经是一个清醒的结 论，但他却要知其不可为而领命为之。所以，他残酷的压榨着自己，把自己挤压的甚至 没有了精神生活的空间，面对终极视野的文化与文明，他把自己的写作设定在一个爆炸 前的临界状态，海子已经心神感应到了这一点，他在黑豹中写下了“我们无故平安 没有根据”这一雷霆追命、时不我待的诗句。这是他的诗歌使命和生命理想，于是，满 怀英雄主义、渴望朝圣的海子选择了适时而纯洁的死亡，“春天，十个海子全部复活”， 令他的心灵回到了故乡，也许是古希腊，也许是查湾，那黎明般神秘的宁静。 这就是一个领悟了终极法则的英雄和智者的道路，超越喧闹的人群走进神圣的孤 独；超越卑污的现世走迸纯净的诗歌；超越破损的生命走迸辉煌的死亡。那是人类最终 的自由之所。海子保持着生命的完整，在接受生存的摧残和衰老之前，融入了宇宙，永 葆纯净和新鲜。 i - - 化哲学中刘小枫曾写到：诗人自杀是2 0 世纪最令人震惊的内在事件。“从某 种意义上讲，诗人的自杀，象征着诗人生命价值的最大限度的实现和确证 ，可见， 自杀，尤其是诗人的自杀，是一件十分严肃而庄重的事件。“诗人的死”这种现象，除 了带有一种深刻的时代危机和个体生命存在的悲凉意味外，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理 解，是对遥远的热爱，也是诗人对语言的另一种方式的执着追求：“一种语言越是接近 整体的成熟，越是要求它的操作者付出个体的代价，而诗人作为一种语言的最权威的操 作者，他付出的代价尤其悲壮和惨烈；”圆因而诗人选择死亡，是他无法回避的他所陷入 的语言命运，他需要用“全部生命 去偿还那天赋的语言之债。海子也没有逃离这个诗 人“语言之债”的生命偿还。 已经死去的海子，不仅仅是中国现代诗歌史一个带有某种终结意义的坐标。其实， 从现实意义讲，中国当代诗歌的前沿仍在试图通过革命式的改革达到诗人和他们的诗与 读者的融和，在普遍的形式上必将诞生众多的创造性和可能性。作为其中一颗棋子的海 。吴晓东、谢凌岚：诗人之死，崔卫平编，不死的海子，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1 9 9 9 年版， 第5 l 页。 圆臧棣：犀利的汉语之光论戈麦及其诗歌精神，戈麦诗全集：彗星附录，1 9 9 9 年版。 8 第1 章海子生命与诗 子，他的诗歌，在生前并未得到世人的理解和重视，而在他死后的十年，他的诗歌受到 了青年诗人、海内外学者的广泛研究和深度文本解读。每年的3 月2 6 日，海子的忌辰， 北京大学都要举办名为“未名湖诗会”活动，是祭奠故去的诗人，是吟颂诗人给我们写 下的生命语言，诗与思”，给我们留下的无尽思考。海子踏出了中国当代诗歌改革探索 性的一步，至于这一步的实际力量以及可能产生的影响，需要永恒的时间去验证。 让我们记住并努力去理解这个暗夜中高举炯炯火把的永远年轻的诗人吧。 1 2 海子诗学理想 海子在进行诗歌创作的同时，形成了自己的诗学文论诗学：一份提纲，他在文 章中这样写道：“我恨东方诗人的文人气质。他们苍白孱弱，自以为是。他们隐藏和陶 醉于自己的趣味之中。他们把一切都变成趣味，这是最令我难以忍受的。比如说，陶渊 明和梭罗同时归隐山水，但陶重趣味，梭罗却要对自己的生命和存在本身表示极大的珍 惜和关注。这就是我的诗歌的理想，应抛弃文人趣味，直接关注生命存在本身。这是中 国诗歌的自新之路。 海子所选定的“中国诗歌的自新之路”是“抛弃文人趣味，直接关注生命存在本身”， 这点深受西方诗学精神影响。在海子的艺术追求中，贯穿着一种古典浪漫主义精神，同 时将这种精神植根于中国本土的“麦地村庄 情结之中。那么，我们先来看一下海 子所喜爱的诗人和受其影响的诗论形成原因。 海子所推崇的都是西方诗人，他在文论中将他眼中有资格的诗人、艺术家、思想家、 小说家归入太阳家族谱系，将诗人和作品划分为三个级次。 第一级次，是那些光华四射的天才型诗人：雪莱、叶赛宁、普希金、荷尔德林、爱 伦坡、马洛、克兰、狄兰、韩波，以及凡高、尼采等。他们都是天才型诗人，但又都 是短命天才，是那种将造化赋予一个杰出艺术家一生的能量压缩在短短的数年间内作疯 狂挥霍的非凡之辈。他们的创作，正处于爆炸前兆中，因之其自身便呈示着爆炸碎片的 光芒、气浪和致命性。他们的生命是悲剧性的抗争和抒情，但其本身就是人类最壮丽的 诗篇，诗中之诗。海子最热爱的就是这一类型的诗歌生命，他曾这样说道：“我珍惜王 子一样青春的悲剧和生命。我通过太阳王子来进入生命。因为天才是生命最辉煌的现象 海子：诗学：一份提纲，西川编，海子诗全编，上海：上海三联出版社1 9 9 6 年版。 9 洞北大学文学硕十学位论文 专一， ，(一0 第二级次的是高出于王子之上的“终于为王 者，是“伟大的顶峰”。进入这一级 次的是荷马、屈原、米开朗基罗、但丁、歌德、莎士比亚这极少一类。他们身上不存在 “天才”这一概念的表述，体现的是父性的纪念碑式的创造力，完型能力，亦即“亚当 型巨匠 。这类人身上具有的是父性创造力和对原始生命力稳健的控制能力，他们不像 天才型那样偏执于自身原始力悲剧性生涯与存亡、天才与魔鬼、疯狂创作与毁灭、欲望 与死亡、血、性与宿命等而不能自拔，他们把浪漫的抒情主体、野蛮的原始力和古 典世界的宏观背景相融会，通过对纷繁的材料元素的斡旋及彼此间冲突的强有力的控 制，使之在史诗宏大的场景中，实现造型上的均称与完整，最终呈示纪念碑式的、带有 悲剧痛楚感的壮丽人格。 第三级次，也就是最高的级次，则是非个人能力所能实现的那种人类的集体回忆或 造型。海子将之概括为： 1 公元前2 8 0 0 年公元前2 3 0 0 年的埃及金字塔。 2 公元4 世纪1 4 世纪的敦煌佛教艺术。 3 公元前1 7 世纪前1 世纪的圣经旧约。 4 更古老的无法考察不断丰满的两大印度史诗和奥义书。 5 公元前1 1 世纪前6 世纪的荷马两大史诗。 6 古兰经和波斯的一些长诗汇集。 对于这类作品，海子阐释道：“这是人类之心和人类之手的最高成就；他们代表着 人类的庄严存在，是人类形象与天地并生；他们超于母本和父本之上是伟大诗歌的 宇宙性背景”。回 在这样一种对诗歌生命的理解和理想建构下，海子认为“在伟大的诗歌方面，只有 但丁和歌德是成功的，还有莎士比亚。这就是作为当代中国诗歌目标的成功的伟大诗 歌。 在他看来，但丁和歌德的成功在于“但丁将中世纪经院体系和民间信仰、传说和 文献、祖国与个人的忧患以及新时代的曙光将这些原始材料化为诗歌；歌德将个人 自传类型上升到一种文明类型，与神话宏观背景的原始材料化为诗歌，都在于有一种伟 海子：诗学：一份提纲，西川编，海子诗全编，上海：上海三联出版社，1 9 9 6 年版。 。同上。 同上。 1 0 第1 章海子生命与诗 大的创造性人格和伟大的一次性诗歌行动”。 诗人认为伟大的诗歌是要将自己和民族的材料和诗歌上升到整个人类的形象，体现 人类精神，展现关注人类命运的博大情怀。基于此，海子对当代诗坛有了一种隐约的欣 喜和预感：“当代诗学的元素倾向与艺术家集团行动集体创造的倾向和人类早期的集体 回忆或造型相吻合人类经历了个人巨匠的创造之手以后，是否又会在二十世纪以后 重回集体创造? ”圆也就是说，他认为当代青年先锋诗界已经出现了一种“艺术家集团 行动”和“集体创造的倾向”。这一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他没有给出说明。也许就像燎 原后来的猜测，极有可能是指1 9 8 6 年前后四川青年先锋诗人所共同营建的文化史诗群 落。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海子自己。海子曾在诗学：一份提纲中有这样一段表述： “这一世纪和下一世纪的交替，在中国，必有一次伟大的诗歌行动和一首伟大的诗篇。 这是我，一个中国当代诗人的梦想和愿望。”这个原先使人感到缥缈的，所谓一次“伟 大的诗歌行动”和“一首伟大的诗篇 ，在此我们恍然大悟，这正是以“大诗”理想为 模型的心灵告白。这其实是海子进入那一最高诗歌级次的办法。 但这仅仅是一厢情愿、异想天开的美好愿望，因为到了1 9 8 7 年他写下诗论中最后 这段话时，四川史诗群落的集体建造者们已基本上分崩离析。但这并没有使海子受到挫 伤。海子自己的诗歌创作，时时可见其对人类命运的关注和对集体史诗重建的信心。 海子的诗歌理念及创作实践深受西方诗学影响，冲破了中国传统诗学精神的束缚， 对当下的诗歌现状有着极大的挑战。他像一名勇猛的战将，自己持大刀站在诗歌改革战 场的最前沿，承受着各种冷言冷语、经历着内心孤独煎熬，毅然决然地艰难的行进着。 在传统的诗歌理念中，诗是致力于社会价值层面上的抒情，而海子却倡导“直接关注生 命存在本身 ，在传统诗学中，看重的是诗歌的社会价值，海子却是要为人类构建精神 家园和寻找灵魂的栖息地，诗人追求的是一种乌托邦形式的人类理想，然而对于诗人自 己来说却是一项神圣的使命。海子曾说“我的诗歌理想是在中国成就一种伟大的集体的 诗。我不想成为一个抒情诗人、或位戏剧诗人，甚至不想成为一名史诗诗人，我只想 融合中国的行动成就一种民族和人类的结合，诗和真理合一的大诗。” 他追求诗歌的博 大精深和完整性，将自己拒绝在当下诗歌潮流之外，弘扬一种全新的写作立场，展示另 海子：诗学：一份提纲，西川编，海子诗全编，上海：上海三联出版社，1 9 9 6 年版。 同上。 同上。 l l 河北大学文学硕士学位论文 外一种诗歌的写作路径，这是海子诗歌理念及时间创作所体现出来的诗学意义。 对海子的诗歌而言，意象的创新是最基础、最实质性的。诗人通过新的表现方式创 造新的意象( 词汇) ，营造新的诗歌美学，但一些诗人却将意象的创新演化为猎奇，很 多奇怪的意象毫无目的的堆砌在一起。面对诗坛上的混乱，海子在日记中清醒地指 出了诗坛的弊端：“我觉得，当前中国现代诗歌对意象的关注，损害甚至危及了她的语 言要求。”在我热爱的诗人- 荷尔德林中，海子明确表达了自己的诗歌理念：从 荷尔德林我懂得，必须克服诗歌的世纪病对于表象和修辞的热爱。必须克服诗歌中 对于修辞的追求、对于视觉和官能感觉的刺激，对于细节的琐碎的描绘这样一些疾 病的爱好。 海子以他的诗歌创作实践着他的诗歌理念。诗人在以诗歌表达自己的感情时，实际 上要像烈火一样，把诗歌创作与生命融为一体，而不是一味地沉溺于诗歌的“修辞练习”。 正是这样一种创作心态，海子在诗歌中营造了“麦地”、“村庄”等一系列清新的意象， 营造了一个大地乡村乌托邦，追寻故乡的本质，寻找人类灵魂永久的栖息地，并试图围 绕“太阳”“远方 等意象建立一个精神王国，作为人类灵魂的栖息地。“太阳”成了海 子所要追求的志向：“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和物质的短暂情人我的事业就是要 成为太阳的一生 。 海子个人性的努力使他没有达到他所追求的远大的诗歌理想，但作 为_ 个诗人，他摆脱了传统诗学的束缚，站在人类诗歌的中心去追求远方的理想，确实 震撼着人们的心灵。 1 3 “新批评解密海子语言 新批评是二十世纪西方形式主义批评的第二个发展阶段的批评流派，其得名于美国 文艺批评家兰色姆1 9 4 1 年出版的新批评一书的标题。对于传统文学批评致力于作 家个性、社会环境、时代精神、历史背景等外在因素的研究，新批评认为这并不能恰当 的分析和评价一部文学作品，因此倡导对文学文本自身的研究，也就是所谓的“内在的 或“文学内部”研究。新批评对文本内部研究所创造的一种独特具体的文学批评方法， 即细读法。 早在上世纪二十年代，新批评的先驱瑞恰兹在剑桥大学讲授诗歌时，采取过一种实 。海子：日记，西川编，海子诗全编，上海：上海三联出版社，1 9 9 6 年版。 海子：海子的诗，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 0 0 5 年版，第1 4 5 页。 1 2 第1 章海子生命与诗 验性的方法。他给听课者分发去掉署名的诗篇，要求写出评论交回。结果非常有趣，杰 作被评得一钱不值，平庸之作却受到赞美。瑞恰兹说这证明人们日常读诗时、甚至批评 家写诗评时，受到了“先入之见 的强大压力：只要诗篇署上名，就提供了与诗本身的 价值和意义无关的大量其他因素作者的声誉、时代的风尚等等。因此，瑞恰兹建议 新的“提高分辨能力”的批评方法，将文本孤立出来“细读 ，进行语义和结构的分析， 这种文学作品阅读方法就成为了新批评“细读法”的起点。 长期以来，学界往往从作者的“个人传记情景 入手来挖掘作品内涵，以作者研究 来代替文本研究，从而忽视了语言文本本身细读这一最重要的“事实”。文本被重重遮 蔽，必然造成深层艺术、心理结构的缺失。新批评细读法，不同于宏大概括式的主题批 评、内容批评，也区别于自我感兴式的印象批评、传记批评，它不允许作随意的主观抒 发，而是将目光坚定不移地集中在文本上，对文本进行语义结构和层次结构的细读分析。 新批评将文本“文学性”看作是文本的一种“语义结构”，着重于探讨文学作品“语 义结构”的构成特征。在新批评看来，文本由词构成，每个词汇都有确定不移的字面义， 同时会引发许多闪烁不定的联想义，文学作品的本质就是词汇多种含义相互交织而形成 的“语义结构”。与此同时，词与词相互联结，形成一种非常复杂的语义关系，这就是 “语境 。由于“语境”的存在，词的含义会产生更为巨大的变化，语言的字面义会被 扭曲、扩展、压缩和变形。这样，文学作品的“语义结构”就变得更加复杂、更加丰富。 新批评认为“文学性”就是文本“语义结构”所体现出来的这种多义性、丰富性既冲突 又统一的独特性质，即文学文本的“语义结构”是复杂的、多义的和朦胧的。为了进一 步分析文学文本的“语义结构”的独特性质，新批评创造了语境、含混、反讽、悖论j 隐语、张力一系列的术语和概念，并采用了“文本细读”的方法。诗歌的层次结构是指 诗的谐音、韵律、节奏、句式等，新批评对诗歌外在形式的解读。新批评理论又称为形 式主义文论，形式主义认为文学是一种特殊的语言形式，比如陌生化，巴赫金的多声部 小说，对话主义等。具体到诗歌而言，新批评把诗歌看作是诗人在创作过程中所考虑的 一切形式因素的总和。语言在创造一个连贯的文本的同时，也创造了一个对我们具有影 响力的能动体。诗歌作为这样的能动的艺术品，只有当我们对构成其整体的部分的本质， 及各要素之间的相互作用有了充分的了解之后，我们才能够更好地理解这件艺术品并充 分地欣赏它。不能充分辨认这些形式上的选择，对于诗歌的理解和欣赏就是不完整的。 河北大学文学硕十学位论文 新批评将布鲁克斯和沃伦合著的理解诗歌作为新批评文学文本语义细读和分析 最成功的范例。正如他们在分析艾略特的阿尔弗瑞德普鲁弗洛克的情歌一诗中所 说的：“我们只有细细观察，才能掌握本诗许多细节的全部意义并理解全诗的含意 。 细读在新批评中主要要求批评者对作品( 以诗歌为主) 的词语尤其是中心词的直接意义 及所有内涵意义有相当的敏感，包括揭示词语中的含混、隐语、反讽，了解词源知识乃 至该词与神话、历史或文学有关的典故。与此同时，新批评还要求去细致地寻找和分辨 作品中运用的各种修辞手段，如隐喻、拟人等。当然，所有这些研究都是在把握语境以 及围绕作品整体结构的条件下进行的。 文本的语义通常具有多重性和复义性，新批评对文本进行文学性分析的理论核心是 语义朦胧。文本的语义朦胧产生于语言意义所形成的“张力”，这是新批评细读对语义 结构进行深入分析的一个重要论点。“张力”是新批评家退特为说明文本语义结构特征， 探讨诗歌中的感性与理性结合的问题而创造的一个理论术语。退特认为诗歌语言都有外 延和内涵两重意义，把外延理解为文词的词典意义或指称意义，而把内涵理解为暗 示意义，或附属于文词上的感情色彩。诗的张力就是诗歌中各种意义的统一体，即在诗 歌中所能发现的全部外延和内涵的有机整体。由宽泛的外延和深刻的内涵，二者辩证统 一于一首诗中，可以说这一定是首耐人寻味的好诗。退特在著名的论诗的张力一文 中写道：“我所说的诗的意义就是指它的张力，即我们在诗中所能发现的全部外展和内 包的有机整体。我所获得的最深远的比喻意义并无损于字面表述的外延作用，或者说我 们可以从字面表态开始逐步发展比喻的复杂含意：在第一步上我们可以停下来说明已理 解的意义，而每一步的含意都是贯通一气的。 按退特的说法诗的文本意义是十分丰富 的。每一个词都同时具有两种语义，即称为“外延”的字面义、指称义、字典义和称为 “内涵”的暗示义、联想义、比喻义。退特在论文中举了大量的诗歌例子用以说明“外 延”与“内涵”所形成的语义“张力”。“张力”这个概念十分形象地揭示出了诗歌语义 结构的复杂多样。 新批评细读，是带领我们对文学作品真正培养起审美感受力和理解力，而不是陷入 。 美 布鲁克斯：沃伦阿尔弗瑞德普鲁弗洛克的情歌分析，新批评史亮译，成都：四 川文艺出版社，1 9 8 9 年版，第2 0 3 页。 。 美 退特：论诗的张力，“新批评”文集赵毅衡编选，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 9 8 8 年版，第1 1 7 页。 1 4 第1 章海子生命与诗 空洞的思想内容提取概念当中。张力和矛盾是诗歌用语的本质的表现，它们使人在阅读 时从迷惑而达到顿悟，产生强烈的快感。分析一首诗时，我们最先看到的是由于诗歌语 言的特性而产生的矛盾和张力，然而，当“细读”的过程结束的时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