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哲学专业论文）梁漱溟早期文化观及其折中主义.pdf

粱漱溟早期文化观及其折中主义 内容提要 内容提要 梁漱溟在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一书中，通过对西方、中国、印度三方文化 的比较研究，提出三路向文化观和世界文化三期重现说，并进而指出世界未来文 化是中国文化的复兴。梁漱溟这早期文化观的实质就是折中主义。这种折中主 义在中国传统思想中存在己久，主要表现为中国文化对各种思想的兼容性，其根 源则是中国传统思想中的实用理性。梁漱溟思想中的折中主义倾向也与他的绝对 整体主义文化观和主观文化论有关。粱漱溟折中主义文化观对建设社会主义新文 化具有极其重要的启示意义。 关键词：文化早期文化观折中主义文化建设 作者：刘忠良 指导老师：潘桂明 ! ! 塑g ! 坐型! g ! 塑! ! 型! ! ! 坐! 竺坐坠! ! 竺堕! ! ! ! 竺! ! 堡! ! 翌! ! ! ! ! ! 璺 垒! ! ! 竺! l i a n gs h u m i n g st h e o r yo fc u l t u r e i nh i se a r l y p e r i o da n dh i se c l e c t i c i s m a b s t r a c t i nh i se a s t e r na n dw e s t e r nc u l t u r ea n dt h e i rp h i l o s o p h i e s ，b yc o m p a r a t i v er e s e a r c h i n g w e s t e r nc u l t u r e ，c h i n e s ec u l t u r ea n di n d i a nc u l t u r e ，l i a n gs h u m i n ga d v a n c e dat h e o r yt h a tt h e r e h a v eb e e nt h r e em a j o rc u l t u r ep a t h sa n dt h ew o r l dc u l t u r ew i l lr e a p p e a rt h r e et i m e s ，a n dt h e n p o i n t e do u tt h a tt h ef u t u r eo f t h ew o a dc u l t u r ei st h er e j u v e n a t i o no fc h i n e s ec u l t u r et h ee s s e n c e o fl i a n gs h u m i n g so p i n i o no fc u l t u r ei nh i se a r l yp e r i o di se c l e c t i c i s mt h i sk i n do fe c l e c t i c i s m h a se x i s t e df o ral o n gt i m emc h i n e s et r a d i t i o n a lt h o u g h t s i t sm a i nm a 订豇招b o ni st h ec k i u e s e c u l t l _ t r e sc o m p a t i b i l i t yt oa l lk i n d so ft h o u g h t s i ti sr o o t e di nt h ep r a g m a t i cr e a s o ni nc h i n e s e t r a d i t i o n a lt h o u g h t st h et e n d e n c yo fe d e c f i c i s mi nl i a n gs h u m i n g st h o u g h ti sa l s or e l a t i o nt oh i s o p i n i o no fa b s o l u t eh o l i s mc u l t u r ea n ds u b j e c t i v ec u l t u r e l i a n gs h u n t i n g so p i n i o no fe c l e c t i c i s m c u l t u r eh a sv e r yi m p o r t a n tr e v e l a t i o nt oc o n s t r u c t i n gs o c i a l i s mc u l t u r e k e yw o r d s ：c u l t u r eo p i n i o no fc u l t u r e i no l l e se a r l yp e r i o de c l e c t i c i s mc u l t u r e c o n s t r u c t i o n w r i t t e nb y ：l i uz l i o n g l i a n g s u p e r v i s e db y ：p a ng u i m i n g 粱漱溟早期文化观及其折中主义引言 引言 冯友兰先生晚年在回顾中国二：十世纪二卜年代的古今、中西文化之争时说道 “这是两种文化的矛盾。这个矛盾贯穿于中国历史的近代和现代。当时的部分 人，不承认这是占今、新1 日的矛盾，而认为是东西、中夕 的矛盾。东西文化不同， 因为其根本思想不同。它们的根本思想，就是它们的哲学。司马迁说：好学 深思之： ，心知其意。梁漱溟在当时就是作为一个好学深思之士，讲东西 文化之意，他作了一个东西文化及其哲学的讲演，在当时引起了广泛的 兴趣，因为，无论他的结论是否正确，他所讲的问题，是当时部分人的心中的 问题，也可以说是当时一般人心中的问题。因为矛盾是客观存在，是般人都感 受到的，所不同者是对这个矛盾的认识和解释。州” 确实，从十九世纪四十年代开始，西方帝国主义在经济、政治与文化各方面 日益渗透中国；n - - - 十世纪初，已形成对中国的全方位入侵。中西文化冲突的不 断加剧，中国在列强入侵面前的节节败退、民族危机的日益加重迫使先进的中 国知识分子在领受西方文化的同时也在不断反思自己的传统文化。 这反思过程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即最初承认东方物质文明落后，进而 承认东方社会政治制度落后，辛亥革命后，人们将东方的落后归结为思想文化的 落后。于是，思想文化问题被认为是社会政治问题的根源，“文化反思”被认为 是关系到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大问题，是“吾人晟后之觉悟”。陈独秀登高一呼： “三年以来，吾人于共和国体之下，备受专制政治之痛苦。然自今以往，共 和国体果能巩固无虞乎? 立宪政治果能旖彳亍无阻乎? 以予观之，此等政治根本解 决问题，犹待吾人最后之觉悟。”。他希望通过最终的文化上“新1 1 7 1 思潮之大激 战”，以根本解决“愈觉愈迷、错聩糊涂”的近代以来之困局。所谓“最后之觉 悟”就是文化思想、伦理思想、人生哲学的觉悟，而最根本的就是要启发广大民 众的民主意识和科学精神。 然自戊戌变法至辛亥革命以来的历史证明，民主意识和科学精神与中国传统 文化精神是格格不入的。所以，“要拥护那德先生，便不得不反对孔教，礼法， 贞节，旧伦理，旧政治；要拥护那赛先生，便不得不反对旧艺术，旧宗教；要拥 护德先生又要拥护赛先生，便不得不反对国粹和旧文学。”。这样，经过大半个 世纪的艰难探索，中国的先进知识分子认识到现代化问题核心层面的内容是文化 觉醒、思想启蒙，严复当年倾力从事的工作，重新被提上中华民族的紧迫议事日 程。在此背景下，新文化运动轰轰烈烈地高涨起来。 粱漱溟早期文化观及其折中主义引占 然而，新文化运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激烈的全盘的反对和否定，必然会导致 部分民族感情强烈的知识分子的不满，自然更会遭到守旧力量的激烈反对。1 9 1 6 年1 0 月，杜亚泉在东方杂志上发表静的文明与动的文明一文，将薅洋 文明概括为动的文明，将中国文明概括为静的文明。他批评西洋文明如酒肉之毒 害人体，必须用淡洎如水、粗粝如蔬的“吾国文明”去教之弊、济之穷。 同时，一战后欧洲的破败景象及罗素等西方思想家对古老的东方文明的向往 和赞叹，改变了中国部分知识分子对西方文化的认识，强化了部分知识分子对东 方文化价值的肯定。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梁启超了。梁启超于1 9 2 0 年自欧洲归来， 发表欧游心影录，认为经一一次世界大战后，西方文化已陷入绝境，而东方文 化则可以拯救世界。这无疑是对五四新文化运动“反传统”和鼓吹“西化”的反 动，是“中学”对“西学”的挑战。梁启超之欧游心影录可以说是拉开了东 西文化论战第三阶段的序幕。“ 在这种背景下，作为“好学深思之士”的梁漱溟也在思考东硬文化问题，以 便为中华民族、中国文化寻得一条出路。与当时新文化运动主将们的看法基本相 同，在梁漱溟看来，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固有的文化受到西方文化的步步进逼， 从最初学些西洋的几何天文，其次输入火炮铁甲声光化电，再次废科举、兴学校、 修铁路、办实业，乃至戊戌变法、辛亥革命，改革政治制度，最后出现了新文化 运动，现在己到了最后的关键问题。“现在对于东西文化的问题，差不多是要问： 西方化对于东方化，是否要连根拔掉? 中国人对于西方化的输入，态度逐渐变 迁此时问到根本，正是要下解决的时候，非有此种解决，中国民族不会打出 一条活路来! ” 正是抱着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和积极思考现实、回应时事的论战姿态，梁漱溟 投入到了当时如火如茶的东西文化大讨论中。粱漱溟先生后来在回顾这一段经历 时曾这样说道：“我自己虽然对新思潮莫逆于心，而环境气氛却对我这讲东方古 哲学的无形中有很大压力。就是在这压力下产生出来我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一 书。”梁先生自认为这本书把西洋、中国、印度不相同的三大文化体系各予以 人类文化发展史上适当的位置，解决了东西文化问题。 本文把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书中的有关文化思想称为梁漱溟先生的早期 文化观，并认为，其实质乃是一种在中国传统思想中存在己久的折中主义。这种 折中主义的表现就在于它的兼容性，融合性，在于它的不排外，不对立。其思想 根源则是中国传统的实用理性。本文认为，梁漱溟早期折中主义文化观对我们建 设社会主义新文化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粱漱溟早期文化观及其折中主义一，粱激溟早期文化观 梁漱溟早期文化观 梁漱溟的文化观尽管已为人所熟悉，但为了本文论述的方便，仍然有必要对 其作一简单梳理。 梁漱溟说他是从1 9 1 7 1 9 1 8 年间开始研究东西文化问题的。其时东西文化 问题及其争论正是中国思想界关注的热点。东西文化及其哲学所要回答的正 是当时文化讨论要回答的问题，即未来中国文化的取向到底是哪一条路：究竟是 要全盘西化、中西调和，还是要东方化呢? 梁漱溟没有从简单地罗列东西文化各自的优劣来得出自己的结论。他认为： “一种文化总有他那一种的思想作前趋，才见诸事实。东方化不知道能复兴不 能? 如果能复兴，自然得要东方哲学去复兴他。然则这东西文化问题推得后来就 要问东方哲学能复兴不能? ”这样，粱漱溟从哲学的高度来比较研究东西文化， 把文化问题与人生哲学、人生态度联系起来考察，从中国人生态度的复兴来说明 中国文化的复兴，并由此形成了他的文化哲学。 梁先生认为：“一家民族的文化原是有趋往的活东西，不是摆在那里的死东 藕。”“。同时，“家民族的文化不是孤立绝缘的，是处于一个总关系中的。 从已往到未来，人类全体的文化是个整东西，现在一家民族的文化，便是这全 文化中占一个位置的。”o 所以，要比较说明中西文化，我们必须从整体上比较 中西文化各自的“根本精神”，把中西两文化在人类全体文化中的地位、关系、 前途，希望都表述清楚。正是按照这样一个要求，梁漱溟从“文化是生活的样法”， “生活是没尽的意欲”这样一种对文化的本质性说明出发，提出了生活意欲论以 及建立在此基础上的三路向文化观和世界文化三期重现说。 l 、文化起源生活意欲论 梁漱溟认为，我们要去求一家文化的根本或源泉必须有个方法。他的方法就 是：“你且看文化是什么东西呢? 不过是那一民族生活的样法罢了。生活又是什 么呢? 生活就是没尽的意欲( w i l l ) 此所谓意欲与叔本华所谓意欲 略相近，和那不断的满足与不满足罢了。通是个民族通是个生活，何以他那 表现出来的生活样法成了两异的采色? 不过是他那为生活样法最初本因的意欲 分出两异的方向，所以发挥出来的便两样罢了。”“” 粱漱溟早期文化观及其折中主义一、梁漱溟早期文化观 这就是说，文化就是生活的样法，文化的不同就是生活样法的不同，其根源 则是意欲的方向不同。那么我们首先要了解的是，生活又是什么呢? 粱漱溟对生活的说明是本着佛家唯识学的思想的。他把生活分为“大生活” 和“小范围的生活”或“表层的生活”。就“大生活”而言，生活就是“相续”， 宇宙就是由“生活”的相续而变现出来的，整个宇宙就是一生活。就生活的表层 来说，“生活即是在某范围内的事的相续。”“”这个“事”又是什么呢? “照 我们的意思，一问一答即唯识家所谓一见分相分是为一事。” “”那么，是谁在问又是谁在答呢? 梁漱溟认为是“大意欲没尽的意欲。” 眼、耳、鼻、舌、身、意则为探问的工具，在这些工具之前，则有殆成定局的宇 宙。所以“所谓小范围的生活表层生活就是这大意欲对于这殆成 定局之宇宙的努力。”“殆成定局之宇宙”又可叫做“前此的我”或“己成 的我”，而现在的意欲就是“现在的我”。所以生活又可以解释为“现在的我 对于前此的我之一种奋斗努力。”“4 但是，意欲到底是什么呢? 梁漱溟始终没有对这个核心范畴的内涵作一明确 而严格的界定。美国学者艾恺认为是“世界灵魂”。“”国内有学者认为，在梁氏 的思想中，意欲的内涵自始至终是既丰富又含混的，它既是一种有如叔本华的盲 目“意志”，又深含柏格森之“绵延”或“生命之流”的意思，同时，又略当于 佛之如来藏或“阿赖耶识”。“6 不仅如此，“大意欲”和现在的意欲即“心” 或“精神”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在梁漱溟那里也是含混的。所以，梁先 生后来提出“宇宙大生命”的概念和“人心乃宇宙生命本源的最大透露”的观点， 来取代此时的“意欲”以及“心”或“精神”。 我们可以推断的是，梁先生此时所谓“大意欲”是指宇宙本体，是宇宙一切 事物的本质、存在的根源和发展的动力；当然，这是一种精神性本体。承认有一 种精神性宇宙本体，是种客观唯心主义，但同时又承认个人的“心”或“精神” 对于生活的决定作用，是一种主观唯心义。从“大意欲”到“心”的过程虽然不 是很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文化起源于“心”，起源于“意欲”，起源于意欲当 下向前的一种活动。 2 、文化类型三路向文化观 为什么会有不同的文化呢? “生活的根本在意欲而文化不过是生活之样法， 那么，文化之所以不同由于意欲之所向不同是很明的。”意欲的方向是怎样不 粱漱溟早期文化观及其折中主义 一、粱漱溟早期文化观 唰呢? 粱漱溟先生认为，凡是“现在的我”要求向前活动，都有“前此的我”为我 当前的“碍”。所以，“我如果要求如我的愿必须努力变换这种前此的我 的局面，否则是绝不会满意的”“”。当前为碍的东西是我的一个难题，所谓奋斗 也就是应付困难，解决问题的。然而，梁先生认为，为碍的不单是物质世界，还 有彼之“现在的我”即“他心”和宇宙间一定的因果法则。“9 所以，虽然在每一“事”中的问都有一答，但所答并不一定能使我们的意欲 得到满足。梁先生队为，意欲的满足与否主要可分为以下三种情况：对物质世界 的奋斗可以满足；对“他心”的奋斗满足与否则不可定；对宇宙因果法则的奋斗 则绝对不能满足。 梁漱溟的意思就是：由于意欲面前有三种不同的对象，所以意欲所能达到的 满足状况也就不同。 如果我们揭开意欲的神秘外衣，那么，所谓意欲面前的不同对象，实际上就 是我们现实人生所遇到的不同问题。上述意欲面前的三种不同对象也就是三种不 同的人生问题：人对物的问题、人对人的问题、人对自己的问题。梁漱溟认为， 由于有这三种不同的人生问题，所以也就有三种不同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 1 ) 本来的路向：就是奋力取得所要求的东西遇到问题都是对于前面 去下手，这种下手的结果就是改造局面，使其可以满足我们的要求。 ( 2 ) 遇到问题不去要求解决，改造局面，就在这种境地上求我自己的满 足。他所持应付问题的方法，只是自己意欲的调和罢了。 ( 3 ) 遇到问题他就想根本取消这种问题或要求。瞳 这三种不同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人类生活的三个样法： ( 1 ) 向前面要求； ( 2 ) 对于自己的意思变换、调和、持中； ( 3 ) 转身向后去要求。”。2 粱漱溟认为，西方、中国、印度的文化就分别体现了这三种不同的生活样法， 即： 西方( 文) 化是以意欲向前要求为其根本精神的； 中国文化是以意欲自为调和、持中为其根本精神的； 印度文化是以意欲反身向后要求为其根本精神的。 也就是说，西方人是走第一条路向，中国人是走第二条路向，印度人是走第 粱漱溟早期文化观及其折中主义 一、梁漱溟早期文化观 三条路 苜i 。 3 、文化发展一世界文化兰期重现说 本来，人类一一任何一个民族都不例外都同时面临着粱漱溟所说的人对 物、人对人、人对自身这三大问题。第一大问题的解决是人类得以生存发展的基 本前提；而第二大问题不解决，第一大问题也无法得到很好的解决，因为人不是 孤立的，都是社会的人；而只要存在着生、老、病、死，人们就无法完全摆脱第 三大问题。这三大问题司以说是同时并行，交织存在，无法截然分开的。任何民 族要生存发展，都必须同时解决这三大问题。 但是，粱漱溟却认为西方人解决了第一问题，中国人解决了第二问题，印度 人解决了第三问题，把本来同时存在于任一民族生存发展过程中的三大问题，作 了空间上的共时态的横向排列，分别派给了西方人、中国人、印度人，并据此将 人类文化横向拓展为三大体系，建立了独具一格的文化理论。人生三大问题以及 由此而形成的三大态度的这样一种绝对的空间上的排列显然是不合适的，所以梁 漱溟在朝话中对此作了修正，他就逐求、厌离、郑重三种人生态度指出，近 代的西样人对第一种人生态度( 逐求) 做到了最好，发挥到最高点，同样，对厌 离和郑重最发挥到最好的分别为印度人和中国之儒家。也就是说，西洋人、 中国人、印度人分别在人生第一、二、三问题上做到最好，从而形成了各具特色 的三大派文化。 梁漱溟认为，人生三问题的解决应该依着一个次第井然的程序，即：首先要 解决人的物质生活需求，其次要解决人同其他有情的“他心”的关系，再次是解 决面对因果必至之势的人的情志的宁静问题。所以人类文化也就有三步骤，即人 类文化应当是先走第一路向，即“意欲向前”的路向，再走第二路向，即“意欲 自为调和持中”的路向，最后走第三路向，即“意欲反身向后”的路向。 然而，古希腊人、古中国人和古印度人，分别由于种种关系各自走上了一路， 成就了不同的三大派文明。这三家自其成绩论，无所谓好坏，都是对人类有很大 的贡献。自其态度论，则有个合宣不合宜的问题。梁漱溟说：“西洋文化的胜利， 只在其适应人类目前的问题，而中国文化印度文化在今日的失败，也非其本身有 什么好坏可言，不过就在不合时宜罢了。”。4 梁先生同时又认为，西洋中世纪也折入第三路一千多年，到文艺复兴才重新 去走第一路，把希腊人的态度重新拿出来。由此成就人类文化上所应有的成功如 粱漱溟早期文化观及其折中主义一一、粱漱溟早期文化现 征服自然、科学、德谟克拉西等，此即所谓近世的鹾洋文化。中国人则中途拐弯 到第二路上来，把以后要走的提前走了，成为人类文化的早熟。这第二路虽然在 以前为不合时宜而此刻则机运到来，于是照样也要重新把中国人态度拿出来。印 度文化也是所谓人类文化的早熟，他是不待第一路第二路走完而直接拐到第三路 卜去的。而最近未来文化之兴，实足以引进了第三问题，所以中国化复兴之后将 继之以印度化复兴。于是古文明之希腊、中国、印度三派竟于三期间次第重现一 遭。”这就是梁先生的世界文化三期重现说。 在这里有一点我们要指出，粱先生所讲的中国文化的复兴，实际上讲的是一 种人生态度的复兴。这种人生态度表面是中国人特有的人生态度，但实际上它应 该是整个人类的人生态度，只不过它首先在中国人身上得到了体现。梁先生后来 一再强调，中国人对人类的贡献就在于认识了人之为人，认识了人的理性，为人 类贡献出了合理的人生态度。 4 、从中西文化比较看中国文化的出路 梁漱溟的文化哲学观为他进行中西文化比较提供了理论基础。 我们首先要说明的是，从内在逻辑上讲，由于梁先生已预先把文化定义为生 活的样法，把生活定义为意欲的满足与否，弗认定文化的不同是由于意欲的方向 不同，所以，他的方法实际上是主观规定了西方、中国、印度各家文化所以各异 的原因，再从各家文化中找寻事实根据来证实这一点。因此当时就有人批评他的 “主观臆断”。他的方法也不是由特殊到一般，由殊相到共相的科学的逻辑推演， 而是一种非理性的直觉体悟，这种体悟与他个人的人生经历是有关的。 梁漱溟认为，在当时的各种文化主张中，不论是传统的守旧派，还是西化派， 抑或折衷调和派，都缺乏对东西文化最基本的认识，都未能找到东西文化的根本 区别所在，因而都是盲人摸象，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抓不住问题的关键。梁漱 溟依据他的文化哲学理论，对东西文化作了相当详尽的分析。 关于西方文化，梁漱溟认为，西方化是由意欲向前要求的精神产生科学与民 主两大特长的文化。所有的西方化通是科学与民主精神的结晶；分着说，自然是 - n 表现于社会生活上，- n 表现于学术思想上，但实际上两种精神是不相离的， 西方随便一桩事体常都寓有这两种精神。 关于中国文化，梁漱溟认为，如果与西方化相比，物质生活方面的征服自然、 学术思想方面的科学方法、社会生活方面的民主意识中国都是没有的。“”但是， 7 粱漱溟早期文化观及其折中主义一、粱漱溟早期文化观 在物质生活方面，中国人安分知足，以其与自然融洽游乐的态度，有一点就享受 一点；在社会生活方面，中国人处处尚情而无我，在家庭里，社会上，处处都能 得到一种情趣，于人生的活气有不少培养，不能不算一种优长与胜利。在精神生 活方面，孔子的那种精神生活，似宗教非宗教，非艺术亦艺术，也可算是一个好 处，但可惜没有能够流行到一一般社会上。 至于印度文化，梁漱溟认为：“其物质文明之无成就，与社会生活之不进化， 不但不及西方且商不如中国。他的文化中俱无甚可说，唯一独盛的只有宗教之一 物。而哲学、文学、科学、艺术附属之。”。” 东西文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异呢? 粱漱溟认为这是因为东方和西方各自 走的路向不同。 西方人走的是意欲向前要求的第一路向。此路向是奋斗的人生态度，是生活 的本来路向。意欲向前的路向就使西方文化产生了征服自然的特长，科学和民主 精神也就蕴涵在其中。他特别指出，征服自然的特长，就是由对自然持向前奋斗 的态度所产生的；科学方法就是由要变革现状、向前面下手克服对面东西的态度 所产生；民主意识就是由人们对人们持向前要求的态度所产生的。 中国人走的是意欲自为调和、持中的第二路向。所以，中国文化无征服自然 的态度，而只有与自然融洽游乐的思想倾向。他认为，假使西方化不同我们接触， 就是再走三百年、五百年、一千年也断不会有这些轮船、火车、飞行艇、科学方 法和民主精神产生出来。原因就是中国人和匿方人走的不是同一条路线，所以无 论走多久，也不会走到那西方人所达到的地点上去的! 幔钟 印度人则走的是意欲反身向后要求的第三路向。他们既不像西方人的要求幸 福，也不像中国人的安遇知足，他是努力于解脱这个生活的。所以在印度是“于 生活三方面成了精神生活的畸形发展，而于精神生活各方面又为宗教的畸形发 达”( 3 0 ) o 梁漱溟进行中西文化的比较研究，其目的是想替中国文化寻得条出路。在 提出世界文化三期重现说并对世界未来文化的发展进行推测以后，粱漱溟提出了 他关于中国文化的出路、中国文化发展所应持的态度作为全书的结论：第一，要 排斥印度的态度，丝毫不能容留；第二，对于西方文化是全盘承受，而根本改过， 就是对其态度要改一改；第三，批评的把中国原来态度重新拿出来。3 ” 排斥印度化是因为印度化的时期尚未到来。所谓对西方文化全盘承受，就是 要无批评无条件的承认民主与科学精神。然而，西方文化本身已有了许多问题， 粱漱溟早期文化观及其折中主义一、粱漱溟早期文化观 西方人因理智活动太强太盛而精神上受了伤、生活上吃了苦；况且，照梁漱溟的 看法，西方也在向着第二路上走，因此梁漱溟的所谓全盘承受与全盘西化派的全 盘接受有根本的不同。他认为，现在我们要参取第一态度，但是，“如果不根本 的把他含融到第二态度的人生里面，将不能防止他的危险，将不能避免他的错误， 将不能适合于今世第一和第二路的过渡时代。”。2 梁漱溟对西方文化始终是有批 评的，他要求在全盘承受的同时保持批判的态度，这就是他所谓的“对其态度要 改一改。” 实际上梁漱溟在这里是要中国人补走第一路。因为此时中国需要第一态度。 但是又由于现在是第一路向第二路之过渡的时代，我们要走的必须是修正过的第 态度。也就是“提倡一种奋往向前的风气，而同时排斥那向外逐物的颓流。” 他认为，这样向前的动作既可以弥补了中国人过去的缺短，解救了中国人现在的 痛苦，又避免了西洋的弊窖，应付了世界的需要。 梁漱溟认为，这种态度就是孔子之刚的态度，是适宜的第二路人生。他说： “本来中国人从前就是走这条路，却是一向总偏阴柔坤静一边，近于老子，而不 是孑l 子阳刚乾动的态度；若如孔子之刚的态度，便为适宜的第二路人生。现 在只有踏实的奠定( 这) 一种人生，才可以真吸收融取了科学和德谟克拉西两精 神下的种种学术种种思潮而有个结果；否则，我敢说新文化是没有结果的。”4 粱漱溟在这里提出这种网8 的态度，也就是“批评的把中国原来态度重新拿出来”。 梁漱溟提出的这种刚的态度，实际上就是以儒学传统的人文价值制衡现代 化。这一构想揭示了现代化与人性之冲突的深刻内涵，触及到了现代世界一个普 遍性的文化命题：这就是不管现代化如何推进，对人的终极关怀，在任何时候都 是不可忽视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梁漱溟提出的关于中国文化的出路的结论具 有世界性意义。 粱漱溟早期文化观及其折中主义 粱漱溟早期文化观的折中主义 二、梁漱溟早期文化观的折中主义 关于梁漱溟早期文化观的折中主义，已有不少学者指出过。如黎业明在梁 漱溟的文化选择一文中认为，粱漱溟作出的既要存留并发扬中国文化，又要吸 收西方文化这样种折中的主张，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成是他对传统文化的依 恋情感和对西方文化价值的理智选择的调和。o ”景海峰则指出：“在现实与理想 的对峙中，梁漱溟试图走出一条转接的折中之路：既肯定西方文化，又不滞留于 西方文化；既揭破和阐明人类文化进程的终极性，又不去刻意追求和受制于这种 意义。”0 6 但是，上述观点只是指出了梁漱溟在选择中国文化的出路时所表现出来的折 中主义倾向。本文则认为，粱漱溟的整个体系就是折中主义的，他关于中国文化 出路的主张的折中主义倾向只不过是他折中主义的理论体系的必然结论。 首先，我们要指出的是，梁漱溟的文化理论体系的折中主义并非多元文化主 义。陈来认为，从文化的整体来看，粱漱溟既要西方化，又要社会主义，也要儒 家和东方文化，他所主张的，是政治上的宪政主义，经济上的社会主义，文化上 的多元主义。”我们认为，这个说法是不妥的。如果说在文化主张上既要这个、 又要那个，就是一种多元文化主义，那么可以说世界上就没有一元文化主义。因 为无论是谁，不管是在理论上还是在实际上，都不会主张只要单一的文化，事实 上也不可能存在纯而又纯的单一的文化。 我们在下文将要指出，梁漱溟不是多元文化主义者，但他也不是一元文化论 者。凶为不管是文化多元主义还是文化一元主义，其观点都应该一以贯之。而梁 漱溟则恰恰相反，他的文化观是这样一种情况：为了说明不同的文化问题，他采 用的是不同乃至相反的观点和理论，为了说明不同的文化问题，他甚至采用一些 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对立的事实根据。这些不同乃至相反的观点和理论，这些根本 对立的事实根据并行不悖地存在于他的文化理论体系中，我们把这叫做折中主 义。本文将从以下几方面试加以说明。 l 、文化起源和演变问题上的折中主义 就文化起源来说，梁漱溟既承认文化起源于意欲，又认为意欲之所向不同是 因为意欲面前有不同的对象。这必然使其思想表现出折中主义倾向。 一方面，梁漱溟认为文化的根源在意欲，文化之不同是意欲所向之不同。在 粱漱溟早期文化观及其折中主义二、粱漱溟早期文化观的折中主义 上文我们分析梁漱溟的“意欲”概念时，曾指出，其“大意欲”和“现在的我” 之间的关系是含混的。但不管是“大意欲”，还是现在的意欲、“现在的我”，都 是精神性的东西。 梁漱溟曾明确说：“现在的我”就是大家所谓的“心”或“精神”，是一种看 不见、听不到、摸不着的非物质的东西，是当下向前的一种活动，是与“已成的 我”物质相对待的。所以当粱漱溟说生活就是“现在的我”对“前此的 我”的一一种奋斗时，我们要明确：他所说的生活，跟我们通常所说的社会生活是 两码事。即他所说的生活不是现实的人的社会实践活动，而是一种“精神”的抽 象的自我实现过程，即“意欲”的奋斗过程；他所说的宇宙也不是客观实在的， 即所谓宇宙、物质、“已成的我”都是“精神”“意欲”的奋斗过程的产物。 但是“大意欲”作为客观性的精神实体，它要起作用，它要实现自己，必然 要有所依托。也就是说，“大意欲”要通过人的主观精神的创造作用才能实现自 己。所以这样看来，所谓文化的根源在“意欲”，实际上就是说文化来源于人的 主观精神。实际上梁漱溟也不止一次强调文化是天才的创作、偶然的奇想。 另一方面，梁漱溟又承认，意欲之所向不同，是因为意欲碰到的对象不同， 正是由于意欲面前的对象不同，才形成意欲的不同路向。 我们认为，指出这点对于我们理解梁漱溟的文化观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通常人们在解释梁漱溟“三路向”文化观时，认为是由于意欲之所向不同，就形 成r 人生三问题，由此也就形成了三种不同的解决问题的生活样法，也就是三种 不同的文化。但实际上从梁漱溟的逻辑来说，是由于意欲面前有三种不同的对象， 从而形成三种不同的人生问题，从而就有三种不同的解决问题的生活样法，也就 是三种不同的文化。尽管这些对象从根本上来说本身就是意欲奋斗的结果、奋斗 的产物，但他毕竟在唯心主义的形式下面承认了客观的物质对象对文化的某种决 定作用。这是梁漱溟关于文化起源问题上的一种较隐秘的折中主义倾向。 在说明中国和西方各自的文化演变时，梁漱溟文化观的折中主义倾向就公开 化了。 本来，梁漱溟认为，文化是创造的活动，意志的趋往，天才的创作，偶然的 奇想。他在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一书一开始就批评了地理环境决定论和唯物史 观，他说：“他们都当人类只是被动的，人类的文化只被动于环境的反射，全不 认创造的活动，意志的趋往。其实文化这样东西点点俱是天才的创作，偶然的奇 想，只有前前后后的缘，并没有因的。”。”在他看来，创造文化的原因 都在主观方面。他还指出，物质生活的欲求是出在精神上；使生产力发展可快可 粱漱溟早期文化观及其折中主义二、粱漱溟早期文化观的折中主义 慢的，在人类的精神方面；经济现象变迁的缓促，也在于精神的变动。即人的精 神是能决定经济现象的。再进一步说，西方社会上民主精神之所从来，学术思想 上科学精神之所从来，都要去寻他精神方面的原因。 当然，我们认为梁漱溟在这里对唯物史观有个误解：他把唯物史观同地理环 境决定论混为一谈了。因为唯物史观强调物质生产对社会发展的决定作用，不但 不否认人的能动作用，而且认为正是要通过人的能动作用才能实现。 但是，同样是精神的作用，为什么西方走上了意欲向前的路向，而中国走上 了意欲自为调和持中的路向呢? 为什么西方人“他可以沿着第一一路走去，自然就 转入第二路；再走去，转入第三路；即无中国文明或印度文明的输入，他自己也 能开辟他们出来。”而中国人“他再l 鱼不能回头补走第一路，也不能往下去走第 三路；假使没有外力进门，环境不变，他会要长此终古! ”呢? 。” 梁漱溟认为，这是因为中国的文化全是由古初的几个非常天才如周公、孔子 创造出来的，由于中国古时的天才的思想太玄深而致密，后来的天才不能出其上， 就不能另外有所发明，而盘旋于其范围之中。也就是说，在中国是天才决定了中 国文化的演变。而西方古代天才的天分没有中国古代天才的天分高，所以在西方， 则会因为经济改正而必然导致文化变迁，而且是“非实事变迁摆在前面，他不转 的。”也就是说，对西方人来说，“事实的变迁”最关重要，因此在经济制度改变 以前，文化上的总变化不会发生。 这样，“中国古代的圣人能超越存在( 他们的环境和经济发展) 获得一种精 神，它们就表现在中国文化的创造过程中在西方，精神决定于社会存在和经 济状况。换句话说，他似乎承认历史唯物主义适用于西方社会而不适用于中国社 会。”“”我们知道，事实上梁漱溟后来曾公开承认历史唯物主义不适用于中国， 他甚至幽默地说：“朋友! 马克思列宁以来祖授心传的手法，请你们承认在此地 用不上罢! ”“” 承认唯物史观适用于西方，是为了说明西方文化的变迁有其事实根据，也是 要说明西方正在朝中国路向上变。而承认天才的决定作用则是为了说明中国文化 的演变有其特殊之处。两者本来是不相容的，但在梁漱溟的体系里却奇妙地结合 在一起了。这一折中主义观点与粱漱溟关于文化的根源问题上的折中主义观点是 一脉相承的。文化根源于意欲，根源于人的主观精神，这在中国文化上得到了体 现。但文化的不同又是由于意欲面前的对象不同，西方人面前有了事实的变迁， 所以西方文化非变不可。 粱漱溟早期文化观及其折中主义二、粱漱溟早期文化观的折中主义 2 、文化类型问题上的折中主义 梁漱溟在文化类型问题上的折中主义倾向就是多元文化主义和一元文化主 义的折中。而这种折中主义倾向的根源就在于梁漱溟的绝对整体主义文化观。 本来，从“文化三路向说”到“世界文化三期重现说”是存在极大的矛盾的。 因为梁漱溟提出“三大文化路向说”，目的是要反对西化派的一元文化观，强调 各民族文化的特殊性，从而回避东西文化的先进与落后的问题。但当他构筑起文 化三期重现的图画时，他又陷入了一元文化观的发展模式。 在这个问题上，已有不少论者指出其矛盾。如高力克认为，粱漱溟文化图式 的最大失误，在于其有意将共时态的人生三大闻题历时态化为人类文化进化的主 题，并以此为基础而将西、中、印三种共时并存的文化归结为历时进化的文化形 态。启良也认为，梁漱溟文化主张的自相矛盾就在于他在解决中国问题和人 生问题时采用了两种文化哲学。为解决中国问题，他用的是文化相对主义。而在 解决人生问题时，他所用的是文化绝对主义。 可以说，多元文化和一元文化的矛盾是梁漱溟文化思想中的一个基本的矛 盾。梁漱溟为了说明他的观点，就必须从理论上解决这个矛盾。粱漱溟的方法是： 一是他区分了“实然”和“应然”两种情况。即西方、中国、印度三家不同 的文化确实是共时态地存在于不同的空间，这是世界文化的“实然”状况。然而， 世界文化发展的“应然”则是从西方文化到中国文化再到印度文化，所以，中国 文化和印度文化都是人类文化的“早熟”。 但是现实和理想之间的差距是怎样出现的昵? 梁漱溟并没有给出令人信服 的回答。我们认为，即使承认中西文化差异的原因是路向的不同，要说明中西文 化差异的原因，仅仅说是其所走路向之不同是不够的，而必须说明，为什么西洋 人会走第一路向，中国人会走第二路向，而印度人却走第三路向；或者说，为什 么中国文化和印度文化会“早熟”呢? 恰恰是在这个问题上，梁漱溟的解释是最 软弱无力的。他归结为“天才”的作用。他说：“文化的创造没有不是由于天才 的，但我总觉得中国古时的天才比西洋古时的天才天分高些，即此便是中国文化 所由产生的原故。至于中国文化为什么会“早熟”呢? 他甚至说：“早熟就 是早熟，更无谁使之早熟者。”“”如果说前一说还只是有点牵强附会的话，后一 说就有点武断、蛮不讲理的味道了。这正好说明了梁漱溟文化解释系统的不成功， 不合理，或者只少说是不完善的。 二是他把所谓西方文化、中国文化、印度文化并不仅仅看作是西方文化、中 粱漱溟早期文化观及其折中主义 二、粱漱溟早期文化观的折中主义 国文化、印度文化，而当它们都是世界文化，只不过恰好在西方人、中国人、印 度人身上得到了体现，他认为这样一来所谓“多元”与“一元”的矛盾也就不存 在了。 我们注意到，梁漱溟在说明民族文化的价值时，并不是从多元文化主义的角 度来说的。因为多元文化主义所持的是相对价值论，而梁漱溟在说明西方、中国、 印度各家文化的价值时，恰恰注重的是它们的世界性、绝对性价值。他这样说道： “又有以溟为反对欧化者，欧化实世界化，东方化所不能外。然东方化亦有其足 为世界化，而欧土将弗能外者。”“”而当他说明世界文化的发展时，他也不是从 一元文化主义的角度来说的。在梁漱溟看来，西方文化、中国文化和印度文化在 人类文化的发展过程中都不具有绝对的标准的价值或意义，而只是在人类发展过 程中的某一阶段才有意义，而一元文化主义则恰恰坚持某一文化的绝对的标准的 价值或意义。所以，我们说梁漱溟既不是多元文化主义者，也不是一元文化主义 者。 在梁漱溟那里，西方文化、中国文化、印度文化在人类文化的发展过程中， 分别只在其中某一个阶段才有绝对意义，但它们又都是世界文化。这种奇妙的组 合正是梁漱溟文化观异于常规的地方。这种将三路向文化说和世界文化三期重现 说融合在起的企图，表明了梁漱溟既在历史维度承认了西方文化适应人类社会 进化的趋势，又在价值维度判定了中国文化之离于西方工具性文化的“第二期文 化”的价值优越性。 但是，这种既承认西方、中国、印度文化各自的世界性价值，又在三者之间 寻找一种线性的演变进化趋势的态度，仍然是在多元文化主义和一元文化主义之 间作折中的处理。 3 、中国文化出路问题上的折中主义 我们认为梁漱溟关于中国文化出路的结论：“对于西方文化是全盘承受而根 本改过，批评的把中国原来态度重新拿出来。”是一个折中主义的结论。 1 9 2 2 年，在山西的一次讲演中，梁漱溟把他的这个结论说的更为具体：第 一，西方人在那条路上所成功的，我们也应当做到，否则很不利。要全盘承受西 方的科学民主，中国人应相应改变自己做人的态度和基本精神。比如在政治方面 不能一味屈己让人。大家应通力合作，保持自己的权力，反对别人的侵略。第二， 家庭应该保持，中国人很富家庭生活的乐趣。第三，物质方面要大力向西方学习， 赶超西方。第四，科学知识的开发也非常重要。第五，中国固有文化的研究应继 粱漱溟早期文化观及其折中主义二、粱漱溟早期文化观的折中主义 续。“7 在乡村建设理论中他又说：“我们讲新的建设，就是建设新礼俗。那 末，所谓新礼俗是什么? 就是中国固有精神与西洋文化的长处，二者为具体事实 的沟通调和，( 完全沟通调和成一事实，事实出现我们叫他新礼俗) ，不只是理论 上的沟通，而要紧的是从根本上调和沟通成一个事实。“4 ”在粱先生晚年与艾恺 的谈话中，他也说中国已促成某种程度的东西文化的协和、调和。“” 再联系到梁漱溟所讲到的中国形而上学的大意“有一个为大家公认的中心意 思，就是调和”的观点，我们完全有理由认定梁漱溟此时所提出的主张，同 他以后的主张可以说是一以贯之，那就是折中。只是此时他自己不察觉，或不承 认罢了。 梁漱溟为中国文化指定的出路当时即遭到了人们的批评。东西文化及其哲 学出版后，李石岑即指出粱漱溟对西方文化“全盘承受”而又“根本改过”是 自相矛盾的。李认为，东西既是两种不同的文化路向，那么，西方文化中的科学 态度和“德谟克拉西”态度，都是不能用中国文化、孔子思想来加以改造就能解 决问题的。严既澄尽管对梁漱溟思想差不多全体赞成，但却不赞成梁反对中西文 化调和，在他看来，中西文化非调和不可。 在这里，我们要注意，粱漱溟所说的西方文化、中国文化本质一l 都是指的 种人生态度，一一种根本精神。西方文化的根本精神是意欲向前要求，中国文化的 根本精神是意欲自为调和持中。 这两派精神是根本不同的。科学和民主只有持向前的态度才得开辟，持中国 人的人生态度即持中、调和的人生态度走去，则是物质匮乏、“个人不被发现”、 “社会性不发达”。或者可以说，物质文明、科学和民主同意欲向前是而二、 二而一的；同样，中国文化无非是意欲持中调和和物质匮乏、“个人不被发现”、 “社会性不发达”的而二、二二而。而现在中国实际上需要的是这种共同体的 分裂：中国不能离开它的意欲方向( 否则它就不是中国了) 而需要得到只有离开 它的意欲方向才能得到的实体东西( 科学和民主) 。很显然，这是一个悖论。 在这里，梁漱溟似乎陷入了两难境地：科学和民主是肯定需要的，但是如果 照西方人原来的人生态度走去，科学和民主固然是有了，但随之也会有由此人生 态度而来的各种弊害；但如果照中国人的人生态度走去，固然没有西方的各种弊 害，但民主和科学却也不能出现。梁漱溟的解决办法是提出一种新的态度：提倡 一种奋往向前的风气，而同时排斥那向外逐物的颓流。 正如我们在前文所指出的那样，这种态度也就是全盘承受西方文化而以儒家 人生态度制衡之。我们认为，粱氏先假定这种态度本身包含西方的对外进取与中 粱漱溟早期文化观及其折中主义二、粱漱溟早期文化观的折中主义 国的内在精神之自我完成两面以后，再说它的实践可以包含中西两大文化的好处 而不会产生各自的坏处，这在形式卜- 是合乎逻辑的。在理论上也确实容通了“西 方化”与“东方化”，从而化解现代化的历史意向与传统的价值理念的内在紧张。 然而，在历史上孔子上的真精神从未实现过，这说明这一j 假定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我们认为，梁漱溟提出的这种新的态度实际上是西方和中国两种人生态度的 折中，只不过他把这种新的人生态度给了孔子，认为是孔子之刚的态度。 4 、终极关| 不与现实选择问题上的折中主义 对于梁漱溟的思想最终是归于佛家还是归于儒家的问题，学术界一直存在着 较大的争议。认为他应当归属于佛家的学者以粱漱溟自己的声明作为依据。粱漱 溟在晚年谈到倾心佛学时回忆道：“对于人生苦乐的鳍心观察，是我出世思想的 开窍由来。从而奠定了此后一生归宿于佛法。”。”1 9 8 5 年梁漱溟在接受一位学者 的采访时电曾明确表示：“其实我一直是持佛家的思想，至今仍然如此。持 佛家精神，过佛家的生活，是我的心愿，只是总做不够。”另有一些学者则不 同意将梁漱溟的思想归为佛家，他们认为粱漱溟在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中批 评佛学运动而倡导儒学，他也曾宣布自己“归宗儒家”。 在粱漱溟的世界文化体系构架中，印度文化是最高的文化，中国文化最终要 被印度文化所取代；然而，在此时，中国的出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