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哲学专业论文）贺麟“新心学”思想研究.pdf

云南师范大学硕士论文 摘要 贺麟是中国现代思想史上著名的思想家，也是现代新儒家的重要成员之一。有感于 中华民族和中国文化的危机，他创建了“新心学”思想。兼采中西，跨跃古今，他立足 于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陆王心学，总结、吸收了前期新儒家的主要思想并融合了西方 哲学，从而使“新心学”具有丰富的内容和独创性。 本文首先介绍了贺麟“新心学”思想分期，并从五个方面对其思想体系进行阐述。 一、心论；二、知行观；三、时空观：四、方法论；五、文化观。贺麟始终强调“心” 是宇宙的出发点，视“心”为绝对本体，是宇宙万物之主体，他的唯心主义立场是坚定 的、鲜明的，并且总结、提炼出其思想的独创性及历史地位。本文认为，“新心学”为 中国传统文化的重建和中华民族的复兴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对二十世纪中国哲学的发展 和今日哲学的重建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贺麟现代新儒家新心学 赞赫“新心学”思想研究 a b s t r a c t h el i nw a saf a m o u st h i n k e ri nc h i n e s ec o n t e m p o r a r yh i s t o r y ，a n do n eo f i m p o r t a n tm e m b e r so fn e wc o n f u c i a n i s m r e s p o n s et ot h ec h i n e s en a t i o na n dt h e c h i n e s ec u l t u r ec r i s i s e s 。h ef o u n d e d “n e wi d e a l i s m ”h eb l e n d e dc h i n e s ea n d w e s t e r np h i l o s o p h i e s ，l e a p e do v e ra n c i e n ta n dm o d e r nc u l t u r e s h eb a s e do nt h e c h i n e s et r a d i t i o n a lc u l t u r e ，e s p e c i a l l yl ux i a n g s a na n dw a n gy a n g m i n g s “x i nx u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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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护占年乡月3 日 云南师范大学硕士论文 一、引言 贺麟( 1 9 0 2 一1 9 9 2 ) ，字子昭，1 9 0 2 年9 月2 0 日生于四川省金堂县五风乡。他一生 治学严谨，酷爱儒家文化，他自己说：“我从小深受儒学熏陶，我特别感兴趣的是宋明 理学”。，以复兴和弘扬中国民族文化为己任。1 9 1 7 年，贺麟考入省立成属联中一石室 中学，主学宋明理学。1 9 1 9 年，他又以优秀的成绩考入清华学堂( 清华大学的前身) ， 开始接受七年的正规高等教育。在清华期间，贺麟的思想深受梁启超、梁漱溟等人的影 响，尤其是他们二人对王阳明哲学的极力推崇与精深讲解，对后期贺氏“新心学”思想 的形成是不无关系的。1 9 2 6 年至1 9 3 1 年，贺麟先后赴美国的奥柏林、芝加哥、哈佛大 学和德国的柏林大学系统学习西方哲学。1 9 3 1 年回国后在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任教，1 9 5 6 年调入中国科学院哲学研究所任研究员。解放后，他曾是民盟北京市委员、民盟中央委 员，还曾任第二届、第五届全国政协委员，1 9 8 2 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在中西哲学领域， 他都有很高的造诣，堪称真正的学贯中西的人物，著名的中国现代哲学家、哲学史家、 翻译家和中国研究黑格尔哲学专家。 凭一腔爱国热情和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真切情感，贺麟努力探寻民族文化复兴之路， 力图构建有自己民族特色的哲学思想体系。他毕生介绍、传播和翻译西方哲学，其目的 也就是在此。在总结、吸收当代新儒家梁漱溟、冯友兰、熊十力、马一浮等人的哲学思 想基础上，他选用了某种西方现代资产阶级的学派( 主要是新黑格尔主义) 的思想材料 和思想方法来解释、发挥、充实和改造中国传统儒家文化，构筑了自己的“新心学”思 想体系。他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先后出版的近代唯心论简释( 重庆独立出版社，1 9 4 2 年6 月) 、当代中国哲学( 南京胜利出版社，1 9 4 7 年1 月) 、文化与人生( 上海商务 印书馆，1 9 4 7 年1 1 月) 等著作，是反映其“新心学”哲学思想的重要著作，并因此奠 定了他在“新儒家”学者中的地位，他是中国现代史上最后一位现代新儒家学者。可以 说，新心学是陆王心学与新黑格尔主义融合的产的。 贺麟的重要著作除了上面提到的三本，另外还有：德国三大哲人处国难时之态度 ( 北平大学出版社，1 9 4 3 年) 、黑格尔逻辑学简述( 北平大学出版社，1 9 4 8 年) 、哲 。贺麟：康德黑格尔哲学东浙记，见中国哲学第二辑，第3 7 6 页，三联书店1 9 8 0 年版。 l 贺麟“新心学”思想研究 学与哲学史论文集( 商务印书馆，1 9 9 0 年) 及现代西方哲学演讲( 上海人民出版社， 1 9 8 4 年) 等。他的译著主要有鲁一士的黑格尔学术( 上海商务印书馆，1 9 3 6 年) ， 斯宾诺莎的致知篇( 上海商务印书馆，1 9 4 3 年) 、黑格尔的小逻辑( 上海商务印 书馆，1 9 5 0 年) 等。 二、现代新儒学的特质 ( 一) 现代新儒学的兴起 现代新儒家思想发端于“五四”新文化运动后期，它的兴起和整个二十世纪中华民 族的危机相联系的，其最大任务就是重建中国哲学。它是中国哲学的一场重大革命。现 代新儒家思潮一方面是对传统儒学的一种现代性继承，一方面也是对“五四”新文化运 动的一种回应。 孔子正式创立儒学，此后，儒学自汉以后一直是中国封建社会的统治思想，在意识 形态占主导地位。但自近代中国以来，由于西方列强用武力打开了中国的大门，致使中 华民族任人宰割、欺凌，从而面临着严峻的危机。在这种情况下。一些有识之士将儒学 认定为中国积贫积弱的罪魁祸首，把儒学同封建社会制度联系起来。与此同时，随着西 方国家武力进攻，西方的文化也开始波涛汹涌般传入中国，中国本土文化面临着严峻的 挑战。“五四”新文化运动中，五四诸人又打着科学与民主的口号，要求学习西方文化， 对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儒家文化进行彻底的、全盘的否定。他们认为，西方文化与中 国传统文化之间是不相融的，学习西方文化，必须要否定和放弃中国封建文化。在强烈 的民族危机意识的刺激下，再加上“五四”新文化运动对儒学的极端反动，这必然会激 起一些现代儒者的反弹。近代中国的主要问题就是图存救亡问题，他们开始努力寻求复 兴民族文化之路，解决中华民族危机。这是针对当时中国的现实社会和历史文化的当下 反应，他们实际关注的是儒学在中国的前途和命运，认同和依恋的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 儒学，尤其是宋明理学。 现代新儒家是指“五四”以来从事儒学研究和复兴的那些学者，即在强烈的民族文 2 云南师范大学硕士论文 化危机意识的刺激下，一部分以承继中国文化之慧命为己任的知识分子，力图恢复儒学 的主体地位，重建宋明理学。“现代新儒家是产生于本世纪( 二十世纪) 二十年代，至 今仍有一定生命力的，以接续儒家道统、复兴儒学为己任，以服膺宋明理学( 特别 是儒家心性之学) 为主要特征，力图以儒学为主体为本位，来吸收、融会、会通西学， 以寻求中国现代化道路的一个学术思想流派，也可以说，是一种文化思潮。”他们通过 复兴民族文化来解决民族危机，拯救中华民族。当然，他们重建新儒学，并非只是一味 固守传统，更不是拒西方文化于门外，而是提出一系列以中国文化为本位而又兼容中西 哲学的理论思想。这一时期的主要现代新儒家的代表人物及其思想有梁漱溟的“新孔 学”、熊十力的“新唯识论”及冯友兰的“新理学”等。贺麟在总结前人的理论基础上 提出了“新心学”思想，使现代新儒学更趋成熟。 ( 二) 现代新儒学的特质 既然是现代新儒学，肯定要体现传统儒学的基本精神，当然这不是毫无变化地对儒 学传统的继承，而是要有创造性地更新，也就是说，现代新儒学首先是儒学，它必须要 以儒学为本位主义，在此基础上去融合、吸收西方哲学思想。 现代新儒学的开山鼻祖梁漱溟先生在其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一书中指出，文化的 不同不是由时代的新旧决定大的。在他看来，西方文化是以意欲向前要求为其根本精神， 中国文化是以意欲调和、自为、持中为其根本精神的，印度文化是以意欲向后要求为其 根本精神的。他的这种看法，旨在说明人类文化存在着高低不同的三个发展阶段。进而， 他对三种文化进行比较，西方文化是低层次的，解决的是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是人类 首先遇到的：中国文化是高层次的，它解决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问题，人类社会发展 到定阶段才会遇到的；印度文化解决的是人与自身的关系问题，是人类发展到最高阶 段才会遇到的。西方文化不可取，只有中国文化才是人类主流文化。但由于时代的发展， 必须通过复兴中国传统文化，实现文化的现代转型，才能适应当前社会发展的需要。中 国传统文化的主流就是儒学，复兴中国文化就是复兴儒学。 “新心学”的创建者贺麟也持同样的观点，他强调，民族文化的复兴，其根本成分 。中国现代哲学史研究会编：中国现代哲学与文化思潮，第2 1 7 页。求实出版社，1 9 8 9 年。 3 贺薜“新心学”思想研究 就在于儒家思想的复兴，儒家文化的命运与中华民族的命运紧密相联，只有复兴儒家文 化，才能复兴中华民族。很明显，现代新儒家是以儒学为主位主义的，在确保儒学在中 国文化中主体地位的前提下来融合、吸收西方外来文化。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所兴起的现代新儒学运动，实质上是对近代以来西方文化传入后 所造成的传统文化危机的一个理论反省。无论是先秦儒学还是宋明理学，儒家文化是“内 圣外王”本末一贯之道。现代新儒家的中心课题是本内圣之学以解决新外王的问题，即 重建内圣，开处新外王，其理论系统是道统、政统、学统三统之说。他们以接续儒家的 “道统”、复兴儒学为己任，力图以儒家学术为本体，援西入儒，融会中西，谋求中国 传统哲学的现代化。那么，儒学的“内圣”，即儒学的真精神是什么昵? 现代新儒家认 为，由于孔孟开出的“道统”是儒学的精神与生命，儒学是以伦理为本位的，德性优先 是儒家文化的核心。现代新儒家在儒学的重建过程中，就是立足于儒学的道德中心主义。 在如何使中国传统儒学过渡到现代化的问题上，即如何由内圣开出新外王的问题， 牟宗三提出了“良知自我坎陷”说，即由道德理性自我否定开出民主科学，唐君毅提出 了“依本成末”的重建方式，即，以儒家文化，特别是儒家的道德理性为主体，通过消 化西方文化，建立起道德、科学、民主、宗教相统一的文化体系。 现代新儒学可以说是与马克思主义、自由主义的西化派鼎立的三大思潮之一，而 另两派都是从西方传来的，只有现代新儒学才植根于中国本土文化，且有着二千多年的 思想渊源。今天的中国社会，虽然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占主导地位，但现代新儒 学正日趋成熟和完善，影响也逐步扩大，它在中国现代哲学思想发展史上是有着不可忽 视的地位。 三、“新心学”的思想渊源 1 9 3 1 年，日本帝国主义悍然发动了侵华战争，其时还在德国留学的贺麟，放弃了即 将取得的博士学位，毅然回国参加抗战救国运动。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中国人民处于 水深火热之中。为了保家卫国，中华民族的各界人士皆在探寻救国之路、开展救国运动， 4 云南师范大学硕士论文 文化思想界的人士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寻求救国救民之路，贺麟就是其中重要一员。 ( 一) 复兴民族文化是救国之根本出路 站在唯心主义的立场上，贺麟讨论了学术与政治的关系，简而言之即是：两者在各 自独立自由的前提下也存在着某种联系。 首先，他认为学术与政治都是独立自由的。“学术在本质上必然是独立的，自由的， 不能独立自由的学术，根本不能算是学术。学术是一个自主的王国。它有它的大经大法， 它有它神圣的使命，它有它特殊的广大的范围和领域，别人不能侵犯。” “同时在某种 意义下，政治也是独立自由的，它有它特殊的领域，神圣的使命，它有它的规矩和准绳， 纪纲律例”。学术与政治只有在各自独立自由的前提下，它们才会保持住各自的本 质，也才能发挥它们应有的作用。如果学术失去了独立自由，就会失去其本质和应有的 伟大使命，同样，政治若没有独立自由，它就不能指导国家的经济、行政、教育、外交 等一切活动。学术与政治有其各自的领域和范围，两者彼此应当互不侵犯，这样，各自 才会发展得更好，提高得更快。 与此同时，贺麟又指出，学术与政治两者之间也有一种密切的联系，失掉了这种联 系，就会两败俱伤，对谁都是不利的。 贺麟用“体”与“用”的关系来说明学术与政治之间这种密切的联系：“学术是体， 政治是用。学术不能够推动政治，学术就无用，政治不能植基于学术，政治就无 体。”。学术是体，它是政治的命脉，政治若无学术作体，就是一没有灵魂的躯壳， 学术没有政治作用，就是少数人支离空疏的玩物。进而，他明指出：“学术是政治的根 本、政治的源泉”。学术与政治之间，虽然彼此都独立自由，也互不侵犯，但它们相互 之间是存在着某种联系的。自由独立的政府一定会尊重学术的自由与独立，同时，自由 独立的学术也一定能够培植独立自由的人格，帮助建立独立自由的政治。它们之间是相 互影响、相互促进的，这样，双方才会共同发展提高。 在论述了学术与政治的关系之后，贺麟便提出了其“学术建国”的主张( 当然，它 。贺麟：文化与人生，第2 4 6 2 4 7 页，商务印书馆，1 9 8 8 年，以下引用此书，皆是同样版本。 。同上，第2 4 7 页。 。同上，第2 4 8 页。 。同上，第2 4 8 页 5 贺麟“新心学”思想研究 也支持抗战建国) 。他首先指出：“中国百年之受异族侵凌，国势不振，根本原因是由于 学术文化不如人。而中国之所以复兴建国的展望，亦因中华民族是有文化的敏感、学术 陶养的民族，以数千年深厚的文化基础，与外来文化接触，反可引起新生机，逐渐繁荣 滋长我们真正完成的建国，必是建筑在对于新文化、新学术各方面各部分的研究、 把握、创造、发展、应用上。换言之，必应是学术的建国。”。也就是说，任何建国运动 都是学术建国运动，如果离开学术而言建国，则国家无异建筑在沙上。 在他看来，“中国近百年来的危机，根本上是一个文化的危机。文化上有失调，就 不能应付新的文化局势”。即是说，中华民族的真正危机在于“学术文化不如人”，一 个没有学问的民族，就会被别的民族轻视的。接着他又分析出，中国文化最大的危机是 “儒家思想文化在中国文化生活上失掉了自主权，丧失了新生命”。这样，民族文化的 复兴，其根本成份就在于儒家思想的复兴。儒家文化的命运，关系到中华民族的命运， 同中华民族的盛衰消长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只有复兴民族文化即复兴儒家文化，才能取 得抗战救国的胜利，使中华民族脱离于水深火热之中。最终看来，贺麟的“学术建国” 思想，就是要复兴儒家的思想，他的“新心学”就是复兴儒家文化、尤其是复兴宋明理 学的产物。 ( 二) “新心学”一名的由来 贺麟承认自己是唯心主义者，但他并没有明确地把自己的哲学思想称作“新心学”， 只是后来中国哲学界许多专家在研究中国现代哲学思想时都以“新心学”来称谓贺麟的 新儒学思想，如吕希晨与王育民合著的中国现代哲学史、李振霞著的中国现代哲 学史纲要等，所以，现在一般就都以“新心学”来概括贺麟的新儒学的思想。 贺麟虽然没有把自己的新儒学思想称作“新心学”，但是新心学一词却是他最早创 造出来的。早在1 9 4 0 年，他在其知行合一新论( 载五十年来的中国哲学，北京 商务印书馆，2 0 0 2 年) 一文中就明确提出了这一名词：“而知行问题，无论在中国的新 理学或新心学中，在西洋的心理学或知识论中，均有重新提出讨论，重新加以批评研究 的必要。”其实，通过下文对贺氏现代新儒学思想的阐述，把他的思想称为“新心学” 。贺麟；文化与人生) ，第2 0 一2 l 页。 。同上，第5 页。 。同上，第5 页 6 云南师范大学硕士论文 是符合其思想实际的。 ( 三) “新心学”思想渊源 贺麟是治西方哲学的专家，他治西方哲学，从来都是把它作为手段，而不是目的。 同现代新儒家其他学者一样，他也是通过对东西文化加以比较的途径来寻求复兴儒学之 路的。通过学习、研究西方哲学，真正理解和把握西方哲学，这样才能吸收、转化、利 用、陶熔西方哲学中有用的思想材料和思想方法来改造中国的传统哲学，创立符合时代 需要的民族哲学。一言以概之，贺麟就是把儒家传统思想与西方哲学结合在一起，创建 了“新心学”。 中西哲学何以能够融会贯通? 他通过对中西哲学加以比较来说明这个问题。他说： “我们要认识哲学只有一个，无论中国哲学西洋哲学都同是人性的最高表现，人类理性 发挥其光辉以理解宇宙人生，提高人类精神生活的努力，无论中国哲学，甚或印度哲学， 都是整个宇宙的一支，代表着整个哲学的一个方面。我们都应该把它们视为人类的公共 精神产业，我们都应该以同样虚心客观的态度去承受，去理解，去撷英咀华，去融会贯 通，去发扬光大。”。从这里不难看出，各个民族的哲学，虽然都有自己的特色，但它们 都是人类公共精神产业的一部分，代表着其中的一个方面，因此，它们之间并不存在着 不可逾越的鸿沟，彼此之间是可以相互印证发明、融会贯通的。这样，贺麟就为他下一 步要把中西哲学结合起来创立自己的思想体系提供了理论支持。 基于上面的分析不难看出，贺麟“新心学”思想理论渊源自然包括中国哲学与西方 哲学，正如他在文化与人生一书的序言中所说：“这书似乎多少可以表现出三个特 点：一、有我二、有渊源三、吸收西洋思想。”“有渊源”，这个渊源就是中国 传统文化和儒家思想，而“吸收西洋思想”就是吸收西方哲学中的精华与长处，并把中 西文化加以融合。具体来说，贺麟“新心学”思想的理论来源主要有三个方面。 1 、西方哲学思想 贺麟是研究西方哲学的专家，尤其是在研究和传播黑格尔哲学方面更是贡献巨大， 可以说，他是中国西方哲学史家当之无愧的权威。他不是为研究西方哲学而研究西方哲 。贺峨：哲学与哲学史论文集，第1 2 7 页，商务印书馆，1 9 9 0 年，以下引用此书，皆是同一版本。 7 贺麟“新心学”思想研究 学，他治西方哲学的最大目的在于设法找到中西哲学的融会贯通之处，使彼此间能相互 发明印证，也就是说，他旨在借鉴、吸收西方哲学中丰富而有价值的思想和材料来构筑 自己的哲学体系，从而使中国的民族文化得以复兴，中华民族能够振新崛起。西方哲学 对贺麟的哲学思想影响是多方面的，现只是谈谈新黑格尔主义对其的影响。 “新心学”是西方新黑格尔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 尤其是宋明儒学) 相结合的产物， 新黑格尔主义对其思想的影响是颇大的。 新黑格尔主义最早在英国出现，曾在资本主义世界中流行非常广、影响极大的现代 哲学思潮这一。它以复兴黑格尔哲学为旨趣，“从右边去解释、发展、歪曲、利用黑格 尔哲学以及从康德到黑格尔时期的德国古典唯心主义哲学”。新黑格尔主义者接受黑格 尔的唯心主义思想，并把它发展成为主观唯心主义。贺麟理解黑格尔哲学也是从新黑格 主义契入的，他说：“我最感兴趣的是英国的新黑格尔主义者格林和美国的新黑格尔主 义者鲁一士，特别是鲁一士的近代哲学之精神和近代理想主义演讲这两本书对 我启发甚大”。 我认为，新黑格尔主义对贺麟“新心学”的影响最大一点就是在本体论方面。 “绝对精神”是黑格尔哲学的基本概念，也是其哲学所要研究的最主要的对象。他 把“绝对精神”作为世界的本原( 绝对精神也即是绝对理性、理念、绝对含义) ，黑格 尔有时干脆称之为上帝，它是整个现实世界的主宰和能动的创造本原，所以，黑格尔的 哲学是客观唯心主的哲学。 新黑格尔主义者在吸收黑格尔的“绝对精神”时并把它发展成主观唯心主义。美国 的鲁一士建立一个“绝对”，这个绝对就是世界的本体，是一个无所不包的绝对完善的 意识，也就等同于上帝。在鲁一士的哲学里，上帝和本体两词可以换用。英国的新黑格 尔主义者布拉德雷承认“绝对”为最高实在，但他又不是客观唯心主义者，他放弃了黑 格尔的“绝对理念”和“绝对精神”而提出了“绝对经验”，这一“绝对经验”中的经 验不是平常的现实中的经验，而是一种“内省经验”。这显然已属于主观唯心主义思想。 贺麟正是接受了新黑格尔主义的“绝对唯心主义”，提出了自己的“心为物之体，物为 心之用”的唯心主义本体论。 。贺麟：现代西方哲学演讲，第2 8 9 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 9 8 4 年。 。贺麟：康德黑格尔哲学东渐记，见中国哲学第二辑第3 7 6 页，三联书店1 9 8 0 年。 8 云南师范大学硕士论文 新黑格尔学派的整体主义思想也颇受贺麟青睐。英国的格林说：“如果不是为自然 的整个系统所决定并决定这个系统，任何一个事件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从一个事物 抽出许多关系，就变成无物。单一的东西除非为关系所规定，否则就是无物，而关系就 是它们单一性、孤立性的否定。” 格林认为，事物的整体关系、内在关系规定着事物的 存在，否则就无物可言，把现实世界看成是一个有秩序的、由各种复杂关系构成的体系， 这样的一个体系的存在就意味着一个永恒完美的意识、绝对精神的存在。在新黑格尔主 义的整体主义思想启发下，贺麟提出了“心与物是不可分的整体”观点，建立了主观唯 心主义的宇宙观。 新黑格尔主义对贺麟的思想影响是多方面，如鲁一士的“忠”的哲学对贺麟伦理思 想的影响等，总之，新黑格尔主义是新心学的重要思想来源之一。 2 、中国传统文化 由于贺麟从小深受儒家熏陶，并对宋明理学特别感兴趣，所以，他在构筑“新心学” 思想体系时，自然会重视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以求从中吸取有用的思想和材料。 与其他新儒家人物不同的是，贺麟在创建自己的思想过程中，努力调和融合宋明儒 学中程朱与陆王两派的思想，而并不是有所偏依，厚此薄彼。 无可否认，朱熹是理学的集大成者，“理”是他哲学的最高范畴。任何一事物总有 它存在的道理、根据，这就是理。理是生物之本，即物之所以形成的道理，理即是“太 极”，“太极”无形无象，不可以事物言，太极是本然之理，朱熹建立的是客观唯心主义 哲学体系。 南宋哲学家陆九渊是主观唯心主义者。在哲学本体论方面，他提出的基本命题是“心 即理”。心是宇宙万物的根本，是确认事物存在的内在依据，他说：“宇宙便是吾心，吾 心便是宇宙。东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南海北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 此理同也。” 进而，他又概括出，“人皆有是心，心皆具是理。心即理也。”回明代，心 学大师王阳明又进一步阐发了陆九渊的心学思想，在陆九渊“心即理”的理论基础上提 出了“心外无物，心外无事，心外无理”的观点。他认为：“心”是宇宙天地万物的主 。转引自宋志明编：现代新儒学研究，第2 1 8 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 9 9 1 年。 。转引自贺麟：现代西方哲学演讲。第1 5 4 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 9 8 4 年。 。陆九渊全集卷三十五语录下。 。同上，卷一，与李宰二。 9 贺麟“新心学”思想研究 宰，世界的本原，天地万物是由心所派生，没有心也就没有天地万物。 贺麟在总结、吸收、融合朱熹的“理”一元论客观唯心主义思想和陆王“心”一元 论的主观唯心主义思想基础上，提出了其“新心学”的基本命题：“心是物之体，物是 心之用，心为物的本质，物为心的表现”。即心是世界的本原，心是宇宙万物的本体。 在认识论方面，知与行的关系问题是贺麟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心为物之体 物为心之用”的唯心主义本体论思想的指导下，他提出了“自然的知行合一说”，同样 这也是借鉴，融会朱熹与王阳明的知行观后提出的。 知与行的关系一直是中国传统哲学讨论的主题之一，宋明儒学家更是注重对这一问 题的探讨，并且在理论上达到了一定的水平。 朱熹是这样界说知行关系的：“知行常相须，如目无足不行，足无目不见。论先后， 知为先，论轻重，知为重。” 就是说，知与行是统一的，两者皆不可偏废。另外，他又 说：“夫泛论知行之理而就一事之中加以论之，则知之为先，行之为后，不可疑者”。 这 就把知与行两者分为二截，知先行后，只有先“格物穷理”，方能“躬行实践”。总起来 看，朱熹的知行观，理论上是“知先行后，知主行从”，但在价值上说，知行应当是合 一的，穷理与履践应当兼备，并行不二。 在王阳明的哲学中，“知行合一”说是其中最基本的命题，“外心以求理，此知行之 所以二也。求理于吾心，此圣门知行合一之教”。固为了补救朱熹把知与行分为二截的弊 端，王阳明提出“知行合一”之说，他主张即知即行，知行之间无长远的距离，“行之 明觉精察处便是知，知之真切笃实处便是行，若行而不能明觉精察便是冥行，所以必须 说个知。知而不能真切笃实，便是妄想，所以必须说个行”。 当然，朱熹与王阳明的知 行合一”说中的知与行，不是今天唯物主义认识论上的知与行，而是对封建道德的修养 和体认。 贺麟指出，朱熹的知行合一说是理想的价值的知行合一观，王阳明的知行合一说是 直觉的价值的知行合一观，两者皆可称为“价值的知行合一观”。在这一理论基础上， 他提出了“自然的知行合一论”，它主要有三个基本命题组成，“知行同是活动”、“知行 。贺麟：哲学与哲学史论文集第1 3 2 页。 。朱子语类卷九。 o 朱子文集大全卷四。答吴晦叔。 。传习录答顾东桥书。 。传习录中答顾东桥书。 云南师范大学硕士论文 自然合一”、“知主行从”。 3 、现代新儒家思想 中国现代新儒家思想是贺麟“新心学”的另一个重要理论来源。通过对五十年来中 国哲学发展的考察，贺麟认为，现代新儒家思想堪称现代中国哲学的主潮，即广义儒家 思想的发展或儒家思想的新开展。他很注重总结、评述现代新儒家其他人物的思想，分 析其中的利弊，吸取精华，充实自己的思想。 梁漱溟：梁漱溟堪称现代新儒学思潮的开山人物，第一个竖起“新孑l 学”的旗帜。 贺麟对梁漱溟的评价是相当高的，他说：“新文化运动以来，倡导陆王之学最有力量的 人，当然要推梁漱溟先生。”。“比较有系统有独到的见解，自成一家言，代表儒家，代 表东方文化说话的，要推梁漱溟先生在民国十年发表的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一书。”。 梁漱溟先生把着眼点放在主体方面，他认为尽宇宙就是一生活，这个生活也就是生 活者，即生命。“宇宙是一大生命，了解了生命就了解了宇宙，虽然到处是生命之所表 著，可是有一个地方是宇宙大生命的核心。这个地方就是人。生命是活的，宇宙最 活的就是人心。果能体认人心，就能体认出宇宙的生命来了。”。进而，他强调生活就是 没尽的“意欲”，把意欲归结为主体的“我”，生活就是意欲对“殆成定局之宇宙”的努 力。( 梁认“殆成定局之宇宙”是“前此的我”或“已成的我”，意欲就是“现在的我”。) 这样，生活就是用现在的我对于前此的我之奋斗。很明显，他把现在的我作为精神本体。 在知识的来源上，梁漱溟认为知识由三量构成，一切知识都是三量作用的结果，这三量 就是“现量”、“比量”和“非量”。在他看来，现量就是感觉，比量就是理智，而非量 就是直觉，非量是现量和比量间不可或缺的一种作用。梁漱溟崇尚直觉，他以直觉来解 释孔子的“仁”和王阳明的良知。 贺麟对梁漱溟思想的总结是：“对于儒家的辩护与发扬，他坚决地站在陆、王学派 立场上，提出锐敏的直觉以发挥孔子的仁和阳明的良知。他特别着重锐敏的直觉是 反功利的，不算帐的，不分别人我的，不计算利害得失的，遇事不问为什么，而但求此 心所安的生活态度。这直觉是随感而应的，活泼而无拘滞的，刚健的，大无畏的行为的 。贺麟：五十年来的中国哲学，第1 2 页，北京，商务印书馆，2 0 0 2 年，以下引用此书皆是同一版本。 o 同上第9 页。 。杜威教育之根本观念粱漱溟教育文集，开明书店。1 9 4 6 年。 l i 贺麟“新心学”思想研究 泉源”。这样看来，梁漱溟的新孔学思想是倾向于陆、王心学的，这一点正契贺麟之意 并被其吸收。 与此同时，贺麟也对梁漱溟的“新孔学”提出了批评。关于中西文化的比较问题， 他认为梁漱溟的分析“是基于综观世界文化演变的事实所得到的知识形态，并不是逻辑 的公式，亦不是基于文化哲学的普遍原理”。“他( 梁漱溟) 指出西洋、中国、印度三 种文化出于三种不同的人生态度；西洋人肯定现实生活，而向前追求；中国人肯定现世 生活而融融自得，且以向前追求为戒；印度人则否认现世生活而要求脱去此世界，取消 生命。”9 这种比较无疑就把中学、西学对立起来，从而无法找到使两者融会贯通的基础 和理论依据。为了避免这个缺限，贺麟力图寻求中西哲学的融合之处。另外，他还指出 梁漱溟思想中的其他不足之处，如他的哲学注重发挥陆王一派思想，但缺少本体论方面 的研究等。诚然，他的批语是同情的，目的是把新儒家思想发展得更完美。 冯友兰：关于冯友兰是否属于现代新儒家是有争议的，这里暂且不论，显然，贺麟 是视他为现代新儒家的人。 冯友兰创建其“薪理学”思想是在抗战时期，新理学思想集中体现在“贞元六书” 中( 新理学、新事论、新世训、新原人、新原道和新知言) ，它是一个 完整的思想体系。从理论上来看，它是对梁漱溟新孔学的发展。梁的新孑l 学凸显主体的 性，强调“现在的我”是精神本体，最后走上“唯我论”境地。为了克服这一弊端，走 出唯我论困境，冯友兰开始把着眼点转向客体。 新孔学强调“理”的作用。理就是一事物之所以为一事物的内在根据，是事物的主 宰者。“说理是事物的主宰者，即是说，理为事物所必依照而不可逃；某理为某事物所 必依照而不可逃，不依照某理者，不能成为某事物，不依照任何理者，不能成为任何事 物，简直是不成东西。”理是宇宙万物所依照的本体，它是永恒不变的。接着，冯友兰 又构画了“真际”和“实际”的概念。“真际是指凡可称为有者。亦可名为本然，实际 是指有事实底存在者，亦可名为自然。真者，言其无妄；实者，言其无虚；本然者，本 来即然，自然者，自己而然。” 冯友兰讲的“实际”是指世界万物或现实的世界，“真 。贺麟五十年来的中国哲学第9 1 0 页。 o 同上，第1 1 页。 o 同上，第l o 页。 ”冯友兰：新理学第1 2 5 页，商务印书馆，1 9 3 9 年。 。同上，第1 2 5 页 1 2 云南师范大学硕士论文 际”即是指共相世界，或说理世界。实际的世界是由无数具体事物构成，真际作为理世 界，则包含了所有事物之理。 同样，贺麟也总结了冯友兰新理学的基本思想：冯友兰认为事物之所以成为事物， 必依照理，必依据气，这是承继朱子认事物为理气之合的说法，而冯先生复特别对朱子 凡物莫不有理之说加以新的发挥。冯先生认为山有山之理，水有水之理，飞机有飞机之 理。理是先天永恒的，故未有飞机之前，已有飞机之理，未有山水之前，已有山水之理。 冯友兰把理作为世界本原，这一点贺麟颇加赞赏，认为他是抗战时期影响最广大、声明 最大的哲学家。 贺麟在构筑其思想体系时，虽然注重陆王的心学，但他从来也未贬抑过程朱的学说， 这也就是他接受冯友兰的新理学的原因之所在。另一方面，他指出冯先生的不足，他( 冯 友兰) 对程朱和陆王两派持偏见的态度，也就是说，冯先生更多的是继承程朱一派而对 陆王一派却缺乏同情。贺麟常说；“讲程朱而不能发展至陆王，必失之支离。讲陆王而 不能回复到程朱，必失之狂禅。”。贺麟极力主张融合程朱和陆王两派，他公正地评析了 朱熹与陆九渊两派思想的关系。他认为，两人都重视心性之学，也都采用直觉的方法， 不同的是，朱熹注重向外透视体认的直觉法，而陆九渊注重向内反省本心的直觉法。在 这一点上，他找到了两派的会通之处，并视它为自己思想的理论来源之一。 熊十力：熊十力在其著作新唯识论一书中开始就说出了本书的基本宗旨。他写 新唯识论的目的，是为了让研究玄学的人懂得：一切物体的本体，不是离开心的外 在境界，本体即本心，不是科学知识所能获得的，只有反求于自身，用实证才能获得。 在熊十力看来，宇宙的本体就是本心，而物质世界就是本体的表现和功用。“体用不二” 是他建立儒家本体论的基本原则，“用就是体的显现，体是用的体，无体即无用，离用 亦无体”。体用显然是有差别的，但体用不二。这种“体用不二”理论同陆九渊的“吾 心即宇宙，宇宙即吾心”、王阳明的“心外无理，心外无物”的观点是相承续的。他所 说的本心相当于王阳明的“良知”，本心是具有道德属性的，“仁者本心也，即吾人与天 地万物所同具之本体也。”。这个本心不是纯理智的纯思纯知，而乃是“仁”。本心具有 “翕”和“辟”两种功能和势用，本心借助于“翕”化为物质世界，借助于“辟”又使 。贺麟：五十年来的中国哲学第3 3 页。 。熊十力：新唯识论，第3 4 8 页，北京中华书局，1 9 8 5 年。 o 同上，第5 6 7 页。 1 3 贺麟“新心学”思想研究 物质世界向自己复归。本心的翕辟成变，才使宇宙处于大用流行、生生变化之中。 熊十力的“新唯识论”是对陆、王心学的继承和发挥，贺麟认为，熊十力为陆王心 学之精微化、系统化最独创之集大成者，他“得朱、陆精意融会儒释，自造新唯识论， 对陆、王本心之学，发挥为绝对的本体，且本翕辟之说，而发展设施宇宙论，用性智实 证以发挥陆之反省本心，王之致良知。”。熊先生关于本心本体的这些观点，与贺麟要求 建立的仁的本体论和仁的宇宙观是非常契应的。贺麟说过：“哲学上可以说有仁的宇宙 观，仁的本体论。离仁而言本体，离仁而言宇宙，非限于死气沉沉的机械论，即流于漆 黑一团的虚无论。”。他是这样评述熊十力思想的：熊先生在“本心即仁”、“本心即性” 方面发挥较多，且也能发挥王阳明的“即知即行”的观点，但在“本心即理，心者理也” 方面发挥却似乎少了点，较少地发挥了“心即理”的观点，贺麟“新心学”弥补了这一 缺憾。 不仅如此，贺麟还对现代新儒家其他人员如方东美、马一浮、唐君毅等人的思想也 进行评述，其目的无外乎总结吸收他们的优点和长处，避开他们的不足之处，努力构建 更完美、更成熟、更系统的现代新儒家思想。 四、“新心学”思想分期 贺麟的“新心学”思想基本上形成于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从其思想的提出，到逐 步成熟、形成，这其间大约经历了长达八年的时间，大致经过三个阶段。 ( 一) 草创阶段 1 9 3 4 年，贺麟的近代唯心论简释一文发表于大公报现代思潮周刊，该文 的发表，标志着他草创“新心学”的开端。 在近代唯心论简释一文中，主要讲了三个基本概念：心、性、理，由此而生发 出三个基本命题：“心即理”、“性即理”和“理即理想”。贺麟提出：“心有二义：一、 心理意义的心：二，逻辑意义的心。逻辑意义的心即理，所谓心即理也，心理的心 。贺麟：五十年来的中国哲学，第1 2 页。 。贺麟：文化与人生，第1 0 页。 1 4 云南师范大学硕士论文 是物。”。逻辑意义的心即理，是一种超越经验、超心理的精神原则，为经验行为、 知识组织及价值评判的主体。贺氏所说的“性”，指事物的本性、本质，是从整个丰富 客观材料抽练出来的共相或精蕴。本性是具体的、普遍的，此种具体的共相就是“理”。 因此，所谓心即理，是就知识的起源与限度讲的；所谓性即理，是就认识对象与自我发 展的本则讲的；所谓理即理想，是就行为之指针与归宿讲的。可以说，这篇文章是贺麟 “哲学思想的宣言”，“此后的许多文章，都是此文所阐述的基本思想的扩充与引申。”。 ( 二) 成熟阶段 1 9 4 0 年，贺麟发表了五伦观念的新检讨一文，开始提出“新心学”的基本思想。 在该文中，他着重强调文化创造应立足于民族精神的创进发扬，应注重以自由自主的近 代精神对我国的传统哲学和传统文化作“推陈出新”的审视。他不赞成全盘西化论。也 不赞成本位文化论，努力探索促使传统儒学现代化的途径，谋求儒学与西方哲学的融合 贯通，从而使儒学从传统走向现代，实现现代转型。 接着，1 9 4 1 年8 月，他又发表了儒家思想的新开展( 发表于思想与时代第 1 期) 一文，这篇文章被称为“现代新儒家的宣言书”，该文进一步丰富、展开了他的理 论构想，是其所有表述“新心学”思想的学术论文中最重要的一篇。该文实则是贺麟“新 心学”体系的提纲，也是其“新心学”思想成熟的标志。在此文中，他对“五四”新文 化运动作出辩证地评价，即他没有简单地否定“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价值，也没有把儒 学的衰微归咎于新文化运动。相反，他认为，“新文化运动的最大贡献在于破坏和扫除 儒家的僵化部分的躯壳和形式末节，及束缚个性的传统腐化部分。它并没有打倒孔孟的 真精神、真意思、真学术，反而因其洗刷扫除的工夫，使得孔孟程朱的真实面貌更是显 露出来。” 并且，他断言，“广义的新儒家思想的发展或儒家思想的新开展，就是中国 现代思潮的主潮。”。进而，他又提出了儒家思想新开展的具体思路，即必须以西洋的哲 学发挥儒家的理学；必须吸收基督教的精华以充实儒家的礼教；必须领略西洋的艺术以 发挥儒家的诗教。 。贺麟：哲学与哲学史论文集，第1 3 1 页。 。张学智编：贺麟选集前言第4 页。长春。吉林出版社，2 0 0 5 年。 。赞麟：文化与人生，第5 页。 o 同上，第4 页。 1 5 贺麟“新心学”思想研究 ( 三) 完成阶段 贺麟三本主要著作的相继出版，即，近代唯心论简释( 1 9 4 2 年) ，当代中国哲掣 ( 1 9 4 7 年) 和文化与人生( 1 9 4 7 年) ，标志着他努力构建的“新心学”思想已基： 完成。这三本都是表述其“新心学”思想的重要著作，关于他的唯心主义思想的具体l 容，在下面一部分将具体分析。 五、“新心学”的思想体系 贺麟通过中西哲学加以比较研究，寻出两者的融会贯通之处，并总结、吸收了现一 新儒家哲学有益的经验、思想，从而竖起了“新心学”旗帜，为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前 现代新儒学思潮画上了句号。 贺麟并不讳言自己是唯心主义，并把其哲学称为唯心论。他把陆王心学奉为正宗 但并不排斥程朱，主张协调程朱与陆王两派学术，他是新陆王型的现代新儒家人物。 ( 一) 心论 “心”是贺麟“新心学”思想的核心范畴，也是最主要最根本的东西。他这样界 唯心主义的基本纲领：“唯心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