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哲学专业论文）以经验概念为基础的杜威艺术哲学——从《艺术即经验》谈起.pdf

论文独创性声明 本论文是我个人在导师指导下进行的研究工作及取得的研究成果。论文中除了特 别加以标注和致谢的地方外，不包含其他人或其它机构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 果。其他同志对本研究的启发和所做的贡献均已在论文中作了明确的声明并表示了谢 意。 作者签名：三! 至起 论文使用授权声明 日期：坦z ：2 乡 本人完全了解复旦大学有关保留、使用学位论文的规定，即t 学校有权保留送交 论文的复印件，允许论文被查阅和借阅；学校可以公布论文的全部或部分内容，可以 采用影印、缩印或其它复制手段保存论文。保密的论文在解密后遵守此规定。 作者签名：二塑导师签名也篁垒日期之：竺： 中文摘要：美国哲学家约翰杜威以经验概念为基础对艺术和审美的 重新理解和阐释，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艺术和审美视角；这一全 新的理解和阐释是通过对经验概念作出与传统哲学不同的解释而实 现的；这一切都源自杜威对当时代生物学最新成果的借鉴和对传统美 学概念的批判考察；最终，杜威以新的经验概念为基础，阐发了一种 独特的艺术理想：即艺术与生活经验的统一，而这同时又是杜威实现 哲学重建理想之关键一环。 关键词：约翰杜威经验艺术审美理想 中图分类号：b 7 1 4 e n g l i s ha b s t r a c t ：t h eg r e a ta m e r i c a np h i l o s o p h e rj o h nd e w e y p r o v i d e sp e o p l ean e wa n dp e c u l i a rp e r s p e c t i v eo na r ta n d a e s t h e t i c s ；w h i c hi sa c h i e v e db yh i sn e wu n d e r s t a n d i n go fb o t h a r ta n da e s t h e t i c so nt h ef o u n d a t i o no ft h ec o n c e p to f e x p e r i e n c e：d e w e y s u n d e r s t a n d i n go fe x p e r i e n c e i s f u n d a m e n t a l l yd i f f e r e n tf r o me x p e r i e n c ew h i c hi su n d e r s t o o di n t r a d i t i o n a lp h i l o s o p h y ，w h i c hs t e m sf r o md e w e y sl e a r n i n g f r o mh i sc o n t e m p o r a r y b i o l o g ya c h i e v e m e n t sa n dh i sc r i t i co n t r a d i t i o n a la e s t h e t i cc o n c e p t s i nt h ee n d ，b a s e do nh i sn e w u n d e r s t a n d i n go fe x p e r i e n c e ，j o h nd e w e yp r o p o s e san e wk i n do f i d e a lo fb o t ha r ta n da e s t h e t i c s ；w h i c hc o n s t i t u t e sav i t a l e l e m e n ti nh i sr e c o n s t r u c t i n go fp h i l o s p p h y k e y w o r d s ：j o h n d e w e ye x p e r i e n c e a r ta e s t h e t i c si d e a l 中图分类号：b 7 1 5 引言 。在近十多年的文化运动中，生命哲学、精神分析学、存在主义和现象学等 西方现代思潮都曾为人们所谈论，实用主义却始终没有激起文化界的兴趣与关 注。人们对于实用主义这一概念或者杜威这一名字大多是比较熟悉的，而对实用 主义的理论，要么是停留在5 0 年代的理解水平上，要么是十分陌生的。因此， 讨论实用主义对于今天中国文化界来说，还是一件颇为新鲜的事情。”1 2 j 这是著 名的美学研究专家程孟辉先生在其主编的现代西方美学一书对实用主义美学 部分的论述中开篇指出的问题。当然，他写这段话的时间是2 0 0 1 年，距今已有 6 年的时间了，但是，程先生字里行间所蕴含的深刻寓意却依然适用于今天中国 文化和学术界实用主义、尤其是杜威哲学研究的现状。正如最近出版的杜威实 用主义美学思想研究一书的作者赵秀福先生所指出的，“我国对于实用主义的 研究，虽然很早就已经开始，但却在弯路上徘徊了太久。”【3 】我们知道，2 0 世纪 8 0 年代末9 0 年代初，在中国学术界曾兴起了一股研究实用主义哲学的热潮，但 是笔者浏览了学界的文章，大多数集中在对杜威哲学中政治、社会和教育哲学维 度的揭示，注重对杜威哲学中所隐含的实验探究方法的阐明，注重杜威哲学中新 方法之基础上的个人主义价值理念的阐发。在这些研究论文和著作中，对杜威艺 术哲学思想的阐发少之又少，几近为零。笔者认为。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一部分 是由于中国的杜威研究专家学术兴趣和现实关怀所致，部分是由于在中国八、九 十年代的学术状况下，可供我们利用的研究资源欠缺，当然，更重要的可能是研 究者没有充分理解杜威哲学基本精神，并把这种精神运用于对他经验哲学思想体 系的整体研究，从而对杜威思想作出完整、全面的梳理和阐发。 2 0 0 5 年，由商务印书馆翻译出版的杜威晚年美学著作艺术即经验一书， 为我们全面深入地了解杜威思想，尤其是系统研究和阐发杜威艺术和审美哲学提 供了十分有利的学术资源，使得以艺术和美学思想为出发点来研究杜威哲学得以 可能。美国华盛顿大学哲学教授c e 高斯1 9 5 9 年1 0 月2 3 日在约翰霍普金大 学杜威百年庆祝会上说：“这部著作( 艺术即经验) 所以重要，第一，因为它 可以作为一把钥匙，用来打通他的哲学体系的各个不同部分的大门第二， 因为它对于艺术和审美经验的结构和分歧做了启发性的描述。在这方面，它是这 样严密周到，这样发人深思。我确信，所有的人，不论他们觉得杜威的说明方式 是否适意，都会同意我这个意见：在本世纪前半期，没有另外一本用英语写的美 学书能比这部著作更重要的了。”【4 卜1 9 3 4 年，杜威的美学著作艺术即经验 出版艺术在杜威哲学思想中不是一个边缘话题，在他的重要论著中，他 7 都要涉及艺术问题对于杜威来说，艺术决不是他哲学思想中一个可有可 无的装饰，而是他思想的核心。”嘲 既然艺术即经验一书在国内外得到了极大重视和赢得了极高殊荣，作为 一个中国学者，要想全面系统了解杜威思想，对艺术即经验一书中哲学思想 维度的揭示是十分必要的，这是我们全面理解和把握杜威思想的重要一环。 8 第一章杜威艺术哲学的思想渊源 如前所述，杜威的艺术哲学是从对传统美学理论的批判开始，并且从属于他 的经验哲学思想体系，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正是在艺术即经验一书中对艺 术和审美的重新思考，使得杜威的经验哲学得以彻底贯彻。杜威的艺术即经验 一书开了实用主义美学思想的先河，并且对于现当代的美学思想都有着深刻的影 响，因此，在美学领域是具有深远意义的一部作品。“在英美美学传统中，没有 一本书在涉及范围的广泛，论述细致和激情有力方面可与艺术即经验相比。 这本书对于那种将艺术看成是固定的、自足而神圣不可侵犯之对象的传统美学观 的冲击，预示了巴特、德里达和福柯等后结构主义者的思想，并且杜威的理论要 比这些大陆哲学家更为健全，而不像他们那样走极端。叫6 j j 然而，杜威的艺术哲 学思想大厦决不是建立在空中楼阁之上，相反，它是杜威哲学思想的更为深入的 发展，是杜威自然主义的经验哲学观在对待艺术和审美时的最为充分的体现，是 杜威哲学思想最为彻底的完成。因此，文章对于杜威艺术哲学的思想渊源进行梳 理，是十分必要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理解杜威哲学的全貌，理解杜威哲学 的精神实质，理解杜威哲学的当代意义。 9 第一节杜威经验哲学与近代哲学经验论的区别与联系 如前所述，杜威哲学中经验概念的重新阐释，不但是其实现哲学思想重建的 重要尝试，更为重要的是，经验概念是理解杜威艺术和审美哲学、乃至杜威整个 哲学思想大厦的基础和前提，经验哲学的精神贯穿了杜威一生哲学思想探索的始 终。因此，对杜威哲学中经验概念作出剖析，对于一篇完整阐释杜威艺术和审美 哲学的文章来说，是十分必要的。 在西方哲学发展史上，经验概念成为哲学家理论探讨的焦点，应溯至近代哲 学认识论。认识论或知识论的探讨是近代西方哲学发展的主旋律。围绕着知识的 起源问题，近代西方哲学分为唯理论和经验论两大派别。经验概念是近代哲学中 坚持经验论路线的哲学家们所共同的理论基础。在它们的哲学思想体系中，经验 只是被视为人类知识的最初来源，感觉经验是在知识论的意义上被谈及的。虽然 唯理论哲学家也谈知识的经验起源问题，但是，在他们的体系中，经验是通往人 类真理性认识的障碍，经验概念在近代哲学的整体视域中只获得了片面的和歪曲 的理解。 与近代哲学不同，杜威对经验概念的理解，完全站在一种本体论的立场上进 行的，经验概念是杜威全部哲学思想的出发点，也是他反对和批判近代二元对立 哲学思维方式的逻辑起点。正如杜威所指出的：“在从哲学问题的传统性质这个 观点出发对当前的哲学研究提出批评时，必定要从某一点出发，而对这个出发点 的选择是随意的。在我看来，在那些讨论得最多的问题中所包含的经验概念是一 个自然而然的出发点，【叨在杜威哲学探索过程中，不管是从被视为杜威哲 学思想之全面表达的著作经验与自然中，还是从其后期著作艺术即经验 中，我们都可以看到，杜威对经验的理解是站在与近代哲学知识论完全不同的路 径上展开的。在杜威哲学的框架中，经验是一种哲学精神，是一种探索方式，它 的基础在于生命有机体与环境之间持续性的相互作用。在杜威哲学的视域中，经 验与自然具有同等的价值，毋宁说，经验与自然统一于这种持续性的相互作用过 程中。 首先，杜威哲学中的经验概念与传统哲学中的经验概念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在近代哲学思维中，不同哲学家对经验一词的理解和阐释尽管见仁见智，但对经 验一词的静态的、认识论的理解基本一致，他们将经验从人的活动整体中孤立出 来，这一点也是殊途同归。在近代哲学家看来，经验仅仅是一种认识的要素，是 人类认识活动的一个阶段或者组成部分，是人要获得真理性认识最终要超越的东 西，虽然经验论哲学家赋予感觉经验以认识中的首要地位，但是最终由于二元对 立思维方式的影响，未能把认识能力与人类整体的实践活动统一起来，因此，最 终导向了不可知论的深渊。而理性主义哲学家则认为只有理智是通达真理性认识 的唯一可靠途径，经验不但不能、反而是人类通达认识论意义上的真理时注定要 被超越之物。因此，在近代哲学的范围内，经验与理智不但不能统一于入类活动 整体中，相反，它们被视为完全不同、甚至根本对立的，这样，在近代哲学家的 视野中，理智与经验各守其位，各司其职，从而作为活动着的主体的人被完全肢 解了。而杜威借鉴近代生物学的最新研究成果，对经验概念的阐释可谓给人一种 耳目一新的感觉，并且试图在新的经验概念之基础上重建哲学思想。 杜威哲学中的经验，具有双重意义。它既是兼收并蓄的统一体，又是中立的、 原始的。杜威认为，经验与自然不是仇敌，而是在一种内在关联中和谐地存在为 一体。杜威把经验分为非认知的经验与认知的经验两种。所谓认知的经验，即如 同詹姆士的纯粹经验，它无所不包，又浑然一体。它具有无比的深度和广度，没 有什么不被它包容，没有什么不是由它派生的。但这个经验是没有分化的，具有 原始性和中立性。虽然它包容所有的客观事物，但并不是客观的；虽然它包容了 一切精神现象，但并不是主观的。它是原始的、中立的。它是认识的基础，但不 是认识的对象。所谓认知的经验，是经过人的反省作用，把经验区分为主观与客 观、心与物，从而才成为认知的经验。杜威指出，“对于一种真正自然主义的经 验主义来说，待解决的主客关系问题乃是这样一个问题，即把物理的东西与心理 的或精神的东西区别开来，这样做，将在原始经验之中、对于原始经验产生什么 后果? 这是不难回答的。在反省中区别出物理的东西，让它暂时分立”1 8 】主观与 客观、心与物的分离只存在于经验的反恩阶段，它只是为了思维的方便或者必要， 因而只是暂时的分离。从正统观点看来，经验主要与认识相关。可是，当人们 没有带着古代眼镜观看它时，经验肯定表现为生物与其物质的和社会的环境之间 的相互作用相关”。【9 】 杜威对经验概念的理解是动态的、实验性的，他在相互作用的过程中去阐释 经验的本质内涵。经验的本质是有机体与其周围环境持续性的相互作用，经验是 一个意义累积性的、并附带着有意识意图参与其中的动态活动过程，经验与自然 是统一的，这种统一的基础在于自然自身的连续性。笔者认为，杜威将经验放在 了其哲学思想的基础性位置，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将经验与艺术放在了同样的高度 上来理解，赋予经验以审美特质，将经验概念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即经验 概念的本体论地位。在杜威哲学中，经验与自然、艺术与生活经验的原初关联重 新得以恢复，并且“许多艺术的起源与原始仪式的联系随着人类学家对过去的探 索而变得更为明显。”i 1 0 l 其次，杜威哲学中的经验决不是单纯主观性的的，它是主体与客体、自我和 环境之间的一种交涉活动。在传统哲学视域中，经验作为一种主观的感知结果和 状态，它是与连续性无缘的，各种经验之间处于彼此孤立的状态。“按照传统， 经验是( 至少主要是) 一种心理的事物，它从头到尾被主观性所浸透。经验 自身使入想起的那种东西，就是那个真正客观的世界，这个世界进入人们的活动 和遭遇之中，并通过人们的反应而被修改”。【1 1 】而在杜威看来，经验概念是与主 体的经历和遭遇休戚相关的，毋宁说经验的连续性构成了主体的持续存在的本质 和基础，因此，连续性被赋予经验，从而经验与自然、与生命个体的连续性得以 恢复。“经验主要是一个遭遇的过程：一个接受某种东西的过程、一个忍受和受 难的过程、一个接受某种影响的过程。”“换句话说，经验是一种同时既施加影响 又接受影响的活动。”1 1 2 】“经验变成首先在于做的事情行动和遭遇之间 的这种密切的关系，就形成了我们所谓的经验。没有联系的动作和没有联系的遭 遇都不成其为经验。”【1 3 】连续性和相互作用是不可分割的，两者彼此交错，互相 联合。相互作用是连续性的侧面或横切面；连续性是相互作用的综面或历史。由 两者相互作用或联合，组成经验的延续体。 第三，杜威哲学中的经验是内在于时间并指向未来的经验。在近代哲学家的 视域中，经验多标志一种主观的感知结果，作为对客观事物反映的主观经验，自 然是在时间上已经只属于过去的了，因此，这种对经验的理解是不利于经验概念 自身的丰富和发展的。而在杜威哲学视野中，经验指向未来，经验是自身敞开的， 经验永远指向一个开放的、未来的、但并非全然未知的领域中。杜威赋予经验开 放性和指向未来的特征为经验概念注入了新的活力，同时也在经验概念基础上实 现了对于传统二元对立哲学思维的超越。杜威不同意把经验看成是瞬息即逝的东 西，也不同意把经验视为单纯记述过去的事情，认为经验主要是面向未来、对付 未来、预料未来、联络未来的，经验具有一种投影的作用。“实用主义不满足于 重复已经过去的事情，而为可能性和自由留下了地位，关于后果的学说引导我们 考虑未来”，这一变化“差不多是革命性的”1 1 4 。 最后，杜威哲学中的经验是一种实验性的经验形态。在哲学思想发展史上， 出现过两种不同的经验形态。一种是主观性的经验，另外一种是实验性的经验。 所谓主观性的经验，是指传统哲学认识论中的经验，它把经验视为对各种行动的 记忆所积累的结果，是主体对于客观事物的反映。这种经验不受因果关系的制约， 也不受制于手段与后果之间关系原理的决定，它是非理性、非科学意义上的经验， 是一种狭隘的经验观。所谓实验性的经验，是指实验操作意义上的经验概念。它 受制于对经验过程中条件与后果之间关系的科学意义上的经验观。我们知道杜威 1 2 的哲学深刻受到了近代实验科学的影响，可以说是近代实验科学发展在哲学思想 上变革中的反映，从杜威对经验概念的阐释到他以经验概念为基础对艺术、审美 甚至人的自由、文化等问题的探索，实验精神始终是杜威哲学的精髓。杜威认为， 从传统哲学的经验概念到实验性经验概念的发展，是哲学发展史上的一次根本性 的革命。 总之，杜威对经验概念的重新理解，是其实现哲学思想基本精神转变和重建 的关键一环，对经验概念的准确理解，关系到对杜威哲学思想的整体把握，对我 们理解杜威的艺术和审美思想来说，也是必不可少的。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可以 说，经验概念在杜威哲学的整体视域中具有本体论的地位，杜威所进行经验哲学 改造在西方哲学发展史上具有革命变革之重大意义。“两千年来，在关于自然界 和认识的哲学中居于统治地位的观念，也就是那些已变成心灵的一种人人皆知的 内容的观念，立足于固定之物和终极之物居于优先地位这样一种假设之上。这些 观念依据于把变化和起源看作非完整和非实在性的标志。物种起源一书通过 对绝对永恒之物这艘神圣不可侵犯的方舟发起攻击，并把那些曾被看作固定不变 的和完美无缺的类型的形式看作是有起源的和会消失的，而引进一种思维模式， 这种模式一定会使认识的逻辑发生变革，从而也使道德、政治和宗教发生变革。” 【1 5 】当然，哲学也不例外! 第二节达尔文主义对杜威哲学形成的影响 上一节我们已经详细分析了杜威哲学中的经验概念与近代哲学经验概念之 间的异同，并且认识到，杜威试图在机体与环境的相互作用这一生物学的最新发 现( 杜威时代) 基础上重新阐释哲学思想中的经验概念，赋予它以动态的相互作 用的特征，并将经验视为哲学本体论意义上的范畴。杜威借鉴当时代科学研究最 新成果，创立了在哲学研究领域中一种新的研究方法，即实验探究方法。所谓实 验探究方法指杜威把达尔文进化论思想应用于哲学研究所确立的一种哲学探究 方法。笔者认为，理解杜威新经验哲学的基本精神，离开达尔文的进化论思想， 将是不可能的。“1 9 世纪后半期也可称为达尔文时代。杜威的成长时 期恰好与达尔文学说的广泛传播时期重叠，要想避免达尔文的影响也很困难。杜 威完全接受了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观念，并把它推广到生命的所有领域。”【1 叼 查尔斯达尔文( c h a r l e sd a r w i n ，1 8 0 9 1 8 8 2 ) 是英国著名生物学家。他于 1 8 5 9 年发表了物种起源一书，用大量的事实证明了生物变异的普遍性、变 异与遗传的关系，提出了生存竞争和自然选择学说，系统地论述了物种形成的机 制。该书的发表标志着现代生物进化理论的形成，引发了近代最重要的一次科学 革命，因而达尔文被称为生物进化论的奠基人。达尔文在他的进化论中详细地阐 明了生物进化的原因( 机制) ，从而摧毁了神刨论在生物学中的统治地位，在近 代自然科学的发展史上引起了一场革命性变革。他推翻了神学在一切思想领域 中的统治地位，将变化和发展的观念引入到科学研究中，从而开创了自然科学发 展的新时代。在哲学领域中，达尔文的进化论用物种的演化过程代替了本质论和 目的论哲学传统。杜威认为：“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开创了一种新的思维方式， 它最终必定要变革知识的逻辑，由此带来研究道德、政治和宗教的变革。”【1 1 由于不了解生物界的变化，传统哲学仍然统治关于人的知识，达尔文把物种看作 是与伽利略所说的地球同样在自我运动，他。一举解放了发生的、实验的观念， 使之成为提出问题和寻求解释的工具。”【1 8 垤统哲学企图一劳永逸地发现永恒不 变的全部真理，包括“绝对本质”、“最高的善”、“第一原因”和“终极目的”等； 进化论标志着一个根本的转折：从全部本质转向具体的变化过程，从一劳永逸地 规定事物的“真理”转向具体地规定现实事物的智慧，从终极善的目标转向公正 和幸福的逐步实现。“首先，新的逻辑( 实验探究的方法) 消除了一种问题的合 法性而代之以另外一种问题。为了探寻产生绝对起源和绝对的终极因的具体价值 和具体的情境，哲学幸运地越过它们而走上了实验探究的道路。” a 9 1 1 4 另外，根据杜威自己回忆早年对哲学研究发生兴趣时的情景看来，杜威从 事哲学探索伊始，就注定了不可能摆脱当时代的生物学成就的影响。而且事实也 证明了这一点。我们在后来杜威一系列阐述他的主要哲学思想和社会政治思想的 著作中，也可以明显地发现，他的几乎所有理论研究都是与这样的一种自然科学 新发现的实验主义态度分不开的。 例如：在从绝对主义到实验主义这一早期著作中，杜威指出，z o 世纪 七十年代后期，当杜威还是一名研究生，在一个相对较小的新英格兰学 院，在当时杜威就读的伏蒙特大学，一个“高年级课程”的传统依然存在 着；正是在这一课程的学习过程中，杜威逐渐对哲学发生了兴趣并且决定以哲学 探索作为自己不懈的追求。据杜威的回忆，这个课程主要是对于较先确立的结构 的一种知性处理，或者至少是对于某些问题的关键性的介入，包括政治经济学、 国际法、文明史、心理学、伦理学、宗教哲学、逻辑等等。“经过三年在语言和 科学方面的专业研究之后，最后一年的时间专门用作对一些具有更广泛和深远意 义的严肃的知性课题的介绍即观念世界的介绍。它正好契合了我个人的兴 趣，而且对这一年的学习我一直都是感恩不尽。然而，在前一年的课程中有一门 激起了一种所谓的哲学的兴趣。那是一个很短的课程，没有任何的在物理学中的 那种实验室的工作，只有一本贺胥黎的著作作为文本我有一个深刻的印 象，即从那个课程的学习中我意识到了一种相互独立和一种相互关联着的统一 性，它们引发了一种先前还处于早期阶段的理论思考，并且产生了一种关于事物 的观念，这些观念是任何领域的事物必须与其相一致的。至少无意中，我被引导 着渴望一个世界和一种生活，它与我在贺胥黎著作的研究中所得到的那个图画中 的人类有机体的性质是相同的。在所有这些学习当中，我都获得了一种极大的激 励，这种激励比以前与其他事情的接触中所获得的都更加重要；因为没有激起在 这一特殊的分支中进行继续探究的愿望，我从这时起就唤起了一种独特的哲学的 兴趣”。【捌 笔者认为，杜威从事哲学探索，注定了他的哲学基本精神与当时代生物学 成就的内在亲缘关系，杜威试图总结当时代生物学最新成就的基础上，重建哲学 理论，这一新的哲学即经验哲学或经验自然主义，它以生命有机体与环境之间的 相互作用为基础，实现了对近代二元论哲学的批判和超越。这一哲学的重建是通 过以机体与环境的相互作用为基础，重新阐释经验概念来实现的。杜威试图以一 种新的经验哲学来改造和克服近代西方哲学中理性与经验之间围绕着知识起源 问题的长久争论，而实现这一改造和超越的方法论基础即达尔文的生物进化理 论。 第三节黑格尔辩证法对杜威哲学形成的影响 笔者认为，杜威对经验概念的新阐释蕴含着深刻的辩证法思想。如前所述， 经验是杜威哲学的基本概念，经验的精神贯穿杜威哲学的始终，经验结构的本质 是机体与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经验与自然可谓学界公认的研究杜威哲学思 想的经典之作，在这本书中，杜威从不同的方面、侧面、角度和学科多方阐述了 经验的基本内涵和经验哲学的基本精神。辩证法思想是内蕴于其中的一条基本原 则和主线。我们前边指出过，杜威思想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近代实验科学精神的 深刻影响，杜威思想最为人们关注的，应该归功于他的民主思想和新个人主义的 价值观。然而，这样容易造成对杜威哲学作出肤浅的解读。这个也是杜威思想除 了政治和教育方面备受人们关注之外，在中国学术界一直没有受到应有关注的很 重要的原因，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是如此。然而，在对经验与自然以及艺术 即经验这两本虽然写在不同的年代，然而却共同构成杜威思想整体的著作的解 读过程中，笔者发现，不但前一本书被学界尤其是哲学研究者当作杜威哲学思想 的集中表达，更重要的是，贯穿在杜威思想前后期的一条主线，即辩证法思想使 得杜威哲学作为一个完整的整体而得以确立。 解读杜威哲学中的辩证法思想，首先要把握好杜威哲学的基本概念。如前所 述，经验概念是杜威哲学和整个思想体系的基本概念，经验哲学的精神是杜威哲 学的基本精神。笔者认为这一断定与杜威思想的基本精神是相符合的。虽然在前 期的经验与自然与后期的艺术即经验中，杜威对经验作出过不同的界定， ( 文中有所引用) 表面看来，似乎两者之间有着很大的不同。然而，根据笔者自 己的解读，虽然上述两方面的定义并不完全一致，然而，作为杜威思想整体之有 机组成部分，两本书在对经验概念的界定上，是本质一致的，这种一致性集中体 现为经验概念阐释背后的深刻的辩证法思想。 虽然杜威哲学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近代实验科学精神的极大影响，杜威从实 验自然科学中借鉴了哲学和社会研究方法，创立了自己独特的思想体系。然而， 杜威作为一个受过专门哲学训练的学者，不可能完全照搬实验自然科学的方法去 挪作它用，而是在批判借鉴的基础上创立自己独特的实验探究方法的。而这一批 判地借鉴的过程，是与黑格尔辩证法思想对杜威哲学的影响分不开的。 虽然杜威最初并不是作为一个专业哲学研究者而接受大学教育的，但是，在 杜威思想形成和转变最为关键的时期，却是黑格尔辩证法思想与西方近代实验自 1 6 然科学基本精神深刻地影响了杜威。正如他在一篇早年的文章中所指出的：“我 认为我自己与生俱来的那种作为新英格兰文化熏陶的结果的分裂和分离感， 即自我与世界的分离、灵魂与肉体的分离、自然与上帝的分离饴我带来了痛 苦的压力和内在的缺失。我早期对于哲学的研究成为了在这方面的一个重要的训 练。黑格尔的主体与客体、物质与精神、神圣的与人类的事物的综合与统一，不 仅仅是一种理智上的规则或程式；它是一种极大的释放或解放。黑格尔对于人类 文化、体制和艺术的关注，包含了这种同样严格的区分，因此对我来说犹具吸引 力。”【2 1 】可见，正是黑格尔哲学中深刻的辩证法思想使得杜威脱离了英格兰文化 所强加给他的那种内在分裂感以及这种分裂对于人的精神的极大折磨。杜威经历 了这种痛苦，并最终在黑格尔思想的影响下，回到了思想本身应该具有的辩证和 统一的道路上。或许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杜威高度评价了黑格尔哲学。“我永 远都不应该忽视或否认，一个敏锐的批评有时也被认为是一个新奇的发现对 于黑格尔的了解在我的思想中留下了一份永恒的遗产。他的体系的形式，系统性 组合现在对于我来说似乎不是最终具有原创性的。但，在他的思想观念的内容当 中，总是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深度；在他的许多分析当中，剥去它的机械性的、思 辨的外观，总有一种异样的敏锐深藏其中。假如对我来说致力于某种体系是可能 的话，我仍然应该相信，在黑格尔的体系中比其他任何的体系哲学家那里都有着 更多的丰富性和更加多样的洞察力。”陋】黑格尔的辩证法思想，不只对杜威，而 且对于每一位认真钻研西方哲学思想的读者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从近代哲学 到黑格尔哲学所完成的哲学上的综合不但成功地确立了理性在哲学甚至科学以 及社会生活中的主导地位。然而，不幸的是，这种理性哲学的极端发展最终却走 向了自己的反面，即对理性的片面强调所导致的理性的内在分裂：心灵与肉体、 精神与物质、存在与思维等等一系列的分离和对立，这种分离和对立的最终结果 是对于社会生活整体的片面地肢解。杜威最初的思想也没有脱离开这种分裂的思 想状况。然而，他并没有沿着传统理论家的老路子走，相反，在实验科学那里， 杜威看到了一种“求实”的精神，在黑格尔哲学中，杜威发现了深刻的辩证法思 想，在杜威的哲学思想中，他把上述两者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最终确立起自己的 经验概念和经验哲学基本精神。笔者认为，这一点或许也可以作为我们理解杜威 哲学的一个重要的思想视角，来防治对杜威哲学作出简单的生物学或者是自然科 学的解读，这也是我们一再强调为什么杜威哲学不是简单的生物学方法的哲学还 原的原因所在。 笔者认为，正是在黑格尔这里，杜威找到了自己从事哲学研究伊始的那种理 论出发点，并且在杜威哲学著作的始终，很好地贯彻了这一辩证思维的原则。例 如，杜威在对艺术本质的理解中，既强调艺术的生活性的一面，又不忽视艺术是 】7 一种经过了完满发展的经验才具有的特征；既指出了形式之于艺术的本质重要 性，又不忽视形式与实质之间的辩证统一和对于艺术本质的共同决定；既强调了 艺术的经验本质，又不忽视审美的经验建构以及艺术与审美在经验基础上的有机 统一。离开黑格尔辩证法思想来解读杜威，会使杜威的面貌大为逊色。 1 5 第二章：杜威艺术哲学的理论基石 第一节杜威艺术哲学的逻辑起点 杜威对艺术和审美的哲学思考是从他对传统美学思想的批判考察开始的。虽 然哲学诞生的古希腊时代伊始，哲学家的思想体系中都不可或缺地包含着对美和 艺术的思考，但是，美学作为一门独立学科，也只是近代以来的事情。“鲍姆加 登在1 7 5 0 年出版的美学一书，正式提出了美学的名称，标志着美学作 为一门学科的正式诞生。”l 捌 美学是从哲学中分离出来的一门学科，它的发展轨迹不可避免地受哲学发展 的影响。近代哲学中，不管是唯理论哲学家或是经验论哲学家，他们思想在康德 哲学那里得到了综合。康德围绕着知识的建构这一主线，综合经验论与唯理论的 思想资源，实现了哲学史上的哥白尼革命。然而，康德哲学中无法消除的现象界 和物自体之间的鸿沟又促使后来德国唯心主义集大成者黑格尔站在理性的基础 上重建哲学体系，即绝对精神运动、发展并自我复归的绝对唯心主义思想体系。 在黑格尔哲学那里，近代理性哲学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近代哲学发展到了其 顶峰。与此相应，美学思想也深深印上了理性主义的烙印。近代美学注重对一系 列有关美的概念作思辨分析，注重美学体系的建立，注重对美本质的追问和思索。 “一般地讲，传统美学可分为主观派和客观派。主观派主张在审美主体中寻找美 的本质，客观派则认为美的本质是一种客观存在。这两派之间的争论构成了西方 美学史的重要内容。”“这种争论完全是家庭内部的争吵，因为这些不同的理论是 以共同的信仰为潜在基础的；这种信仰主要是：第一，他们都盼望这个真实存在 的世界具有完全的、已经完成了的确切的特性”，“第二，主体与客体是两种相互 独立的实在，世界正是由这两种实在构成的，美的本质要么存在于主体中，要么 存在于客体中，除此之外，别无其它可能。”l 刎在近代美学理论视野中，美对日 常生活来说是遥不可及的。然而，到了1 9 世纪末和2 0 世纪初，随着现代西方哲 学新思潮的出现，对哲学中本质主义思维方式的批判几乎成了所有现当代西方哲 学家从事哲学探讨的出发点和旨归，因此，现当代美学思想也不可避免受到了这 种思维方式根本转变所带来的巨大影响。杜威作为2 0 世纪中叶的哲学家，他的 思想可谓是现当代西方哲学中批判传统思维方式的尝试之，杜威美学或者艺术 哲学思想，是从对传统美学理论的澄清开始的。“他( 杜威) 明确指出，艺术理 论的作用只在于帮助人们获得丰富的经验，而大多数艺术理论恰恰起了相反的作 1 9 用。”【2 5 】 杜威哲学思想源于英国经验主义传统，是杜威在新时代和历史条件下，对哲 学中经验概念作出新阐释而实现的哲学思想的根本转变。这就决定了“杜威美学 与欧洲传统美学的全部分野。”【2 6 】杜威认为：“至少从康德以来，西方哲学就有 一个传统，将认知领域、实践领域和审美领域区分开来，从而也就将科学、伦理 和艺术三者区分开来。这就导致一种观点，即认为审美的经验是纯粹的经验， 独立于科学和伦理之外，具有无功利性、无目的性。艺术作为审美经验的 物态化，就被带出尘俗之外，飘飘然游荡在所谓的美的王国之中了”田】， 杜威形象地将这种艺术与生活分离的观念称之为“美的艺术分区化的观念”( t h e c o m p a r t m e n t a l i z e dc o n c e p t i o no ff i n ea r t ) 瞄j ，并指出：“美的艺术分区 化观念的兴起必定有其历史原因”。r 刎因此，笔者认为，指导杜威进行艺术理论 考察的是社会历史的分析方法，纵观全书，我们也可以清楚看到杜威的分析与传 统艺术理论思辫考察的本质不同，这也是杜威能够在生活经验基础上重新建立一 种全新的艺术哲学的根本之所在。 我们知道，在艺术萌芽的古希腊，美的艺术与日常生活之间是密切相关的。 比如，被视为古希腊戏剧艺术起源的舞蹈和哑剧是作为宗教仪式和庆典的一部分 而繁荣起来的，图画是作为原初人们居住洞穴的装饰物而存在的。在希腊艺术中， 所有的艺术作品都是作为一个组织起来的共同体有意义生活的一部分，艺术反映 了与社会生活的主要制度联系在一起的人们的思想与情感。因此，在古希腊社会 中，“为艺术而艺术”的想法是人们无法理解的。 然而，随着近代社会的发展，随着人们生活经验的丰富和扩展，作为近代资 本主义发展的伴随物，越来越多的。艺术产品”获得了经典的地位，艺术产品与 它们产生所依赖的人的状况、与这些艺术产品在实际生活中所产生的对人的影响 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艺术与生活经验之间的原初关联被切断了，取而代之 的是一种伴随着艺术产品商业化和机械化趋势而出现的两者之间的分裂，曾经在 它们起源时作为共同体有意义生活之一部分的艺术作品，被从它们产生时的社会 状况中孤立出来，与人的日常生活经验相分离，成了“趣味的标志和特殊文化的 证明”。【划原本是人的生活状况之反映的艺术作品被驱逐到博物馆和画廊之中， 它们高高在上，被“有教养”的人作为美的艺术品供奉起来，作为他们优越的文 化地位的象征，从而最终导致了艺术品带上了很大程度的独立与奥秘的氛围，美 的艺术与日常生活之间的连续性被彻底隔断，这一隔离在某种程度上可被视为艺 术彻底现代化的标志。“一般说来，典型的收藏家是典型的资本家。”“资本主义 的生长对于发展博物馆，使之成为艺术品的合适的家园，对于推进艺术与日常生 活分离的思想，都起着强有力的作用”， 3 1 1 “一本有教益的现代艺术史可以依据 独特的现代博物馆和画廊制度的形成过程来写”。 3 2 1 现代的审美理论专注于对珍宝的收藏和欣赏，专注于对艺术的所谓超越之美 的赞颂。随着美的艺术与日常生活之间的分裂，普通的生活经验与审美经验之间 也出现了裂痕，在审美经验中起着关键作用的审美知觉被完全排除出了审美活动 之外围，审美活动走进了自己独立的王国并与日常生活处于长时间的分裂与对立 的状态。同时，将美的艺术提升到一种为普通人所不能触及到的超越、神秘的领 域，必然导致艺术与大部分人的生活经验的分离，这些人只有借助于庸俗、低级 的刺激物去寻找一种审美的补偿。“将艺术与对它们的欣赏放进自身的王国之中， 使之孤立，与其它类型的经验分离开来的各种理论深深地影响着生活实 践，驱逐作为幸福必然组成部分的审美知觉，或者将它们降低到对短暂的快乐刺 激的补偿的层次。叫3 3 】这是资本主义异化的社会状况在人们审美生活中的生动体 现，杜威敏锐地体察到了异化的社会现实在艺术和审美领域中的表现，并进行了 深刻的批判，杜威认为，在一种新的艺术哲学之基础上重新理解艺术与审美，重 新理解它们与生活过程之间的关系，并恢复它们与生活经验之间的连续性，将是 一项迫切的并且具有根本性意义的工作。“从事写作艺术哲学的人，就被赋予了 一个重要任务即恢复作为艺术作品的经验的精致与强烈的形式，与普遍 承认的构成经验的日常事件、活动以及苦难之间的连续性”，【蚓“恢复审美经验 和生活的正常过程之问的连续性”。p 5 j 在某种意义上，艺术即经验就是这一 重建工作的大胆的尝试，在这本著作中，杜威试图以艺术与日常生活经验之间的 连续性为基础和出发点重建艺术哲学，恢复艺术本身的生命与活力。 杜威在艺术即经验这一代表其思想成熟期著作的第一章，给我们指出了 一种新的艺术哲学的出发点和旨归，它是贯穿杜威艺术哲学思想始终的主线，也 是杜威在其哲学探索种不懈追求的一种理想。因此，为什么以及如何实现这一理 想将成为我们理解杜威艺术哲学所遇到的首要问题。正如“山峰不能没有支撑而 浮在空中，它们也非只是被安放在地上；就所起的一个明显的作用而言，它们就 是大地”。p 6 j 立足于日常生活经验，从对美的艺术和审美经验的功能性理解出发， 我们可以说艺术与经验之间是具有某种连续性的，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说，艺 术即经验。“杜威使用 a r ta se x p e r i e n c e这个术语首先要表达的意思是， 艺术属于经验范畴，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不是某种深奥难解、虚无缥缈的东 西，更不是人们通常所说的某中非关功利的极度抽象的产物。”p7 j 相反，在 杜威的视域中，艺术源于生活，艺术在本质上即是一种完满的生活经验，是一种 生活智慧。“当行动与遭遇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智慧就产生了，而这恰恰即是艺 术。一【蚓 第二节杜威艺术思想的哲学旨归 “审美经验的目的即在于恢复体现为艺术的经验的精致与集中的形式，与 组成经验的事件、行动和遭遇所组成的日常生活的经验形式之间的连续性。这 点正是艺术即经验一书的主要任务。【3 9 】如前所述，杜威试图通过对“艺术” 本质的重新界定，寻找艺术得以安身立命的根基，即经验。杜威认为，艺术存在 于活的生物与其周围环境之间相互作用的完满并持续实现的过程中，它在本质上 是这种相互作用完满实现时经验所具有的特质，因此在最为根本的意义上，艺术 即是经验。 杜威对“经验”概念的理解是建立在“活的生物”( t h el i v ec r e a t u r e ) 与 其周围环境的相互作用之基础上的。“经验是某些自然对象相互作用、交互作用 的模式经验主要不是意指认识，而是意指行动( d o i n g ) 和遭遇( s u f f e r i n g ) 的方式。”i 加j 由于受当时代生物学观点的影响，杜威基本上是根据生物有机体与 其周围环境的相互作用关系来阐述经验一词内涵的。在杜威的理论视域中，生命 是在一个不断变化着的环境中持续存在的；生命体的持存不仅是在环境中，而且 是由于它，并与它( 环境) 处于一种动态的相互作用过程之中；这种相互作用不 是外在的，相反是以一种本质上内在的方式实现的。这种直接的经验即生命体与 其处身的环境之相互作用的完满实现是具有连续性的。在其中，生命体的能量积 聚、释放、抑制、受阻、遂愿；欲望与实现、行动中的冲突以及这种冲突被抑制，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旧有的平衡是新的相互作用的起点，新的平衡作为一种目 的、一种理想引导着这种相互作用的完满实现，从而形成了具有连续性的经验之 流。 基于上述对经验本质的理解，杜威认为，艺术是在这种相互作用之不断地被 打破平衡并恢复平衡的过程中经验完满发展的阶段和状态，毋宁说，艺术是相互 作用完满实现时经验本身所具有的性质和功能，审美则是对这一整体相互作用之 意义的把握。在此意义上，经验与自然是具有连续性的，艺术、审美与经验是统 一的，艺术与生活之间的统一和连续也是可以实现的。“在艺术中体现出来的审美 经验和智慧成为实现有智慧的行动的、明智的共同生活的必要条件。”【4 1 】艺术为 人们提供了共同生活的智慧。 至此，我们可以得出如下结论：杜威所谓的艺术和审美在本质上是经验所具 有的特质，这种经验是达到了自身的完满实现的经验状态和阶段，它与生活经验 是统一的；杜威所谓的审美经验在本质上是活的生物与其处身的环境相互作用达 到完满实现时的状态，或者可以说，当这种相互作用经过持续性的累积达到自身 完满实现时，经验就具有了艺术和和审美的特质。因此，艺术和审美经验是一种 相互作用，这种相互作用是动态的、累积性的、持续性的；它是相对于审美的主 体来说最为直接的当下经验；“只有过去停止使人苦恼，而对未来的期待不再使 人忧烦，一个存在物才能完全地与它的环境结合，从而具有充分的活力。艺术带 着独特的激情赞美这样的时刻，这时，过去为了现在，而未来则激活了当下。” m 咤源于经验与自然之问的连续性。在杜威哲学的视域中，艺术与生活注定是 同源的，艺术植根于生活，并且不断丰富着人的生活世界，使生活世界充满意义。 “艺术的力量源于生活自身的表现力。”【4 3 】“从杜威的艺术中所获得的最大启示： 当理想不再被局限在一个与我们的日常生活完全分离的领域和王国之时，理想将 成为使得我们的生活素材充满意义的重要的导师。”脚】 综上所述，以生命有机体和环境之间相互作用为基础来理解艺术和审美，是 杜威进行哲学探索活动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在杜威的艺术哲学中，传统哲学一 直争论不休的理论与实践、感觉与理性、经验与自然、心灵与物质等等一系列的 分离的方面将被统一起来，哲学将以一种新的面目出现，哲学与生活经验之间的 内在关联将是注定不可分割的，由此，杜威实现了自己哲学重建和改造的原初理 想。“加入将艺术和创造放在第一位是正当的话，那么，这一假定的隐含意义也 将被得到认可和贯彻。由此，我们可以看到，科学就在艺术之中，艺术就是实践； 在此，唯一值得作出的区分将不是理论和实践之问的分别，相反，是那些本身充 满了可被直接享有的意义的充满智慧的实践方式与那些自身缺乏意义并且非智 慧的实践方式之间的区别。据此，不言自明的是，作为前一种实践方式的艺术一一 本身充满着可被直接享用的意义恰恰是自然的完全的和完满的体现，而科学 只不过是艺术的婢女。在这样的理解基础上，困扰着当代思想的那些二元对立， 一即将一切都划分为相互对立的自然和经验，将经验区分为实践和理论、科 学和艺术，并且将艺术区分为实用的艺术和美的艺术、受制的艺术和自由的艺术 都将不复存在。”m j 因此，笔者认为，艺术即经验一书中杜威对艺术和 审美经验的理解和阐释，为我们全面理解和把握杜威的哲学思想提供了成熟的思 想资源，“对我们理解和把握杜威成熟时期的哲学思想、甚至包括许多杜威早期 的思想，都是至关重要的。”【4 6 j 第三节杜威对“经验”概念的独特阐释 在上面章节中我们已经指出，杜威通过对经验概念的重新阐释，为艺术寻找 新的根基，这一基础使得杜威对艺术和审美的理解呈现出独特的特征，即对艺术 与审美的理解最终走向一种对哲学的重建。可以说，在杜威思想中，对艺术和审 美的重新奠基与对哲学的重建是同一过程的两个不同侧面。在杜威的艺术理论 中，艺术与经验是具有内在关联的，在某种意义上，艺术即经验，经验即艺术； 人类经验的历史即是艺术自身发展的历史。 杜威的艺术哲学思想是杜威经验哲学精神的最终完成，对“经验”概念的准 确把握将是我们理解杜威艺术哲学、也是理解杜威全部哲学思想的关键。那么， “经验”概念在杜威哲学中是怎样被理解的昵? “在某种意义上，杜威的经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