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讼法学专业论文）人权保障视野下的口供收集.pdf

中文摘要 由于口供特殊的证据价值，一度被视为侦破案件的突破口。在我国，为了 迅速地侦破案件，侦查人员非常注重口供的收集。随着人权理念的兴起，犯罪 嫌疑人的权利受到重视已经成为共识。世界各国都在努力探索口供收集过程中 犯罪控制与人权保障的平衡机制。目前，我国尚未赋予犯罪嫌疑人沉默权，非 法口供排除规则尚不完善，侦查讯问程序缺乏透明化。这些问题导致我国口供 收集过程中的价值严重失衡。本文在考察国外立法、司法实践的基础上，结合 国内立法及实践，就口供收集过程中的价值冲突进行论述，进而提出兼顾有效 收集口供与人权保障的改革路径。 关键词：证据收集口供人权保障非法口供排除刑事侦查 a b s t i 溶c t a st h es p e c i a lv a l u eo ft h ee v i d e n c eo fc o n f e s s i o n ，c o n f e s s i o no n c e s e e m e da st h eb r e a k t h r o u g hi nt h ed e t e c t i o no fac a s e i nc h i n a ，i no r d e r t od e t e c tc a s eq u i c k l y ，i n v e s t i g a t o r sp a ym u c ha t t e n t i o nt oc o l l e c t i n g t h ec o n f e s s i o no fs u s p e c t w i t ht h er i s eo ft h ec o n c e p to fh u m a nr i g h t s ， p a y i n ga t t e n t i o nt ot h er i g h t so fs u s p e c th a sb e c o m e ac o n s e n s u s c o u n t r i e sa l lo v e rt h ew o r l da r ee x p l o r i n gt h eb a l a n c em e c h a n i s mf o r p r o t e c t i n g h u m a nr i g h t sa n dc o n t r o l li n gc r i m ei nt h ep r o c e s so f c o l l e c t i n gc o n f e s s i o n a tp r e s e n t ，r i g h tt os i l e n c eh a sn o tg i v e nt o s u s p e c ti nc h i n a ，a n di l l e g a lc o n f e s s i o ne x c l u s i o n a r yr u l ei sn o ty e t p e r f e c t ，a n dn ot r a n s p a r e n c yi nt h ei n v e s t i g a t i o n t h e s ep r o b l e m sl e a d t os e r i o u si m b a l a n c ei nv a l u ed u r i n gc o l l e c t i n gc o n f e s s i o n i nt h i sp a p e r ， o nt h eb a s i so fs t u d y i n gf o r e i g nl e g i s l a t i o n sa n dj u d i c i a lp r a c t i c e ， d o m e s t i cl e g i s l a t i o n sa n dj u d i c i a lp r a c t i c e ，t h ep r o c e s so fc o l l e c t i n g c o n f e s s i o no nt h ev a l u ec o n f l i c tw i l lb ed i s c u s s e d ，a n dp r o c e e dt op u t f o r w a r dar e f o r m p a t h i nc o ll e c t i n gc o n f e s s i o ne f f e c t i v e l ya n d p r o t e c t i n gh u m a nr i g h t s k e yw o r d s ：c o l l e c t i o no fe v i d e n c e c o n f e s s i o np r o t e c t i o no fh u m a n r i g h t se l i m i n a t i n gt h ei l l e g a lc o n f e s s i o nc r i m i n a ld e t e c t i o n 学位论文独创性声明 本人郑重声明： 1 、坚持以“求实、创新一的科学精神从事研究工作。 2 、本论文是我个人在导师指导下进行的研究工作和取得的研究 成果。 3 、本论文中除引文外，所有实验、数据和有关材料均是真实的。 4 、本论文中除引文和致谢的内容外，不包含其他人或其它机构 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果。 5 、其他同志对本研究所做的贡献均已在论文中作了声明并表示 了谢意。 作者签名：邋 日 期：丛殳丕幺盘2 赳乃 学位论文使用授权声明 本人完全了解南京师范大学有关保留、使用学位论文的规定， 学校有权保留学位论文并向国家主管部门或其指定机构送交论文的 电子版和纸质版；有权将学位论文用于非赢利目的的少量复制并允 许论文进入学校图书馆被查阅；有权将学位论文的内容编入有关数 据库进行检索；有权将学位论文的标题和摘要汇编出版。保密的学 位论文在解密后适用本规定。 作者签名： 马磊轻 日 期：翟! 墅鳢丝乡 人权保障视野下的口供收集 引言 相对于其它证据来说，口供具有直接性、全面性，能够直接证明案件事实， 达到查明事实真相、控制犯罪的目的。因此，在任何国家的刑事侦查过程中，口 供作为证据形式的一种，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收集口供是控制犯罪、维护社 会秩序的需要，而保障口供在自愿、真实的基础上收集，则是人权保障在口供收 集中的应有体现。如何实现两者的良性结合，使口供的收集满足犯罪控制与人权 保障的双重需要，是所有法治国家构建口供收集制度时必须考虑的问题。 随着人权保障意识的觉醒、增强，2 0 世纪8 0 年代，国内掀起了口供研究的热 潮，并且取得了一系列的理论研究成果，其中一些研究成果甚至得到了立法者的 认可。例如，1 9 9 7 年刑诉法对收集犯罪嫌疑人口供的程序作了详细地规定，具体 内容包括：讯问时侦查人员的法定人数；讯问场所、手续、传唤、拘传的时间限 制；讯问的程序；讯问聋哑犯罪嫌疑人的特殊要求；讯问笔录的制作；律师帮助 权等。这些规定对犯罪嫌疑人人权提供了一定的程序性保障。然而在司法实践中， 为了收集犯罪嫌疑人口供，一些侦查人员不惜牺牲口供收集程序，甚至置犯罪嫌 疑人人权于不顾，采用变相的刑讯逼供、威胁、引诱、欺骗等非法方法。这固然 与司法人员的法律素养有关，但笔者认为，问题的关键还在于法律规定的不完善。 例如，刑诉法只规定了侦查人员不得以刑讯逼供、威胁、引诱、欺骗等非法方法 讯问犯罪嫌疑人。但是，对于什么是刑讯逼供，威胁、引诱、欺骗等非法方法与 讯问策略的界限何在等，刑诉法却没有予以说明。虽然从字面上看，不管是刑讯 逼供，还是威胁、引诱、欺骗，都有其自身特定的含义，但是不同的人又会有不 同的理解。这就导致司法实践操作中，很难判断口供的收集方法合法与否，当然 明显违法的除外。 使用非法方法收集口供，在国外也存在。但是，在法治国家，采用刑讯逼供 的方法收集犯罪嫌疑人口供的现象几乎不复存在。为什么在国外法治国家很少发 生非法收集口供的现象呢? 笔者以为，从整体上说，主要是由于这些国家反封建 的彻底性，个人自由观念深入人心。在人权保障与犯罪控制之间，不论是大陆法 m 系国家，还是英美法系国家，都设计了一整套旨在平衡两者冲突的口供收集法律 体系。大体说来主要设定了自白任意性规则、沉默权规则、非法口供排除规则、 律师帮助权等一系列人权保障措施；同时，为了有效地收集口供，实现控制犯罪、 维护社会安全的目的，各国又相继设定了辩诉交易制度、有罪答辩等制度，并积 极发展讯问策略等侦查技术。 时下，刑事诉讼法的再修改已经被确立在人大立法规划之中，如何有效地收 集口供，如何协调口供收集中的价值冲突，有待于我们在刑事诉讼法再修改时予 以构建。在建设和谐社会的背景下，笔者试图立足我国实情，并借鉴国外先进国 家的立法经验，构建适合我国的口供收集制度，以期对我国刑事诉讼法的再修改 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在此，笔者从一个崭新的视角，即在人权保障视野下，如 何有效地进行口供收集活动。从整体上看，本文共分为五大部分。第一部分阐述 了口供的证据价值及其特点；第二部分论述了口供收集中的基本价值目标，进而 论证了各种价值目标之间的冲突及其原因；第三部分运用历史分析法和比较分析 法，阐述了口供收集中的价值选择与价值平衡的历史变迁以及解决口供收集过程 中价值冲突的国外立法与实践；第四部分指出我国口供收集中人权保障机制的不 足及其原因；第五部分提出了兼顾有效收集口供与保障人权的改革路径。国外的 经验固然好，但是在我国并不一定可行，因此笔者不赞成完全照搬国外经验的做 法。本文提出的兼顾有效收集口供与保障人权的改革路径，正是建立在我国现状 的基础之上，并体现了一定的超前性。希望这一改革路径能够对我国口供收集制 度的构建有所作用。 i v 第一章口供的价值与特点 一、口供的证据价值 口供的价值，也称口供的证明力，是指口供( 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供述和 辩解) 这种证据对于案件事实的证明意义。对于口供在刑事诉讼中的价值，理 论界与司法实践中存在不同的认识，比较有代表性的观点有以下两种： 第一种观点认为没有口供就不能定案。其理由是，定案的目的是追究犯罪嫌 疑人的刑事责任，而对自己是否犯罪，犯罪嫌疑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在他不承认 自己犯罪的情况下就强行认定此案是他所为，不能排除发生冤假错案的可能性， 因而是不大可靠的。圆这种观点虽然体现了口供的重要证据价值，但无视其它证 据的地位与作用，再次把犯罪嫌疑人口供推到了证据之王的地位，有违我国刑诉 法第4 6 条“没有被告人供述，证据充分确实的，可以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 的规定。此外，过分重视犯罪嫌疑人口供可能会起到怂恿刑讯逼供的效果。 第二种观点是提出零口供的主张。根据该主张，犯罪嫌疑人的有罪供述在审 查起诉过程中一开始就被视为不存在，即等同于零。 虽然这种主张在抑制刑讯逼 供、人权保障方面具有重要的意义，但这种人为地不允许口供在审查起诉过程中 发挥作用的做法，是不合法的，也是不科学的。因为口供是我国法定证据的一种， 将犯罪嫌疑人的供述视为零无疑否定了犯罪嫌疑人口供的证据价值。 因此，必须理性地看待口供的证据价值。由于口供的特殊性，其在刑事诉讼 中独特的证据价值表现如下： ( 一) 有利于查明案件事实 由于犯罪嫌疑人对自己是否犯罪、罪行的轻重以及犯罪动机、目的、手段等 案件情况最清楚，因此，其自愿、真实的口供，比其它证据更有说服力，能为办 案人员迅速确定侦查方向，并且一经查证属实，便可以成为认定案件事实的直接 证据。特别是在一些无被害人的刑事案件( 如受贿犯罪、走私犯罪等) 中，要想 完全脱离口供办理案件几乎不大可能。这时，侦查人员根据口供，发现、审查、 奚玮、田圣斌、余韵：口供的价值定位及其程序保障，载探索与争鸣，2 0 0 5 年第1 2 期，第1 1 6 页。 何胜利：口供在刑事诉讼中的地位与作用，载江苏警官学院学报，2 0 0 4 年第1 9 卷第l 期，第4 5 页。 同前注，第4 5 页。 刘志华：口供价值新论，载人民检察，2 0 0 3 年第3 期，第2 2 页。 1 核实案件中的其它证据，就能达到案件中各种证据相互印证，从而有利于正确的 认定案件事实，及时揭露和惩罚犯罪。此外，正确对待犯罪嫌疑人辩解，可以使 办案人员慎重分析，全面考虑问题，辨明是非，及时发现和纠正办案中的偏差， 防止无罪的人受到错误的刑事追究。 ( 二) 有利于发现、审查、印证其它证据 证据与证据之间，证据与待证事实之间具有内在的关联，由此可及彼，由彼 也可及此，口供的这一特点更加突出。因此，犯罪嫌疑人供述和辩解有利于侦 查人员发现新的情况和证据线索。从这一意义上说，口供乃证据之源。对于犯 罪区域较广的流窜犯来说，司法机关一般不可能掌握其全部犯罪事实和证据，在 这种情况下，通过讯问获取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再根据口供提供的证据线索进行 有针对性的调查，可以节约大量人力物力，取得较好效果。 有些犯罪嫌疑人虽然 对抗讯问，从其口供中不能查明犯罪的全部事实，但是从其供述和辩解中总能或 多或少地筛选出一些可能了解该案件的人员，可以通过这些人员获取犯罪嫌疑人 的供述是否真实。这有利于辨别其口供的真伪，也可能由此获取有利于查明案情 的新情况和线索，继续调查取证。固 此外，犯罪嫌疑人作出的真实的口供，一经查证属实，便可以作为审查判断 其它证据真实性的依据。首先，口供能对整个犯罪过程各阶段的证据进行审查、 印证。 从预备阶段到实施阶段，整个犯罪过程，犯罪嫌疑人最为清楚，因而， 口供能对各个犯罪阶段的几乎所有证据进行审查、印证。其次，口供能审查、印 证物证、书证、证人证言、被害人陈述、鉴定结论、勘验检查笔录、视听资料和 同案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和辩解等各类证据。这一审查、印证无疑有利于查明案件 的事实真相。 ( 三) 有利于提高诉讼效率 在刑事诉讼中，公正是人们理所当然的追求目标，但除此之外还应包括效率。 王建敏：论刑事诉讼中的口供( 硕士论文，中国政法大学研究生院，2 0 0 4 年5 月) ，第l l 页。 同前注，第1 2 页。 何胜利：口供在刑事诉讼中的地位与作用，载江苏警官学院学报，2 0 0 4 年1 月第1 9 卷第l 期，第 4 6 页。 同前注。 王建敏：论刑事诉讼中的u 供( 硕士论文，中国政法人学研究生院，2 0 0 4 年5 月) ，第1 1 页。 2 由于犯罪嫌疑人最了解案情，所以收集其口供通常是最简捷、，最经济的办案方法 和手段。真实的认罪口供能帮助迅速破案，减少司法资源消耗，提高诉讼效率。 真实的无罪辩解也能使办案人员及时确定正确的侦查破案思路，尽快寻找到真正 的作案者。同时，由于口供具有直接性，在证据的收集、认定以及使用等各环 节就可以提高效率，从而提高整个诉讼过程的效率。诉讼效率的提高，不仅有助 于尽快结束当事人由于诉讼带来的不稳定感，而且对于减少公检法由于日益增加 的案件带来的负担也具有积极影响。美国对于供述的案件往往采用辩诉交易，极 大地提高了诉讼效率。国内学者往往只从人权保障的角度对“沉默权”理论进行 研究，而忽视“沉默权”下口供的运用。近年来，我国广泛开展的普通程序简易 审改革就是针对这种状况采取的一种有效措施，而普通程序简易审在实践操作中 使用最成功并予以推广的还是被告人认罪的案件。究其原因，无非是这类案件中 有完整、有效的口供。 ( 四) 有利于正确量刑 认罪态度是刑法规定的量刑情节。人民法院根据案件性质、危害大小以及犯 罪嫌疑人不同的认罪、悔罪程度等，依法正确适用刑罚。各个犯罪分子对待自己 罪行的态度和悔罪的程度是不一样的，有的投案自首，有的在受到追究时很快坦 白交代，有的还有立功表现，有的犯罪嫌疑人则是在“铁的证据”面前才被迫交 代，有的犯罪分子不仅拒不认罪，还阻碍别人坦白、揭发。通过对他们口供的分 析，就可知犯罪嫌疑人是否认罪、悔罪、悔罪的程度以及对其进行改造的难易， 从而对其处以恰当的刑罚。由此可见，真实的口供有其自身独特的诉讼价值， 这种价值是其它证据难以企及的，因此必须重视口供；然而，口供又具有固有的 复杂性，因此不可轻信。 二、口供的特殊性 真实的口供能够直接证明案件事实，因此口供具有直接性。但是由于犯罪嫌 疑人在刑事诉讼中是被追诉的对象，案件的处理结果与他有直接的利害关系。因 此，犯罪嫌疑人不可能不考虑口供给自己带来的后果，这就造成了口供的复杂性。 孙长永主编：刑事诉讼证据与程序，中困检察院出版社，2 0 0 3 年版，第1 5 4 页。 胡锡庆主编：诉讼证据学通论，华东理工大学版社，1 9 9 5 年9 月版，第1 3 9 一1 4 0 页。 陈一云主编：证据学，中国人民大学f i j 版社，2 0 0 0 年1 1 月版，第3 7 9 - 3 8 0 页。 3 所以，与其它证据相比，口供具有明显的特殊性。 ( 一) 口供具有直接性 在与待证事实的关系上，口供是直接证据。犯罪嫌疑人是案件的当事人，他 对自己是否犯罪是清楚的。假如犯罪事实确属犯罪嫌疑人所为，那么他对犯罪动 机、目的、作案时间、地点、手段、过程、具体情节、结果以及赃物的去向等比 任何人都清楚。因此犯罪嫌疑人的口供，特别是犯罪嫌疑人真正良心发现，在真 诚悔悟的态度下所做的供述，一经查证属实，即可反映案件的全貌，直接说明案 件的主要事实，成为认定案件事实的直接证据，从而给案件的侦破带来极大的方 便，也有利于案件的审判。这是口供与其它证据相比所具有的最大优点。也正是 出于口供对于证明案件事实的这种直接性、全面性，在我国，一些地方的侦查人 员对口供更是趋之若鹜，不惜以种种非法手段去收集口供；在沉默权法定的西方 国家，刑讯逼供也时有发生。 ( 二) 口供具有真假难辨性 口供往往是真实性与虚假性并存，真假难辨。犯罪嫌疑人是因涉嫌犯罪而受 到刑事追诉的人，亲历性决定了他对自己是否犯罪、罪行的轻重以及犯罪的具体 过程和情节，比任何人都知道的更清楚。因此，他所作的真实的有罪供述，会更 直接、更全面地反映出其犯罪动机、目的、时间、地点、方式、结果等主要犯罪 事实，更有利于查证其它证据；共同犯罪的犯罪嫌疑人真实的有罪供述，可以从 各个侧面反映案件全貌。如果犯罪嫌疑人如实辩解，也会提出一些具体的事实根 据和理由，使司法人员尽快了解案件的全貌。犯罪嫌疑人供述和辩解所具有的这 种特征，是其它许多证据难以具备的。因此，只要办案人员按照法定的程序，充 分而正确地运用审讯策略，收集这种证据，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就有真实的可能性。 然而，口供虚假的可能性也较大。首先，人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就像电影罗 生f - j ) ) 所表现的一样，对同一桩杀人案，凶手、证人、死者的妻子、甚至死者本 人的灵魂，每个人都基于自已的某种目的，作出截然不同的陈述，令案情扑朔迷 离。犯罪嫌疑人是被追究刑事责任的人，案件的处理结果与其有直接的利害关 系，在诉讼中是供述还是辩解，以及如何供述和辩解，都可能直接影响到司法机 陈太云：口供规则研究( 硕士论文，吉林大学，2 0 0 5 年4 月) ，第5 页。 4 关对他的处理。因此，一般犯罪嫌疑人为了逃避法律制裁而避重就轻，隐瞒主要 罪行，供述次要罪行，甚至否认犯罪事实。其次，在少数情况下，犯罪嫌疑人出 于其它目的和用意，为了掩盖某种利益或事实真相，制造假象，移花接木地把侦 查人员的视线引向无辜者；有的为了开拓亲属罪责，冒充犯罪人到司法机关投 案自首： 有的出于哥们义气，把与别人共同实施的犯罪包揽到自己身上；有的 为了减轻自己过错所造成的良心谴责，而将本不属于犯罪的行为说成是犯罪，等 等。 最后，犯罪嫌疑人由于其所处的特殊诉讼地位或者在被限制人身自由的情 况下，尤其在指供、诱供或刑讯逼供的情形，可能会非自愿地作出虚假的供述。 ( 三) 口供具有不稳定性 口供是犯罪嫌疑人对自己经历事实的描述，因此口供的作出主要取决于犯罪 嫌疑人的心理。而作为被追诉对象的犯罪嫌疑人的口供直接影响、甚至决定案件 的处理结果，所以在刑事诉讼中，随着诉讼的深入，犯罪嫌疑人也在反复权衡各 种利益，其心理活动也在不断发生变化，从而导致在不同的诉讼阶段可能做出内 容不的口供，所以口供往往具有不稳定性，为案件的查处带来很大困难。司法 实践中犯罪嫌疑人先供述，再翻供，又供述的情况是经常发生的。 究其原因， 主要有以下几方面： 第一，趋利避害导致翻供。就人的本性而言，趋利避害，回避责任是人之常 情。对犯罪嫌疑人进行讯问，必须建立在一定程度的合理怀疑的基础上，只有具 备了这种怀疑，侦查机关才可能对犯罪嫌疑人进行讯问。有的犯罪嫌疑人在初次 讯问时，以为侦查人员已经摸清了其底细，否则不可能讯问他，遂老实地供出了 自己的罪行；而当其得知侦查机关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时，往往会推翻原来的有罪 陈述。 第二，串供导致翻供。羁押场所的监管不严或者监管人员的失职、徇私舞弊 为共同犯罪的嫌疑人提供了订立“攻守同盟”的机会；或者不守职业道德的律师 以及其他辩护人在会见时，为犯罪嫌疑人通风报信。随着诉讼的不断深入，犯罪 嫌疑人翻供的意念越来越强，直到当庭翻供。 杨玉华：论刑事诉讼中的口供( 硕士论文，四川大学法学院，2 0 0 4 年1 0 月) ，第4 页 于建敏：论刑事诉讼中的口供 硕士论文，中国政法大学，2 0 0 4 年5 月) ，第8 页。 同前注，第9 页。 丁祖高：论口供在刑事诉讼中的地位( 硕士论文，苏州大学法学院，2 0 0 2 年4 月) ，第5 页。 5 第三，有的犯罪嫌疑人开始做了虚假供述，在讯问过程中接受了司法人员的 说服教育后，出于真诚悔罪，或者期望得到从宽处理，或者知道无法隐瞒罪行等 原因，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犯罪行为。 第四，侦查人员违法取证。这主要表现在侦查人员采取威胁、引诱、欺骗甚 至刑讯逼供等非法方法收集口供。为了尽快侦破案件，侦查人员往往以犯罪嫌疑 人为突破口，进行指供、诱供，甚至采用刑讯逼供的方法，迫使犯罪嫌疑人作出 有罪供述。这种方法确实使实施犯罪的行为人受到了应有的制裁，但也出现过诸 如佘祥林、杜培武等冤假错案。随着人权呼声的高涨和公民法律意识的觉醒、增 强，案件移送检察机关和审判机关，翻供是不可避免的。 由此可见，受到内外各种错综复杂因素的影响，口供会出现前后反复的情况， 导致不稳定。口供的特殊性决定了口供作为证据没有独立的证明作用，只有与其 它证据相互印证才能作为定案的依据。同时，口供收集过程中存在诸多的价值冲 突，不能为了收集到犯罪嫌疑人口供而置公正、人权保障于不顾。 第二章口供收集过程中的价值冲突及其原因 收集犯罪嫌疑人口供主要是为了尽快地查明案件事实，惩罚罪犯，首先体现 了效率和控制犯罪的价值。然而，在口供收集过程中，公正与效率、人权保障与 犯罪控制之间存在着固有的矛盾，追求一种价值，必然会影响到另一种价值的实 现。 一、口供收集过程中的价值冲突 诉讼价值，是指诉讼活动能够满足国家和社会需求的积极有益的功能和效 用。古往今来，一切形态的刑事诉讼中都潜在地存在着两种基本的价值追求：公 正和效率。作为刑事诉讼程序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口供收集过程中也同样存在 着上述两种价值，并且具体地表现为人权保障与犯罪控制。两种价值之间存在此 消彼长的关系。 ( 一) 口供收集中的基本价值目标 1 公正价值 口供收集过程中的公正价值，包括实体公正价值和程序公正价值。口供收集 6 过程中的实体公正价值，是对口供收集的结果而言，是指口供对形成某一公正裁 判结果的有用性。具体表现为，通过讯问犯罪嫌疑人，准确查明案件事实，正确 适用刑罚惩罚犯罪，保障社会及其成员不受各种犯罪行为的侵害，维护社会秩序 和社会安全。收集口供的价值首先在于其能通过收集犯罪嫌疑人的供述，迅速、 有效地发现犯罪事实，以简单、快捷、经济的方法证明犯罪。中世纪西欧国家一 直将口供奉为“证据的女王”。“由于这是该犯人就自己所犯的罪行所作的交代， 只要不是撒谎，就没有比这更确实的证据了。”而“目击证人因受主客观条件所 限，恐怕难以做到准确描述所目睹案件之事实。”在现阶段，物证的开发利用受 财力、人力、装备等诸多条件的严重制约，在很多情况下，必须收集到犯罪嫌疑 人口供才能查明案件事实。因此，在侦查中，注重对口供的收集和运用，正体现 了对诉讼实体公正价值的追求。 口供收集过程中的程序公正价值，是针对口供收集过程而言，是指在口供收 集过程中，通过对国家专门机关的制约以保证口供的相对任意性和真实性，同时 保护犯罪嫌疑人的基本人权，使其受到公平的对待。具体表现为如何收集口供， 国家机关与犯罪嫌疑人之间的关系如何，即犯罪嫌疑人是否负有以及在多大程度 上负有积极协助国家机关查明案件事实的义务。在侦查程序中，犯罪嫌疑人是中 心人物，如何对待犯罪嫌疑人是侦查程序是否公正的重要标志。公正的诉讼程序 应当确保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权益受到尊重，尽可能阻止犯罪嫌疑人受到错误的指 控。在人权保障的呼吁下，犯罪嫌疑人不再是诉讼的客体，而是一个具有相对独 立地位的诉讼主体。实体公正不再是口供收集追求的唯一价值，收集过程的公正 性、收集过程中被追诉者诉讼主体地位的确认和权利的保护，也成为口供收集制 度追求的价值目标之一。因为，程序公正不仅有利于实现实体公正，而且可以增 强人们对司法决定的认同和执行，还可以为社会提供积极的导向作用，强化社会 公众的守法意识，从公正的程序中汲取公正的观念，获得公正的力量。英国学 者斯坦指出：“实体规则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人们所关心的只是这些规 则应当根据形式公平的原则进行。 锄 o ( 臼) 两殿存夫主编，李海东等译：日本刑事法的形成与特色，中国法律j l i 版社、日奉国成文章联合出 版，1 9 9 7 年版，第2 9 4 页。 o 梁治平著：法律解释问题，中国法律出版社，1 9 9 8 年版，第2 5 7 页。 杨礼军：试论我国侦查讯问制度的完善( 硕十论文，安徽大学，2 0 0 3 年1 0 月) ，第9 一l o 页。 转引自杨礼军：试论我国侦查讯问制度的完善( 硕士论文，安徽大学，2 0 0 3 年1 0 月) ，第l o 页。 7 2 效率价值 刑事诉讼效率，是指在刑事诉讼中所投入的司法资源( 包括人力、物力、设 备等) 与所取得的成果之比例。追求诉讼效率就是以一定的司法资源投入换取 尽可能多的诉讼成果，即降低诉讼成本，减少诉讼拖延和案件积压现象。正因为 如此，诉讼效率才成为公认的诉讼原则，并成为世界各国追求的重要价值目标。 “我国1 9 9 6 年修改刑事诉讼法时，诸多内容的增订或修改亦考虑了效率在 诉讼价值体系中的重要地位。” 最高人民法院院长肖扬指出：“一个时代需要一 个主题，人民法院在二十一世纪的主题就是公正和效率，要把确保司法公正，提 高司法效率作为新世纪人民法院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作为审判工作的灵魂和 生命。毫无疑问，锲而不舍的追求司法公正与效率应当成为新世纪人民法院法官 最崇高、最光荣的职责。 在刑事诉讼中，口供收集中的效率价值在于通过收集 口供，以经济、快捷方式查明案件事实，减少不必要的取证环节，从而达到节约 司法资源，迅速侦破案件，打击犯罪，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在我国目前司法资源 相对短缺，其它证据难以获得的情况下，合法有效地收集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发 挥口供收集的效率价值，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 二) 公正与效率之间的冲突 公正和效率，在一般情况下是相互统一的，这种统一性要求我们在设计口供 收集制度时应最大限度地保障每一种价值的实现。但这只是一种理想。由于刑事 案件的纷繁复杂，加上司法资源的贫乏，口供收集过程中各种价值之间的冲突时 有发生。 首先，实体公正和程序公正相冲突。实体公正是针对口供收集的结果而言， 是以保证口供的真实性为要求的。程序公正是针对口供收集过程而言，以保障犯 罪嫌疑人口供的相对任意性为要求。为了实现口供收集的结果价值，就要尽可能 多地收集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就要求犯罪嫌疑人如实回答侦查人员的提问，彻底 交待犯罪事实。但是如果过分地强调实体公正，就可能在口供的收集过程中不择 手段，导致指供、诱供、刑讯逼供等。这就违背了程序公正的基本要求。而一味 杨礼军：试论我国侦查讯问制度的完善( 硕上论文，安徽大学，2 0 0 3 年l o 月) ，第l o 页。 o 陈光中主编：陈光中法学文集，中国法制h 版社，2 0 0 0 版，第5 2 7 页。 转引白杨礼军：试论我国侦查讯问制度的完善( 硕士论文，安徽大学，2 0 0 3 年1 0 月) ，第1 0 页。 8 强调程序公正，给犯罪嫌疑人过多的诉讼权利，就可能耗费大量司法资源，延长 讯问时间，甚至使犯罪嫌疑人以此对抗讯问，最终损害对诉讼结果的追求，即 损害了口供收集的结果价值。 其次，实体公正与效率相冲突。口供收集的效率要求以最少的司法资源投入 和合理的程序设计，取得尽可能多的犯罪嫌疑人的口供，提高整个诉讼效率。如 果过分强调口供收集的效率价值，就会减少保障犯罪嫌疑人陈述自愿性的一些程 序性设置，而程序的不当减少，必然会影响结果真实的发现，最终会导致放纵犯 罪或冤枉无辜。另外，在司法资源有限的形势下，为了追求诉讼效率，根据存 疑有利于被告的原则，有些案件往往只能查清法律事实，而客观事实可能永远不 得而知。反之，过分强调实体真实，就会导致侦查机关为发现犯罪事实、控制犯 罪，无休止地进行讯问，这样就会影响口供收集的效率价值。 最后，程序公正与效率相冲突。口供收集中的程序公正性越强，口供收集过 程就会愈烦琐，如规定讯问过程中的权利告知制度、律师讯问在场权等制度。这 样就必然会增加司法资源的投入，延长讯问过程，降低侦查讯问效率。 反之， 过分强调侦查诉讼效率，就要减少犯罪嫌疑人对侦查机关的抗辩权，赋予侦查机 关更多的权力，则又违背程序公正的基本要求。 二、价值冲突的原因 如上所述，在口供收集过程中，存在公正与效率，人权保障与犯罪控制的价 值冲突。那么，存在上述价值冲突的原因何在? 笔者试从以下几方面进行分析。 ( 一) 口供与刑事责任的关系 口供包括供述与辩解。犯罪嫌疑人对自己是否实施犯罪以及犯罪的详细过程 最为清楚。如果犯罪行为并非犯罪嫌疑人所为，那么他一定会提出反对指控的理 由及事实依据，侦查人员针对其辩解并结合其它的证据，经过严密的推理，可以 及时地排除嫌疑。如果犯罪行为真是犯罪嫌疑人所为，那么他一旦如实供述，其 供述很有可能直接决定法院的裁判结果，因而置自己于不利的法律处境，甚至会 承担一定的刑事责任。 杨礼军：试论我国侦查讯问制度的完善( 硕士论文，安徽大学，2 0 0 3 年l o 月) ，第1 3 页。 同前注。 同前注。 同前注，第1 3 - 1 4 页。 9 在口供收集过程中，侦查人员的职责就是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尽其所能收 集犯罪嫌疑人口供，揭露犯罪，并追究行为人的刑事责任。但是基于口供与刑事 责任的密切关系，真正实施犯罪的行为人，为了逃避责任或减轻罪责，往往千方 百计干扰和破坏口供收集的正常进行，或者全盘否认，或者保持沉默，或者避重 就轻，当然也不排除犯罪嫌疑人在真诚悔悟态度下如实向侦查人员供述犯罪事 实。因此，在口供收集过程中，公正与效率、人权保障与犯罪控制难免会发生冲 突。此外，在我国，不仅犯罪行为是承担刑事责任的依据，犯罪的后续行为、悔 罪表现也是承担刑事责任的依据，因此有“坦自从宽，抗拒从严 的刑事政策。 这种政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在实践中，经常出现“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 从严，回家过年”的现象。口供收集过程因此充满了对抗，是“侦查人员和犯罪 嫌疑人之间的一场智力竞赛( am i n d - m a t c h i n gc o m p e t i t i o n ) 。有人形容侦查 人员在侦讯程序中的任务在某种程度上“类似于一个猎人试图偷偷接近猎物，他 必须非常有耐心，巧妙地将猎物引到一个合适的地点，以捕获它，在接近的过程 中，猎人可能会因为不小心而惊动猎物，从而让其逃掉，侦查人员同样会因为不 够耐心而引起犯罪嫌疑人的警觉，最终不能从犯罪嫌疑人那里得到任何线索。” 事实上，在侦查过程中，侦查人员往往没有足够的耐心，为了快速地侦破案件， 常常置犯罪嫌疑人人权于不顾，违法收集犯罪嫌疑人口供。由此可见，口供与刑 事责任的密切关系导致口供收集过程中价值冲突不断。 ( 二) 供述的压力机制 虽然现代大多数国家都排除了犯罪嫌疑人自证其罪的义务，但在以强大的国 家机器为后盾的侦查机关面前，犯罪嫌疑人无疑是弱小的，即使他拥有沉默权、 律师帮助权等一系列防御权。侦查人员的职责就是揭露犯罪、追究行为人的刑事 责任，这就使得口供收集带有一定的强迫性。再者，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对于 大多数真正实施犯罪的行为人来说，在毫无外在压力的情景下如实供述自己的犯 罪事实，是不可能的。因此，为了收集口供，一定的供述压力机制是必不可少的。 犹如1 9 7 7 年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对“俄勒冈洲诉玛赛厄森 案的判决中所指出的 伍) k e n n ya n dm o r e ：p r i n c i p l eo fi n v e s t i g a t i o n 。w e s tp u b l i s h i n gc o m p a n y ( 1 9 8 7 ) ，p 1 2 9 y a l ek a m i s s a r ：e q u a lj u s t i c ei nt h eg a t eh o u s e sm a n m i o n so fa m e r i c a nc r i m i n a lp r o c e d u r ec r i m i n a l j u s t i c ei no u rt i m e 。b yt h eu n i v e r s i t yv i r g i n i ac h a r l o t e s t i v i n e ( 1 9 6 5 ) ，p 2 5 1 0 那样：“警察对任何涉嫌犯罪的人进行的讯问中都含有逼迫的因素，因为警察本 人就是执法系统的一部分，而该系统可能最终使犯罪嫌疑人承担刑事责任。大概 没有一处法律审查标准能保证犯罪嫌疑人接受警察的审讯过程中完全不受逼迫， 而要企图做到这一点，只能绝对禁止警察的审讯”。哪 此外，侦查机关采取的各种强制措施，直接或间接地剥夺犯罪嫌疑人一定的 自由，天然地带有一定的压力机制。在口供收集中，侦查人员经常会对犯罪嫌疑 人施加各种压力。比如，有些侦查人员甚至根据被拘留或逮捕的犯罪嫌疑人是否 做有罪供述来决定是否满足其取保候审的申请。而这种不正当的压力与所允许的 压力间的界限又总是难以把握和区分，这就必然导致犯罪控制与人权保障关系的 紧张。 ( 三) 侦查手段的局限性 目前，侦查机关面临着侦查手段匮乏的难题，一是我国侦查技术水平较低， 设备陈旧，无法应对带有现代化特征的犯罪。二是物证、书证收集的难度较大。 犯罪嫌疑人一旦发现侦查机关对其展开调查，必然毁灭证据、甚至伪造证据，这 就使得侦查人员难以收集或者根本收集不到除了口供之外的证据。三是办案经费 问题。不论是监听、卧底等非常规方式，还是查帐、查询、询问证人等都需要大 量人力、物力、财力的投入，而目前国家经费投入极其有限。通过收集犯罪嫌疑 人的口供，则能弥补因为侦查手段有限带来的困惑。由此可见，在我国现阶段， 若不重视犯罪嫌疑人的口供，案件事实可能将难以查清，继而影响到诉讼效率和 控制犯罪。 当然，侦查机关通过调查，在大多数情况下，也许能达到与收集口供相同的 效果，但却要花大量的时间，特别是在紧急情况下，客观上根本不允许长时间的 调查。如果为了达到绝对的程序公正和保障犯罪嫌疑人人权，必将影响到诉讼效 率和控制犯罪。更何况，“迟到的正义为非正义”。所以讯问犯罪嫌疑人，并根 据其口供发现其它证据线索，最终揭露犯罪，不失为一种高效率的侦查手段。也 正基于此，我们没有理由不重视口供，也没有理由不靠供述的压力机制收集口供 以查明案件事实真相，进而更好地实现控制犯罪的目的。然而，过分强调收集口 ( 美) 弗雷德英博著，何家弘等译：审讯与供述，北京群众f f 版社，1 9 9 2 年版，第3 5 1 页。 转引自杨礼军：论我国侦查讯问制度的完善( 硕士论文，安徽大学，2 0 0 3 年l o 月) ，第1 1 页。 1 1 供，追求效率、犯罪控制，势必会影响到公正和犯罪嫌疑人人权保障，司法实践 中屡禁不止的刑讯逼供、指供、诱供等足以说明这一问题。 第三章口供收集过程中的价值选择与价值平衡 实际上，尽管从理论上说国家、社会、个人利益之间有重迭之处，控制犯罪 与保障人权有相通之处，但是，不同的利益主体有不同的出发点，在口供收集过 程中，各种利益、价值之间又存在不可避免的冲突。因此，在口供收集过程中如 何对各种价值进行选择和平衡，是每一个历史时期都无法回避的重大课题。 一、口供收集过程中的价值选择与价值平衡的历史变迁 口供收集中的价值冲突与选择，经历了不同的历史发展时期。每个时期，即 使同一时期的各个国家之间的选择也往往不同。 ( 一) 封建社会 从刑事诉讼的价值角度来说，封建统治阶级的价值观建立在不平等的社会制 度基础上。在封建等级秩序下制定的用来维护统治的法律，仅仅规定被统治者的 义务，而没有权利，更不会考虑被绳之以法的“下人”的人权了。在纠问式的诉 讼制度下，犯罪嫌疑人在诉讼中只是一个被追究刑事责任的客体，一个被拷问的 对象和供词的提供者，根本谈不上人权。 在中世纪欧洲法定证据制度下，口供被认为是全部证据中最好的证据，是证 据之王。口供成为证据之王，带来很严重的后果刑讯逼供成风而且合法化。 当时的法律往往明确规定什么情况下可以适用刑讯。比如1 3 5 2 年加洛林纳法 典第3 l 条明确规定：“假如某人被怀疑对他人有损害行为，而嫌疑犯被发觉在 被害人面前躲躲闪闪，那么，这就是足以适用刑讯的证据。”与欧洲相比，中国 封建社会法律规定“断罪必取输服供词圆、“罪从供定，犯供最关紧要” 。对 于“断罪必取输服供词 的理由，据资治通鉴说：“狱辞之于囚口者为款。 转引自丁袒高：论口供在刑事诉讼中的地位( 硕士论文，苏州大学2 0 0 2 年2 月) ，第9 页。 圆转引自何胜利：口供在刑事诉讼中的地位与作用，载江苏警官学院学报，2 0 0 4 年1 月第1 9 卷第l 期，第4 3 页。 o 同前注。 1 2 款，诚也，言所吐者皆诚实也 。由于口供几乎成为认定犯罪事实的唯一根据， 收集口供就成为审理案件的关键环节。为此，封建法律均规定刑讯逼供是合法的。 随着历史的发展，一些封建王朝的法律对刑讯的条件、方法、刑具、要求以及违 法刑讯是否负刑事责任等作了非常详细的规定。虽然我国封建王朝的法律中，也 有几项形式主义的证据规则“据状科断 、被告人不言拷讯时据“众证定罪”， 而“众证 是指三人以上提供的证言，但这样明确规定证据效力和应据此定罪 的终究是个别情形。并且，这些有益的规定因刑讯逼供的“完美、备至”而逊色。 长期的封建司法实践表明，通过刑讯迫使顽固的犯罪嫌疑人如实供述的，的 确不少，但是一味地追求口供，而忽视其它证据的收集，也往往带来冤假错案。 正如贝卡利亚所指出的：“认为疼痛是真实的试金石，好像真实是用肌肉和筋来 测量似的，这就把各种关系混淆起来。这对于宣告体格强壮的恶棍无罪和宣告身 体软弱但无罪的人有罪来说，是一个可靠的手段。”所以，随着历史的发展，特 别是封建社会后期，不论是西方还是我国，都对口供的不可靠性有了清醒的认识， 对刑讯收集口供作了相应的约束和限制，如我国唐律对刑讯制度加以严格限 制“诸拷囚不得过三度，数总不得过二百，杖罪以下不得过所犯三数。拷满 不承，取保放之”。 同时还对刑讯导致错案，免拷、缓拷等都作了明确的规定。 ( 二) 近代资本主义社会 由于资产阶级奉行“以人为本”的思想，因此，近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法律对 社会和国家的保护从保护个体的人权出发。公正便当然成了法律追求的首要目 标，而维护公正的手段则是在诉讼中渗透人权的观念。因此，口供的任意性规则 成了近代资本主义社会遵循的首要准则。但是，由于真实的口供在查明事实、侦 破案件、定罪量刑等方面具有快速、经济的特点，各国在反对强迫自证其罪的同 o ( 宋) 司马光编著：资治通鉴第2 0 4 卷，中华书局出版社，1 9 5 6 年版，第6 4 7 4 页。 转引自马念珍：对中国古代诉讼证据制度的特点之考证，1 9 9 4 2 0 0 7 ，c h i n aa c a d e m i cj o u r n a l e l e c t r o n i cp u b l i s h i n gh o u s e ， ( 2 0 0 7 1 0 4 ) 。 直到清朝末年，封建统治者迫于形势，改革法制，抄袭资本主义国家的法律，刑讯制度才在经过激烈的争 论以后，在1 9 0 6 年沈家奉主持编成的大清刑事民事诉讼法予以废除。该法第l o 条规定：“凡审讯一 切案件，概不准用杖责、掌责及其他项j f 0 具语言威吓交遍，令原告被告及诉讼各证人偏袒供词，致令乱诸 事实。”因遭到箨省督抚的反对，没有颁行。1 9 1 0 年1 2 月编成的刑事诉讼律草案和民事诉讼法草 案，也有禁止删讯的规定，但还没有审议，清王朝就被辛亥革命推翻。 ( 意) 贝卡利亚著，黄风译：论犯罪与刑罚，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 9 9 3 年6 月第1 版，第3 3 页。 转引自秦世飞：口供地位的历史反思与现代完善，载法制与社会，2 0 0 7 年第l 期，第2 1 2 页。 时，又都在证据法中对口供的证据地位予以充分肯定。但是允许在多大程度上、 以何种方法收集犯罪嫌疑人口供，两大法系的做法各有不同。 大陆法系传统上出于发现真实、控制犯罪和提高诉讼效率的需要，要求尽可 能早地获得犯罪嫌疑人的口供，所以对收集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大都采取非常积极 的态度，对于口供收集的规范主要来自法定程序的规定和对于预审法官的合理期 待。例如法国，在侦查中采用的是“任意规则”，彻底否定嫌疑人的强制供述义 务，但是法国警察在侦查过程中仍能得到相对人的“自愿”配合。有的是因为犯 罪嫌疑人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权利，有的则是因为相对人“不愿意拒绝回答问题或 以其他方式妨碍警察的侦查，以免引起增加对自己的怀疑 。由此可见，近代大 陆法系国家的刑诉法仅规定侦查机关的侦讯权，而不规定犯罪嫌疑人的抗辩权， 犯罪嫌疑人沦为侦讯对象。由于侦讯是侦查机关的片面行为，于是犯罪嫌疑人负 有忍受侦讯的义务，其权利势必遭到侵害。 英美法系传统上出于程序公正的需要，十分强调犯罪嫌疑人相对于国家的独 立地位，而且，为了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