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史专业论文）黄宗羲治法思想研究.pdf

捅要 黄宗羲的作为清末明初著名的思想家，其思想在中国思想史上占有重要的地 位，黄宗羲自幼丧父，早年又投身反清救国斗争，亲身经历了明末清初的时期社 会的巨大变革，目睹国家衰败灭亡。他痛定思痛，从朝代兴衰之中总结历史经验， 著书立言，对中国古代国家社会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和分析。黄宗羲以中国文化和 历史现实为依托，以儒家哲学为分析手段，在继承前人先哲智慧的基础上，发挥 儒家传统文化中的优秀因素提出了“治法”的理论，丰富并推动了中国儒家传统 法的发展，并不断创新，将中国古代法律思想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与同时期 西方的法律思想比肩而立，构筑出了中国古代传统法思想通往现代民主法治思想 的桥梁。黄宗羲的“治法 思想还对后来的清术资产阶级维新派和革命派均产生 了重要影响，是中国近代变革的本土原动力。 关键词：黄宗羲；儒家哲学；道德；治法 a b s t r a c t h u a n gz o n g x iw a sag r e a ti n i t i a t i v et h i n k e rb e t w e e nt h ee n do ft h em i n ga n dt h e b e g i n n i n go ft h eq i n gd y n a s t y h eh a sm a d eo u t s t a n d i n ga c h i e v e m e n ti nt h eh i s t o r y o fc h i n e s et h o u g h t h i sf a t h e rd i e dd u r i n gh i sc h i l d h o o d ，a n dl a t e rh ew a st oj o i nt h e f i g h ta g a i n s tt h eq i n gd y n a s t y , h ep e r s o n a l l ye x p e r i e n c e dt h ee a r l y17 t hc e n t u r yg r e a t c h a n g e si nc h i n aa n dw i t n e s s e dt h ed e s t r u c t i o no fn a t i o n s t h e r e f o r e ，h ec o n c l u d e d d y n a s t i e sr i s ea n df a l la m o n g t h eh i s t o r i c a le x p e r i e n c e ，b u ta l s oo fs t a t ea n ds o c i e t yi n a n c i e n tc h i n a ，c o n d u c t e di n - d e p t hr e s e a r c ha n da n a l y s i s t h et h o u g h to fh u a n g z o n g x ii se x t r a o r d i n a r i l ys i g n i f i c a n ti nt h eh i s t o r yo ft r a d i t i o n a lc h i n e s et h o u g h t h e r e a l i t i e do fc h i n e s ec u l t u r ea n dh i s t o r yi n f o r m a t i o nt ot h ec o n f u c i a np h i l o s o p h ya u s a n a l y t i c a lt o o l s ，i ns u c c e s s i o no nt h eb a s i so fp r e v i o u sw i s d o ms a g e s ，a b s o r b e dt h e b e s ti nt r a d i t i o n a lc o n f u c i a nc u l t u r ef a c t o r sp u tf o r w a r dt h e z h i f a t h e o r y i tr e a c h e d t h ep e a ko ft h ec o n f u c i a np o l i t i c a lt h o u g h ti nt r a d i t i o n a ls o c i e t y l e g a lt h o u g h ti n a n c i e n tc h i n at h a th ew o u l dr i s et oan e wl e v e l ，a n dl e tt h i st h o u g h tw i t ht h es a m e p e r i o d 舔g o o d 鹊t h ew e s t e r nl e g a lt h o u g h t t h et h o u g h to fh a n gz o n g x ib u i l tt h e b r i d g ef r o mt r a d i t i o n a ll e g a lt h o u g h tt om o d e md e m o c r a t i ct h i n k i n g h i st h o u g h t s w e r ea l s ol a t eq i n gr e f o r m e r sa n dr e v o l u t i o n a r i e sh a da ni m p o r t a n ti m p a c t ，i st h e d r i v i n gf o r c eb e h i n dt h el o c a lc h a n g ei nm o d e mc h i n a k e yw o r d s ：h u a n gz o n g x i ；c o n f u c i a np h i l o s o p h y ；e t h i c s ；z h i - f a 引言 引言 黄宗羲是明末清初著名的思想家，史学家，他与孙奇逢李髓并称清初三大儒： 与顾炎武、王夫之并称明末清初三大民主主义启蒙思想家。他著作颇丰，有六十余 种，一千三百余卷。黄宗羲有着深广的学术范围，他对经史、乐律、天文、算术、 诗文解道等方面都有研究，而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则是他的明夷待访录。这本书是 黄宗羲思想的集大成之作。凝聚了他对中国封建社会近半个世纪的研究成果。而他 的思想也在其中得到充分阐释。 黄宗羲的思想一直受到后人的追捧和研究，他本人也被誉为中国的启蒙思想家。 对于其政治思想，尤其是民本思想后人有着较多研究，本文试图从一个新的角度， 从黄宗羲的法律思想角度出发，以西方同时期的法律思想为参照和对比，去探究中 国古代法哲学的发展。从而进一步深入挖掘黄宗羲的思想内涵。黄宗羲在继承前代 儒家传统思想的基础上，打破成规，以中国传统法为依托，顺应历史潮流产生出了 “治法”思想，构建出了从古代传统法社会向近代法治社会过渡的桥梁，这是儒家 传统法律思想在中国古代社会所能达到的最高峰。为近代中国的法律思想与世界接 轨起到了承接的作用。在我们构建当今的法治社会时，传统的道德和法律思想虽然 与今天有着时代的隔阂，但是其中的优秀因素仍旧值得我们学习，治法思想作为黄 宗羲重要的理论成果，在现今也具有重要的现实和理论意义。 青岛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第1 章黄宗羲思想起源 1 1 黄宗羲思想诞生的历史背景 明末清初是中国历史上非常特别的历史阶段。在这个阶段中国的中国传统的封 建制度开始走向衰落，资本主义萌芽开始产生并缓慢发展。自然而然中国社会的政 治、经济、文化等诸多方面都发生了许多重大的变化，随着这些变化，中国的思想 界也开始产生了一大批学识渊博具有浓厚时代特色的知识分子。 中国的封建制度在经过了两千多年的发展之后，到了明朝中后期，已经日渐式 微，凸显出衰败的征兆了，特别是到了明朝末年其仍未走出古代历朝历代的宿命， 在国家治理上，君主昏庸无能，朝政废弛，吏治腐败。再加上奸臣弄权，导致国家 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尤其宦官把持朝政，使得宦官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致使 无数百姓和小手工业者生机无着。同时，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以各种手段搜刮 地产，土地兼并空前加剧，其后的清朝建立后，这一现象仍然没有得到多大改善。 林林总总的问题导致明末的阶级矛盾十分尖锐，社会动荡，明朝为了维持稳定而应 急出台了各种政策，但是收效见微，有时反而加剧了矛盾，各地暴动起义连绵不断。 最终导致了规模最大的李自成、张献忠起义，起义前后长达四十六年，使得明朝灭 亡。明朝灭亡以后，以汉族为主的抗清斗争如火如荼，又持续达几十年之久。 但是，在封建制度不断走向没落的同时，资本主义萌芽也在悄然兴起。首先， 由于大量的土地兼并，农村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开始破产，不断有失地农民走入城 镇寻找就业机会，客观上为城镇的工商业发展提供了大量的廉价劳动力。其次，面 对农村经济的困境，以东南地区为为先头，农民们自发地进行了乡村经济结构调整。 不在从事单一的农业生产，而是开始转向农工商并重。再次，明朝沿海对外贸易的 发展，使得中国商品销往了世界各地，而大量贵重金属则流入我国，有力的为当地 积累了资本，为资本主义萌芽的发生创造了有利条件。 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明清思想界也发生了重要的变化。主要表现在：第一， 产生了具有鲜明时代特色的实学思潮。明朝中后期，理学和心学愈发流于空疏。知 识分子的研究严重脱离实际而热衷于空谈心性，专注八股时文和考据，而对正在发 生的社会变革漠不关心。明朝的灭亡对当时的知识分子的思想形成了强烈的冲击。 通过对理学和心学的批判，学者们进而将研究领域转入到实学上。一方面，他们注 重对“事功”关系的研究。颜李学派【l 】就旗帜鲜明地提出“正其谊以谋其利，明其 道而计其功 ，以批判宋明以来的反功利主义思想。另一方面，他们注重通经明史， 2 第2 章黄宗羲的“治法”思想 以求经世致用。更可贵的是，这一时期，西学东渐，学者们倾注更多的精力研究来 自然科学，包括学习西方的自然科学知识。在数学、天文、地理、农学、医学、病 学等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展。第二，开始强调理欲、义利的统一，更倾向于理欲、 义利的融合。并对宋明理学家所主张的“存理灭欲”、“以义斥利”的观点进行了批 判。如：王夫之提出“私欲之中，天理所寓”。总之，在明清之际，封建中央集权式 的君主专制制度开始走向末路，简单商品经济持续发展，资本主义萌芽开始产生， 市民阶层开始不断壮大。自然而然，在思想领域掀起了批判僵化的宋明正统儒学， 提倡经世致用的风气。诚此，造就黄宗羲这样一位中国的启蒙思想家。 1 2 黄宗羲生平经历 黄宗羲( 1 6 1 0 1 6 9 5 年) ，乳名麟，字太冲，初号南雷，又号槊洲、槊洲老( 山) 人、蓝冰渔人、雪交亭主等，谥号文孝，世称梁洲先生，明末清初的文化巨子，伟 大的启蒙思想家。浙江绍兴府余姚县通德乡( 今浙江省余姚市明伟乡) 黄竹蒲人氏， 黄宗羲出生及成长的余姚县乃华夏南方先民_ 河姆渡人的故乡，且赋有“文献明 邦 之美誉。黄宗羲是明末东林党人黄尊素之遗孤，其父祖皆饱学之士，博览经史。 然而对其影响最深的是其父亲黄尊素及其恩师刘宗周。黄宗羲经历了几乎整个十七 世纪的始终，这是一个社会动荡政权更迭的年代。他历经万历、泰昌、天启、崇祯 四朝，以及清初的顺治、康熙两朝，其人生可谓历尽艰辛，颇具传奇色彩。黄宗羲 的父亲黄尊素( 字真长，1 5 8 4 1 6 2 6 年) 在明朝曾经中过秀才、举人以及进士。中 进士之后不久，黄尊素便被任命为安徽宁国府的推官，这是一种专事刑律的审判官 职，其在任期间清正廉明、刚正不阿，受到当地百姓的爱戴与拥护。 正因为如此，加上他政绩卓著，所以黄尊素被在朝的东林党人士举荐，擢升朝 廷督察院之列，并授山东道监察御史之职，成为东林党的重要人物。当然，在他荣 幸地登明朝统治阶级的政治舞台的同时，历史也就必然将他推向了与朝中奸佞相对 立的位置，这在他个人的仕途生涯中埋下了不测的祸根。最终，黄尊素于天启六年， 由于被牵涉进了东林人士杨涟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的原因，黄尊素与左光斗，周 顺昌等人一起被捕，并惨遭杀身之祸。这一年，黄宗羲年仅十七岁，适逢弱冠之年 的他，心灵上遭受了莫大的创伤，犹若晴天霹雳一般。黄宗羲幼年经历父亲被杀， 儿时这种不幸遭遇给他今后的人生带来巨大影响，是他人生价值观和生活态度的形 成的重要影响事件。 晚年的黄宗羲在自题中对其一生有过一番准确概括：“初锢之为党人，继指 之为游侠，终厕之于儒林，其为人也，盖三变而至今。”【2 】 通过他本人对自己一生的概述，我们可以大约回顾一下这位思想巨人一生的轨 3 青岛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迹。 早期，替父报仇勇斗阉党。面对家庭的飞来横祸，使黄宗羲与阉党更加的势 不两立，自然而然也就卷入了明朝末年纷繁复杂的党争之中。1 6 2 8 年明朝的熹宗 驾崩，崇祯帝即位，此时的崇祯满腔抱负，希望挽救明王朝的危局。所以其掌权后 的第一把火就烧向前朝专权擅政的“客魏”。此时，黄宗羲见替父报仇的时机成熟了， 便奔赴京师为东林父辈们申冤。父冤昭雪之后，朝廷抚恤死难，赐官三品，但是黄 宗羲婉言谢绝朝廷的恩惠，返回了故里。次年，他学师宗周门下。同时秉持着东林 人士的精神参加了复社党，继续同阉党余孽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 中期，反清复明，聚众起义。1 6 4 4 年，李自成攻占北京，崇祯皇帝自缢身亡， 至此明王朝寿终正寝。此时，满清伺机入关，窃取了农民起义军的胜利果实。面对 清王朝残酷的民族镇压，以及明朝覆灭的现实，黄宗羲毁家纾国难，成立了以抗清 为宗旨的“世忠营 ，开始了八年的抗清斗争。由于与南明王朝的投降政策理念不合， 加上后来因为清廷要“录其家口 ，黄宗羲不得不潜返故乡。至此，黄宗羲放弃了他 起义军事斗争抗击清朝的生活，走上了学术思考的另一段人生道路。 晚期，隐匿乡野，著书讲学。黄宗羲脱离了南明政权之后，回到了阔别多年的 家乡。此时的黄宗羲已经深刻的认识到大局已定、复国无望了，所以他不得不弃戎 从笔，倾尽毕生之精力著述立说、讲学布道。此举可谓“顺应着时代的大趋势，又 一次表现出了思想家的崇高品格适时地改变了斗争的内容和形式，以批判的武 器，取代武器的批判，把武装抗清斗争，转变为思想理论斗争，于是其生活的第二 里程结束，进入第三里程。，【3 j 黄宗羲这个人生最后的阶段，也是他人生最辉煌的阶段，也证明了他更加擅长 立言，而不是立功。其立言所带来的影响，远远超过了其所预计。黄宗羲把自己的 热情和心血投诸笔下。血的政治斗争之惨败，并没有妨碍他对历史进行反思和探索 未来社会。黄宗羲以“异端 之精神，破除陋习，重审是非。在史学、法学、哲学 等学科方面都有深入的研究，并以过人的胆识提出了众多创新的观点。并留下许多 著作，以示后人，可谓“著作等身 。黄宗羲晚年的学术生活丰富，他除了写书立言 之外，还致力于教书育人，以传承其薪火。同时他又重开了其恩师创建的绍兴“证 人书院”，并自创了宁波“证人书院 ，他的教学足迹踏遍了大江南北，并培养出了 很多大批有才华的学生，诚如理学家万斯同、经学家万斯大、史学家万季野、哲学 家万公择、诗人查慎行、学者杨中讷、书法家陈奕禧等等。其学术成就令人刮目相 看，清廷曾以“诏征博学鸿儒”、修明史为名召其入京【4 】，均被其借年老力衰为由拒 绝。体现了他高尚的精神操守和傲然的民族气节。当然，他也知道修史是关乎民族 文化保留和继承的一件大事，所以他也并未阻止自己的得意门生万斯同及自己的儿 子黄百家参与其中。除此以外，他的学术活动也客观上为编纂明史做出了自己的贡 4 第2 章黄宗羲的“治法”思想 献，比如其著作明儒学案为明史的撰写搜集了价值颇斐的材料，除了客观上的 帮助，黄宗羲本人还亲自多次不畏辛苦地指正出明史修编过程中所出现的重大难题。 “所以，侧身儒林的黄宗羲既是名辛勤耕耘的学者，又是位建树卓越的思想家， 还是个不甘媚俗的时代弄潮儿。 【5 】 黄宗羲这颗思想界的巨星陨于康熙三十五年七月，时年八十六岁。他去世后， 其门生给他追加了一个极为得当的谥号一文孝”，并在其道德神碑中称其学问“当 炳炳百世”，这是不仅仅是对其学术成就的歌颂，也是对其操守气节的一种最高赞扬。 第2 章黄宗羲的“治法思想 在古代由于地理原因，东西方交流不便，使得黄宗羲的法律思想不是受到西方 影响的法治思想，而是在继承中国古代文化传统之下创新的结果。所以黄宗羲的法 律思想有着中国历来传统法律思想的特征，也有其自身创新之处。 黄宗羲法律思想的最核心的观点就是“治法”，黄宗羲认为只有治法才能实现大 治，才是对儒家仁政最好的贯彻，二者是相互补充相辅相成的，而其中，儒家仁政 思想的前提是治法，有治法才能有仁政，而仁政又是对治法最好的实现。 2 1 治法思想的传统文化渊源 早期人类是出于不断地迁徙之中的，并没有固定的居所，由于环境变化，为了 生存和繁衍，人类的祖先离开原先的居住地，去寻找新的气候适宜食物丰富的栖息 地，在到达新的环境后，人类的生理必然要发生了一些变异以适应环境，在人类不 断向世界各地迁移的过程当中，变异就不断发生，但是根据人类学研究发现，这些 变异是相对肤浅的。因为生理上的变异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上万年的积累和变 化，由于大部分人类的祖先进行迁徙的时间离现在较近，所以分散而去往各地的人 类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积累新的基因形式，所以人类的基因是极其相似的。这也是为 何现在世界各地的人类在生理上基本都是相似的。生理上的变化不大，但是文化风 俗上的变化却来的快得多，因此随着迁移的发生，人类的文化差异性愈发突出，从 科学上说，这是适应环境的自然结果。因为人类之间最重要的能力就是学习和适应 的能力，进化使得我们祖先通过学习和适应，得以在千变万化的自然环境中生存发 展，从而发展出各种各样的文化。而文化是族群进化发展的产物，这也就说明了文 化不会是一成不变的，文化也会随着人类自身的进化而逐步发展，反之某种文化也 会对所处该文化当中的人具有规范作用。 而以汉族为主的中华民族就是这样一个生活在大河流域的民族，在不断的进化 和发展之中，由于自身地理环境经济等一系列的原因，发展出了一套富有特色的东 5 青岛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亚大陆文化，其文化与西方海洋性民族的文化有显著的不同。 正是基于这样的独特性，中国传统文化所形成的法律文化与西方话语体系下的 法律概念有着不一样的地方。因为我们发现西方法律文化中最为重要的民事法律概 念在中国传统法律文化中所占甚少。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的民间习惯与风俗。 拜中国人独特的传统文化和信仰所赐，中国法律最早就是定性为刑，是一种处 罚的规定。中国掌握政权的历代王朝也是将法律视为一种统治的手段，与道德风俗 是截然分开的，如果我们回到人类早期的历史会发现，原始社会的多神崇拜的宗教 信仰是人类普遍共同的信仰方式，我国最早黄河流域的部落的宗教也是符合这一特 征的。而与古希腊罗马不同的是，中国原始社会时期的民事风俗习惯大多数后来并 没有被国家王权吸纳成为法律，而是依旧以社会道德和习惯的方式对民事行为进行 调整，而由国家王权制定的法律更多的凸显出社会管理和政治统治的功能。道德和 法律的冲突的根源也来自于此，中国古代的道德具有一定的连贯性和继承性，其不 因为王朝的更替而立即改变，而是遵循着自身的发展规律，不断的演进，虽然也受 到统治者的影响，但是在大多数时候，统治者的合法合理性还是需要依靠道德上的 至高性来体现的。法律能够依照统治者的需要进行修改，甚至重写，但是道德的本 身特性使得王权不能够对其肆意改动，因为这将动摇王权自身的根基。所以，中国 古代法律是一种管理手段而不是调整社会行为的依据，其直接来源于皇帝的旨意， 最终体现出的是皇权。 法律作为一种管理国家的工具，其主要目的是用于治理国家，将皇帝的旨意和 部分道德规范固定为法律规范，从而让全国百姓去遵守，所以说中国古代法律思想 更多的体现为一种治国的思想，是一种官本位体制下的统治方式。从西方的法律发 展史来看，法律渊源很重要的一块就是来自民事和商事的习惯，从古罗马，我们就 可以看出，因为其简单商品经济的发达，导致了其民事法律的研究一直处于世界领 先的地位。这和重农抑商的中国法律体系，有较大的区别。在深受西方法律思想影 响的今天，我们在探讨中国古代法律思想，中国古代学者的法律思想时，不能僵化 的对照西方现代的划分标准，这样很容易得出中国无法律，更无法哲学思想的结论。 而是应该把中国古代学者思想中的道德、伦理、哲学、法制思想等等，加以综合的 考察和分析，在这些当中，渗透着中国的法哲学思想，也闪烁着中国古人智慧光亮。 2 2 中国古代治国思想的变迁 中国有史记载最早在尚书中就提出了敬天保民的思想。商代之时，统治者继承 夏代思想，形成了王权神授、天讨天罚的法律思想，到了西周，西周的统治者吸取 6 第2 章黄宗羲的“治法”思想 商代灭亡的教训，发展出一套以德配天，明德慎罚的政治法律学说，到了后来就逐 渐演变为重民轻神的思想。 春秋战国时代，礼乐崩坏。百家争鸣，儒家主张仁政，德治，孟子就提出过：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桀纣之失民心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民者失 其心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1 6 】，荀子强调：“君者，舟也，庶人者， 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7 】又说过：“天之生民，非为君也，天之立君，以为 民也。 道家则提出了道法自然，无为而治的观点。墨家主张爱利万民，君民平等， 让有才者参政议政，法家主张以法律为手段，强调君臣共同守法从而达到至德社会。 可以说春秋战国时代虽然是个社会动荡战乱频繁的时代，但是正是因为没有统 一的中央集权，各国君主为了在残酷的竞争中获胜，才客观上创造出一个百家争鸣， 思想最为自由的时代。而最终以孔孟为代表的仁政思想脱颖而出成为了主导中国几 千年政治哲学的主导思想。 秦朝统一中国之后，出现了一个法家思想占据中国主导哲学地位的时期，但是 随着秦的灭亡，汉朝的兴起，为了稳定社会的秩序，统一思想，董仲舒以孔孟的儒 家学说为主体并接纳了法家的绝对君权理论，结合阴阳五行学说，建立起一套完整 的天人感应的神学唯心主义哲学体系。以“罢黝百家、独尊儒术”的大一统思想体 系来维护汉朝封建统治。事实上，董仲舒所建立的汉代儒学对促进国家统一和社会 安定曾起到过积极作用，但也产生了深远的消极影响。董仲舒将皇帝塑造为万民的 主宰，作为“天意”的代表，从而进一步论证出君权的神圣和至高无上。而在君臣 关系这个问题的解释上，董仲舒认为君权不可违抗，臣必须绝对服从君主。因此他 提出了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理论，认为“王道之三纲，可求于天”，把 “三纲”“五常 视为社会伦理的重要法则。到了后来，宋明理学更是把这种思想发 挥到极致，把君臣、父子、夫妇构建成了上同天理，下入人心，缜密完善的理论体 系。至此，中国这种思想经过几千年的发展，从最初的先秦百家争鸣，再到孔孟儒 学，再两汉经学、魏晋玄学、隋唐佛学一直发展到了宋明理学。而黄宗羲所处的正 是一个宋明理学正在发生转变的时代，自然而然，以黄宗羲为代表的明清学者，就 成为了这一转变当仁不让的推动者。 2 3 黄宗羲思想的哲学基础 黄宗羲的哲学观是在继承发展了春秋战国时期的儒家思想基础之上的，他批判 了明代的儒学思想，批判了中国传统哲学中为君主专制辩护糟粕。但是与西方哲学 的批判性相比，黄的法治哲学更多的是继承性，而不是批判。黄宗羲没有彻底颠覆 儒学的价值，而是在自己的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给出了答案。作为孔孟儒学，一经 7 青岛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在中国确立最高学术地位之后，历经几千年都没有动摇过。这是因为一方面儒家学 说的思想有其合理性，并且逐步融入到民族文化当中，成为民族精神民族价值的重 要体现，已经和本民族无法分割了。另一方面，君主专制的存在，需要一个儒学作 为其政权合理合法性的依据，历代皇帝也对儒家学说加以改造以适应君主专制。 但是儒学，或者更确切的说，儒家传统中的传统法哲学也面临着危机，它和古 代君主专制之间总是存在着摩擦和隔阂，以至于儒学的发展到了明末清初越来越僵 化，黄宗羲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宋明理学长期以来是官方哲学，在思想上居于 统治地位，理学内部又分为程朱派和陆王派。他们都标榜自己是圣学( 孔孟之学) 正 脉，即直承孔孟的正统儒学。而儒学，在传统知识分子心目中乃为治国平天下之学。 但是，为什么号称圣学之j 下脉的程朱之学和陆王之学均未能挽救明朝灭亡的命运呢? 黄宗羲通过反思，认为这是圣学不明的结果。黄宗羲从对整个宋明理学的审视中来 总结宋明理学的利弊，以期找出明亡的思想文化根源。他认为真正的圣学是“经世 致用”之学，是治国平天下之学。黄宗羲谓：“儒者之学，经天纬地，而后世乃以语 录为究竟，仅附答问一二条于伊洛门下，便厕身儒者之列，假其名以欺世。 【8 】 黄宗羲对宋明理学的反思和发展实际上依旧是遵循着中国传统儒学研究的道路 前行的，由于其自身的知识限制，其不可能完全推倒中国古代哲学的大厦，而是以 重读孔孟经典的方式，纠正现人( 宋明以降) 的错误，而去真正发现孔孟儒学的实 质，摆脱后人错误歪曲的影响，正是基于此，黄宗羲首先对明以来的空疏学风进行 了批判，黄宗羲认为这种空疏学风是对“经纬天地”的儒者之学的背叛，而他本人 的任务则是要恢复儒者之学的本来面目，这正是黄宗羲哲学致思的起点。 黄宗羲认为儒学是一种体用并举的学问，是本体与工夫合二为一之学。而本体 的含义，包括本质、本原、本然状态等等：而工夫，则是指发现和认识本体的手段、 方法或者过程。宋明理学对于本体的研究不仅仅是停留在探究世界本源的问题，而 是更进一步，研究心性本源的问题。因此言之，对本体的不同规定及阐释，同时也 就规定了其工夫取向。 黄宗羲在本体论这点上有取舍的采纳了王阳明的“心本”论，刘蕺山的“意本力 论，并强调了“工夫即本体”的思想。他在明儒学案自序中说：“盈天地皆心也。 变化不测，不能不万殊。心无本体，工夫所至，即其本体。”黄宗羲这里指的“心体 不是静止不动、没有反应的“寂体”，而是不断变动、生机勃勃的动态性本体。这个 本体则体现在读书明理、修德养性、经世致用的实践过程中。工夫无穷匮，本体之 体悟亦无穷匮。在黄宗羲看来，工夫的延展并不表现为最初本体的实现，本体本身 就是形成工夫并体现工夫的一个过程，二者是不可分离的。同时黄宗羲认为，精神 8 第2 章黄宗羲的“治法”思想 本体并不是先天就存在的，而是在本质上形成于后天的实践与认知的过程当中，并 且这个过程也是其赖以存在的方式。在黄宗羲以前，以王阳明为主导的心学在其自 身的演进过程中始终没有放弃对本体的先天预设；其归寂说把良知解释成寂然未发 之体，其本体神秘特征的倾向进一步明显。而黄宗羲则对心之本体的进行了消解， 在扬弃本体先天预设的弊病的同时，也避免了本体的固定化与神秘化。 在黄宗羲看来，本体和工夫，都是由心而发，道德本体与修养统一于心，本体 发用为工夫，工夫体现本体，这是一个对立统一的关系，而不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事 物。黄氏的工夫论特别强调在客观事物上下功夫。他提出“养气论 ：“养气即是养 心，言养合犹觉难把捉，言养气则动作威仪，旦昼呼吸，实可持循也。”【9 】他还反 对所谓“养平旦之气”的提法：“平旦之气，其好恶与人相近者几希，此即喜怒哀乐 未发之体，未尝不与圣人同，却是靠他不得，盖未经锻炼，一逢事物，便霍然而散， 虽非假银，却不可入火，为其平日根株久禅宗席。平旦之气，乃是暂来之客，终须 避去。”【1o 】此处“平旦之气”指良心，他又说：“好恶与人相近，正形容平旦之 气，此气即是良心，不是良心发见于此气也。 】 这样，黄氏就对晚明以来空洞学风起到了补救的作用。从上述分析可知，黄宗 羲的，“心无本体，工夫所至，即其本体”，不仅仅是一个本体论的命题，也是一个 道德实践的命题。 如果从哲学的起源上来看，最早哲学与宗教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哲学脱胎于 神学，一直到近代，哲学发展才走上科学的轨道，而在古代，由于受到自然科学水 平的限制，哲学的神学内涵一直是古代哲学的一个特点，中国古代儒家学说就以天， 道等神学色彩浓厚的概念来表述众多自然和人文现象，但是到了西汉时期，董仲舒 对儒学进行了改造，以更加适应大一统的君主专制中央集权，董仲舒改造后的儒学 讲求君权神授，君权的合理性成为了儒家学说体系的源头，因此中国传统哲学神学 性逐步降低，原始宗教的因素也愈加减少，而受君主专制的影响越来越强，施特劳 斯曾说过：“哲学必须对政治有足够的了解，以维护自己的自主性，同时不至于错误 地认为哲学能够根据自己的逻辑来塑造政治。任何试图逃避或者对当权者俯首贴耳 的行为都意味着哲学反思的终结。 由于儒家学说逐步成为皇帝的御用学说，其对皇权合法性的阐述部分成为最主 要的部分，而其中的民本部分，对皇权的制约部分逐渐被人为忽略。其结果就是哲 学倒向了权威，儒家学说的日益僵化，并与权威不断结合，导致哲学蜕变为为封建 专制主义服务的意识形态。而不能对君主专制起到制约作用，也不能够实现治国平 天下的儒家理念。 清末谭嗣同就说过“孔学衍为两大支：一为曾子传子思而至孟子，孟故畅宣民主之 理，以竟孔之志。一由子夏传田子方而至庄子，庄故痛诋君主，自尧舜以上，莫或免焉。 9 青岛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不幸此两支皆绝不传，苟乃乘间冒孔之名以败孔之道。故常以为二千年来之政， 秦政也，皆大盗也；二千年来之学，苟学也，皆乡愿也。惟大盗利用乡愿，惟乡愿工媚大盗， 二者交相资，而罔不话之于孔，被 乇者之大盗乡愿，而责所话之孔，又乌能知孔哉? ”【1 2 】 而黄宗羲实际上想做的是挽救中国哲学这种自汉代以来的变异，回归到春秋战国 时代的状态。回归到儒学的本来面目，黄宗羲目睹明末时期学风空疏，朝廷腐败， 而儒者们非但不正本清源，还分仁义与事功为两途，正因为如此，黄宗羲发出了圣 学不明的感慨。黄宗羲认为这样下去，后果就是“当变乱之时，力量不足以支持， 听其陆沉与鱼烂，全身远害，是乃遗亲后君也”i l3 1 ，之后，黄宗羲从哲学的角度， 重新认识本体论的问题，把仁义与事功统一起来，建立一种新的本体论，以学术史 研究的方式为自己的相统一哲学寻找本体论的的支持 以此为起点，黄宗羲写下了明夷待访录、明儒学案，并与全祖望合著了宋 元学案，对宋明理学作了系统的批判总结。他把理学作为人类认识的历史过程进行 了一番考量：而对于他个人来说，也是对他自身理想人格的培养过程。黄宗羲把“工 夫所至，即其本体”的思想贯彻于道德观，强调发挥主观能动作用，努力用“工夫一 把自己培养成为“证得本体分明 的理想人格。纵观黄宗羲的一生，黄宗羲就是在 身体力行地实践着自己的“工夫论”。 2 4 黄宗羲的主要“治法”观点 中国封建社会发展到明朝，政治上日益黑暗，并最终导致了明朝的灭亡，黄宗 羲指出：“自明之无善治，自高祖皇帝罢丞相始。”【1 4 】 黄宗羲在联系历史的基础上，对宋明理学进行了扬弃，写下了诸多思想著作，而其 中，其著述明夷待访录就是他学术思想的重要结晶。 而在这本书中，集中体现了黄宗羲的法律思想，是中国古代传统法哲学思想的 一个高峰，黄宗羲的法律思想是体现在多方面和多层次的，而与之前的中国古代法 律研究更进一步的是，黄宗羲将研究的重点转移到权力制衡和法律起源上，并提出 了不同与前人的新观点，为中国的近代民主主义的奠基做出了贡献。他的法律思想 可以归纳为“治法 二字，所谓治法，不完全等同于现在我们所说的法治，而是具 有中国古代特色的依法治国思想。黄宗羲的治法思想虽然仍然是以君主制为国家体 制，但是具体做法，已经出现了近代法治思想的雏形，黄宗羲的“治法思想具体 来说就是要求立法为公，君臣分治，学校议政，农商皆本。 明夷待访录其书名用语隐晦、寓意深远，“明夷”出自周易的第三十六 卦。其卦辞日：“明夷，利坚贞”。易传中将“明”解释为“日 ，而“夷 解释 为“灭( 或没) ，暗含隐有识之士不遇明主、反遭迫害之意。这实际上是黄宗羲对自 l o 第2 章黄宗羲的“治法”思想 己会才不遇的一种自我解嘲。而“待访录”的意思就是等待明君贤帝前来访问。明 夷待访录一书共计十三篇。黄宗羲在书中，运用历史比较的方法借古喻今，探 究历朝历代腐败的根源，期望总结出良策以挽救颓势。与其并称“明清三儒 的顾 炎武在给黄宗羲的信中夸赞说：“大著待访录，读之再三，于是知天下之未 尝无人，百王之弊可以复起，而三代之盛可以徐还也。”【i5 】中国近代历史上著名的思 想家梁启超也说过黄宗羲的著作是明清之际“极有胆识之创论”，“最有影响于近代 思想者，则明夷待访录也。【1 6 】“我自己的政治活动，可以说受这部书的影响最 早也最深。 【1 7 j 当代哲学史家冯契先生就说过明夷待访录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 系统地阐述民主主义思想的著作”。更有甚者将黄宗羲比作“东方的卢梭”，并且将 明夷待访录与社会契约论相提并论。实际上黄宗羲的思想仍然是属于儒家 思想，他并没有完全否定封建君主专制，这与卢梭式的民主在质上有着不可忽视的 差别。 在明夷待访录中“治法 思想主要体现在以下几点 1 、天下为主，君为客 黄宗羲在亲历明清两朝政权更迭的巨大变故之后，开始认识到华夏正统之所以 能被关外满族所取代，根本的原因就在于绝对专权的中央集权君主专制制度，“为天 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 。更具体点说就是，“古者以天下为主，君为客，凡君之所 毕世而经营者，为天下也。 【1 8 】 原本君客民主的君民关系被颠倒，君主由原来的为百姓服务的客一跃而成为拥有天 下生杀大权、高高在上的至尊。拥有如此巨大权力的君主为所欲为，“以天下之利尽 归于己，天下之害尽归于人以我之大私为天下之大公视天下为莫大之产业， 传之子孙，受享无穷。”【1 9 】“君主为了一己之利，不惜“屠毒天下之肝脑敲剥天 下之骨髓视为当然”， 2 0 】使得民不聊生，故而“天下之人怨恶其君，视之为 寇仇，名之为独夫 【2 1 1 。 黄宗羲说过“天下虽大，万民虽众，只有欲恶而已。故为君者，所操甚约，所 谓简易而天下之理得矣。此欲、恶即从吾如好好色，如恶恶臭来，以我 之好恶，而为天下之好恶，恕也，仁也。聚之、勿施，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 人之政也。”【2 2 l ，而黄宗羲本人就亲自看到明代君主专权所导致国家的巨大灾难，因 此他对君主专制给予了尖锐的批判。即天下为主，君为客。这也为他后文君臣分治 做了铺垫。 2 、“臣者，君之师友也；臣之与君，名异而实同 除了君民关系之外，黄宗羲还重点探讨了君臣关系，君臣关系在封建时代是一 个十分重要的关系，治国之道在于治吏，可以说君臣关系的重要性甚至超过君民关 系，在理顺君与民关系后，黄宗羲进一步探究真正的君臣之道。 青岛人学硕士学位论文 “视于无形，听于无声，以事其君，可谓之臣乎? 日：否! 杀其身，以事其君，可 谓之臣乎? 日：否! ”【2 3 j 通过这句话黄宗羲在丌篇就挑战了“君为臣纲 的君臣伦理关系。对几千年来 的儒家忠君思想进行了彻底地批判。他犀利地指出君主不应该是至高无上的，而群 工( 群臣) 也不能是“揣摩人主之意”“跻之仆妾之间而以为当然”【2 4 】的奴仆，“君 与臣，共曳木之人也”，“名异而实同”【2 5 1 。从此段我们可以看出黄宗羲自己给出了 君臣关系一个新的模式，这在之前的儒家学说之中是从没有过的，是黄宗羲在多年 儒学研究上的创新，他批判前人将君臣关系等同于主仆关系，希望建立以平等的师 友关系为基本内容的新型君臣关系模式。他说“出而仕于君也，不以天下为事，则 君之仆、妾也；以天下为事，则君之师友也。”“为天下，非为君也；为万民，非为 一姓也。 “天下之治乱，不在一姓之兴亡，而在万民之忧乐 【2 6 1 。 黄宗羲认为“师友”与“主仆”的君臣关系之间存在实质上的区别，师友关系 中臣的职责在于劝导君主避过就正，而主仆关系中为臣者只是媚上欺下讨得帝王欢 颜的奴隶。 3 、重置宰相，分治天下 在黄宗羲对国家制度所进行的设想当中，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如何才能 有效的限制君权? 因为，“原夫作君之意，所以治天下也。天子不能一人而治，则设 官以治之；是官者，分身之君也。”【2 7 】 也就是说设立天子的本意是为了治理天下，但是因为天子无法一个人管理天下，所 以需要百官辅助天子治理天下，所以天子和百官的职责实际上是一样的，都是为了 治理天下，故而君与臣应该是平等的。但是“其后天子传子，宰相不传子。天子之 子不皆贤，尚赖宰相传贤足相补救 【 2 8 】 o 明朝一代，明太祖朱元璋于洪武十三年废中书省，罢丞相，导致君主“截然无 等”，天子没有任何官员可辅助，也没有任何官员可以约束天子。君主独裁的逐步走 向极端，结果就是导致政治日益腐败，因为“权力导致腐败，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 败”。黄宗羲从这样的角度出发，在其明夷待访录置相此章篇首，就写到“有 明之无善治，自高皇帝罢丞相始也 ，对这种现象进行了尖锐的批判。为了更有效的 限制君权，黄宗羲提出了提出了恢复相制的设想，并且还要给以实际权力，具体是 设“宰相一人，参知政事无常员 ，“宰相设政事堂”“列五房于政事堂之后：一日吏 房，二日枢机房，三日兵房，四日户房，五日刑礼房，分曹以主众务 【2 9 1 。这 种行政制度的设立，颇有英国近代责任内阁制的雏形，可以说是中国古代对分权制 衡研究的顶点。 1 2 第2 章黄宗羲的“治法”思想 4 、“治天下之具皆出于学校”【3 0 】 有感于明王朝的灭亡，黄宗羲在痛心之余，也逐步开始对封建制度本身的正当 性产生了怀疑，黄宗羲在回顾了整个封建社会的兴衰历史之后，以经世致用的研究 态度，立足当前，对“天下之是非一出于朝廷”【3 i 】 的政治制度进行了否定。同时他也立场坚定的提出了自己的设想，那就是“公其非 是于学校”【3 2 1 。 很明显，黄宗羲认为国之大事不可以由皇帝一人决定，而应该发挥众人之智， 群策群力，因此学校就是成为了治国议政的重要场所，他的这种颇具新颖的主张， 就使得学校不仅仅是传播知识，培养人才的地方，更是监督国家朝政，引导社会舆 论，考察政策利弊以及代表民意，参政议政的场所。黄宗羲的这种主张，其构想虽 然不切实际，但是其这种政治上的大胆创新，亦有其难仍可贵之处，黄宗羲其实是 将学校的功能从单一的教育改造成了类似于近代议会的机构，黄宗羲的政治设想， 奏响了近代民主立宪的前奏。 5 、除“一家之法”而立“天下之法” 黄宗羲对国家制度的构思，不仅仅是不是单方面的探索。对于国家法度，他也 清晰地看到其不足之处，黄宗羲还进一步揭示出国家法律是如何沦为皇帝谋私的工 具的，他借古讽今，大胆地指出“三代以上之法未尝为一己而立也。 “藏天下 于天下者也”【3 3 】。 三代时期法律设立的目的是为了维护天下百姓的利益，藏富于民；三代以下之 法则不然，“后世之法，藏天下于筐者也。利不欲其遗于下，福必欲其敛于上 p 引，意思就是说三代时期以后的法律其已经失去了保护公共福祉的作用，成了维护 君主私利的工具，天下的财富尽藏于君主处。而这种非公共之法，非正义之法，就 不是真正的法了，因此，他得出“三代以下无法”【3 5 】的结论。这样的“私法 只是 “一家之法，而非天下之法 【3 6 1 ，其目的是“桎梏天下之手足【3 7 1 ，此乃非法之 法”。不言而喻，明清之际，君主专制达到巅峰，而黄宗羲却能够清楚地看到这背后 所隐藏的危机，并指出只有从源头上解决立法为公还是为私的问题，才能解决君主 专制愈来愈盛，皇权滥施的问题。 6 、“有治法而后有治人 【3 8 】 在立“天下之法”以代替“一家之法”之后，他顺理成章地对儒家所提倡的“有 治人而无治法 的传统法律思想进行了反驳，针锋相对地提出了“有治法而后有治 人”。在黄宗羲看来，要实现仁政，必须先必须先建立为天下之人谋福祉的“天下之 法 ，只有如此才能有力的限制君权，使皇权也要在法律之下，使得普通百姓能够 依法伸冤，坏人可受到良法惩处。不难看出，这与法家所主张法术势相结合以法律 为统治工具的思想也是不一样的，黄宗羲的法治思想更提倡的是对权力的制衡，这 1 3 青岛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已经初显了民主主义的雏形，这也正是黄宗羲的思想备受后人推祟的原因。 7 、“农工商皆本也 在中国古代几千年的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中，“重农抑商 一直是中国古代经济 的特点，也是历朝历代的治国指导思想，这也反映在古代的法律典籍当中。但是， 随着明清之际资本主义萌芽的出现。黄宗羲亲眼目睹到自己生活的江浙一带工商业 的不断崛起，此时的黄宗羲敏锐地把握住时代的脉搏，他感到“重农抑商”的基本 国策已经不再适应社会的不断变化，不利于商品经济的发展，甚至阻碍国家的富强。 于是，他毅然决然的说：“世儒不察，以工商为末，妄议抑之；夫工固圣王之所欲来， 商又使其愿出于途者，盖皆本也。四民之业，各事其事，出于公者，即谓之义： 出于私者，即谓之利；故不必违才而易务也。 【3 9 】，也就是说工商业和农业一样，都 是社会经济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即农工商皆本。 黄宗羲的治法思想一直试图在中国传统的儒家伦理道德中探索出治国之道，这 与一代一代儒家学者所做的工作是一样的，可以说没有前人的努力，也就不会有黄 宗羲研究的成就。 第3 章黄宗羲治法思想与洛克法治思想比较 洛克r 1 6 3 2 1 7 0 4 ) 和黄宗羲( 1 6 1 0 - - - 1 6 9 5 ) 可以说是同一时代的人。他作为古典自 然法学派的主要代表和民主、自由、法治理论的开拓者，在解读黄宗羲思想的过程 中，洛克的理论将是个极重要的参照。 权力来源的合法性问题是政治哲学当中一个最为基本的问题。无论是黄宗羲还是洛 克，他们在自己的著作中都试图对一国政治最优的架构进行表述，亦即对权力的分 配给出自己的规划。并解答什么是这种世俗权力的来源，? 其边界在哪里，其目的又 是什么。因为阐明这些问题的也就解释了权力的合法性之所在。而这也正是东西方 两位学者虽然思维方式不同，但是却希望解决共同的问题。 3 1 权力合法性论证 洛克的探究以“什么是政治权力”起头，由此必先追溯到政治权力开始的地方， 于是洛克就开始了他对人类自然状态的追溯。在洛克的观点中，人类所处的最初的 自然状态是一种“完美无缺的自由状态。但是这样的平等而自由却不是混乱无序的， 人类必须遵从于自然法。也就是说在国家未产生之前，人的权利就己存在，而不是 之后的国家赋予个人权利，天赋人权，个人权利先于国家和国家的权力产生。洛克 认为国家权力的产生不是来源于国家权威，而是源于个人权利，但是自然状态也存 1 4 第3 章黄宗羲治法思想与洛克法治思想比较 在以下的缺点：“第一，缺少一种由普遍同意而接受的、确定的、众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