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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卷第 3辑 中国历史地理论丛 Vol 24 No 3 2009 年 7 月 Journal of Chinese Historical GeographyJul 2009 荆州松柏木牍所见西汉南郡的历史地理问题 袁延胜 郑州大学历史学院 河南郑州 450052 提 要 新近公布的荆州松柏木牍 记载了武帝前期南郡所辖 17 个县 道 侯国的名称 这是除了 汉书 地 理志 以外 有关南郡辖县的又一次明确记载 荆州松柏木牍具有重要的历史地理价值 它不但使我们对武帝前期南 郡的政区有了清晰的认识 还使我们对 二年律令 秩律 中一些县 道的归属问题有了新的认识 而且也促进了我 们对西汉时期南郡政区演变的了解 关键词 南郡 政区 西汉 荆州松柏木牍 中图分类号 K928 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1 5205 2009 03 0040 06 收稿日期 2008 10 27 作者简介 袁延胜 1972 男 河南南阳人 郑州大学历史学院副教授 历史学博士 主要研究方向为秦 汉史 南郡在西汉时期的政区范围 我们只能在 汉书 地理志 中有所了解 但 汉书 地理 志 反映的是汉成帝元延 绥和之际的政区面 貌 对于南郡在西汉前期 西汉中期的政区情 况 我们所知甚少 在已公布的张家山汉简 二 年律令 秩律 中 有不少汉郡区县 道的记 载 但其中的哪些属于南郡 学者们还是有不同 意见的 可喜的是 湖北省荆州市荆州区纪南镇松柏 村 1 号西汉墓出土的 35 号木牍 记载了南郡所 属的 17 个县 道 侯国的 免老簿 新傅 簿 罢癃簿 秭归免老二 百卌六人 夷道免老六十六人 夷陵免 老卌二人 醴阳免老六十一人 孱陵免 老九十七人 州陵免老七十四人 沙羡 免老九十二人 安陆免老六十七人 宜 成免老二百丗二人 临沮免老三百丗一 人 显陵免老廿人 江陵免老五百丗八 40 肖爱玲 西汉初年汉郡区城市等级及空间分布特征探析 张 家山汉简研究 中国历史地理论丛 2007 年第 4 期 第 60 70 页 荆州博物馆 湖北荆州纪南松柏汉墓发掘简报 文物 2008 年第 4 期 第 24 32 页 人 襄平侯中庐免老百六十二人 邔侯 国免老二百六十七人 便侯国免老二百 五十人 轪侯国免老百三十八人 凡 免老二千九百六十六人 除了 南郡免老簿 外 35 号木牍 南郡 新傅簿 南郡罢癃簿 中所列的南郡属县名 称 顺序与 南郡免老簿 相同 因此就不再列 出了 荆州松柏汉墓 35 号木牍中关于南郡属县的 明确记载 具有重要的历史地理意义 第一 它使我们对武帝前期南郡的属县与政 区 有了清晰的认识 从荆州松柏木牍 南郡免 老簿 所列属县可以看出 在汉武帝前期 南郡 管辖有 17 个县 道 侯国 即 巫 秭归 夷 道 夷陵 醴阳 孱陵 州陵 沙羡 安陆 宜 成 临沮 显陵 江陵 襄平侯中庐 邔侯国 便侯国 轪侯国 从 17 个属县的记载看 当时 南郡的领域 西起巫县 今重庆巫山县北 沿 长江东到沙羡 今湖北武汉市武昌区西 北到 中庐 今湖北宜城市北 轪侯国 今河南光山 县 南到长江以南的孱陵 今湖北公安县西 州陵 今湖北洪湖市东北 控制着长江中游地 区 政区的范围也是比较大的 第二 进一步明确了江夏郡设置的年代问 题 汉书 地理志 载江夏郡 高帝置 属荆 州 对此 王国维在 汉郡考 中曾提出不同 看法 他说 江夏属县 半为衡山故郡 吴芮 之王衡山 实都邾县 及芮徙长沙 而衡山为淮 南别郡 英布 刘长迭有其地 至文帝分王淮南 三子 而衡山复为一国 武帝初 伍被为淮南王 画策云 南收衡山以击庐江 有寻阳之船 守下 雉之城 结九江之浦 绝豫章之口 寻阳为庐江 属县 则下雉此时亦当属衡山 此四语者 实分 指庐江 衡山 九江 豫章四郡 皆厉王时故地 也 又云 强弩临江而守 以禁南郡之下 则淮 南所虑 仅汉南郡之兵 不言江夏 武帝之初 似尚无江夏郡 逮元狩元年 衡山国除 次年于 其地置六安国 仅得衡山五县 江夏十四县 当 以衡山余县及南郡东边数县置之 则高帝时不得 有江夏郡也 周振鹤也指出 江夏郡当置于 武帝元狩二年 前 121 年 武帝于元狩元年 前 120 年 二年 相继废除衡山 淮南 江都 三国 并乘机将原属各侯国的诸郡领域作了调 整 于是割衡山郡西部和南郡东部数县置江夏 郡 王国维以为高帝时不得有江夏郡 所见极 是 王国维 周振鹤关于高帝时期未置江夏 郡 江夏郡置于武帝元狩二年 前 121 年 的判 断 极具卓识 但在荆州松柏木牍出土以前 这 种判断还只是推断 没有实证 荆州松柏木牍的 出土 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 武帝前期南郡还管 辖着 汉书 地理志 所载江夏郡西部数县 即 沙羡 安陆 轪侯国 当时未置江夏郡 王 国维 周振鹤的推断是正确的 至于江夏郡设置 的年代 应如二人所推断的那样 置于武帝元狩 二年 前 121 年 第三 证实了史书中一些侯国的记载 荆州 松柏汉墓 35 号木牍中记载的 4 个侯国 即襄平 侯中庐 邔侯国 便侯国 轪侯国 都可以在 史记 的年表中找到 史记 卷 18 高祖功 臣侯者年表 载襄平侯国 高祖八年 前 199 年 封纪通为侯 传封三世 武帝元封元年 前 110 年 因无嗣国除 邔侯国 高祖十二年 前 195 年 封黄极中为侯 传封四世 武帝元鼎元 年 前 116 年 国除 史记 卷 19 惠景间侯 者年表 载轪侯国 惠帝二年 前 193 年 封长 沙国相利仓为侯 传封四世 武帝元封元年 前 110 年 国除 便侯国 惠帝元年 前 194 年 封长沙王吴芮之子吴浅为侯 传封四世 武帝元 鼎五年 前 112 年 国除 这 4 个侯国的废除都 在武帝统治的中后期 而荆州松柏汉墓的年代为 武帝早期 此时这 4 个侯国都存在 这证实了 史记 记载的真实性 第四 证实了史书中侯国别邑的记载 松柏 木牍所载 4 个侯国中 襄平侯中庐 显得很特 别 因为其中的 襄平 中庐 在 汉书 地理志 中是 2 个县名 分属临淮郡和南郡 临 淮郡中的 襄平 为侯国 而 史记 卷 18 高祖功臣侯者年表 中 襄平 侯国后没有 中庐 二字 翻阅汉代的侯国名 发现在侯国 国名后 都没有附加的记载 而松柏木牍独独记 41 王国维 观堂集林 北京 中华书局 1959 年 第 543 544 页 周振鹤编著 汉书地理志汇释 合肥 安徽教 育出版社 2006 年 第 140 页 为 襄平侯中庐 原因何在 这可能与史书记 载的侯国别邑现象有关 史记 卷 95 樊郦滕 灌列传 载高祖六年 前 201 年 夏侯婴被封 为汝阴侯 在高祖七年 前 200 年 平城突围过 程中 身为太仆的夏侯婴临阵不乱 使刘邦顺利 脱险 回来后刘邦 益食婴细阳千户 细阳应 该就是汝阴侯夏侯婴的别邑 此外 张汤之子张 安世 昭帝时被封为富平侯 后因拥立宣帝有 功 被益封 万六百户 元康四年 前 62 年 张安世去世 其子张延寿袭爵 汉书 卷 59 张汤传 载 延寿已历位九卿 既嗣侯 国在 陈留 别邑在魏郡 租入岁千余万 这里明确 提出富平侯国在陈留 别邑在魏郡 从这两个事 例判断 之所以出现列侯别邑的情况 都与后来 的有功益封有关 而襄平侯国之所以有别邑 应 与襄平侯纪通协助太尉周勃铲除诸吕立功有关 史记 吕太后本纪 载 太尉欲入北军 不得 入 襄平侯通尚符节 乃令持节矫内太尉北军 为消灭诸吕立了大功 因此文帝即位后即益封襄 平侯纪通 二千户 而益封 二千户 的地点 很可能就在南郡的 中庐 襄平侯中庐 的记 载 促进了我们对侯国别邑情况的了解 第五 启示我们对侯国封地的变动情况予以 重视 松柏木牍所载 4个侯国中 轪侯国和便侯 国的封地有变动 汉书 地理志 江夏郡有 轪 县 其地在江夏郡东北角 即今河南光山 县一带 而据沈约 宋书 州郡志 和郦道元 水经注 江水 的记载 轪 地在江夏郡东 部 即今湖北浠水县一带 1972 年马王堆汉墓 发掘后 墓主轪侯的封国所在 再次引起学者的 关注 马雍 黄盛璋 钮仲勋等撰文 认为轪侯 利仓封国应在今河南光山县一带 而湖北浠水之 轪乃东晋时期的侨县 李开元则认为 轪国原 在湖北浠水 汉文帝 易侯邑 时才将其迁至今 河南光山一带 但考之松柏木牍 不管轪国封 地在河南光山还是湖北浠水 都与武帝前期南郡 辖区不符 据松柏木牍 南郡最东部的辖县一为 安陆 今湖北云梦县 一为沙羡 如果轪国封 地在河南光山一带 则安陆与轪国之间尚有钟 武 鄳县二县 应归南郡管辖 如果轪国封地在 湖北浠水 则沙羡与轪国之间尚有西陵 邾县 鄂县 应归南郡管辖 而据 汉书 高惠高后文 功臣表 载宣帝元康四年 前 62 年 轪侯利仓 玄孙之子竟陵簪褭汉诏复家 则轪侯后代已著 籍竟陵 而且竟陵在江夏郡的西部 紧邻南郡 在松柏木牍所载南郡的辖区之内 按照汉代列侯 国除后 著籍封地的原则 黄盛璋 钮仲勋 有关长沙马王 堆汉墓的历史地理问题 文物 1972 年第 9 期 第 22 29 页 李开元 西汉轪国所在与文帝的侯国迁移策 北京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 国学研究 第 2 卷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4 年 第 297 312页 袁延胜 论东汉的户籍问题 中国史研究 2005 年第 1 期 第 11 24 页 周振鹤 西汉政区地理 北京 人民出版社 1987 年 第 123 页 1 宜成 张家山二四七号汉墓竹简整理小 组注 宜成 属济南郡 汉书 高五王传 齐悼惠王肥 高祖六年立 食七十余城 王 先谦 补注 引齐召南曰 案 高纪 以胶东 胶西 临淄 济北 博阳 城阳郡七十三县封 齐 汉初济南郡未入齐国封地 整理小组以 汉初济南郡未入齐国封地为由 将宜成归入济南 郡 显然不妥 一则济南郡沿革比较复杂 吕后 元年 始见济南之名 二则从 二年律令 秩 律 看 西汉初年的汉郡区 还未达到济南郡一 带 荆州松柏木牍明确记载南郡有 宜成 因 此 秩律 中的 宜成 应是南郡的 宜成 汉书 地理志 把南郡属县 宜成 写成 宜 城 应是 成 城 二字通假所致 2 孱陵 张家山二四七号汉墓竹简整理小 组注 孱陵 属武陵郡 而汉初的武陵郡 归 长沙国吴芮管辖 汉郡区的孱陵 当时绝不会 隶属长沙国的武陵郡 从荆州松柏木牍看 孱 陵 属南郡 3 州陵 张家山二四七号汉墓竹简整理小 组注 竟陵 安陆 州陵 沙羡 汉初属南郡 武帝元狩二年归江夏郡 但 汉书 地理志 载西汉后期 州陵 属南郡 松柏木牍亦载州陵 属南郡 不属江夏郡 因此整理小组的注释有 误 正确的注释应为 州陵 属南郡 竟陵 安陆 沙羡 汉初属南郡 武帝元狩二年归江 夏郡 4 醴陵 张家山二四七号汉墓竹简整理小 组注 醴陵 地望不详 未言醴陵隶属何郡 周振鹤虽把醴陵归属南郡 但又言醴陵地望 推 测应在长沙 四年 前 153 年 临江王薨无后 国除为郡 景帝七年 前 150年 十一月 复置临江国 封 废太子荣 是为临江闵王 景帝中元二年 前 148 年 刘荣因罪自杀 临江国除 复为南郡 此后南郡未再置国 周振鹤在 南郡 临江国 沿革 一节中 说 南郡虽经两度短暂置国 但领域未尝变化 高帝末年十五汉郡延续至武帝初年的六十年间 唯内史分置左右 南郡短时置临江国 余十三郡 皆无所变化 但从 二年律令 秩律 和荆 州松柏木牍看 从西汉初年到武帝前期 南郡的 政区还是有所变动的 两者除了 12 个相同的县 外 还有一些 9 个县 侯国是不同的 这 9 个不 同的县 侯国为 二年律令 秩律 中的竟陵 西陵 销 下隽 荆州松柏木牍中的显陵 襄平 侯中庐 邔侯国 便侯国 轪侯国 从对比看 两者最大的不同主要有两点 1 荆州松柏木牍中侯国数量较多 这可能 与景帝平定七国之乱后 削弱侯国的权力 让侯 国隶属所在汉郡管辖所致 而西汉初年南郡中的 侯国 直属中央 不受所在 地南郡管辖 因此 这些侯国就没有在 二年律令 秩律 中反映 出来 2 二年律令 秩律 所载汉初南郡的政区 要比武帝前期的大一些 汉初南郡政区向东到西 陵 今湖北武汉市新洲区西 向南到下隽 今 湖北通城县西北 而武帝初南郡向东只到沙羡 今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