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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语和汉语的拟声词对比毕井凌 南京师范大学摘要：拟声词在汉语和西班牙语中都是非常重要的词汇和语言现象。拟声词一方面极大地丰富了词汇，另一方面，通过文字音响的渲染起到理想的修辞作用，增强表达效果。由于语言结构和思维方式的异同，汉语和西班牙语的拟声词有着许多的相同点和不同点，对这些共性与差异进行对比研究，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掌握这种辞格，提高语言表达和鉴赏能力，同时也能指导对于汉语和西班牙语拟声词的恰当翻译。关键词：拟声词 西班牙语 汉语世界各民族在历史发展的过程中都以摹拟事物或动作的声音来造词，使语言表达具有形象性和音乐美。这种词称为拟声词。在现代汉语中，拟声词也称象声词，专指“模拟事物的声音的词，如：哗、轰、乒乓、丁东、扑哧”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第1378页。而在西班牙语中，拟声词写为onomatopeya，其意义为：Palabra que imita el sonido de algo GONZLEZ, Concepcin Maldonado: ClaveDiccionario de Uso del Espaol Actual, Madrid, Ediciones SM, 2000, pg.1310。 拟声词不断地丰富着这两种语言的词汇，在这两种语言的日常口语和书面语中应用十分广泛，并且以鲜明生动的形象性，在语言运用上占有突出的地位。拟声词作为摹拟自然界声响而造的词汇，是世界上所有语言都具备的成分，但是有很大的主观性。自然界的声音无限，通过我们耳朵和大脑的诠释，主观音感的辨识，再由自己语言的音位系统选择，这样的摹拟，似同实异，必然会失真。正因为如此，同一客观事物，汉语和西班牙语用以描绘的拟声词并不相同。本文重点讨论两种语言在使用拟声词时存在的异同。1 拟声词语音理论英国语言学家乌尔蒙（Ullmann）认为 Ullmann, S: Semantics: An Introduction to the Science of Meaning, Basil Black well, Oxford, 1962, pg.57，词的理据主要有三类：1) 语音理据(phonetic motivation)；2) 形态理据(morphologic motivation)；3) 词义理据(semantic motivation)。词的语音理据表现在词的语音形式与词义的联想上；词的形态理据是指一个词的形态意义可以通过对该词的形态结构进行分析而获得；词的语义理据是借助于词的基本语义的引申和比喻获得的。拟声词是具有语音理据的词，堪称为语言中的特殊部分，是人类语言中最古老的成分之一。拟声词虽然在人类语言词汇中所占比例很小，但认知语言学家却认为它们是“词汇之初，是人类最古老的构词方法” 汪榕培，英语词汇学教程，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上海，1997，第88页。西班牙语中的“拟声词”onomatopeya，由希腊语(noma-nombre; poio-yo hago, creo)而来，原意是“起名字”，是通过模仿相关事物的声响来构词。在早期汉语词汇的“以声象意”中，最常见的就是“模拟事物音响的词音” 申小龙，汉语与中国文化，复旦大学出版社，上海，2005，第348页。2 拟声词的修辞功能拟声词不仅是一种构词法，而且是修辞的一种重要手段。拟声作为修辞的有效手段，源于“人们对于客观事物的观察和认识，它实际上是利用人们对于事物特征性的声音的印象来唤起其对整个所喻指事物的想象，因此它具有很好的美学修辞效果” 万石建，英汉拟声词对比，外语研究第5期，南京，2006。拟声词的运用能起到渲染气氛，增加韵味，加强节奏的效果，使表达更为明确有力；通过渲染文字中的音响，给读者以听觉上的刺激，留下深刻的印象。恰当选择拟声词，无论是对句子的声响效果，还是对人物或动物性格的刻画都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拟声词不仅频繁出现在日常的口语之中，也常见于诗歌、小说等文学作品中。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头一句“关关雎鸠”，就用“关关”来摹拟雎鸠的悦耳叫声，由此联想起下一句“窈窕淑女”。这个拟声词的使用就使得诗句脍炙人口。又如在西班牙语小说Carreteras Secundarias中描写到：Flix siempre daba tres golpecitos para anunciar su llegada. Tres golpes secos con los nudillos, toc, toc, toc. MARTNEZ DE PIZN, Ignacio: Carreteras secundarias, Anagrama, Barcelona, 1996, pg. 245 这里连续运用三个拟声词toc，充分表现出敲门声的干脆，给读者以身临其境的感觉。3 西班牙语和汉语拟声词的相同点3.1 语音相同或相似拟声词是对客观世界中真实声音的摹拟。拟声词特有的语音理论依据就表现在词的语音形式与词义的联想上。自然界存在相同的事物，汉语和西班牙语民族对同一种声音的听觉感知和声音模仿具有相似性，这使得汉语和西班牙语拟声词在语音形式方面存在着相同或相似，在这两种语言中可以找到不少在发音和所指意义上都十分接近的拟声词。这里仅举几例具体说明。猫叫声：喵喵(miau)；狗叫声：汪汪(guau)；鸭叫声：嘎嘎(cua-cua) ；笑声：哈哈(jaja)，等等。3.2 拟声词类多样性在汉语和西班牙语中，很多词性里都能找到拟声词。用其响声命名事物时，拟声词就成了名词；根据声音摹拟/描述动作时，拟声词便成了动词。汉西语言中的拟声词都可以单独使用，对事物音响进行直接摹拟，例如：(1) 风拥着浪花不断向堤上猛扑，“唰”，扑上来，“哗”，退回去。（马烽我的第一个上级）(2) Saca el dinero y entonces firma su sentencia de muerte. Pum. SILVA, Lorenzo: Nadia vale ms que otro, Destino, Barcelona, 2004, pg 32汉西拟声词也可以融入具体句子当中，充当定语、状语、谓语等成分，进行间接摹拟，例如：(3) 悬崖峻嶒，石缝滴滴哒哒，泉水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斜坡，流进山涧，涓涓的水声变成訇訇的雷鸣。（李健吾雨中登泰山） 句中“滴滴哒哒”、“涓涓”、“訇訇”一连串拟声词的运用，使人似乎听到雨声的变化。其中，：“滴滴哒哒”充当的是谓语，而“涓涓”和“訇訇”则是定语。(4) Sacas la placa y le dices que eres guardia. Y casi oyes el ruido de los cataplines al rebotar en el suelo. SILVA, Lorenzo: La niebla y la doncella, Destino, Barcelona, 2002, pg169这里的拟声词cataplines表现东西跌落时的声响，在句子里作定语，修饰名词ruido。3.3 拟声词的多义性汉语和西班牙语两种语言都不乏一词多义的现象，偶尔都会使用同一个拟声词表现几种不同事物的声音，同时也存在一种声音用几个不同的拟声词来描绘的情况。3.3.1 一个拟声词表现几种不同的声音(5) 拍！拍拍！在阿Q的记忆中，这大约算是生平第二件的屈辱。（鲁迅阿Q正传）(6) 拍！一声响，那枝象牙鸦片烟枪断成两段，可并没打中阿二的头。（茅盾子夜）(7) 这时,我瞧见那只自由鸟儿从从容容地走进了笼门儿，拍地一声，老人随后把门关上。（蓝曼健忘的画眉）以上三句话中，一个“拍”字就分别表现了击掌声、断裂声和关门声。(8) Lo hizo abalanzarse sobre Saldaa golpeando en el mismo impulso la cara del teniente de alguaciles con un recio cabezazo, y sinti crujir bajo su frente la nariz del otro. Cloc, hizo. PREZ REVERTE, Arturo: El caballero del jubn amarillo, Alfaguara, Madrid, 2003, pg 183 (9) Retir el codo para liberar el arma, y al dar un paso atrs tropez con unos rollos de cordaje y fue a dar de espaldas contra la escalera. Cloc. Ay. Crey que se haba roto el espinazo all mismo. PREZ REVERTE, Arturo: El oro del Rey, Alfaguara, Madrid, 2000, pg 228 这两段西班牙语文，拟声词cloc分别表现了头撞鼻子、身体撞击梯子的声音。3.3.2 不同的拟声词表现一种声响一种声音也可能用几个拟声词来描绘，比如风吹树叶的声音，在汉语中既可以是“沙沙”，又可以是“哗哗”；同样是流水声，汉语有“汩汩”、“淙淙”、“潺潺”、“哗哗”等等。而在西班牙语当中也是如此，比如敲门声，就可以用crg和toc表示。4 汉西拟声词的差异拟声词和其所表现的客观现实的声音之间有直接和自然的联系，有某种相同的特质，但是拟声词也具有约定俗成的一面。语言本身是一个“具有任意性的符号系统，表现语音的拟声词与语音所反映的思维内容或现实之间存在差异和距离” 万石建，英汉拟声词对比，外语研究第5期，南京，2006。人们尽管能用语音去模拟其他事物的声音，但受发音器官与辨音能力的限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发音习惯，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语音体系，因此汉西拟声词之间也必然存在一定的分歧。4.1 语音的差异由于文化的差异，观察事物的角度有所不同，也使得汉西许多拟声词语音形式差距很大。汉语是象形表意文字，其单个字的构造起源主要是依据人对某一视觉图象的模仿，并以此来表达人的思想观念；西班牙语采用拼音文字，其主要特征是以音表意，因此相对而言，西班牙语中的拟声词要比汉语的更为丰富。在汉语中各种动物和非动物的声音很多笼统地表达为“声”或者“响”等等,不附加任何拟声词语，而西班牙语中根据对象往往会有一个专门的拟声词予以表现。 比如汉语中打耳光的声音往往只用一个”啪”来表现，而西班牙语中有flis、flas、plaf等。(10) 三娃子豁出来了，聚足了气跳起来，“啪”地一声抽了鹿子霖一记耳光（陈忠实白鹿原） (11) , mientras reprima el impulso de subir de nuevo y pedirle explicaciones. Flis, flas. Dos hostias con el dorso de la mano, ella contra el sof. PREZ REVERTE, Arturo: La carta esfrica, Alfaguara, Madrid, 2000, pg 112(12) Guarra dijo su jefe. Y le dio una bofetada a la chica cuando sta se incorporaba, an con la pequea mochila a la espalda. Son plaf, y yo desvi la mirada, PREZ REVERTE, Arturo: Un asunto de honor, Alfaguara, Madrid, 1997, pg 3134.2词类的差异虽然说拟声词用法很广泛，可以在句中充当独立成分，但其词类归属两种语言中存在一定的差异，应用范围不尽相同。汉语中的拟声词在句法功能上，形容词、副词性特征比较明显；西班牙语中，拟声词则大多数为独立成份。(13) 等了相当长久的时间，一阵唧唧哝哝的笑语声中，两位小姐推门而入。（梁实秋槐园梦忆）这里，“唧唧哝哝”具有形容词性质，作状语。(14) 他呶呶唧唧道：“不等谁了。”（ 赵树理李有才板话）这里，“呶呶唧唧”为副词，做状语。而西班牙语中拟声词大多数为独立成份：(15) Ya a solas con Angelo, Stefano se dispondra a cerrar el atad. Plam! Ruido seco de la tapa al cerrarse. ZARRALUKI, Pedro: La historia del silencio, Anagrama, Barcelona, 1994, pg. 122(16) Todo se detiene. La mente se abre. Y flotas en el espacio. Como un idiota. Hasta que te caes. Pluff. RIQUELME, Fernando: Esperando a que se abra la maana, Alternarrativa, Barcelona, 2002, pg. 1604.3结构的差异汉西拟声词在组成结构上有着较大的区别。虽然它们都由单音节、双音节或多音节构成，但具体构成方式不尽相同。汉语属于表意文字，以“字”为基本的单位。汉语中的拟声将单音节字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拟声多采用单音节字的重叠。如：(17)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李煜浪淘沙)(18) 到半夜，果然来了，沙沙沙！（鲁迅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汉语中拟声词结构丰富，可分为A式（轰）、AA式（轰轰、嘻嘻、咚咚）、AB式（扑通、轰隆、哗啦、咕咚）、AAA式（哈哈哈、咚咚咚、当当当）、ABB式（扑通通、轰隆隆、哗啦啦）、AAB式（丁丁当、滴滴答）、ABAB式（扑通扑通、哗啦哗啦）、AABB式（轰轰隆隆、乒乒乓乓）、A里AB式（哗里哗啦、咣里咣当）、ABCD式（叽哩咕噜、劈里啪啦、稀里哗啦）。西班牙语属于拼音文字，其拟声也属于拼音拟声，即利用辅音字母的发声来达到拟声的效果，有学者还提出了“音美素 Bergen, Benjamin K: The psychological reality of phonaesthemes, Language80(2), 2004, p.290”(phonaestheme)的概念。西班牙语中的某些音素经常表示某些特定的意义，音与意之间构成了关联。这一类拟声词具有一些语言学家所称的“声音象征”。它们被认为有拟声作用是因为本身某些字母的发音能象征某种概念、意境或气氛，使人产生联想。比如下面这首西班牙语童谣：Pito pito gorgorito,dnde vas t tan bonito?A la era verdadera,Pim pom fuera!又如，西语中音节bla发音干脆利落，常表示对话或语言的省略。(19) Como an continuaba enfurecida, pensaba que todas esas atenciones de M. no eran ms que la muestra de su orgullo herido; que l, actor mundialmente famoso y bla-bla-bla, no poda soportar la idea de que una niata cualquiera le hubiera dejado plantado. MONTERO, Rosa: La loca de la casa, Alfaguara, Madrid, 2003, pg. 38(20) Seguro que mi querida madre, al verlo, no habra podido resistirse a hacer una demostracin de su perfecto francs recitando aquella tontera de La Fontaine: Cest peut tre le commencement de ma fortune?, bla, bla, bla, tal como acostumbrbamos a hacer en el colegio cuando nos encontrbamos una moneda por la calle. POSADAS, Carmen: El buen sirviente, Planeta, Barcelona, 2003, pg. 96(21) Esos bestias mataron a la hija de un hombre que tena dinero. Lo dems sobra. Puro blablabl, dijo la abogada. BOLAO, Roberto, 2666, Anagrama, Barcelona, 2004, pg. 6555 结论拟声词既是一种构词的方法，又是一种具备美学功能的修辞手段，在汉语和西班牙语两种语言中都有着丰富的表现。拟声词用声音反映知觉与意识，形成声音与知觉之间的呼应与共鸣，使平凡的句子变得生动、鲜明、逼真，从而增强了其艺术感染力。研究探讨汉语和西班牙语的拟声词，分析比较它们的共性与个性，加深对它们的了解，有助于提高语言表达和鉴赏能力，并且为汉语和西班牙语之间的翻译与教学提供良好的借鉴。参考文献1董燕生，西班牙语句法，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北京，1998。2管琰琰，现代汉语拟声词的运用艺术，现代语文(语言研究版)第7期，山东，2006。3侯泊华、吴滔，英汉拟声词的比较及互译，九江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第3期，江西，2006。4林周婧，拟声词的英译汉，外语研究第6期，南京，2006。5凌云，现代汉语拟声词系统的静态描写，语言教学与研究，第6期，江西，2006。6沈敏、郭珊珊，汉英拟声词差异说略，现代语文(语言研究版)，第3期，山东，2006。7申小龙，汉语与中国文化，复旦大学出版社，上海，2005。8万石建，英汉拟声词对比，外语研究第5期，南京，2006。9王德春，语言学通论，北京大学出版社，北京，2006.1。10汪榕培，英语词汇学教程，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上海，1997。11徐明，汉语、英语拟声词异同探微，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