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白果树.doc

消逝的白果树-田野在网络上看到一则消息说：随州有一条由古老的银杏树组成的峡谷。这条峡谷有数公里长度，古木参天，落叶满地，成为远近人们休闲的好去处。春天来临，古老的银杏树枝叶繁茂，绿的醉人。转入深秋，扇形的叶片金黄灿烂，富贵逼人。据说这里的银杏树得以保留，是因为地处偏僻，加上当时不为个人所有，又不为人识，才幸免被砍伐。于是催生出我心中一缕莫名的乡愁，一种散发着银杏香味的情绪。这种情绪尽管在我每次回故土看望亲戚和拜祭先人时隐约出现，此时却愈发强烈。我出生在一个名字叫做白果树的村庄。这里只有五家人，都是一个姓，但是不属于一个村级行政单位。我爷爷下面就是我父亲一辈的几兄妹属于长山村（以前叫红旗大队），其余四户人家属于烟墩村。几家人和睦相处，互相帮衬，就像一大家人一样。这个地方之所以名叫白果树，就是因为以前这里环村生长着十三棵巨大的古银杏树，银杏树在我们那里叫白果树，村子因树而得名，也因树而消逝。这是后话。我在这个以银杏树为名的小村出生（不是现在的行政村，按老家的说法叫屋pang，就是几户或十几户村民聚居之地），但是我从没在这里看到过一棵银杏树，更别说巨大的古老银杏树。父亲讲他是在有银杏树白果树屋pang长大的。他说十几颗白果树围列在几户人家的房屋周围，最小的也有近一米的直径，一个大人都抱不下。在巨大的古老银杏树环绕下的几户人家，十三棵参天大树为他们冬挡风雪、夏纳阴凉，其乐融融。后来破四旧、炼钢铁，古树被砍，被塞进了愚昧的炉膛，化为灰烬。小时候我家就住在白果树田氏家族的祠堂的左上厢房里，是队里分给爷爷的老业，父亲说祠堂是别的生产队的，好几个生产队的社员都是一个姓，这里风水好，老辈就在这里修造了祠堂。后来搞运动，就把它分给了四户人家。祠堂门口有好高的台阶，有多少级没有数过，但在我的映象中非常高。祠堂的门口呈八字形，据说这有讲究，我不清楚。大门是对开的约有十公分的厚厚的木门，里面木质的廊柱和楼板都是整棵整棵的大树雕琢而成。我在这里度过了七年儿时的光景。后来，因家里人多，房子住不下了，我家就在离白果树一里地远的长山村的芙蓉山做了新房子，搬离了白果树。再后来我家转了商品粮，进了城，就离开了老家。后来的后来，祠堂倒塌了，白果树村子的几户人家都搬离了那里。白果树没了，以白果树为名的村子也没了。前几年去看了一次，原来的白果树屋pang已无任何踪迹可循了，取而代之的是凌空飞架的高速公路和高速铁路。爷爷奶奶的墓地还在白果树。每年的清明节和春节，我都会和父母一起，携带着儿女亲眷，回老家扫墓祭拜去世的爷爷、奶奶等先人。每一次，都有难以表述的遗憾和想做点什么的冲动。我家从白果树搬到的地方是中伙镇长山村六组，一个叫芙蓉山的村庄，但是我骨子里还是觉得我是白果树的人。芙蓉山与烟墩村交界，从北往南一溜青砖瓦房，翘檐黑瓦，廊房相通。几十户人家同祖同宗，作息生存。人们从上屋到下屋不需出门，穿走廊，走天井，便可到达。一条小溪由北向南，与村庄的房屋平行而下。小溪水是由远处高山边上的泉眼冒出的，一路叮当而下。小溪是村里灌溉两边水田的主要水源，还是我们小孩抓鱼捉虾的好去处。沿着小溪一路往南，就到了站上。站上是我们当地人的说法，就是当时的中伙铺火车站。当时站上就是街上，如果谁沿着小溪去了站上，那都要与小朋友说好几天，更别说要是在站上坐火车到了县上，这对绝大多数小孩只是一个奢望。两年后我随父母吃商品粮离开了白果树和芙蓉山，我的儿时伙伴也在之后的几年的成长后陆陆续续沿着小溪南下打工，有的在外面买了房，有的在外面租房，村民相继离开了这个祖祖辈辈们生活的小村。高速公路、高速铁路修过来了，国道省道从不远处笔直通向前方，扩张的工业开发区慢慢逼近。门前的小溪干涸了，上下相连的青砖瓦房倒塌了，田地大部分荒芜长满杂草。每年从门前经过，只看见断垣残壁，满目苍夷，破败不堪。再也看不到寥寥炊烟和村民农耕劳作的身影，再也听不见鸡鸣狗吠和呼儿唤女的温暖声音，再也吃不到这家署干那家糖块的地道乡味了。去年清明回去，受朋友之托，询问能否租赁土地做无公害观光农业开发。开车出了城，沿着宽阔的国道，两旁十几公里黄土漫天，灰尘密布。工业开发区的建筑工地工程车辆来往奔驰，厂房、商品房、农民还建房，建设正欢。到老家后，老父亲沿着村前的道路，指着一片片倒塌的房屋告诉我，这是某伯爷家的堂屋，那是某叔爷家的厢房，这是某嗲嗲家的菜园，那是某兄弟家的打谷场。来到一座倒塌了大半边、还剩下两间歪斜的用树干撑住的房屋门前，我们遇到了一位八十多岁的伯爷。我问老人家：屋里个屋哪么都倒了啊？伯爷说：屋要人撑，冇得人住了，还有不倒的。我问：山上树砍了，田里都荒了，怎么不种呢？伯爷说：种田搞不到钱，都到广州深圳打工去了。我又问：家里还有多少人在啊？伯爷讲：老弱病残和留在家里的小孩一起，不到一桌人。我说：我回来种田，把它都承包给我，可以吗？伯爷干笑着说：笑话，当干部的人，还种田哦？再说不好包，开发区都搞到下屋里了，都等征收啊。我无语。我真的没有话可以解释。农民不种田去城市打工，让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