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语文 （冬季第一辑） 雅各布素材.doc

雅各布 满园的深红蔷薇花期正旺，她依然穿着那套茶褐色的古旧衣裳，坐在有些可怖的漆黑色雕花椅子上。我不喜欢那把椅子，它的颜色像隔壁大伯亡故时的黑漆大棺木。我听说她病了。她没有看见我。我站在荆棘丛里，满目彤云映在我眼里，而血滴正灌溉着这些腐朽的生灵，我只能用手虚抚着她在空中飞扬的头发。索菲娅，等我走到你面前，请对我说【1】十天前。木椅旁的白墙染有些斑点一样的灰色，爬山虎从窗外蔓延进来沿着椅子爬到我的掌心。我坐在椅子上，急躁地抖动着老旧烟斗。门是开着的。我将烟斗磕在墙上，起身踱步到门前，烟灰很快弥散在尘埃里，然后我用那已经磨破边角的烟斗向前推开门。哦。索菲娅，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我的将士，刚好站在门前？不不不，不只是这样，他手里握着左青的唔，双爪。左青晃晃悠悠的，像大本钟的钟摆。“雅各布上校。”他恭敬地说。我从他手里接过左青，上场战役刚结束不久，我和他寒暄了会儿，却感觉到左青往我怀里钻得近了些。你看这个记仇的小家伙。门外他依然是那副低眉敛目的模样。我很感谢他，长久以来都是他替我护着左青，护着我与索菲娅之间唯一的联系。他脸上有长长的狰狞的疤痕，所以左青总是无法与他熟稔起来。而左青这个被娇惯的家伙，怕是从来都没有如此的“纪念”。对了，我似乎忘了告诉你们，左青是索菲娅养的一只鸽子，黑色杂毛的鸽子，以前常常啄烂我种在庄园里的雏菊，然后在我发火之前钻到索菲娅身后。我好像又听见索菲娅微笑着说：“算了，雅各布。”那声音如此温柔，然后猛然间裂成无法拼凑的碎片四散开来。知道么？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拨开左青的羽毛，取下别着的小金属管里的信，叹着气想它怎么又长胖了。上面只有寥寥四个字：“安好，勿念。”左青用嘴梳理着羽毛，然后侧过头来看着我，我扬眉将纸条揉成团，不偏不倚丢进纸篓。左青，我马上带你回家。【2】八天前。“你确定你要离开么，雅各布？”怀特上校轻蔑地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丢盔弃甲的懦夫。阳光下我看见他凌厉的目光。“是。”我低下了头。“再过两个月，就要结束了啊。”他喃喃地说，他现在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可事实上，怀特他连40岁都不满。他的话很多余，他想让我留下来，但这兵荒马乱将尽，我离开，所有荣誉都将为他所有。我将胸前的徽章取下来。怀特不耐烦地摆手：“带上你的徽章走吧。”走了两步，我停下回首，怀特颓然地用手撑着下巴，嘴角堆满了不屑的嗤笑。我轻轻合上门。“祝你好运。”我听到有谁喃喃地说。索菲娅。怀特他同我一样，在30岁的时候面临抉择，可他停在原地，始终认为逃亡的人都是懦夫。我裹紧换好的长衫，抬头望见窗外天空中涌动的阴霾。会下雨，还是会破晓？怀特最终用满身冰凉的盔甲背弃了他的家。他想我留下来，无非想要挣扎地印证他没有错。索菲娅，责任有时候也是可以背弃的承诺。又比如荣誉，有多少人趋之若鹜，可我掌握了荣誉，就会真正地死亡。因为我等的人不在这里。【3】三天前。索菲娅的病一定不能再拖了。她给我写的信上字迹越来越浅，我想她一定连握笔的力气都所剩无几了。甚至我闭上眼就能看见，她趴在窗前一边等待我的归去，一边写下“安好，勿念”。太荒诞了，雅各布怎么会认不清索菲娅。在一阵叫嚣着的风声里，我勒住缰绳，抵达小镇的花店。店主是一个清丽高挑的女孩，大概还是学生，她穿着蓝花底的高领旗袍，发髻上别着不相称的深蓝色鸢尾。我故意低头拂了拂暗淡的徽章。索菲娅，我在想这块徽章的价值足够我治好你的病，甚至还可以扩建我们的庄园，我还要买很多你喜欢的雏菊送给你。“雅各布上校，你想买些什么？”“我想要买一些雏菊。”我扬起嘴角。她从屋内拿出一叠脆青色花纸，细心地绕在深红色雏菊上，花纸在她手中窸窣作响。“雅各布先生，想要了解雏菊的花语吗？这是店里的特色之一。”“好。”这倒是个伶俐的小姑娘。“这第一种呢，传说森林中的精灵贝尔蒂丝就是化身为雏菊，她是个活泼快乐的淘气鬼，所以花意味着永远的快乐。”索菲娅。只有活下来，才会永远的快乐。“第二种你爱不爱我？”“雅各布！不要去那种鬼地方，你明明不适合！”很多很多的人都葬身黄土，我承认我不适合耗在那里。等到死亡不动声色逼近你的时候，我才能够放下枪支。可是我连为什么要离开都不记得了，可能一开始我就是错误的。“至于第三种呢”她顿了顿。好像全世界都消失不见了，我屏住呼吸，等她揭晓。“第三种是离别。”我听见内心有什么崩坏的声音，所有的时间都在那一刻支离破碎。“请帮我换一束玫瑰。”【4】今天。我草草地睡了一觉，清晨便起程了。我把玫瑰用绳子束到身后，在沼泽地里打马而过。直到黄昏，我才逐渐看到庄园。我在较近的地方勒马跳下来，看到索菲娅坐在大片蔷薇丛前的木椅上。我松了口气，她已经可以起身了么？我垂下眼帘握住面前的荆棘，尖锐的刺，深红的血滴答滴答地淌下来。索菲娅，等我走到你面前，请对我说：“欢迎回家。”后记：这篇文章花了很长时间，断断续续地描写。我们所看到的深深长长的时光都静默在古老而腐朽的庄园之中。每个人岁月里都有一个“索菲娅”，自始至终我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