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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主义哲学 西方政治理性演进路向 与马克思实践理性的当代性 3 王 志 红 现代性是我们时代的一个重要话题 从狭义上说 它特指西方理性启蒙运动和现代化历程所形 成的文化模式和社会运行机制 衣俊卿 第13页 表现为一个以现代理性精神为主导的主体意识 个体化 市场经济理性化 自由民主制度化 行政管理科层化和民族国家政治化交相互动的进程 因 而 理性 作为现代性问题域的一个精神动力 是 西方社会两千多年来的一个思想价值的社会追 求和核心性哲学命题 历来是思想家们使用的武器 米切尔主编 第257页 西方近现代哲学对 理性精神反躬自问的发展路向和对政治生活的介入 为现代性生成的逻辑预设起到反思的作用 正如 迦达默尔所说 理性并不仅仅是人所具有的一种能力 而是使这种能力培养成为为政治科学服务的 知识 这种把科学实践结合到政治之中的政治科学一直延伸到几百年之后的近代科学之中 并以一种 不断更新 随历史变化而发展的形势影响着实践理性的自我控制 伽达默尔 第51 52页 一 主体性思维的 他者 隐喻与理性反思本性的追寻 近代西方启蒙时代 自培根提出 知识就是力量 这一口号以来 便进入一个理性高扬 知识 迅速增长的新时代 特别是牛顿力学的成就更让启蒙思想家深信人类理性的伟大 深信自然科学方法 是获取真理的普遍方法 理性的张扬表现在各个方面 如挑战自然的 人定胜天 的自然观 追求 确定性的科学观 利润最大化的经济观和资本主义制度合理性的政治观 但近代所讲的理性主要是指 科学理性 当科学理性成为一切进步的动力和源泉时 理性精神就逐渐成为现代人生活的基本特征 当科学理性以新的物化方式塑造个体和社会的生存个性 塑造一个高度理性化 具有确定性和普 遍性的生活世界时 新的困惑也扑面而来 在这样一个世界图景中 一切超越性的关怀和价值性的诉 求皆以不可证实性而被排斥在 合法性 之外 那么 如何在必然与自由 经验与理性 真理与价 值 实然与应然之间保持一种张力 怎样既使现实世界接受生活意义的引领 又使理想世界接受科学 理性的限制 从而避免科学理性自身蜕变成一个独断的意识形态 在这种对科学理性自身合法性的诉 求中 哲学担当着对理性自身进行反思的责任和守望人类未来之应然价值的论证 在近代经验论和唯理论的交锋与对歭中 已透露出对科学理性和经验实证原则之确定性的担心 这种担心从笛卡尔的二元论就已初见端倪 自休谟怀疑论之后 在对普遍性 确定性追求与怀疑的同 23 3本文是2006年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 编号06jzd0001 和安徽省教育厅社科基地重点项 目 编号2007sk386zd 的阶段性成果 时也引出了对理性确定性自身所隐含着的个体性 相对性和有限性的时间悖论 从而导致理性自身存 在的合法性和正当性受到质疑 实际上 从笛卡尔 康德到黑格尔 他们对理性确定性的质疑和追寻 中一直隐喻着一个 他者 在传统主体性思维的话语下 这个 他者 始终被同一性的自我所遮 蔽 在这一过程中 理性存在的时间性困境与反思本性的确立始终是一个难解之谜 并形成了对理性 反思本性追寻的两条路径 一条是近代哲学从笛卡尔对理性自我的普遍性建构开始 到休谟和康德对 确定性的质疑和分界 再到黑格尔登上主体思维的绝对同一性顶峰 另一条是现代哲学从胡塞尔现象 学在先验意识论中与 陌生经验 相遇从而转向生活世界视域开始 到海德格尔对有限理性的追问 和开显 再到列维斯纳对理性反思本性的他者存在与时间性的异质性获得 在这样一个不断地质疑 追问和探寻中 西方近现代的理性精神逐渐由普遍绝对主体理性思维走向有限个体理性 由对科学理 性的过度张扬逐渐走向对道德实践 生存论实践和后现代实践理性的复兴 与洛克内感知的经验理性不同 笛卡尔以 我思故我在 推出了科学理性的确定性 它包含着 三层含义 一是确信理性自身的功能是自明 自信而又确定的 即人生来就有一种判断和辨别真假的 能力 二是以 理性 为尺度 审察以往的一切知识和概念 三是将 我思 设定为新的科学理性 的确定性根基 笛卡尔虽然奠定了一个看似坚固的根基 但他不能说明这样一点 我一旦停止思我 我就不再意识到我和我的存在 因此 我 的确定性只存在于有限的 具体的转瞬即逝之间 这样 的自我在断断续续的时间中不能保持自我的同一性和恒常性 因而笛卡尔担心有限性的自我没有保 障 为此他请出一个外在于有限 我思 的 他者 即 无限的上帝 作为理性确定性的担保 为科学理性奠定一个形而上的可靠性基石 然而 笛卡尔的担心在休谟那里得到了印证 在休谟看来 人们信以为真的 科学知识 和理 性不证自明的原则不过是一些 习惯 和 常识 而这些 习俗 的 根据 在本质上不过是我 们的主观经验 笛卡尔的二元论和休谟的怀疑论 从正反两方面揭示了理性确定性存在的合法性危 机 这个危机的症结何在 康德似乎看到了问题所在 他发现正是时间性使自我的呈现出了 问 题 为此 他试图通过区分 经验的我 和 先验的我 驱逐使笛卡尔的自我发生动摇的时间性 来回应休谟怀疑论对理性确定性的挑战 康德把时间和空间都设定为是先验的 主观的 感性直观的 纯形式 有了这样的先天纯粹形式 就为先验的我提供了一个 不同时间中我的同一性意识 的可 能性 这个先验的 我 实际上是一个超越时间的非时间性主体 康德洞察到了理性的有限性 他 试图破除科学理性无所不能的神化 让人们知道理性真正的力量是人类行为的实践理性或实践智慧 他区分科学理性与实践理性的目的是希望找回人们丢失已久的实践智慧 并以实践理性作为思考人类 事物的根本理论 康德开辟了有限理性和不确定理性的新的路径 只是未曾像当代诸家那样着重加以 探讨 但他开启了黑格尔哲学的历史演进哲学思路 即把哲学不仅仅作为一些抽象的概念演绎 而 是进一步将 时间 历史 发展 的观念引进哲学 强调 真理 是一个 全 过程 形 成了一个庞大的哲学体系 叶秀山 序 纯粹哲学丛书 见王恒 总之 从笛卡尔 无限的上帝 到康德的 信仰彼岸 和黑格尔的 绝对精神 都在对理性 反思本性的追寻中不可回避地预设了一个以主体性为主导话语的同一性 他者 试图为理性的确定 性及其反思本性的确立提供根基性存在 然而 传统哲学虽然在对理性反思本性的追寻中隐喻着他者 的存在 但并未走出主体性思维方式的怪圈 从而开显出 回应 意义上的行动主体和真正具有异 质性的他者思维方式 二 他者 的出场与西方政治理性的反思路径 作为西方哲学继往开来的桥梁 康德思想隐含着众多未来哲学思考的范式 并将人的主体性 自 33 西方政治理性演进路向与马克思实践理性的当代性 由意志和永久和平的实践理性作为哲学最重要的问题域 如何从理性自我的根基上开显出有限的 个 体理性和他者存在的实践理性并使其获得本体上的 尊重 从而为交往伦理的对话和共识提供理论 根基 成为当代西方哲学探讨的一个重要论域 托尼逊在他著名的 他人 一书中 将他人问题作 为20世纪第一哲学的主题 认为他人问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深深地扎入到哲学的根基之中 因为只有 有了他人 才有责任或回应意义上的主体 转引自王恒 第6页 他者问题不是或不 仅仅是黑格尔的或奠基在黑格尔之上的 承认 问题 后者是现代世界的现实 政治 是作为筹划 而又待完成的现代性 说到底是 个人的或群体的 自我或主体的身份问题 同上 第1页 他 者是我之所以存在的异质性条件 萨特的 他人是地狱 道出了他者异质性的实质 从现实性和政 治意义上来说 他者的呈现既是一种主体间性的交互或交互主体的前提和条件 又是一种对以 自 我 为中心的同一世界的质疑 然而 对这一异质性的认识并非易事 拉康发现 人们总会把各种 他性 alterity 重新认作自我 ego 所以要真正获得异质性 人们首先必须质疑这种 自 以为 是 的所谓当然 合法性 而这种质疑构成了现代西方哲学的另一个路径 即从胡塞尔的另一个 本原 的陌生感知 到海德格尔的 让其存在 的本真共在和列维纳斯的 他者异质性 胡塞尔的现象学反思从作为根基的时间性入手 以现象学一贯的对根本体验的诉诸 努力对对象 的遮蔽性根源进行洞察 而时间性的全新解释构成了现象学的核心贡献 后期的胡塞尔则试图说明如 何从 生活世界 通达先验现象学 将理性反思的哲学与人类现实存在状态联系起来 不同于传统 哲学中洛克的经验性反思 笛卡尔的理性反思 康德的先验理性反思和黑格尔的历史性反思 现象 学反思 揭示了本质直观的自我与他人 陌生经验 共现的时间性根基 胡塞尔指出 每一种经验 都指向更进一步的 可对共现的视域加以充实和证实的诸多经验 他们在非直观的语气形式中就被包 括了那种和谐的进一步的经验可潜在地加以证实的总和 胡塞尔 第156页 在这里 胡塞尔的 现象学反思关涉到自我本身的源始生成与他者 陌生经验 的相遇 但它们最终被封闭在最高的先 验主体构成性意识范围内而未获得存在论意义 在当代西方现代性研究的视域中 对他者的理性反思性是一个重要维度 20世纪时代精神的引 擎将法国哲学家列维纳斯推向了现实解放的激进思潮的巅峰 在 总体与无限 和 异于存在和在 本质之外 中 他表达了异域性他者思想 与他者遭遇的结果使自我与他者构成了一种新型的 真 正的伦理关系 这种伦理关系并不是我主动实施的道德选择 而是我必须承担的一份责任 他者始终 是使现实的关系具有伦理性的一种可能性前提 自我的权力是以这种他者为基础的 与康德的来自绝 对命令的道德律令不同 康德只是在同一性基础上界定理性主体自律的必然性 这不仅导致形式主 义 而且还间接取消了主体的个性而成为可望不可及的 道德理想 列维纳斯的 他者 召唤的伦 理关系是对他人的异质性 alterity 的尊重 意味着与传统形而上存在论的断裂 对理性反思本性的追寻所凸显的他者问题 在更高层面上涉及现实的深层问题 即从哲学的本体 论或根基上揭示经验理性的困境 为现实生活的合理性和政治制度的合法性寻求价值评判的逻辑起 点 这也正是西方现代性的特点和传统 还理性以真正含义和力量 就是必须对社会合理化问题做出 深入的思考和批判 理性的反思本性将不仅追问科学理性的确定性 而且追问实践理性所思考的人类 福祉问题 它不仅要对政治事物进行善恶的价值鉴别 而且要反思监控着社会的政治制度的内在本性 从对西方现代化进程宏观历史框架的探源索隐中 我们可以觉察到 当这种有限的 个体的社会 实践理性开始介入社会政治伦理 反思现实 他者 的存在境遇时 形成了三条现代政治理性的建 构与反思路向 一是表达个人主义自由精神的 个体理性 二是表达至善集体主义的 共同体理 性 三是针对这两种现代理性反思与批判所形成的马克思的 实践理性 这三种理性精神在现代 43 哲学研究 2009年第6期 社会的结构化 制度化中都起着理性的双重反思监控作用 一是从政治伦理范畴和政治价值哲学的层 面为评价 判断和概括现代制度的善恶 提供价值准则和认识方法 二是通过对现代制度本身所具有 的合道德性 正当性的反思 使现代制度本身的正义性成为一种批判性和反思性的存在 实质上 在近代西方政治反思进程中 个人主义的 个体理性 和至善集体主义的 共同体理 性 是隐匿在自由资本主义与空想社会主义两大思潮背后的核心政治价值观 并伴随着现代性资本 主义风险社会的危机问题而交相互动 一方面 它们都是西方资本主义工业革命的产物 西方工业化 发展最迅猛 现代化脚步最豪迈的时代 同时也是这两大思潮交会 交锋最密集的时代 另一方面 它们最初都是以批判的面貌出现 尽管两者出现的时间不同 面对的社会制度有别 但所要对抗的都 是那个时代最不合理或最不人道的处境和制度风险 都体现出现代理性对社会政治制度反思的批 判性 三 马克思实践理性的政治反思及其当代意义 从西方现代性发展进程的理性反思与批判上看 马克思实践唯物主义哲学作为无产阶级解放的 思想武器 构成对资本主义制度分析批判和表达政治理想的第三条政治反思路径 它也是对西方 自亚里士多德以来实践哲学思维方式的创新 并实现了由理想到现实 由理论到实践的社会变革运动 马克思从一个笃信理性的青年黑格尔派转向实践哲学有一个过程 伯尔基认为 青年马克思在道 德主义和 国家主义 时期 非常类似以理性自由为特征的自由主义的崇高思想和从中产生的各种 激进变体 伯尔基 第149页 马克思颂扬理性 自我意识 认为国家是 道德的联合体 是 人类自由和普遍性的体现 然而 莱茵报 工作的实际尤其是关于偷盗林木法案的辩论使马克思感 到非常困惑 为什么 理性的自由 在实际的人类生活和政府与社会关系中不能获得 为什么只有 精神 是自由的 为了寻求答案 马克思开始观察社会的分化与冲突 他发现 林木的幻想 伪装 成 私人利益 并残酷地统治着人类 奴役着精神 将理性变成了非理性 国家并非是 道德的联 合体 实际上是有产者的附属物 现代国家实现自由的障碍不是理性本身或道德问题 而是由利益 关系所支配的 这些问题的思考促使马克思对黑格尔的国家概念进行批判与消解 通过对黑格尔国家 哲学的批判 马克思 对更 现代的 和 理性的 国家形式 特别是 共和制 表达了非常的不 屑 同上 第156页 开始转向实践哲学上的变革 从异化劳动到 人类解放 政治解放 意识 形态批判及无产阶级革命 并深入到对资本主义政治经济的实证分析 开创了用实践唯物主义理性反 思现实生活的一种全新的实践哲学 虽然有人把马克思主义哲学称作在实践活动基础上来理解和掌握世界与社会本质的实践哲学 但 就马克思所言追求自己目的的 历史活动 和在本质上是实践的 社会生活 而言 马克思的实践 范畴应具有更加广泛的意义 即将人们的精神生产和精神交往活动也包含在人的实践范围之中 因 此 不能混淆马克思实践哲学与西方实践哲学的质的区别 马克思实践唯物主义哲学和唯物史观的创 立标志着实践哲学的革命性转向 开辟了不同于西方现代政治理性对社会政治生活反思监控的另类诠 释和付诸行动的思考 更重要的是 体现马克思 实践理性 政治理想的科学社会主义 既与以往 标榜至善集体主义 共同体理性 的空想社会主义不同 又与以往张扬个人主义 个体理性 的自 由资本主义不同 面对19世纪中叶自由竞争时代资本主义社会实践的深刻问题 马克思的 实践理 性 实现了理论目光朝向广大劳动群众生活视野的转移 并为资本主义社会危机情境的现代性症候 提供了一种新的解释框架和预警 这种实践理性从现代市场经济的资本力量走向资本生产过程和现代 风险社会的就业劳动 在此基础上透视资本主义社会的政治 经济 文化的内在关系 揭示了资本主 53 西方政治理性演进路向与马克思实践理性的当代性 义生产过程中的内在矛盾及其世界历史性 指出现代市场社会就业劳动的风险性及其边缘群体的贫困 化在资本与权力互动的异己力量作用下 将促成阶级意识觉醒和集体性命运的联合 因而 马克思的 实践理性实现了从 解释世界 的纯粹道德理性的意义言说向 改变世界 的行动实践理性的转变 马克思的实践理性从以往抽象的理性自我及 先验理性 的幻象转向 现实的个人 和建立在 一定物质条件基础上的 个人联合体 马克思的实践理性力图寻找和反思社会结构生成的利益与权 力互动的双重解释 揭示被权力和意识形态所遮蔽的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关系下的无产阶级的异质性 马克思早期关注劳动作为改变世界的能力 后来进入资本生产过程 并转向分工及其阶级利益关系 权力和冲突 在马克思那里 人类改造世界的行动能力与利益冲突中的权力斗争紧密结合 因此阶级 斗争 暴力革命正是社会结构生成的利益与权力互动 构成了处于社会边缘的群体解决生存困境的解 放与革命理性的诉求 然而 马克思实践理性所呈现的 革命精神 不是非理性的 也不是出自某 种纯粹理性的道德期待和人类想象的价值准则 而是一种现实的历史活动 它需要客观的社会条件 马克思将其落实在大工业所代表的先进生产力上 马克思实践理性体现了建构的科学理性和反思的价值理性的统一 一方面 它力图在人类生存与 发展的历史领域中找出现实冲突的客观基础 揭示人类历史发展所蕴涵的客观规律性 从而建立起改 变世界的 科学的世界观 另一方面 它并不避讳做出价值判断 在它看来真理和价值 真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