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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算机中文字体及字库的保护 硕 士 学 位 论 文 计算机中文字体及字库的保护 The Protection of Chinese Typeface and Font Library作 者 姓 名: 程宁宁指 导 教 师: 张耕 教授西 南 政 法 大 学 Southwest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1 内 容 摘 要 汉字是中华民族文化的体现, 是中华文明传承和发展的重要载体, 计算机中文字体是汉字艺术在数字时代的全新表现形式, 也是最具中国特色的文化创意产品。 近些年来频频发生的有关计算机中文字体侵权的案件的处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学界对于计算机中文字体、 字库的法律属性争论不休, 各级各地法院的判决也是五花八门甚至相互矛盾。整体看来我国计算机中文字体、 字库行业缺乏法律的有力保护, 产业环境恶劣, 大部分字体企业处于举步维艰的状态。 因此本文通过比较国内外有关字体、 字库保护的 立法及司法状况, 提出以著作权法作为 核心 , 同时辅以反不 正当竞争法 等其他法律进行规制的保护模式,以期对完善我国计算机中文字体、字库的保护方式能有所裨益。 本文首先阐述了与计算机中文字体、 单字、 字库有关的 理论基础, 明确了计算机字体、 字库的含义以及外文资料中相应的名词; 其次 通过比较考察国际公约和其他国家和地区的立法及司法状况, 对计算机中文字体、 字库适用我国法律保护的方式进行了探讨。全文的论述分为以下四部分: 一、 中文字体、 字库相关术语的概念。 由于我国计算机技术起步较晚, 适用于计算机的中文字体、 字库的概念较为粗疏, 因此文章的第一部分首先确定了 和中文字体、 字库相关的基本 概念。 二、 中文字体、 字库适用著作权法保护的合理性与障碍。 文章这一部分通过对中文字体、 字库的形成过程的分析, 证明其在达到一定程度的独创性时可以分别满足我国 著作权法 中关于美术作品和计算机软件的分类, 此外字体、 字库的著作权保护符合公平正义的价值观, 计算机中文字体、 字库适用著作权法保护具有合理性。 同时分析了由于缺乏系统理论,对中文字体、字库适用著作权法保护存在的障碍。 三、 计算机字体、 字库的国际保护及外国法考察。 为了支撑计算机中文字体、 字库应当受到法律保护的观点, 这一部分主要通过比较论证的方法, 考察了世界上各 国对计算机字体的不同保护方式, 并对国际上唯一与字体保护有关的 维也纳公约 进行了论述。 四、 建立适合我国国情的保护机制 。 本部分提出将字体、 字库作为一种独立的作品形式列入 著作权法 的建议, 在法律尚未修订前可出台相关法律解释 。 应当以 版权保1 护为核心, 以反不正当竞争法、 侵权法以及刑法 保护为辅助, 建立适合我国国情的综合保护机制。关键词 :中文字体 ;计算机字体; 字库;美术作品;著作权保护2 Abstract The Chinese character is the culture embodiment of the Chinese nation. It is a vital carrier of Chinese civilization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As a new form of Chinese art in the digital age, Chinese typeface is also the very culture products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The processing results about Chinese typeface tort case frequently occurred in recent years are not satisfactory. Academics have debated the legal attribute of Chinese typeface and font library for a long time. Decisions of court at different levels are multifarious and even contradictoryThe whole typeface and font library industry lack powerful legal protection in China, so that font industrial environment is very bad, and most of the font enterprises is in the state of struggling. Therefore this thesis puts forward the copyright law as a key protection way by comparing domestic and foreign related legislation and judicial condition, meanwhile the Anti-unfair Competition Law can be a complementary protection mode. So that it may perfect our countrys typeface and font library protection systemFirst of all, this thesis elaborates legal basis related to typeface and font library, and defines the meaning as well as corresponding words in foreign material of typeface and font library. Then it discusses the applicable legal protection modes and their quality in China through the comparative study the legislation and judicial situation of the international convention and other countries and regionsThe whole thesis is divided into the following four chapters: Firstly, the concept of terminology related to typeface and font library. Because the computer technology starts late in our country, the suitable concept of Chinese typeface and the concept of font library is incomplete. So the first part of the article ascertains basic conceptsSecondly, there are rationality and disorder to protect Chinese typeface and font library via the copyright law. This chapter proves when it reaches a certain degree of originality which meets the requirements of our countrys copyright law; it may be considered as art work or computer software via analyzing the production process of typeface and font libraryIn addition, copyright protection accords with the value of justice. It is rational to protect the Chinese typeface by copyright law1 Thirdly, study of international protection and foreign law about typeface and font libraryIn order to support the view that Chinese typeface and font library should be protected by law, this part investigates different protection way to typeface mainly by comparative demonstration. It also expounds Vienna Convention, the sole convention which related with font protectionFourthly, the establishment of protection mechanisms for Chinas national conditionsThis section puts forward the proposal that the Chinese typeface and word library should be included in the copyright law as an independent form of works. We must establish suitable comprehensive protection system whose core is the Copyright Law; besides the Anti-unfair Competition Law, Tort Law and Criminal Law are important supplements Key words: Chinese typeface ;computer font ;font library ;work of fine art ; copyright protection2 计算机 中文 字体 及字 库的 保护 目 录 引 言. 1 一 、中 文字体 、字 库相关 术 语 的概念2 (一)字体2 (二)字形2 (三)字库3 二 、中 文字体 、字 库版权 保护 的合理 性与 障碍. 3 (一)符合著作权法保护的基本条件. 3 (二)版权保护符合公平正义的价值观9 (三)字体、字库著作权保护的障碍 10 三 、字 体、字 库的 国际保 护及 外国法 考察 13 (一) 印刷字体保护及国际备案协定 13 (二)美国以外观设计专利保护字体 13 (三)欧盟主要以外观设计专利保护字体14 (四)韩国、日本对字体的立法保护 15 四 、建 立适合 我国 国情的 保护 机制 17 (一)以著作权保护为核心17 (二)建立综合保护机制. 18 参 考 文 献. 22 致 谢 261 计算机 中文 字体 及字 库的 保护 引 言 伴随着我国著作权法第三次修订的开展, 近年来一度被炒的火热的有关计算机中文字体、字库的保护问题再次成为热议的话题,2012 年 5 月 29 日中美 知识产权研讨会在京举行,中文字体保护问题成为讨论焦点。 有关中文字体单字、字库的侵权及知识产权保护被广泛关注 是 2008 年 5 月北京北大方正有限公司诉广州宝洁有限公司 “飘柔” 产品侵权使用倩体字一案开始的, 其实早在 2005 年和 2007 年方 正公司就曾对潍坊文星科技开发有限公司和美国暴雪娱乐有限公司提起过字体侵权诉讼。此外国内较有影响力的类似案件还有 2007 年北京中易中标电子信息技术有限公司诉微软侵犯中易字库知识产权, 2010 年 汉仪公司起诉笑巴喜商标未经授权使用其字库文字 ,造字工房针对索尼公司和电影失恋 33 天 展开的字体产品维权行动等一系列案件。 我国现行著作权法没有将中文字体纳入到保护范围之内, 上述案件中各地法院的 观点的莫衷一是, 判决角度也各不相同。 字体、 字库缺乏强有力的保护, 导致 字体设计生产企业付出与回报严重失衡的尴尬局面 , 一方面不利于我国字体设计产业的发展, 另一方面也与相关知识产权国际保护公约相悖。 放眼世界,美国、德国、英国、日本等国对字体均有版权或工业产权的明确保护,甚至制定了专门的法律。 在经济与法律日趋全球化的今天, 我们有必要借鉴国外先进的立法技术和立法原则结合我国相关立法和具体判例, 运用分析归纳 、 整合类比等研究方法,对中文字体侵权问题深入研究,为保护和发展中文字体字库产业创造良好环境。1 西南政法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一、中文 字体、字 库相关 术语的概念 (一)字体 字体, 同一文字的不同书写体式。 有由历史演变造成的, 如汉字的篆体、 隶体、 楷体等; 有功用之需造成的, 如拉丁文的大写体、 小写体, 日文的平假 名、 片假名, 汉字1的繁体、简体等。 所谓字体其实是一个抽象概念, 而并非指某一文字的具体书写形态, 是能够通过视觉感知的汉 字的构架形状。 1. 维基 百科 中 文版 字体在书法和印刷领域指的是文字的式样, 中国大陆国家标准 (以下简称国标) GB/T 16964.1 又在 ISO/IEC 9541-1:1991 附录 A 字体设计分类的顶级 8 大类拉丁字体中添加了第 9 类传统汉字类。 各个中文使用地区对于 typeface 和 font 没有通 用的翻译, 中国大陆的国家标准 把 font译为字体, 表示具有特定风格的一套字符的形状, 照此定义, 宋体的斜体和黑体分别是两套不同字体。 对应的 “computer font ” 一词 在中国大陆和台湾分别译为 “计算机字体”和“电脑字形” 。 然而 在 GB/T 16964.1-1997 中, “typeface ” 对应 “ 字体名称” , 而 “font ”对应“字型” 。 2. 美国法 律文件 中 的定义 字体是体现于载体上的一组字母、 数字、 或者其他符号字符, 其形式与持续应用在标记系统中重复设计要素相关, 该载体的内在实用功能是用于编排文本或其他可识别行2字符组合。 (二)字形 1辞海第六版彩图本,上海辞书出版社 2009 年版,3071 页。 2A type face refers to a set of letters, numbers, or other symbolic characters whose forms are related by repeating design elements consistently applied in a notation system and intended to be embodied in articles whose intrinsic utilitarian function is for use in composing text or other cognizable combination of characters. H. R. Rep. No. 94-1476, 94th Congress,2d Session at 551976, reprinted in 1978 U. S. Cong. And Admin. 5659, 5668; 转引自 Matthias M. Edrich , Typeface Protection: A overview of Contemporary Laws Protecting the Works of Typeface and Designers, Available at /0. 访问日期:2013 年 2 月 15 日2 计算机 中文 字体 及字 库的 保护 字形是单个具体文字的 实际形状,也叫书形。在我国 GB/T 16964 信息技 术? 字型信 息 交 换 中 , 字 形 为 “ 一 个 可 以 辨 认 的 抽 象 的 图 形 符 号 , 它 不 依 赖 于 任 何 特 定 的 设计”。 同一个字可以用不同的字形来 表示而毫不影响其意思的表达, 例如 简体的 “龙”和繁体的 “?”等。 (三)字库 计算机字库是 用 C 语 言等计算机程序设计语言编写的 true type 格 式的矢量数据文件, 按照一定规则存放在存储设备中的坐标数据和函数算法等信息的集合, 目的是使 计算机等具有信息处理能力的装置显示、 打印字符文字。 一整套有特定书写风格的文字 的集合也称为字体字库。 计 算 机 中 文 字 体 是 按 照 一 定 的 格 式 和 规 律 设 计 或 书 写 完 成 的 一 套 具 有 统 一 风 格 和美学特征的中文文字, 字体根据来源的不同分为设计字体和书法字体。 设计字体即美术字, 是对字体进行特定设计、 修改使其表 达特定意境和风格, 给人以独特的美感。 而书法字体则取材于书法家手书的文字, 相比书法, 书法字体需经过书写和设计工具的加工才能形成风格稳定的规范化字体, 兼具艺术性和技术性。 自 20 世纪 90 年代计算机的普及化以来,计算机字体逐渐成为字体的同义词。 由于字体讨论涉及海量国外立法、判例、理论,为使行文准确简练特作如下说明:字体是一种抽象的书写风格,对应英文的 typeface 或 font ,字形是具 有某种风格的单字表现出来的外形,对应英文中的 font 或 glyph 。本文范围内讨论的字体 如不做特别说明指的是计算机字体的外观字形,即 单字的保护问题。 字库是整套特定风格的文字集合,字 库 软 件 指 能 在 计 算 机 等 信 息 处 理 设 备 中 生 成 并 显 示 文 字 的 数 据 文 件 , 文 中 也 简 称 字库。 二 、中文 字体、字 库 版权 保护的合 理性 与 障碍 (一)符合著作权法保护的基本条件 1. 中文字体 、字 库 具有独创 性3 西南政法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独创性, 也称原创性, 要 求作者 独立 创作完成作品, 体现出自己的 个性。 独创性是作品受著作权法保护的 逻辑起点, 因此, 一件 作品能否得到 著作权法保护很大程度上受到独创性判定标准的影响 。 各国对独创性的理解不尽相同,立法取向也存在历 史性的演变。 英国 1988 年版权、 外观设计和专利 法案 明确规定, 只有原创的文学、 戏剧、 音乐或艺术作品才受 保护。在 University of London Press 案中,法官认为: “著作权法 要求思想的表达形式具有独创性,而不关心 思想是否具有独创性 , 这种表达不得抄袭或者复制另一作品, 至于3其是否 原创 或 惟 一 则 无 关 紧 要 。 ” 法 官 在 判 例 中 的 各 种 解 释 最 终 被 确 定 为 两 个 基 本 原则:一是作者独立完成 ;二是投入了个人的 劳动、技巧或者判断。 美国的法官多数把独创性理解为独立完成加上最低程度的创造性。1903 年 法院 在Bleistein 案中首次对独 创性进行了定义: 只要一件作品由作者独立完成 , 它就具有独创4性。Feist 案之后判断作品独创性的标准由 “少量创造性” 标准 (modicum of creativity )取代了 “额头出汗 ”标准(sweat of the brow)。 在法国,独创性指的是作者的个性。法国法更强调作者的人格权性质 (Author?s right ) , 独创性最早被 最高法院解释为 “表现在作者所创作作品上的反映作者个性的标5记”。 德国则对文学艺术作品和计算 机软件等进行了区分。 对于文学艺术作品, 独创性要求一定的创作高度,这个要求并不高,一般称为 “一枚小硬币的厚度 ”。 日本判例为字体的作品 属性设定了较高的独创性标准, 目的是维护围绕字体使用而形成的现有商业秩序 ,最高法院在 NGA 字体 案件三审判决中对印刷字体提出了 “显著独创性 ”的要求。 最高法院提出计算机字体的目的是发挥文字传递信息的功能, 如果降低独创性的要求, 在著作权无需登记和公示而自动取得的制度下, 会使得稍具美感的无数大同小异的印刷字体都有著作权, 出版含有 这些字体的文章书 籍等要标明字体作者身份并取得著作权人的许可, 复制这种 印刷品 同样要取得著作权人许可, 致使权利 关系复6杂混乱。 “一件作品应当经作者自己设计、 描述、 取舍 、 选择、 安排、 综合而 完成, 既 不能3University of London Press Ltd v. University Tutorial Press Ltd ,19162Ch601 ,第 608 页。 4李伟文: “论著作权客体之独创性 ”, 法学评论 ,2000 年第 1 期,第 84 页。 5Sterling J.A.L. ,World Copyright Law ,London Sweet & well ,1998 ,第 255 页。 6参见日本最高法院第一小法庭于平成十二年(2000 年)九月 七日做出的平十(1998 年)受 字第 332 号判决书。4 计算机 中文 字体 及字 库的 保护 7是 已 有 形 式 的 简 单 复 制 , 也 不 得 依 既 定 的 程 式 或 程 序 推 演 而 来 。 ” 在实际掌握独创性时,经常理解为“不是抄袭他人的” 、 “独立创作的” 。 计 算 机 字 体 是 在 长 期 流 传 的 已 成 为 标 准 字 体 的 基 础 上 进 行 造 型 结 构 上 的 创 新 以 体现其独特风格的一种艺 术字体, 中文字体因其结构的复杂繁琐, 设计过程中常常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5 个专业人员花费一整年的时间才能制作出一款中文字库。 字库的制作有其特殊规则和流程, 主要包括字模创意设计、 字体矢量化处理、 编译字体文件、 字库产品成型四个阶段, 涵盖了文稿字体设计、 扫描输入、 数字化拟合、 修字、 质检、 整合 成库、 测试、 商品化等八大步骤 。 无论是在第一个阶段的构思和创意中,还是在后续过程中的取舍、修改、润色和调整中,都凝结着设计者大量的创造性劳动。例如在对字体进行矢量化处理过程中, 设计者要在字形图上选定特殊位点按照特定算法抽象并提取每个字的矢量轮廓,使之尽可能接近字形,并且在字形之外选定一些位点,用以控制字形的形状和间距。 计算机字体的汇编必须遵照国家标准, 然而规范的汉字矢8量 字 体 如 何 在 计 算 机 内 传 递 并 显 示 并 没 有 国 家 标 准 。 不 同 设 计 者 对 文 字 位 点 选 择 、 轮廓提取、 矢量化数据生成、 到矢量化字库生成、 读取及显示都有自己的设计与 实现方法。设计者可以亲自编写程序代码, 也可以选择由字库工具软件执行生成该字形的数字化结9果。 因 为 设 计 者 选 取 位 点 等 具 有 独 创 性 , 在 编 写 程 序 代 码 或 者 使 用 字 库 工 具 软 件 对 字形进行 数字化拟合, 会得到彼此不同的 “程序代码”。 2. 中文字体 单字是 美术作品 “ 美术 也被称为视觉艺 术或空间艺术、 造型艺 术, 是通过 用一定的物 质资料, 占据空间制作静态可视的平面、 浮雕或立体的形象, 显示客观存在的具体事物, 诱使与视觉发生密切关系的一种艺术 ”, 在著作权法中 是指纯欣赏性作品。 我国 著作权法实施条例(2002 ) 第 4 条规定 “美术作品指绘画、书 法、雕塑等以其他方式构成的有审美意义的平面或者立体的造型艺术品 ”。 王迁教授指出: “假如某种字体不同于 长期流传、 已成为国家标准的形状, 而是由软件公司聘请书法家逐一撰写, 体现 出 书法家个人的艺术视角 , 具有个性化的艺术美感,7刘春田主编知识产权法 ,高等教育出版社,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年版,第 46-47 页。 8已有的推荐性国标亦废止,参见国家质检总局 网站:废止国家标准目录。 9See Adobe Systems v. Southern Software Inc.,45 U.S.P.Q.2d 1827,/.,1998 。5 西南政法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与已有 字体存在可被客观识别的差异, 这些字体构成美术作品。 这种字体被 数字 化处理、10制成字库并 置于软件之后,其美术作品的性质不会发生改变。 ” 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张今指出, 汉字字体是由线条、 色彩构成的平面造型, 当字体设计具备一定程度的独创性,能够从观念上与字形、字义相分离的情况下属于美术作品,应当受到 著作权保护。 陶鑫良教授认为, 字体是一种表达特性或风格特征, 是抽象的概念, 本身不具备可复制性, 即使是独创性的表达也无法纳入美术作品的范畴。 汉字笔画不同字型繁简差别巨大, 对于类似 “ 一”、 “二”、 “十 ”这样字形极简单的单字而言难以达到独创性门槛, 而笔画较多者能通过字型结构的多维向反复变化的表现形式 凸显其特定风格。 基于创新并 且达到了独创性高度的新类型字体, 如 “方正倩体” 、 “舒同体”、 “启功体 ”等体现出作者的独创性表达, 甚至那些组成单字的偏旁部首只要足以体现出独创性, 并且在保护期内都应当作为美术作品受到我国著作权法 的保护。 陶教授还指出中文印刷字体单字的首要功能是表形?体现美感, 而一般文字作品的首要功能是表意? 传情达意。 南京中院知识产权庭法官卢山的观点是 , 具有审美意义 同时满足著作权法意义上独创性的字库 当中的单字,可以独立构成受著作权法保护的 作品。 北大方正电子公司诉潍坊文星科技公司案中, 北京市一中 院判决方正公司对方正兰亭 V4.0 字库中的每个文字的字型享有著作权,其理由是 是: “该字库中的字型是方正公司独立创作完成的文字的数字化表现形式, 是由线条构成的具有审美意义的平面造型艺术作品, 属于我国著作权法规定的美术作品, 受 我国著作权法的保护 ”。 作为 二审法11院,北京 市高院同样认为单个字体为受保护作品。 北京中易中标 公司诉美国微软公司侵犯计算机软件、 美术及汇编作品著作权纠纷案中, 北京一中院 在 一 审判 决 书 中 写 到 : “ 中 易字 库 ” 中 的 每 个汉 字 和字 符 在 国 家 标 准 基础上经过 独立创作而形成, 具有其独特的 笔型、 风格和结构 特点, 符合 著作权法 规定的美 术作品的构成要件 , 属于以线条构成的具有审美意义的书法作品 。 原告关于 “中易字库 ”中的每个汉字和字符构 成美术作品的主张成立,本院予以支持。 10王迁: 知识产权法教程 (第二版)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 年版,第 99 页。 11北京市一中院(2003 )一中民 初字第 4414 号;北京高院(2005 )高民终字第 443 号。6 计算机 中文 字体 及字 库的 保护 2011 年 8 月作 出判决的汉仪公司诉笑巴喜公司字体商标侵权纠纷案中, 法官认为字体设计者运用智慧和创造性劳动设计出与现有书体不同的起舞飞扬的动感字体形象, 具有独特的艺术效果寓意深刻, 涉案的 “笑” 、 “喜” 二字能单独构成 受著作权法保护的美术作品, 而 “巴” 字 则因为字型简单与黑体中的同一单字的书写方式相差不大, 不具有独创性, 不能单独认定为美术作品。 这是 全国第一起对计算机字库部分单字予以 著作12权保护的案件 。 3. 计算机 字库是 软 件作品 我国计算机软件保护条例 第2 条将计算机软件定义为计算机程序 及有关文档。计算机程序 是 代 码 化 指 令 序 列 或者可 被 转 换 成 代 码 指 令 序 列 的 指 令 化 和 符 号 化 语 句 序列,这些指令可以被 计算机等具有信息处理功能的装置执行 而得到某种结果。 计算机字库的制作经过 雕版印刷、 活字印刷、 电脑 照排阶段 的发展, 逐渐从物理性的活体字库变为数字化的字体软件字库, 目前主要是点阵造字法和矢量造字法 两种 。 无论何种造字方式都要先将字型描述转换成电子数据信息, 存储于电子文档中, 形成字库文件, 通过计算机对字库文 件的读取, 显示出同一字体的繁简体汉字、 阿拉伯数字、 英文字母、特定符号等。 字库中所包含的是字体的点阵或者矢量化的数据信息, 汉字字符的笔画的客观描述对应的代码是数据坐标和函数算法等, 要想使计算机显示单字产生一定的结果, 必须依托于程序指令, 字库解释器通过解释字库指令, 先完成轮廓路径, 然后根据字库指定的填充方法填充轮廓,得到最终的显示字形。 字库诚然是单个字体字形的的汇集, 字库程序存储了所有单字字形信息的数据, 可以借助特定的软件工具(如 Font Creator )直 观看到每个单字的字形,但在数字化的状态下又绝非一个 个描述字符笔画的数据坐标和函数算法代码的数据信息的简单集合。 在表现形式上, 计算机字库是机读语言, 它的功能是实现人机对话, 呈现在终端用户面前的制成品是具体字体形态, 而不是一行行编程代码的文本, 它不仅是形态的不同, 也是个动态的变化过程。 在字体数字化的过程中必须确定逻辑算法, 然后按照特定的编程规则使用特定的编程语言编写源代码层次的程序, 这一过程的代码也是可以被程序员等人阅读并理解的。 此后源代码经过特定逻辑编译转换为供机器阅读识别的目标代码, 目标12见江苏省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2011 )宁知民初字第60 号民 事判决书。7 西南政法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代码经多次调试后才能形成指挥计算机运行的可执行性指令。 提供给终端用户使 用的字库产品正是综合了程序代码、 功能描述说明和辅助文档等内容, 可以使计算机进行特定工作的应用软件系统。 软件开发十分复杂, 程序员必须对计算机软件中的指令进行详细13完整的解 释说明 ,以便 进行后续 工作, 这些功 能描述说 明和程 序代码 并存于软 件开发形成的结果之中不可分割。 字形数据拟合所产生的所有字形数据都存储在计算 机字库文件中, 这些数据 和驱动指令一起构成完整的字库软件,最终决定计算机输出设备 显 示 特 定的字 形 。 早在 1992年 美 国 版 权 局 报 告 指 出 在 制 作 可 扩 展 字 库 过 程 中 编 写 的 驱 动 打 印 机 的 指 令 和 字 体 数 据文件均构成版权法意义上的计算 机程序。 我国法院有判决认定 “字库是为了使计算机等具有信息处理能力的装置显示、 打印字符而收集并按照一定规则组织存在存储设备中的坐标数据和函数算法等信息的集合。字库中的坐标数据和函数算法是对笔形字画所进行的客观描述; 在运行时, 通过特定软14件的调用 、解释 ,这些 坐标数据 和函数 算法被 还原为可 以识别 的字型 。 ” 计算机字库属于计算机软件, “由各个文字的坐标数据和指令构成的字库可以被计算机执行, 属于15计算机 软件保 护条例 规定的 计算机 软件 ” 方正公司 诉 潍坊 文星科 技公司软 件纠纷一案, 北京市高院支持原告 方正公司 主张: “由各个文字的坐标数据和指令构成的字库可以被计算机执行, 属于我国 计算机软件保护条例 规定的计算机软件。 方正公司作为方正兰亭字库的作者享有软件著作权 ”。 我国国家标准总局于 1981 年 5 月发布施行并 一直沿用至今的简体中文字符集的国家标准 GB2312-80 ,一 共收录了 6763 个汉字 ,定义了汉字及符号的基本字形与可以通16过计算机传输的编码之间的对应关系,对常用汉字的覆盖率达到 99.75% , 这意味着 ,字库的形成过程更多体现的是标准和规则, 呈现出程式化、 规则性, 而非个性。 字库开发者在严格遵照国家标准的情况下, 不能任意发挥想象, 没 有也不允许对字进行选择当然就无法体现编排的独创性。 汇编作品具有集合性和独创性, 尤以内容的选择和编排体现出的作者独创性为重要标志, 也是汇编作品受著作权法保护的根本原因, 因此, 计算机字库不是汇编作品。 13王锋、周华: “试析计算机软件的专利保护” , 郑州大学学 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2 年第 6 期。 14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判决书(2007 )高民初字第 1108 号。 15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2003 )一中民初字 4414 号。 16“倩体字 ”,/. 。8 计算机 中文 字体 及字 库的 保护 “中易中标诉微软案”一审法院认为: “中易字库”整体上仅是中易电子公司根据国家标准而创作的所有单字的集合, 在内容上是执行国家标准, 且没有进行编排, 因此17不构成汇编作品。 (二)版 权保护符合公平正义的价值观 1. 符合著 作权法 的 立法目的 作品是作者智力劳动的结晶, 作者 应当享有著作人身权和财产权 , 著作权法以充分保护作者利 益为核心 , 这种以法律形式确保作者各项权利的方式也是对人类知识宝库贡献者付出 辛勤劳动的公平回报。虽然不同的国家对于著作权法有不同的规定和侧重点,但是知识产权法 以保护知识产权人 利益 为直接目的是毋庸置疑的 , 世界版权公约 、 伯尔尼保护文学 和艺术作品公约 和许多国家的著作权法律制度 都首先或突出保护作者的正当权益。 在 Twentieth Century Music Corp. 案中,法院指出 : 著作权法的直接效果是作18者从创造性劳动中获得公正的报酬。 2. 有利于 我国字 体 产业发展 中文字体在市场上的使用方式有别于英文字体 , 其不单以字库形式出现在计算机程序中, 单个字也具有 独立的使用空间。 对于字体产业在知识产权保护上的犹豫和摇摆不定, 使得这一产业目前受到了很大困扰。 字体是图书报刊、 唱片、 电 视电影、 软件、 广告等不可或缺的部分, 因此字体、 字库产业的发展影响到相关产业链的前途, 对于我国经济的发展也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 随着中国市场的日益发展和需求的增多, 一些外国的字体厂商已经开始通过直接投资或者通过并购国内字体企业进军中国的中文字体市场, 由于缺乏资金、 技术和管理上的优势, 加上国内对字体产业缺乏有效的保护, 我国字体企业发展举步维艰, 甚 至有可能 从 文 化 创 意 企 业 转 变 成 劳 动 密 集 加 工 企 业 , 这 对 我 国 字 体 产 业 的 发 展将是致命的打击。2011 年调查数据显示, 与中国内地同样使用汉字的日本以及中国香港、 中国台湾都有公司在开发新字库。 内地字体款数仅为 421 款, 远远落后于邻国日本。 目前中国内地有一定规模的字体设计生产企业仅剩不到五家, 并且大多处于勉强维持状态。 有效的知17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2007 )一中民初字第 5362 号。 18Twentieth Century Music Corp., 422 U.S., at 156 9 西南政法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识产权保护可以阻止 或者延缓外国企业侵占我国市场, 给中国相关产业以发展机会和空间。 (三)字体、字库著作权保护的障碍 1. 法律属 性 没有 明 确定位 尽管理论和实务界都有将计算机字体单字认定为美术作品, 计算 机字库是软件作品的看法和做法, 但也有不少人持相反观点, 其理由也各有侧重。 迄今为止, 立法中并没有关于计算机字体、 字库 法律属性的明确规定, 而作为大陆法系国家, 判例又不具有绝对被遵循的效力,因此,各种观点莫衷一是众说纷纭,形成了百家争鸣的局面。 (1)单字不 是美术作品 19有学者曾 认为 由于中 文 字体的设 计过 程其实 际 上已经属 于劳 动产品 而 不是作 品。计算机字体单字经 过设 计字稿- 扫 描 输 入 数 字 化 拟 合- 人工修字- 整 合 成 库- 整 体 测 试- 商品化等诸多工序, 像在车间流水线上精雕细琢的产品一样, 已不属于艺术范畴, 而是工20业化的产 品。 计算机 字 体是字体 工具, 不是书 法作品, 字体单 字是软 件运行( 相当于21生产、加工)的自然使用结果,只需保护工具本身,不涉及产生的单个字。 也有学者从公众利益方面考虑认为不宜将计算机中文字体认定为美术作品。 汉字是中华传统文明的一部分, 是传承了几千年的文化财产, 是我们除了空气之外的另一种最22重要的公 共资源 ,单个 汉字字体 的结构 笔画都 有固定程 式,属 于公有 领域。 任何人 不得通过 变更文字的表现方式取得这一文字的著作权独占万人共有的文化资源。 23还有学者表示 计算机字体的实用功能排除了 其作为美术作品的可能 性。 著作权法上的美术作品属于纯粹 的欣赏性作品, 而计算机字体单字是用来传递信息的, 具有实用性, 其体现出的艺术性和美感只是额外的附加功能, 那些尽管具有独创性但以实用功能24为主的客体是被排除在著作权保护范围之外的。 受限于实用功能的作品表达方式通常19刘春田: “论方正 倩体字 的非艺术性”, 知识产权 ,2011 年第 5 期。 许超: “字体字 形的知识产权保护 ” ,知识产权 ,2011 年第 5 期。 20赵虎: “字体侵权的是与非 ”, 家电科技 ,2012 年第 2 期。 21张玉瑞: “字体、计算机字体的版权保护 ”, 电子知识产权 ,2010 年第 9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