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慷慨的母亲河等待反哺的江河水.doc

不再慷慨的母亲河等待反哺的江河水广东江河水忧思录在东江源头江西省寻乌县,一条主要的支流上,两位妇女还是如往常一样清洗着蔬菜和衣物。王辉摄几乎没人可否认,关注母亲河的命运与现状,就是关注我们人类自己建立在过度汲取江河之上的工业文明,一旦母亲河不再慷慨,瞬间会显得异常脆弱整治污染与产业转型升级并行不悖,产业升级恰恰是地方政府摆脱污染顽疾的天赐良机今天,本报连续重磅推出的广东江河水系列报道收官。公元2009年,岁在己丑。从这年4月开始,历时4个多月,本报十几位记者会同人大代表、专家学者,分几路奔赴南粤大地上的练江、东江、珠江、北江、鉴江、西江、韩江、淡水河流域,对广东江河水进行了翔实的调研、缜密的把脉、有锐度的披露。一方面,我们试图通过一手的调查,呈现出一条条江河的真实现状以及沿岸居民的生存百态；另一方面,我们置身于历史的坐标之中,秉承理性的思路,真切地探讨广东江河水的治理,我们试图梳理出一条条江河的过去,对其“病理”逐一问诊,以期镜照它的未来。记录这些江河的命运,不是因为我们是一群“好事之徒”,实为我们对母亲河的深切忧患。从记者调查中,你会看到触目惊心的水资源危机罹患“癌症”的练江、重金属困扰下的北江、污染的鉴江即便是目前水质较好的韩江、西江,其潜在威胁也在加剧。病在母身,痛在儿心。这些曾经孕育了南粤文明的母亲河,目之所及,如今已多病缠身。我们推出这组大型报道,基于我们身体力行之后的反思,基于我们对历史的一份责任。没有人能否认,关注母亲河的命运与现状,就是关注我们人类自己。如果有一天,我们连日常的饮水、呼吸的空气、吃的食品,都充满担忧,我们又向何处追寻幸福?如果有一天,母亲河不再慷慨地馈赠、滋润我们,人类文明又将何去何从?问诊江河广东水源污染的现状是由于我们当时对环保认识不足而付出的一个代价。这是我国改革开放付出的代价,也是广东高速发展所付出的代价,应该用历史的眼光去看。问诊一条江河,并非易事。但,这是我们无法逾越的文明障碍。过去的30年间,珠三角以令人炫目的速度驶入经济发展的快车道。与此相伴生的,是我们为经济增长付出的环境代价。现在,珠三角的环境容量已经被超量使用。“广东水源污染的现状是由于我们当时对环保认识不足而付出的一个代价。”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陈小川接受媒体采访时坦言。如今,环境危机已经开始逐渐影响到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威胁到人类的生存。整治环境、治理江河,已刻不容缓。练江的命运或许是整个广东江河的一个缩影。昔日“霞散成绮,江静如练”的练江,从2001年至今,水质一直被评为劣V类,河水已失去自净能力,鱼虾绝迹,练江已经沦为一条“死江”。无疑,这一切是沿岸工业崛起种下的恶果。在练江上游的普宁市,大大小小的印染、洗水、染纱线等企业在练江两岸遍地开花。鼎盛时期,近2000家纺织服装企业向这条并不丰腴的“母亲河”取水生产。而在它的下游贵屿镇,与这座中国最大的电子垃圾集散地同时崛起的,还有它重度污染的声名。本报记者的调查显示,练江上游的普宁市,这座超百万人口的城市,市区内尚未建成一家污水处理厂,生活污水直排练江。建立在过度汲取江河之上的工业文明,一旦母亲河不再慷慨,瞬间会显得异常脆弱。特大型城市广州的取水口已经越迁越远从广州边上的流溪河,到27公里外的北江顺德水道,再到70公里外的西江引水。“取水口往上游移,是因为工业首先是从下游发展,下游也是人口最集中的地方。”中山大学地球环境与地球资源研究中心主任周永章教授说。可以预见,如果不及时遏制环境污染,广州人“守着珠江没水喝”的噩梦终究会变为现实。正如陈小川分析,珠三角城市的河流、水源被污染,就是因为当时在发展工业时,对于环境保护的认识没有完全到位造成的。“这些是我国改革开放付出的代价,也是广东高速发展所付出的代价,应该用历史的眼光去看。”陈小川表示。纵观历史,从农业文明到工业文明再到生态文明,每一次迈步,人类都行进得极其艰难而漫长。但同时,每一个阶段,人们又身在其中,乐此不疲。显然,推进生态文明的进程,布满艰辛,充满阻力,却又令人期待。单看江河污染,广东也是时候调整跑姿,再出发了。“九龙治水”乱局力量来自体制与法律的真正变革,来自基础性的社会组织和运行方式的转变,来自发轫于民间的公众监管力量的长成。或许,还要相当长的时间,我们要和整治污染“齐头并进”。来自母亲河的环境危机,依然会像一团疑云一样压在我们的心头。显然,母亲河环境现状的根本改观,环境危机的最终解决,寄望于某个部门的努力或者几项新政策,并不现实。专家认为,能纾解心头忧患的力量来自体制与法律的真正变革,来自基础性的社会组织和运行方式的转变,来自发轫于民间的公众监管力量的长成。寻找变革的力量,就有必要厘清症结和沉疴。在采访中,不止一位专家向记者分析当下中国治理江河的体制不畅用“九龙治水”来比喻目前中国的环保管理体制,或许最恰当不过。有人专门进行了统计:目前,管理一条流域性河流,至少有9个部门在发挥作用水利部门负责防汛抗旱、城市用水、废水排放等；环保部门负责污染控制和环境影响评价；财政部门负责预算审批,国土资源部门负责地下水的抽取和监控；卫生部门负责与水有关的疾病的控制；农业部门负责水生生物的保护；林业部门负责流域内森林和自然生态的恢复和保护环保资源的横向分割和多条管理已是这般错综复杂,而职责交叉产生的灰色地带,往往让政策执行容易扯皮推诿,这直接导致了环保管理的效率低下。不仅如此,繁衍文明的母亲河往往蜿蜒狭长,流经多个地区,这又为属地管辖的环保管理体制提出挑战。细心梳理广东几条江河,不难发现,几乎大多数都跨越省界。而涉及省际协调的难题,似乎一时还难有答案。发源于江西境内的东江,肩负着河源、惠州、东莞、广州、深圳及香港6座大城市的供水。现实境遇下,拯救东江源已成粤赣两省的共识。学者、官员也一直致力于粤赣合作建立东江源区生态环境补偿机制。但,纸上的建言和嘴上的口号迟迟未能照进现实。即便是化作“环保风暴”的利刃,依然还缺乏制度化的保障。2007年,茂名市领到全省第一个区域限批令。坊间称其为“环保史上最严厉的处罚手段”、“撒手锏”。所谓的“区域限批”是指在一定时期内,被限批区域内的新增污染物排放项目将被暂缓环评审批,直至达到要求。在区域限批鞭策下,茂名市开始铁腕治污。2008年,茂名石化摘掉了“污染大户”的“帽子”,换上“广东环保诚信企业绿牌企业”的招牌。发生在茂名的一切表明,地方政府观念转变是推进环保的前提。一个不容回避的现状是,地方环保部门受制于地方政府,很难超脱。地方环保部门一方面要“向上负责”,要完成来自上级环保部门的环保技术指标,另一方面,地方政府GDP发展增长的冲动很容易导致忽视环评的存在。有专家指出,如果目前考核官员体系改变,这种现状便很难改观。考核官员唯“GDP”的指挥棒决定了地方官员升迁主要是依据经济发展水平,尤其是增长速度的快慢。“目前中国的环保体制都是行政主导的,一旦水污染了,是环保局长的责任,还是市长的责任呢?假如说是环保局长的责任,换另外一个人当局长就可以了,但这不能解决问题。”周永章接受本报采访时说。基于此,周永章建言:“能不能用一种市场化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设计一个激励的制度,激励上游不排污、少排污,甚至不污染。”而在环保系统内,官员们寄希望于环保部门实现有效垂直管理。“垂直的管理体系和架构,比较切合中国实际情况,是我们不得不作的选择。”广东省环保大使、中山大学生态学博导杨中艺教授说。他认为,环境监管应该从制度设计上摆脱地方保护主义的干扰,让监督和执法机构“敢管”。产业转移之辩整治环境污染与产业升级改造并不矛盾。产业升级改造恰恰是地方政府淘汰落后产能的绝佳机遇,在此背景下,积极调整产业结构,下力气淘汰落后产能,既能改善环境,又能实现“腾笼换鸟”。2009年十一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上,环境保护部副部长张力军在回答中外记者集体采访时称,这几年,广东省委、省政府不断加大环保工作力度,特别在珠三角,在水污染防治上下了大力气,在水污染防治方面珠三角走在了全国的前面。但他也同时坦承,珠三角由于历史的原因,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后,在工业发展过程中还是引进了一些污染比较严重的企业,产业结构也不尽合理。所以这几年广东省委、省政府加大了产业结构调整力度。本报广东江河水报道组在采访中,总能听到一些表达对产业转移可能带来环境危机担忧的声音。如韩江所流经的流域多为山区,所受工业污染较为轻微,这是这条江河仍然保持底色的一个重要原因。但这些客观优势,随时面临着产业转移或将带来污染企业转移的威胁。无独有偶。近几年,因地处两广结合部,西江上游的梧州成为承接产业转移的前沿阵地。一批企业纷纷迁徙至梧州的同时,也引起了梧州当地人的担忧“产业转移和沿岸的工业布局是否导致对西江的污染加剧?”产业转移是否必然带来环境危机?“保增长、扩内需、调结构,这9个字是一体的,我们切不可把9个字简化为3个字,就是保增长”,张力军副部长对记者们表示,党中央、国务院在研究并提出“保增长、扩内需、调结构”的时候,要求不可以再搞“两高一资”的项目,即便在保增长的同时,地方也不能够再搞“两高一资”(高耗能、高污染和资源性)项目。一段时间,各界担忧,金融危机让广东“保增长”的任务异常艰巨,环保标准是否会因此而“打折”?日前,省发改委副主任王亚明公布的一组数据显示,2008年广东全省否定不符合环保要求的项目4692个,占受理总数的8.1%；其中省环保局受理项目296个,否定113个,占受理项目总数的38%。省环保局总工程师陈铣成认为,具体数字虽枯燥,关键是看我们否定了什么,否定的依据主要是项目对水源等环境影响因素,包括符不符合环保规划等。“只有加快产业结构调整,再加上必要的环保措施,广东的环境才能得到根本改观。”7月30日,省委书记汪洋在接受境外主流媒体集体采访时说,当前广东要解决好环保问题,最重要的任务是推进产业结构调整,下决心转移甚至关闭那些高能耗、高污染的项目,并适当减少珠三角人口以减少生活污染。事实上,整治环境污染与产业升级并不矛盾。产业升级改造恰恰是地方政府淘汰落后产能的绝佳机遇,在此背景下,积极调整产业结构,下力气淘汰落后产能,既能改善环境,又能实现“腾笼换鸟”。这是历史赐予珠三角的一次新机遇。“谁毁弃家园,谁就输掉未来；谁保护好环境,谁就赢得了明天。”被称为“中国环保第一人”的原国家环境保护局局长曲格平,曾感慨。对于我们每一个人而言,保护母亲河,就是守护我们的家园,在这点上我们无路可退。小启本报精心打造的广东江河水系列深度报道今起告一段落,感谢社会各界对广东江河水污染状况及治理的关注。接下来我们将继续保留广东江河水栏目,不定期刊出有关广东江河水的报道,也欢迎广大读者给我们提供母亲河污染及其治理的线索。广东江河水系列报道总策划:杨兴锋劳应勋王春芙总指挥:潘大林陈广腾采写统筹:胡键张翼飞严亮古汉娜黄晓霞编辑统筹:郎国华组织协调:胡念飞徐林记者感言谁能许练江一个未来?作为一名记者,看着母亲河练江重度污染的容颜,我很难受!也许有人会说,他们不是没有意识到污染潜在的危险,但不通过这些重度污染的行业,就不能养家糊口,甚至发家致富。一代接一代地污染下去,我们不禁要问,谁能许练江一个未来?广东江河水练江报道组记者戎明昌韩江边追思先贤唐朝年间,潮州韩江流域活跃着一种能伤人畜的鳄鱼,民间称之为“鳄溪”、“恶溪”,世人皆怨。新任潮州刺史韩愈,闻江中鳄鱼伤人,乃连夜作祭鳄鱼文,曰:“夫傲天子之命吏,不听其言,不徙以避之,与冥顽不灵而为民物害者,皆可杀。”后世为纪念韩愈之功,以江谓之。韩愈治理江河不为政绩为民心的思路,至少值得现世官员学习。广东江河水韩江报道组记者张鹏意料之外的鉴江行“油污铺盖”、“鱼虾绝迹”记者第一站直奔著名的“火水河”鉴江支流小东江,探访后发现水面油污鲜见,垂钓者打鱼者有之。以其水清如镜而得名的鉴江,记者追干流而去,却发现她更像一条小河,甚至部分干涸。两次“意外”,不由得让人感叹。广东江河水鉴江报道组记者谢庆裕看,大山在流血!这一路,从韶关到佛山,我知道了北江缘何不堪重负。大宝山拦泥坝存在数十年,著名的癌症村如一块毒瘤。那鲜红的矿渣,在我眼里,是大山在流血。几乎是同样的利益驱动,清远石角镇,那些铁门紧锁的小作坊内,堆积如山的塑料缆线依傍着滔滔北江水,那无形的不安总让人揪心。广东江河水北江报道组记者赵佳月看到的是美好,也是遗憾给人美感的往往都是假象。仅仅相距千米,感受到的便是强烈的反差。广西梧州,西江探访第一站。在云龙大桥上眺望,西江里小儿戏水,大人垂钓,夕阳映照下,其景甚美。自云龙大桥走了千米到梧州塘源工业区,雅趣陡然沉至谷底。脚下泥泞不断,越过蒿草,惊然窥见黑色的排污口和防毒面罩。再往前,其景无二致。广东江河水西江报道组记者徐剑桥幸运的东江相比其他江,东江可能算南粤江河水中幸运的。舆论、民间及政府也分外关注:公开的滥采矿山在东江源已被政府叫停；中下游有污染源,即成为媒体监督的重点；东江也教会工业发达的惠州、东莞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