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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 海边的卡夫卡 的主题 吴思佳 广东女子职业技术学院 外语系 广东 广州 摘 要 海边的卡夫卡 是村上春树的代表作之一 在中日文学评论界褒贬不一 毁誉参半 该作延续了村上春树一贯的虚构的 故事设定 却又深刻地投射出现实社会的影子 海边的卡夫卡 的故事情节分两条线索展开 讲述了少年卡夫卡和老人中田隔空 杀人后 不但没有得到惩戒 犯了故意杀人罪 乱伦罪 强奸罪的卡夫卡反而成为 世界上最顽强的少年 中田也宁静地得到了解 脱 文中通过对 海边的卡夫卡 的主题的评述 希望能够引起读者 特别是青少年读者对该作的警觉 关键词 村上春树 海边的卡夫卡 俄狄浦斯 疗愈文学 隐喻 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海边的卡夫卡 年秋出版 立刻荣登日本 各大畅销书排行榜榜首 并陆续被各国翻译出版 好 评如潮 英译本一经推出 便进入 纽约时报 评选 的 年十佳图书行列 年 月 鉴于此书 的优秀表现 捷克弗兰兹 卡夫卡奖协会决定将该 奖授予村上春树 虽然 海边的卡夫卡 有如此优异的市场表现和 国际大奖的肯定 但是在村上春树的祖国 日本 关于该书的评论却并非如此 关于 海边的卡夫卡 的评论呈现出两边倒的局面 日本文学评论家福田 河野 加藤典洋盛赞 海边的卡夫卡 是 世界文学的 杰作 河合隼雄更是夸赞该作品是 伟大的物语小 说 与之截然相反地 以莲见重彦 松浦寿辉为 首的评论家认为 村上文学只不过是在现代日本浅 薄的感性驱使下的 婚姻欺诈 小森阳一更发 表专著 村上春树论 精读 海边的卡夫卡 称 海边的卡夫卡 是一部 隐含了抹杀历史的内在 结构的处刑小说 中条省平也 尖 锐 地指出 海边的卡夫卡 中反映了强烈的自我中心主义的 宿命观 在一片语言洪水的底层 实际上吟唱 着对于语言本身的怀疑和否定 相比之下 我国的评论比较中肯 既有学者从 意识流 艺术价值 语言修辞 社会责任等角度的正 面评价 也有学者接过小森阳一否定的大旗 批判村 上对于战争问题选择遗忘的不负责任的态度 关于 村上对于战争的态度问题 笔者有专门的评论文章 在这里探讨的是更加本源的问题 海边的卡夫 卡 故事的主题 一 海边的卡夫卡 用两条故事线索平行推进情节 的发展 岁的 我 发生的故事构成该书奇数章 节 我 是家住东京的 岁少年田村卡夫卡 岁 时母亲带着姐姐一人离家出走 把 我 抛弃 父亲 田村浩一是一位性格乖僻却才华横溢的艺术家 父 亲预言 我 将杀父娶母 并与姐姐发生关系 为逃 避这个俄狄浦斯式的可怕诅咒 在 岁生日那天 我 只身出走 来到四国的甲村图书馆 甲村图书 馆的馆长佐伯是位 岁左右的女人 高贵典雅 风 韵犹存 自从青梅竹马的恋人死于非命之后 便视生 命为虚设 在回忆与自责中苟活 度日如年 管理员 大岛则是一位患有性同一障碍 温和体贴的人 起到 我 的生活与精神导师的作用 我 从大岛处知道 了佐伯的传奇身世 怀疑佐伯就是自己的母亲 但却 宿命般地爱上了她 一天夜里 我 与佐伯发生了 关系 在 我 完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 在野地里昏 迷数小时 醒来时手上 衣襟均沾满血迹 同时 得 知父亲被人杀死 凶手下落不明 完全应验了那句预 言 杀父娶母 虽然书中没有清楚地交代 是卡 第 卷第 期 西南农业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年 月 收稿日期 作者简介 吴思佳 女 黑龙江哈尔滨人 广东女子职业技术学院讲师 硕士 研究方向 日本近现代文学 夫卡杀死了田村浩一 但是根据时间和场景的设定 我们可以推测出这一结论 最后 佐伯自杀而死 一 切归于原位 我 成了 世界上最顽强的少年 偶数章节的主角则是 多岁的老人中田聪 二战期间 当中田还是小学生的时候 在一次野外训 练时 无意中发现了班主任老师冈持的私密 于是被 歇斯底里地蹂躏 之后便失去了记忆 却意外地获得 了与猫对话的能力 中田独自一人住在东京中野 区 经常帮助邻居寻找丢失的猫 为了找一只叫做 小胡麻 的猫 中田走进了琼尼 沃克的地盘 琼 尼 沃克为了收集猫的灵魂做一支宇宙般大的笛 子 残忍地杀害了许多猫 并当着中田的面肢解猫 生吞猫的心脏 他声称 能让他停下来的办法只有 一个 便是拿起刀刺进他的心脏 受到刺激的中田 杀死了琼尼 沃克并出走 旅途上 一个叫做星野 的年轻人一路跟随 在山德士上校的神启下 寻找入 口石 并在适当的时候打开 关闭入口石 之后 中 田找到佐伯 帮她烧掉了三本日记 然后安静地死 去 星野重新回到了现实生活中 二 海边的卡夫卡 的高潮同样分两条线平行推 进 即田村卡夫卡在魂体脱离的状态下杀死其父田 村浩一 中田老人亲手杀死琼尼 沃克 可以理解 成 卡夫卡和中田跨时空合作 共同杀死了邪恶与暴 力的象征 田村浩一 也就是琼尼 沃克 由于 海边的卡夫卡 中穿插着菲律宾战役等日本发动的 殖民 主 义 和 帝 国 主 义 侵 略 战 争 田 村 浩 一 和 琼 尼 沃克又被与战争扯上关系 所以 在没有宣判 罪名的情况下便被处死 不但没有受到指责 还被许 多评论家赋予各种隐喻的含义 那么 问题是田村 浩一和琼尼 沃克何罪之有 为何必须被杀呢 首 先 从 文 本 解 读 的 角 度 来 看 一 下 田 村 浩 一 和 琼 尼 沃克的 恶 到底是否构成死罪 首先引用大岛的话 比较客观地概括一下田村 浩一 是个有才华的优秀雕塑家 锐意创新 遒劲 有力 咄咄逼人 无曲意逢迎之处 他出手的东西是 真真正正的杰作 这是唯一一次第三者对田村浩一的评价 可信 度较高 可以看出 田村浩一一直是一名普通的艺 术家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 那就是作品为人们所称 道 从社会影响上看 田村浩一的口碑也并不恶劣 然而 卡夫卡却不这么看 或许是那样 不过么 大岛 父亲把提炼出那样的东西之后剩下的渣滓和 有毒物撒向四周 甩得到处都是 父亲玷污和损毁 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至于那是不是父亲的本意 我 不清楚 或许他不得不那么做 或许他天生就是那 么一种人 但不管怎样 我想父亲在这个意义上恐 怕都是同特殊的什么捆绑在一起的 相对于大岛的客观 卡夫卡对父亲的评价显得 主观许多 没有具体事例佐证 只是一种感觉 能 在本文中找得到的关于卡夫卡对父亲的恨的原因有 两个 一个是从小没有得到父爱 甚至认为失去母爱 也是父亲的原因 另一个是父亲可怕的预言 杀 死父亲同母亲同姐姐交合 也许父亲没有给卡夫卡 亲人的关爱 但是从卡夫卡的穿着打扮 生活质量来 看 至少父亲对卡夫卡在物质上还是十分大方的 而且 父亲从未对卡夫卡使用过暴力 在生活的各个 方面都任由其自由发展 也证明父亲对卡夫卡至少 称不上 坏 其次 父亲的预言虽然邪恶 但可能是 在失去妻子与女儿的痛苦中的一种发泄 并不能成 为卡夫卡杀害血肉至亲的理由 而我继承了其 父 亲 笔者注 一般遗传因子 母亲之所以扔下我 出走 未必不是出于这个原因 大概是想把我作为 不吉 利 源 泉 所 生 之 物 污 秽 物 残 缺 物 彻 底 抛 开 可见 母亲的不告而别给卡夫卡心理上留 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只能将这种创伤归因于父亲 岁以前的小孩对母亲的依赖是很明显的 出生前 在母亲肚子里与母亲成为生命共同体 出生后喝母 亲的母乳等 这些都是孩子与母亲所特有的接触 小孩 特别是男孩会对母亲产生一种特别的依赖 用 精神分析学的术语来说就是恋母情结 也叫做俄狄 浦斯情节 本来就长时间生长在单亲家庭的卡夫 卡 自幼又较少得到唯一的亲人 父亲的关爱 所 以导致他性格孤僻 缺乏安全感 急于长大 也成为 日后杀父的一大诱因 据相关调查表明 单父及单母家庭子女都较少 地体验到其单亲父亲及母亲的情感温暖和理解 而 且单亲尤其是父母离异的学生比双亲学生有较多的 抑郁症状 专家指出 随父生活的子女常受到比 双亲家庭子女较多的拒绝和较少的温暖 消极的养 育方式容易使青少年形成焦虑 抑郁 敏感 偏执 精 神病等不健康心理 一部分还会产生躯体化和敌对 第 卷第 期 吴思佳 论 海边的卡夫卡 的主题 情绪 田村浩一对卡夫卡的养育方式就是 消极 的养育方式 因此导致了卡夫卡的敌对情绪 最后 走上 杀父 的道路 再看看田村浩一对卡夫卡的预言 杀死父亲 同母亲同姐姐交合 很显然 这是模仿希腊故事中 的俄狄浦斯的故事 俄狄浦斯是底比斯国王拉伊俄 斯与王后伊俄卡斯忒的儿子 神谕预言 拉伊俄斯 命中注定将丧命于自己儿子手中 为此 拉伊俄斯 不得不和妻子分居 有一天晚上 喝得醉醺醺的拉 伊俄斯 忘记神谕的警告 来到了妻子的房间 结果 诞下一子 便是俄狄浦斯 孩子一落地 拉伊俄斯就 钉住他的双脚 将他弃之荒野 但是弃儿却大难不 死 被一个牧羊人发现 并且将它送给了无子嗣的科 林斯国王波吕玻斯 长大后 当俄狄浦斯获知自己 将弑父娶母之后 以为波吕玻斯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不敢回家 一直朝着北方走 途中 俄狄浦斯碰到了 正驾着马车的底比斯国王拉伊俄斯 马车无意中从 俄狄浦斯的脚上轧过 一怒之下 俄狄浦斯将自己 的亲生父亲拉伊俄斯杀死 后来 俄狄浦斯来到了 沉浸在痛苦之中的底比斯 他们不仅失去了国王 还 因怪物斯芬克斯的骚扰 生活在恐怖之中 摄政王 科瑞翁宣称 谁要是能除掉斯芬克斯 就能得到王位 与王后 结果 俄狄浦斯猜出了斯芬克斯的谜语 使 痛苦的斯芬克斯纵身跳下悬崖 俄狄浦斯和伊俄卡 斯忒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并生育了两男两女 后来 俄狄浦斯从先知忒瑞希阿斯处得知自己已经应验了 弑父娶母的预言时 绝望下 俄狄浦斯自刺双眼 开 始了流亡生活 伊俄卡斯忒也羞愧地自杀身亡了 卡夫卡的故事与俄狄浦斯的故事相似度极高 但是其中也有许多关键性的不同 第一 俄狄浦斯 故事中发布预言的是神 而卡夫卡故事中的是其父 亲本身 如果是神谕 那就是宿命 因为结果一定会 被言中 可是 如果是凡人的父亲 这个预言就未必 会应验 因此 卡夫卡缺少杀死父亲的正当的 迫不 得已的理由 第二 俄狄浦斯故事中 俄狄浦斯是在 不知情的情况下误杀了父亲 而卡夫卡却沿着所谓 的 预言 指引杀死了父亲 一个是被动 一个是主 动的 第三 俄狄浦斯与母亲的交合也是在不知情 的情况下发生的 根据俄狄浦斯后面的反应可知 如 果事先知道 他无论如何不会这么做 可是 卡夫卡 被佐伯的魅力所吸引 明知道佐伯可能是自己的母 亲 还与之发生关系 生长在文明世界里的卡夫卡 为了一时的性欲 甚至视伦理道德于不顾的行为 实 在很难得到社会的认可 第四 卡夫卡的故事中还 增加了一个乱伦的对象 作为姐姐的象征的樱 花 而且还是在樱花不情愿的情况下完成的 按法 律规定 可称之为强奸罪 第五 当拉伊俄斯得知儿 子将杀掉自己时 将他重伤并扔到荒野中 企图置他 于死地 而田村浩一只做出预言 并没有向卡夫卡 伸出魔爪 并在可能的范围内为卡夫卡提供一切物 质方便 在此 我们也可以看出田村浩一的本性并 不坏 没有被杀的理由 第六 主角的结局完全不 同 俄狄浦斯的错误是宿命的安排 却也自刺双眼 到处流浪以示赎罪 而犯了故意杀人罪 乱伦罪 强 奸罪的卡夫卡却重新振作 回到了原来的生活 成为 世界上最顽强的少年 这一结果 无论如何让人 难以消化 所以 虽然村上用了一个家喻户晓的希 腊神话作掩护 但是由于其中重要环节不同 卡夫卡 的犯罪事实仍然难逃道德追问 另外一条线 琼尼 沃克为使中田明白他的意 图 运用了一个战争的比喻 一有战争 就要征兵 征去当兵 就要扛枪上 战场杀死对手 而且必须多杀 你喜欢杀人也好讨 厌也好 这种事没人为你着想 迫不得已 否则你 就要被杀 这就是说 你必须这么考虑 这是战争 而你就 是兵 现在你必须在此做出决断 是我来杀猫 还是你来杀我 二者必居其一 那不成啊 中田君 不忍看是不行的 抱歉 这 个时候是不能听你一说就洗手不干的 刚才也说了 吧 这是战争 已经开始的战争是极难偃旗息鼓的 一旦剑拔出鞘 就必须见血 道理论不得 逻辑推不 得 任性撒娇不得 注定如此 所以 你如果不想让 我继续杀猫 就只能你来杀我 奋然站起 怀抱偏 见 果断出手 速战速决 那一来就一切玩完 曲终 人散 这虽然是一个比喻 但是 杀人 与 杀猫 并非 等价的暴力行为 其意义与责任也截然不同 在不 同国家 法律规范也不尽相同 在日本 现行刑法典 只有 个条文规定的法定刑包含有死刑 而实际 上 日本法院对死刑的处决持特别慎重的态度 一般 的杀人罪 除情节特别严重者外 都不会处以死刑 甚至有学者认为应该废除死刑 关于虐杀动物的刑 罚各国也不相同 在我国 尚未为此行为立法 在英 西南农业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投稿网址 年 月 国 虐待动物的人将被剥夺饲养任何动物的权利 在日本 滥杀和任意伤害动物要判刑 但可以肯定 的是 罪不至死 也就是说 如果在宣判死刑极谨 慎的日本法庭 法官绝不会判杀猫的琼尼 沃克 死刑 而战犯是要上国际法庭 追究国家责任的 不是一个简单的私刑可以解决的问题 杀猫与杀 人不可相提并论 所以 其中的比喻关系也不应成 立 小森阳一认为 在琼尼 沃克的比喻中 个 体的暴力与 战争 这一国家名义组织 并在国家 权力强制下行使的人为的集团暴力 被毫无媒介 地结合在一起 三 综上 无论是卡夫卡还是中田 都不存在杀人的 正当 合法的理由 故事的最后 卡夫卡选择重新回 到生活的轨道 成为 世界上最顽强的 岁少年 而中田则安详地离开了世界 村上不仅没有追究他 们的责任 还使其杀人行径顺理成章地得到读者们 的谅解与祝福 无论 海边的卡夫卡 存在多少种隐 喻 从 故 事的 情节 来 看 我们不得不 得出一 个结 论 杀人不偿命 村上的作品被称之为 疗愈文学 在日益混沌 理想缺失的当代社会里 经常被当做精神食粮 顶礼 膜拜 海边的卡夫卡 中 岁的卡夫卡没有对来 自父亲的诅咒做出任何挣扎与反抗 反而刻意去实 践这个诅咒 对于人伦禁忌的触犯不仅没有为他带 来任何道义上的罪恶感 反而成为命运的自我拯救 因此 黑古一夫认为 海边的卡夫卡 是一部让读 者 特别是青年读者不去积极与时代之 恶意 暴力 展开斗争 而纵容了这种自我中心主义的自我欺骗 的小说 面对日常生活中每一刻都在发生的暴力 却只是企图个人的安心和安全 海边的卡夫卡 纵 容了这种自我中心主义的自我欺骗式的生活方式 所以给读者带来了 疗愈 效应 疗愈 一词源于心理学用语 意为治疗身体 特 别是心理的创伤 上世纪 年代 日本进入经济萧 条期开始 许多社会问题随之而来 阪神大震灾 地 铁沙林事件等又给日本人带来巨大的心理负担 这 时 人们只能从 疗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