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传教士彭永恩在徐州(1911—1949).doc

美国传教士彭永恩在徐州（19111949） 李建华 （徐州市第二职业中学 江苏 徐州 221006）彭永恩，英文名弗兰克奥古斯塔斯布朗，1876年12月4日出生于美国弗吉尼亚州的乔治王子县。先后就读于汉普登悉尼、弗吉尼亚联邦神学院。1907年，美国南方长老会教堂执行委员会启动了“开拓运功”项目。1908年，彭永恩受邀成为其成员。1910年6月23日，彭永恩被美国诺福克长老会派往中国，7月乘船前往。美国长老会教堂在国外设置的行政机构叫做“差会”。美国在中国设有两个“差会”华中差会和苏北差会，华中差会管辖江南地区，苏北差会则负责长江以北的传教活动。苏北使团把弗兰克分配到了泰州，与1909年来到这里的加尔文诺里斯考德威尔住在一起。1911年，彭永恩被调到徐州。在这里，来自乔治亚州亚特兰大的汤姆森姐妹在刚建成的桃李女学堂1 由玛丽汤姆森与夏洛特汤姆森姐妹1910年创办，1913年更名为正心女校，1932年与培心中学合并，为五中前身之一。教书。妹妹玛丽汤姆森（即陶美丽）1908年来到中国，姐姐夏洛特汤姆森 夏洛特汤姆森布朗（1877年1950），彭永恩夫人，1909年来到徐州，1948年11月离徐回国。她是徐州近代妇女解放运动的领导者和推行者。1911年组织反缠足协会，任副会长。约在1919年左右，创办女子圣经学院（又名“妇女学道班”）。1938年5月，日军侵占徐州，女子圣经学院作为美国教会难民保护区之一，曾保护了700名徐州难民。1909年来华。徐州初期传教站的分工如下：牧师们和奥斯卡阿姆斯特朗夫人 即安士登夫人，徐州人称“安师娘”。负责城里的教堂；医生们和阿奇博尔德麦克凡迪恩女士负责博济医院（徐医附院前身），葛璧玺医生 即内蒂D格瑞尔，葛马可之妻，徐州人称“葛师娘”。（负责 “坤维医院”（徐医附院前身）；牧师和汤姆森格拉夫顿负责男孤儿院；葛马可牧师（即马克格瑞尔）负责培心书院 1905年由葛马可创办，楼址位于现徐医附院内，1932年与正心女校合并，取名为培正中学，为五中前身。；乔治史蒂文斯和彭永恩负责在城里传福音的工作。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这年秋天，在南京战败的张勋部队沿铁路线向北撤退，一路烧杀抢掠。11月25日，有人报告说张勋部队打算在晚上洗劫徐州城，传教士的领地也不会幸免。午夜，彭永恩和其他传教士带着五个孩子来到尚未建好的徐州火车站，看看能否搭上到北方去的火车。天很冷，牧师的太太和另外几个人到一所临时搭建的小泥棚里取暖。不久进来四个男人，其中三人看起来像是有很高身份地位的官员。第四个穿着像个苦力。传教士们认为最好不要打扰官员，就同“苦力”说话，问他怎样才能坐上火车。没想到这个“苦力”正是军阀张勋，他从小屋出来走到一节火车车厢前，命令所有的士兵都出来，把车厢让给传教士。于是他们带着“袋子、行李、篮子、盒子和婴儿”上了车。斯蒂文斯和彭永恩到济南后搭乘火车回到了徐州，其他人乘火车去了青岛，由青岛坐船去了上海。2月，张勋部队开始在徐州城内大肆抢掠。1912年6月，局势稳定下来后，女人们也都回到了徐州。这时徐州正遭受着严重的灾荒，百姓们挨饥受饿，瘟疫开始流行。为了应付饥荒，徐州传教站停止了所有正常的活动。救济机构用船沿着运河运来很多粮食。彭永恩赶去受灾更严重的宿迁地区帮助分发食物。在徐州，每天有6000名百姓能够分得一顿热饭。夏洛特汤姆森要在晚上和其他人赶往各古庙，有几百名灾民就睡在各古庙肮脏的地上。她们把小票证放到睡着的那些百姓的手上，就赶紧跑掉，否则又想拿到更多小票证的人会上来抢。拿着这些小票证，他们每天会领到一碗米或面 发放粮食的第二天早上，传教士们发现有七具灾民尸体横在街上，每人手里还都握着能救命的饭票，他们就这么活活被饿死了救济来得太晚了。1913年7月，张勋奉袁世凯命令，率部往南京镇压讨袁军，纵兵抢掠。旋调往徐州，任长江巡阅使。辫子军在徐州抢掠、焚烧，给徐州的百姓再次带来深重的灾难。徐州传教士医院里挤满了伤病的百姓和抢掠中的受害者。1914年，可以容纳800人的西门教堂 今徐州市淮海路西关基督教堂。建成。8月1日，彭永恩与夏洛特举行了婚礼，婚礼之后前往青岛度假。其时正逢第一次世界大战，青岛处于战争威胁之中，彭永恩夫妇匆忙赶回徐州，在“牌坊街”（现中枢街西段）上的一处房子安了家。1915年12月5日，小弗兰克奥古斯塔斯布朗出生。1917年，彭永恩一家回美国休假，乘坐山鹰号汽船到烟台时，有1500多名中国劳工上了船，他们自愿到法国工作或者挖战壕。从烟台出发后，船就直达了范库弗峰。对于夏洛特来说，这是她阔别家乡九年后的首次还乡。她向亲人们介绍她的丈夫，还有一位说汉语比说英语流利的多的奇怪的小家伙。1918年9月，彭永恩一家回到中国徐州，开着一辆休假时买来的“印第安人”牌摩托车，开始在徐州乡村地区巡回传道。1920年冬天，彭永恩接到美国红十字会救灾委员会的求助，北上山东泰州偏远的山村四个分发点分发救济物资。1921年4月30日，彭永恩的第二个儿子彭亮光（英文名乔治汤姆森布朗）出生。1922年，彭永恩把摩托车换成福特T款式车，并进行了精心的布置，这样在巡回布道时，这辆车同时又可以是一个很好的讲道坛。彭永恩用防水卡其布设计缝制出一顶长30英尺、宽20英尺，高13英尺的帐篷，这种帐篷可以容纳得下200人。帐篷有三个用途：一、作为巡回布道的传教场地；二、野外居住使用；三、做医疗室。一群医生、护士和助手会跟随着到没有任何医疗设施的偏远农村，帐篷可以用来做简单的处理和治疗，同时还为教授、讲解与演示公共健康、卫生提供了场所。这支帐篷传教队从1922年开始，持续了三十个年头，期间到过上百个乡村。在乡下的时候，彭永恩夫人夏洛特负责教书。给单个人讲课，给圣经班讲课，答疑解惑，教老师们如何教书，教文盲识字，教小孩子唱歌，教妇女们祈祷。有时候在路边的棚下，有时候在树下。其他时候则遵循严格的教学计划正式的授课。彭永恩刚来徐州时，徐州城大约有85%的成年人都是文盲。他和其他传教士们费了很大劲儿，使用了各种方法教男人和女人们识字。如使用“千字表”法、“每日一字”法等等。1919年起，采用政府推广的国语拼音符号，起到良好的效果。彭永恩夫人夏洛特在1923年的年度报告中记载，她曾为十二个班级教授注音符号。1922年，美国基督教会在城墙外云龙山脚下 今徐州市王陵路57号，徐州市第二职业中学院内。买了一块土地，供兰师德（英文名兰开斯特）、彭永恩和海姆登（英文名汉密尔顿）三位传教士建造住房居住。当年完工，三座小楼均为二层砖木混合结构。房外有围墙、大门和门房。今兰师德故居仍在，保存完好。1927年5月，蒋介石再次举行北伐，至6、7月间，徐州一带战火纷飞，交战双方伤亡惨重。成千上万的伤兵被送到了军队医院和教会医院。5月份，红十字会号召志愿者到徐州帮忙。已经撤离到青岛的彭永恩报了名，很快赶回徐州投入到抢救伤员的队伍中去。1936年，华北平原遭遇洪水灾害，黄河和淮河溃堤，冲毁了无数的道路和村庄。国际救灾组织要求彭永恩主组织大规模的救灾活动，计划雇用灾民修筑铁路、公路，工钱由救灾粮垫付。彭永恩在给小儿子汤米的信中写道：“我们在修整平山口进入徐州的关口，并修建城里的几条路。参于的人数达到了2900人。”据1988年12月中国矿业大学出版的徐州交通史第135页记载：“经当时政府商请华洋义赈会来徐州救灾修路，设立苏北黄灾工赈处。徐州地区灾情严重，路段毁坏较多，故以4.5万元救济费修路。徐州地区由华洋义赈会委派当地基督教会牧师彭永恩主持该项救济修路工作。征集灾民2500余人修筑公路。”这些公路包括海郑、徐丰、铜沛、铜睢、铜宿、铜肖和市环城路等，其中海郑、徐丰、铜沛三线重点恢复，徐萧稍加整修，并辅筑徐州郊区路面和改善路基土壤。1937年6月，徐州的新教和天主教教徒联合救灾募捐取得胜利。1937年7月7日,驻华日军悍然发动“七七事变”,抗日战争爆发。美国国务院发布警告，要求所有在华美国人离开中国。徐州作为铁路枢纽城市，必将是日军进攻的主要目标。彭永恩决意留下，并向领事阐述了理由：传教士的存在会在一定程度上遏制日本的暴行，因为作为历史的见证者，传教士们会将他们看到的日军凶残行为诉诸笔端，而对此产生的国际舆论影响，日军绝难无动于衷。除了彭永恩外，当时留在徐州的美国人有彭永恩夫人夏洛特布朗、葛璧玺医生和麦克菲迪恩医生。九月初，日军开始空袭徐州。在一天的时间里，徐州经历了五次空袭，遭遇了50枚炸弹，导致16名无辜市民死亡，数十人受伤。彭永恩夫人到军队医院探望了受伤的士兵。徐州基督教传教士以及教堂领导人在战争灾难面前，第一次与徐州佛教战争救灾委员会携手合作，共同投入到人道主义救援工作中去。12月13日，日军占领南京，并发生了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事件。此时，徐州城内伤兵无数。教会医院收治了一些重伤员。军队医院药物短缺，有些伤兵因为缺乏抗伤风药物而面临死亡。彭永恩得知汉口有药，即赶赴那里向当地负责医疗的官员说明情况，为徐州争取到了很多药品援助。1938年春，日军在台儿庄战役失败之后不久，开始大举进攻徐州。5月，徐州境内的两条铁路线被切断，驻扎徐州的国民党军队开始大规模撤离。在彭永恩的领导下，夏洛特布朗、葛璧玺医生和麦克菲迪恩医生及中国牧师王恒心等人积极储备救难物资，在传教士住所、女子圣经学院 传教士住所、女子圣经学院位于今王陵路57号徐州第二职业中学院内，占地面积与今校区面积相当。、西关教堂等处设立难民保护区。5月14日。徐州城遭到密集的轰炸，造成大量人员伤亡。直到夜幕降临空袭才停止，彭永恩等传教士和很多人一起立刻投入到营救伤员的工作中。5月15日。又是一天的轰炸。晚上，彭永恩通知民众查看铁路，并前往徐州西救护受伤民众。天破晓时，才发现自己身处徐州西面的萧县，大批国民党部队源源不断的从身边走过，向西撤退。5月16日。徐州东郊全部被炸。13枚炸弹在彭永恩住所附近落下，玻璃全被震碎。5月17日。大批难民涌入传教士住所、女子圣经学院寻求保护。炮弹在头上不断飞过，两天以来，士兵们试着逃走，但因没有出路而纷纷返回。5月18日。城西出现日军侦查汽球。炮弹在头上呼啸而过。彭永恩和其他两位传教士住所的地下室每间只能容纳二十人，彭永恩等人把地板掀开一部分，把地下室挖得更深一些，以容纳更多的难民。可是要进去的人太多了！那一晚的情况简直糟糕透了。5月19日。日本飞机仍然在轰炸。早上7点，五辆日本坦克出现在距离彭永恩住所300米以外的地方，日本兵团开始出现了。到处都起了火，日军在徐州城内开始了野蛮的烧杀抢掠，军队医院里有二十多个伤兵被日本鬼子用刺刀活活刺死。因为难民太多，彭永恩一家晚上只能睡在院子里，而整个城市看起来在燃烧 根据丁文志先生 丁文志先生自幼住在王陵路57号，为培真中学校友。其父负责教区的安保工作，后为培真中学教工。回忆，当时他和父母姐姐就在这里避难，整个教区大院里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大概有两三千人左右。为救济难民，彭永恩冒着危险走出教区，用美元购买日军的大米与面粉，让教区食堂熬粥和做成食物供应给难民们。当时尚年幼的丁文志先生隔着教室北面的窗户，看到日本士兵在教区外大肆屠杀没能逃脱的百姓、以及受伤未能撤退的国民党士兵。死难者估计在100人以上。5月20日。彭永恩到西门去看望葛璧玺医生和麦克菲迪恩医生，看到一些市民横尸街头，其惨状不堪目睹。徐州变成了一座死城，看不到一个中国人，到处都是日本兵。城市被洗劫一空，看不到一扇完好无损的门。日本兵进城后，徐州基督教难民保护区共收容了3000多名妇女和儿童。最高峰时，救济了4300名难民。（这一事件及难民人数在徐州民族宗教志、徐州百年大事记、遗产传教士弗兰克奥古斯塔斯布朗在中国三本书中均有记载，可相互印证。）守住难民区大门成为每一位传教士的艰巨任务。中国人要是试着赶日本人出去，立刻就会被枪杀。彭永恩在日记中写道：“一次，夏洛特单独在的时候，日本兵要进入学校。她有学校的钥匙，但她没把钥匙交给中国人是怕危及他们的性命。她走到大门处，拒绝交出钥匙，士兵们被激怒了，以致于把刺刀扔进了大门里，但他们还是不敢强行进入 在学校里避难的700名难民得救了。” 日军占领徐州之后的很久的一段时间里，暴行还在不断的继续。彭永恩写道： “我听说，有好几次，二十多个妇女被关在一间屋子里 她们所有的衣服被扒去，日本兵轮番强奸她们。 妇女们站在我们大门前，等待我们收留她们。我们尽了最大的所能她们在排水沟里和田野里过了一整夜。” 日本兵想要抢走教区附近的一个新娘子，被住在这里的几个青年人给救下了。日本兵恼羞成怒，晚上又扑了回来，用刺刀挑死五人。彭永恩愤慨不已，和夫人夏洛特一起去日本军营面见日酋表示强烈抗议。 西关教堂的王恒心牧师一家逃难到了黄集，但那里并不安全。等徐州城局势稍稍稳定之后，彭永恩驾驶插有美国国旗的福特车，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将他们一家接回了徐州 据王恒心牧师的儿子王裕泰老先生回忆。1939年5月7日午夜，徐州日军军警诡称基督教会内部设有“抗日救国会”，将王恒心牧师等十七人逮捕，并进行严刑拷打。海姆登牧师夫妇会讲日语，与日军反复交涉，并对徐州、南京、上海的日军指挥部提起诉讼，但一无所获。 彭永恩又到了休假的时候，他与夫人本打算推迟假期，但他想不如趁此机会乘船经过神户时，上岸直接去东京方面交涉此事。在神户上岸后，他们只有六个小时的时间。在这六个小时里，彭永恩与夫人从神户连夜乘车到东京，找到日本帝国负责国外事务的高级官员进行了交涉。然后到横滨，正好又搭上了那一艘开往美国的轮船。日本的那位高级官员则于第二日启程去了徐州。7月30日，被逮捕的十七人终于全部释放，所有的罪名也都不了了之。彭永恩回到美国之后并没有悠闲的度假，而是利用所有机会公开谴责日本侵略与战争暴行，反对美国卖给日本废铁、飞机燃油和其他战略物资，要求美国中止与日本的战备贸易。彭永恩通过接受报社采访、策划公众集会和写信等方式进行呼吁和宣传。他曾给不参与日本侵略委员会主席亨利史汀生先生（1940年任美国陆军部长）写过一封信，信的部分内容是：当5月19日，日本铁蹄踏入这座城市时（指徐州），它看起来就像一场美国大工业的展示。他们从空中持续轰炸了8个月，用炸弹和大火洗劫了两天，三个炸弹壳落到我们的院子里，我们就像在拳击擂台旁，看得清清楚楚 在那个多灾难的早晨后，成千上万的汽车和坦克涌进城市，它们几乎都是美国制作的 我不是以传教士的身份写这封信的，而是以美国公民的身份 美国的良心在哪里？ 对民主开战的残忍超越了信仰。彭永恩的呼声还体现在一些日报的报道中：休斯敦邮报，1939年11月22日：“传教士为我们讲述了日本侵略中国的经过。传教士弗兰克布朗说，很多的军备物资是美国制造的 布朗的皮包里有几块弹片，那是在他家附近爆炸的日本炸弹的纪念品。”查塔努加自由新闻报1940年1月7日：“美国的废铁屠杀了中国人民 如果美国和其他国家继续运给日本废钢铁的话，屠杀还会继续下去。”美国长老会传教士弗兰克布朗说。伯明翰先